“哈哈,确实,真的一点儿看不出来呢。”唐舒月沾了一点儿,十分信任地往自己手上抹,“冰冰凉凉的。”
先前意外被糙石划伤的地方肉眼可见痊愈了。少女惊呼神奇。
奥辛:“用于治疗的药物大多数本味都是难以下咽的,不必太过惊讶。”
他们见药效确实出色,也就不再继续说它。
来到正前方,入口处同样矗立环绕着巨大柱式。他们刚刚来到这边缘,便看见空隙外的,一望无际的白色大地、与天空融为一体的淡色山脉。
万里无云,没有飞禽走兽,没有森林,没有河流。只有风呼啸的声音,入眼处看不见大地上存在动态的事物。
他们要去的地方恰好是神殿的正前方,正是他们眺望的方向,但他们只能看到极远处显露的一点点山脉,以及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村落废墟。
“果然是条遥远的路。”苏索卸下他的盔甲,扔到了系统背包。
雅柏神殿下方,是如同纱幔旋舞的数条石梯。石梯偶尔缠绕,呈现的是种错乱的,飘动的曲线美。
望不尽,数不清。
朝圣之路望而生怯,离去者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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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个自己的预收:错乱黎明[哨向]
人形兵器哨兵攻x白毛清冷向导受
五年前,祁楚失去了他的北极星小队。
五年后,他们在死星深处找回了北极星小队队长故关深。
被帝国判断死亡的哨兵此时陷入永夜,祁楚作为曾经的长官,成功唤醒了他。而他的精神非但没有崩溃,还觉醒成为黑暗哨兵。
可没人关心故关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人们只是欢呼,因为黑暗哨兵会为他们与虫族的抗争带来生的希望。
只有祁楚发现,回归的哨兵沉默友好的外表下是肆虐的浪潮,翻滚的暴风。
……他的精神图景被黏腻的恶意笼罩,似乎下一秒就会在身后幻化出无数扭曲。
祁楚在他的领域中越走越深,下一刻,他被温柔送回现实。
“嘘。”故关深竖起食指,微笑制止了长官的行为。
第25章 白色遗迹
他们要从这里一阶一阶走下去。好在石梯的大小对于普通人来说足够有安全感,虽然,它们也时有断缺,大多数被风化溶蚀得粗糙残破。
安迪捂住眼睛,抱住身旁的奥辛,一步步非常缓慢地往下试探。
“对对对对不起!”安迪抖成了筛子,“我努力了,可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石梯并不是互相连接的,哪怕它们足够近,足够宽敞。他这样容易将奥辛一起绊倒。
菲奥娜缩在他衣领里,脸已经被风吹得扭曲:“唔唔安迪!你睁开眼睛,注意脚下的路啊!”
“我做不到,我恐高呜呜!”他快要昏过去了。
一睁眼又看见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神情自若地往下走,虽然也有面色犹豫的,但脚下却是一点都不迟疑。
可恶啊,难道这个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恐高吗?
深川厌走在最前方,其次是郁封,然后是苏索一组,伊塔洛斯,以及三组人类。奥辛与菲奥娜被安迪拖在了最后。
“无妨!”德鲁伊乐于助人,他举起权杖,“自然之风环绕吾等左右,吾是受庇护者!”
唐舒月举起右手跟着他一起喊:“受庇护者!~”
权杖亮起微光,有一阵风从逆向吹来,与周遭的抵消。
这让他们脚下稳了不少。
安迪:“谢谢你们呜呜!”
这股风在几秒后便消失,因为它被另一阵狂风卷走了。
它来得又猛又急,让人措手不及。
伊塔洛斯撩开遮挡视野的发丝,去看支配者。
郁封被吹得踉跄两步,幸而被深川厌一手拉住,用了点力量才稳住身形。骑士安如磐石,拽着瑞菲莉娅。女巫小姐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双腿离地飘了起来:“离谱!”
后面的人立即蹲下俯身贴近石梯紧紧抓牢。他们的反应足够快,即便如此,这股力量也不是他们能应对的。
众人慌乱尖叫。乔纳森被掀翻在石梯上滚了几圈,又猛地腾空,伊塔洛斯顺手揪住他衣领,把人按在旁侧。
但林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被吹得后退,四肢都失去控制,踉跄着站在石梯边缘。他的服从者去拉他,但是他根本没办法抓住对方。
刹那之间,这人就被极强的风速带走了。
半空中传来他惊恐的叫声,他们看见风裹挟着人往下打转,没多久,就只剩下个红点。再也一动不动。
死亡发生得太快,众人面色凝重,显得不知所措。就在这时,更让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林的服从者捂住身体痛苦吼叫,他瞬间充血的眼睛看过众人,似乎是想要他们救救他。但随后,他在他们眼前骤然变成一堆白色粉末,然后被吹散。
就跟唐舒月头发间沾染的那些一模一样。
伊塔洛斯看着少女,她明显也反应过来,惊悚地瞪着眼睛。不断拿小臂去擦脸,用手指拍着头发。但那些粉末不是那么容易能清理干净的。
她冷静下来,不再去弄。
不知什么时候,风停了。
所有人都面朝粉末的方向,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伊塔洛斯见证他们的沉默,将凌乱的发丝束到脑后,用黑色绸缎捆绑。
他们都在默默消化着一个可怕的事实。
——在这个世界,组合中只要有一人死去,另一人也会被淘汰。
“所以祂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啊?!”
这无疑是个让人遍体生寒的规则。稍有不慎,他们全都会没命。但他们怎么也想不通理由是什么。
伊塔洛斯叫他们注意脚下,因为从这里开始,石梯就开始变得残缺了。都是被上面掉落的石块砸破的。他们还不能束手束脚慢腾腾地走,太阳已过中点,前方的路不知道还有多长。
没人会想在上面过夜。
伊塔洛斯让他们仔细回想:“还记得监管者在初始世界对你们说过的话么?”
他一开口,就让人镇定不少。
或许是得益于他那副如同天使的外貌。
乔纳森跟服从者跟在伊塔洛斯后面,下一节梯子只剩了最右边的一点,看起来很是艰险。
安迪紧张道:“我忘记了,那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奥辛在后面扶他,唐舒月在前面拉他,好让他安全踩过那块碎石。
他的话让伊塔洛斯勾起嘴角。
乔纳森:“很重要啊!”
唐舒月:“啊!我记得好像是说了支配者和服从者的事情吧,然后就是要我们为主神完成任务,只有为祂做事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按照祂的想法来说:“或许是想要告诉你们,从现在开始,同伴的命和自己一样重要吧。”
主神用深刻的方法要他们铭记,不然双方人员不顾对方死活,祂建立‘支配与服从’还有什么意义呢?独自行动还放得开些。
“亲爱的,是这样么?”伊塔洛斯喊住支配者,把问题抛给对方。
郁封根本不想回头。但念在伊塔洛斯还算大方,所以做着表面功夫。
他的声音从前面飘来,似乎对这个规则也很不满:“这对你很重要?”
对他们两人而言确实不太重要。郁封不会让自己死,伊塔洛斯也没有止步于此的理由。这就足够。
郁封又道:“管那么多做什么,走出这个世界就没有这种束缚了。”
伊塔洛斯觉得,他就像一只时刻露出尖爪的猫。
“但要我们一整个组都淘汰是不是太狠了点?”许其杰不明白,“这样做主神有什么好处?难道剩下的那个人就不会有完成任务的可能了吗?”
“你以为建立筛选世界是为得什么?”郁封终于转身,对这人讲话的态度完全不同,他挑眉,“是需要组合有共同处事的能力。‘支配与服从’的存在就是成员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基石。初始人员的匹配数值很高,几乎就是最合适的存在,磨合后激发组合的力量收益是很丰厚的。”郁封啧声,“如果这还不能让你们记住双方的重要,那自然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不过对于林而言,他只是恰好不幸。
所以就算伊塔洛斯时刻有杀心,他的支配者依然视若无睹的理由吗?是规则给他的底气,还是为目的不择手段的勇气?
郁封最后的半句话面朝伊塔洛斯,就像在说,可惜你拒绝,这只能成为别人的奖励,我们不会拥有。
深川厌摇摇头。
依稀记得西德里这样对他们说过,诺希里安也这样对他们说过。
现在,正需要他们践行的世界到来了。
伊塔洛斯希望他的支配者更自信些。比如,他们就算没有,也会比拥有的人强大。
他不为所动,眼含笑意,希望对方能够明白。
“是这样啊。”许其杰思索道,“我稍微有点知道该怎么办的想法了。谢谢你!”
走了大半,就遇到第二个难题。
连续五六节石梯不翼而飞,能落脚的那一节地方也不宽裕。
原本它的宽度足够十人并行,这下他们只能一个个跳过缺口。而那落差大于三四米,宽度接近五米的豁口,稍有不慎就会踩空。
他们咬咬牙跳过去应该不成问题,但要平稳落地,就是个难题了。
安迪蹲下,顺着缝隙看了眼下方,好不容易落下的心又悬起来。这下不止是腿软,更是全身都没了力气。安迪大喊着他真的不行,苏索也为此忧虑了。
石梯要是完整,心里就踏实,可一旦少了部分,就越看越危险,越看越怀疑。
骑士身形高大,即便褪去盔甲狂风也不能吹动他半分。他倒是不担忧自己是否能踩稳,他担忧的是自己这一脚下去,石梯会不会直接碎掉,然后同伴们就需要跳得更远。
“各位有何见解?”苏索说,“我殿后?”
瑞菲莉娅打量他的身板:“你殿后可惜了。”
他们嘀嘀咕咕商讨对策。
“你可以吗?”郁封扯了下深川厌的袖子。
深川厌:“说实话吗?恐怕不太行。从这里走到卡西诺我都有点犯怵。”
“你已经累了是吗?”
“我以为我看起来还好。”
郁封皱眉:“我很想带着你从这里跳下去。”
深川厌:“那确实是最省力气的办法。”不但省力气,还节约时间。
“我可以试着跳过去。”
在场大多数人已经气喘吁吁,被太阳晒得脸颊通红。
要是没有多余的同伴,伊塔洛斯也会想这样做。
在某些方面,他一眼洞悉支配者的想法,并且,他与他的观点一致。
人是资源,用处很多。要合理的运用资源,意味着他们面临未知时要做出比预计更多的妥协。
“太冒险。”郁封否决,也不想过早暴露力量。
“你呢?”他又说,“对你而言不是难事吧?”
“你想说什么?”伊塔洛斯站的位置比他高些,能看到他无比清透的眼睛,在光线下是种深沉的蓝。
黑中带一点蓝色,如同夜中的湖泊。
“你可以过去,再接住后面的人。怎么样,善良的……天使?”郁封不想仰视他,走上一阶,仍然仰头,又走了一阶,才算平视。不过到这里他的谈话就容易被后面的人听见了。
“你不会拒绝我吧?”他又补充了句,“毕竟我相信只有你不会出错。”他用一种信任的语气,真诚、期待,好像真的非常依赖他那样。
冷色面容上露出点狡黠的笑。
他的话让在场与他们共同任务过的两人想起来老爷的可靠。在最后,伊塔洛斯没有放进来一只融蜡人。
“怎么会呢,亲爱的。”伊塔洛斯接受他的提议,比郁封预料中顺利。
他并不在意对方毫无掩饰的心思,这也算是种请求,他一向不会拒绝人类。
伊塔洛斯说:“我当然不会拒绝,但你也太相信我这朽戈钝甲了不是吗?别抱有过多期待才是。”
郁封就不会在意他后面说了什么,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诶?伊塔洛斯要过去接住我们吗?真的可以吗?”在得到伊塔洛斯肯定的回答后,少女开心地道谢。
“不过这样太麻烦你了,也不能总是依赖强者。”瑞菲莉娅说,“我们将苏索送过去,让他站在你身后怎样?”也算多一分保障。
伊塔洛斯:“好。”
于是就这样决定。女巫和德鲁伊教士施展了魔法在苏索身上,减缓了他坠下的力道。饶是如此,最前方的石块还是被他踩出一丝裂缝。
他连忙道歉,伊塔洛斯却并不在意。身形在黑雾中幻化,便出现在下方,站在那块有裂缝的石块上。
苏索在他身后呈现紧绷的姿态,不得不说,他十分周到细心,是个十足安全感的骑士。
“谁先来?”
“我我!让我先!”唐舒月高呼。
安迪很是不舍地抓住她衣摆,露出个要哭不哭的表情。唐舒月只好停顿几秒安慰他不要害怕,自己给他做示范。
少女后退,从上方冲刺,用力一跃。
她甚至没有任何触感就被伊塔洛斯接过放到了身后。
落地后她高举双手欢呼:“耶!满分!!安迪你看!很简单,一点问题都没有!伊塔洛斯特别稳!你别害怕呀!”
安迪没说话。
瑞菲莉娅悄悄跟奥辛说,如果待会儿他不敢,就把他扔过来。
然后,女巫小姐带菲奥娜自己用魔法飘过去了。
接着是乔纳森和许其杰。
乔纳森:“我真的只需要跳过来就可以了么,如果跳歪了怎么办!”
“或许,你可以信任我。”伊塔洛斯说。
于是对方心一横,闭上眼睛便冲了过来。
这位先生对物理结构了解深入,但对自己运行轨迹的掌控却出现偏差。
伊塔洛斯动用了些许力量,使他准确落到身前的空间,而后双手扶住他的肩胛,顺着惯性将其放到后方的石梯上。
乔纳森落地便腿软得起不来,被苏索扶到一旁平稳情绪了。
上面留下的人越来越少。与此同时,趁着安迪分神,奥辛从他手中扯出自己的长袍:“风,迎接我!”
奥辛慢悠悠晃过去,将要落地时被风吹得打了个转。他连忙按住自己的帽子,遮掩着走到最后面,露出两只染红的耳朵。
就剩三人了。
深川厌笑着对郁封说了句话,伊塔洛斯没听出来究竟是什么。
这人真像是朵雾蓝色的云,若非伊塔洛斯及时拉住他,他就真要随风飘走了。
“谢谢你。”深川厌道谢。
伊塔洛斯依旧面带礼貌地笑:“当心。”
风力最强劲时,他还能保持平衡。永夜之所的文神未免也太娇气。
送走了深川厌,下一个就是他的支配者。
那人有自己的考量。在自己过来还是节省力量中犹豫,总的来说,是不大信任他。
伊塔洛斯张开双臂:“怎么?不过来么?”难道他要他帮忙仅仅只是因为永夜之所的同伴?
银发在伊塔洛斯身后狂乱飞舞,像在拥抱风,眉眼温柔,如同阳光下的雪。不管他在说什么,都给人一种被包容的错觉。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客气?
天使的外貌太有欺骗性,郁封都快想起自己仅剩不多的同情心了。
下一秒,郁封就撞入伊塔洛斯怀抱。
银发服从者如同坚不可摧的盾,稳稳立在原地。他接他就像接住一枝花朵,花瓣中带一点蓝宝石的璀璨的黑色玫瑰。其中那一点蓝色并不是星海酒馆中的倒影,而是原本就存在他眼中的色彩。
很漂亮。
伊塔洛斯放下他就收回多余的神情,他喊:“安迪?”
少年终于鼓起勇气,带点哭腔:“你一定要接住我,真的!”
那一瞬,伊塔洛斯眼前似乎闪过另一位金色短发的少年。
用着与少年截然相反的声音。
——‘接住我’。
一闪即逝。
伊塔洛斯:“我会接住你,我保证。”
少年紧绷神经,做出了这辈子最勇敢的决定,在几千米的高空建筑上跑动,并且从危险的地方跳了过去。
伊塔洛斯拍拍他的肩:“你很勇敢,安迪。”
小妖精飞过去抓住他的手指鼓励他:“你太棒啦安迪,你有好大的进步!菲奥娜为你骄傲!”
他终于绷不住抱住菲奥娜嚎哭起来。
于是继续前进。
来自骑士的肯定:“您真的很可靠。让我想起我的君主。”
“你的君主?”伊塔洛斯顺着他的话问。
“是的,其实他并不很年长我。在我幼时,他带着士兵驻扎附近,我从树上掉到他的帐篷顶,把里面商讨作战的大人们吓了一跳。”他回忆起曾经,话语不自觉变得轻柔许多,“就当我认为自己要被士兵带去处决时,从坍塌的帐篷里走出个红棕发色的少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国家的君主。他把我带到另一顶帐篷,就那样把地图摆在我眼前。他说,‘如果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到河对岸的树林,应该怎样做’。我想是因为我神不知鬼不觉混到了他们营地的缘故。我说,晚上过去。”
但如果真那样简单就不会去问个孩子。
他摇头。
苏索又说,那就把树木推倒,然后游过去。
他们愣了下,才明白小孩子话中的意思。那位君主当即夸赞他聪明,将随身携带的短剑赠给了他。苏索以为那只是大人们时常挂在嘴边的鼓。
不曾想,在不久后的一场暴雨夜中,士兵们推倒几棵巨树,顺着游过去一举拿下叛军人头。
他真的那么做了。
此一战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年幼的君主等待他长大,让他做了他的骑士。
苏索道:“只可惜后来……不说也罢。我只是想真诚向您道谢,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或许你们都像挂在空中的太阳吧。”
骑士对他行了个鞠躬礼,伊塔洛斯幽暗的目光凝视他,在他抬头前,又回复平常。
“上个世界要我们证明决心,结果是在美梦中打破最重要的事物。”
“感觉好难,描述也太隐晦了吧!如果是我一定想不出来答案。”安迪瑟瑟发抖,再说,打破最重要的事物这个行为,怎么听都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瑞菲莉娅也感到头疼:“希望这次不会跟上次一样。”玩文字游戏不是他们擅长的东西。
“哇,我们上个任务是‘证明自己的存在’。”少女念题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出来:“是不是有一种在做哲学研究的感觉?”
许其杰:“听起来很抽象。”
“但背景却是在冰冷机械管辖的建筑内,我们跟智能斗智斗勇,用话术忽悠它,搞得智能数据污染,最后找到中枢把那地方毁掉才成功结束。是吧!怎么听都不像跟哲学有关!而且你们看奥辛,他是第一次见智械诶!”
“……”说到最后,众人诡异沉默了。
伊塔洛斯:“什么叫智械?”
好吧,是在场有极大部分人根本没听过的名词。
永夜之所的系统百科词库在任务时不能被打开,能够在任务时使用的功能少之又少。他们这样解释‘如果功能太多需要输入的力量也就越多,这样在进行城外世界时容易被世界力量发现’。所以,为保险起见,只保留了背包功能、任务辅助功能(包括语音与身份易容等)、紧急安全功能(包括组合双方的安全检测与世界紧急避险等)。
郁封为他们稍稍解释了这个词。
安迪想了想:“我们是‘证明勇气的意义’。但我忘记自己是怎么做完的,好像是睡了一觉就完成啦!嘿嘿,还蛮轻松的。”
菲奥娜坐在他头顶,揪着他的头发:“安迪是好轻松!!安迪很有勇气走出安全区,但在穿越黑暗森林的时候被吓得直接晕过去!菲奥娜怎么可能带着你走出去,是菲奥娜求着别人把你拖出来的!”
小妖精简直为他操碎了心。
“啊!是这样吗?哈哈抱歉抱歉,对不起!”安迪一下涨红了脸,“我会好好表现克服胆小的!等结束后我们出去吃一顿好吃的好不好?”
“菲奥娜很大度地原谅了你!”
“哈哈,就我们不一样吗?”许其杰露出个苦笑。
乔纳森:“我也感觉自己跟你们格格不入。”
他们俩成功吸引了好奇心。
许其杰摸了摸鼻子:“世界任务要我们‘证明智慧’,于是真的让我们搞智慧!”
“七天里每天都在做题,早上六点做到晚上十一点,在保证正确率与数量的同时还要学习新难度的公式!我高考都没做噩梦,那七天除了第一天外天天都梦到被血盆大口的公式追!做完后感觉我可以直接去拿个诺贝尔数学奖了。”
“好抽象的形容,好冷的笑话。”在场只有两三人懂他话中的意思,就衬托得他有点傻。
乔纳森:“我们是‘证明逻辑’,证明为什么兔子是兔子,房子是房子。”
不出意外看见众人惊讶。
在那不到三天的时间里,人们在外社交自然免不了说一通初来乍到的事,其中绕不开的就是自己的第一个任务。不论今后遇到多少人,这永远是他们的重要话题。
他们向他投来怜悯的目光:“你的题目是这段时间内我听过最离谱的!”
“哈哈,是吧。你们现在在我眼里一半还是结构。”
都奇怪得各有难度。
郁封默默靠近深川厌:“为什么我从没遇见过这些?”
“因为我们一致认为不用为难你,”深川厌轻声道,“并且坚信你不会被难题绊倒。”
郁封:“。”
“感觉怎样?”深川厌问,“现在体会后提出意见,反馈可以立即记录哦。”
支配者想了想:“真的没有放水吗?”
深川厌摇摇头:“怎么会,你难道不是最清楚吗?”
伊塔洛斯就听见这人道出一个真相。
——“世界的意义千变万化,影响身处其中之人做出潜意识的选择。而未察觉的执念早就与世界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会出现在那里,只是因为你要出现在那里。”
当银白太阳西落,他们终于从缥缈的云雾中来到大地。
体力不佳的几人当即找了块隐蔽处乘凉。伊塔洛斯站到废墟高处,一个既可以侦查四周,又能听见他们闲聊的地方。
倒塌的碎块遮天蔽日,地面铺着一层浅浅的白色粉末,踩上去软绵绵的。
唐舒月蹲在地上,指着它们说:“我在那个房间里看到的全是这种粉末。”
像沙子,又比沙更轻更细腻。
这里一望无际的白色全是粉末。
如此庞大。
如果死去的人都会变成粉末,那这个世界岂不是没有幸存者?
究竟是怎样的灾难造就这悲哀的结局?
不过比起已逝之物,他们更在意还活着的自己。
菲奥娜的翅膀已经飞不动了,她钻进石块底部的缝隙里,试图找到一丝清凉:“花妖精没办法晒太久太阳,我们一般都会避开日头最烈的时候。呜呜,已经不行啦,我好渴,好饿!”
被提醒,疲倦的感觉就变得强烈:“早知道在上面就用容器装点水了。”
他们确实没有在周围发现食物。
不如说,完全不可能有食物存在。一切用于寻找资源的手段在这里都变得无效。
“诶?不如奥辛试试?”唐舒月提议,“你是自然的教士,能不能用魔法召唤出可以长出水果的植物呢?”
也许不会成功。
不过奥辛还是在唐舒月的请求下试了试。他想召唤出树莓,人群的阴影中长出一株瘦弱的灌木,它甚至因为营养不良都不能称作灌木——几片叶子,光秃秃的枝头。
奥辛对它努力很久,满头大汗,也只是让它结出一颗不太成熟的树莓。
唐舒月把树莓递给菲奥娜,顺便摸摸她脑袋:“很可惜只有一颗啦,希望不会让你那么难受。”
菲奥娜感激涕零,众人大失所望。
奥辛对着墙角有点绝望:“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难道自然之神抛弃吾等了吗?不应该、没道理、怎么会……”
但即使他能够召唤出足够众人填饱肚子的食物,那力量消耗也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伊塔洛斯隐隐听见什么声音,打断安慰奥辛的众人:“安静,你们仔细听。”
在烈日扭曲的光景中,传来虚弱痛苦的求救:“救命!救救我,请救救我!”
“竟然还有幸存者!”苏索对这个发现兴奋不已,“能分辨出是哪个方向吗?”
“听不出来,我们分头去找?”
“好!”
找到幸存者,就意味着他们可能找到村庄、食物。总之,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深川厌坐在原地,嘱咐他们注意安全。
支配者选择的方向与伊塔洛斯相同。他在废墟之上稳步而行,对方在曲折的道路中翻越阻碍。距离不太远,大概三四十米后,那声音就变得十分清晰了。
奄奄一息的灵魂的求救声越加微弱,间隔也越来越长。
“我在这里,有人吗?救救我,有没有人啊……”
喊叫时,发现自己找错方向的人也朝这里靠近。但就在伊塔洛斯觉得翻过那扇残墙,就能看见求救者时,他的呼救消失了。
“这附近有人吗?救命!求求你们,谁都可以,救救我吧!”
——从远处传来,微弱得难以捕捉。
还有第二名伤员?
绕过那扇墙,不见有人。
这就让人困惑了,他们明明听见这声音就在附近,难道是因为他们赶来不及时,那人恰好咽气了吗?如果真是这样,未免也太难过。
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众人把这小片地方一一检查过,确认声音没有再响起,也确认没看见任何人的部分,才又开始去寻找第二名伤员。
伊塔洛斯离开得果断,等他们循着第二道声音找到附近,才明白他为什么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