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俞转过头去看他进卧室之后所有经过的地方,却一无所获。
“慕少爷在看什么?”许暮宁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近,慕俞正是精神敏.感的时候,霎时就被他吓得身体一抖,回过神时,才发现许暮宁竟已不知何时贴在了他的身后,一手扣着他的五指,一手撑在他身侧,仿佛将他整个人困在了怀里般。
“没什么。”丢失关键道具后,慕俞有些慌张,具体就表现在他说了“没什么”之后,又紧接着说了一句:“我突然有点想上厕所。”
许暮宁看了他一会,对于慕俞这样前后矛盾的话语,他不知究竟是信还是不信,只垂下眼帘,将眸色掩盖在纤长浓密的睫羽之下,轻声道:“去吧,我切蛋糕。”
慕俞早在生日宴会上就吃蛋糕吃了个爽,更何况高级糕点师烤的蛋糕肯定和路边随便一家蛋糕店的蛋糕不能比,但他没有拒绝,只一心想着他不知掉在哪里的关键道具,感觉到许暮宁松开手,他立刻就站起身,一边朝卧室另一边的卫生间走去,一边又在路上拖拖拉拉,借机在地上四处查看。
然而,一直到他走到卫生间中,都没能找到他的东西。
这个时候,慕俞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他不抱什么期望地询问脑海中的系统:“统子,我应该是有带上那个小袋子的吧?”
“啥小袋子?”系统反问他,同时在心里想着,这还是慕俞第一次这么慌张,还真有趣。
慕俞坐在盖上马桶盖的马桶上,闻言立即描述了起来,“就是那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两三个小药片,几个月前酒吧里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塞给我的,说什么能让烈女变绕指柔……”
系统倒是记得这一回事,只是,“你当时不就把他给举报了吗?咋还能有这种药?”
它还记得,当时慕俞举报完,不一会儿就来了几个扫黄的把那个人给带走了。
“我想到之后应该能有用,就留了两片。”就是因为得到了那个东西,他才决定出击接近许暮宁的。
系统啧啧称奇,它就佩服慕俞这种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能第一时间想到任务的工作狂,“怎么,你准备把这玩意用在主角身上?”
慕俞点头,“这玩意不是能让什么烈女都变绕指柔吗?我看许暮宁就挺烈的,力气大得连保镖都压不住,所以就寻思这玩意能用在他身上,这样我不就不用跟他那个那个了嘛。”
不知是为何,听到慕俞的话,系统总感觉似乎哪里有点违和感,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慕俞又接着问它自己有没有带小药袋,系统实在是没听过慕俞像这样诚恳询问自己的样子,便还是在内存里翻找了一番,最终翻出了个结论:“你确实是带上那个小袋子了,现在找不到应该是路上弄丢了,不过之后你就再也没拿出来过了,所以就算是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丢在哪里了。”
慕俞顿时就萎靡了下来,喃喃道:“完了,我的计划,我的反派评分,我的科长地位……全没了……”
系统却很不能理解,不就是一个小药袋嘛,说得好像没了它,就啥也没有了似的,它啧啧摇头:“之前我就说过了吧,你的计划都太极限了,老想着设计得多精妙多完美好拿那个分数,就我看来,一点意义都没有嘛,不就是打个工,搞那么真情实感干嘛呀。”
对于系统来说,出来做任务,不就是外出旅游顺便从快穿局骗来点钱嘛,慕俞这种工作狂就完全不是它能理解的生物。
慕俞幽幽道:“哼,我和你这种咸鱼不一样,我可是要干大业的。”
系统撇嘴,大业是啥,科长地位是吧?这算个啥,慕俞要打算把快穿局局长的帽子都给摘了,那才算是大业呢。
但系统的话到底还是起了点安抚作用,慕俞冷静了一点,也想通了,所谓的计划,总得遭遇点变化,面对变故还能镇定,那才是真正的大反派,反正一开始他就做了二手准备,让程启守在门外,一听到他叫唤就进来搞定许暮宁,暴力手段也算是一种手段,只要能让许暮宁恨他,然后燃起变强的信念就好。
这样想着,慕俞便从马桶盖站了起来,目光坚定地按下了冲水键,还洗了洗手,最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开了卫生间门。
刚一开门,他就险些撞到许暮宁身上。
“你你你在门口做什么?!”慕俞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他那双弧度弯弯的桃花眼一睁圆,就显得有几分像猫,许暮宁垂下眼,同他直视,道:“蛋糕切好了。”
慕俞还是有几分怀疑,在他看来,许暮宁虽然是主角,却男扮女装诱导他,想要的生日礼物居然还是和他那个那个,良心也许比他还坏,站在厕所门前说不定是想偷看他上厕所,这样想想虽然有点变态,但也不是全无可能。
他从许暮宁身边绕开,一边斜眼盯着许暮宁的一举一动,一副很是警惕的模样,说道:“那就走吧,吃蛋糕。”
走到桌边,就见蛋糕已被切出了两小块,切面比蛋糕师切出来的还要整齐漂亮,抹在蛋糕胚外的奶油面很是光滑,简直就跟没切过似的。
慕俞随手拿了最靠近自己的那一份蛋糕起来,在叫程启进来揍许暮宁和先吃蛋糕之间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先吃蛋糕。
慕俞只挖了一口,就在那完美的切面上留下了狗啃式的痕迹,慕俞含着叉子,陷入了沉思。
许暮宁见慕俞盯着蛋糕,忽然出声道:“我在蛋糕店打过工。”
然而他不知道,慕俞想的却还是他丢在路上的小药袋,原本他打算把那药袋里的药片揉碎成药粉,偷偷洒在蛋糕上或是饮料里喂到许暮宁嘴里,现在药袋丢了,这个计划也只能搁置了。
听到许暮宁的话,他回了神,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你就不恨我?”
许暮宁一顿,天生冷淡的声音染上一丝诧异,“为什么恨?”
慕俞撇撇嘴,“要不是我,你就不用打这么多工了,我替你过好日子,你恨我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将我们调换的,是当时还是婴儿的慕少爷吗?”许暮宁却反问他。
慕俞被他问住了。
不等慕俞细想,许暮宁又接着淡淡道:“既然不是你做的,我为什么要恨你?”
不恨他?主角为什么不恨他?!
没有主角仇恨的反派,犹如没有金钱维系的爱情,碰一下就碎,慕俞心中万分震恐,忍不住问道:“不恨我?……就算你觉得互换身份不是我的错,那之前在酒吧我逼你喝酒?你也不恨我?”
“是慕少爷将我从客人的骚扰中救出,我却不愿意喝酒,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恨慕少爷。”许暮宁用堪称冷淡的声音说出来的,却近乎是颠倒黑白的话语。
慕俞还不肯放弃,“之后我去你家门口堵你呢?”在工作场所骚扰自己的客人追到家门口,正常人应该都会觉得害怕吧?
“慕少爷愿意光顾陋居,我高兴还来不及。”许暮宁用自己的话证明了他不是正常人。
“……我还在你打工的饭店闹事。”慕俞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与之相反的是许暮宁始终冷静的声线,“难道不是慕少爷听到了他们说我的坏话,才会针对他们吗?”
这、这不对啊,怎么说的好像他是什么好人呢?!慕俞无法理解,慕俞大为震惊,慕俞最后还想再救一救自己反派的尊严,“不止这些!会所的事你忘了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逼你喝酒!你凭什么不恨我?!!”
“那么多人,慕少爷偏偏选中了我,”许暮宁面无表情地颠倒是非,“说明在那些人当中,我在慕少爷眼中是最特殊的。”
慕俞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连他脑海中的系统都惊叹:“哦豁,小俞子,你这是招惹了个恋爱脑哇!”
慕俞却不愿相信,在脑海中喃喃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难道过去我做的那些都是无用功?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
他看着许暮宁,尽管不可能,可他却还是希望许暮宁是在骗自己,但他看见许暮宁那双漆黑如同黑夜的眼眸中,竟是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慕俞忽然想到,过去每一次他和许暮宁相处,许暮宁似乎都是这样注视着他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于他的脑海中。
许暮宁没有撒谎。
他不但不恨慕俞,相反……
一想到那个可能的“相反”,慕俞就一阵心梗,他意识到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必须让许暮宁知道他这个反派有多可恨!
想到什么
就做什么,慕俞当即就放下手上只吃了几口的蛋糕,张嘴欲叫门外的程启进来暴揍许暮宁一顿,让他不许再觊觎自己。
然而也许是怒急攻心,就放个蛋糕的工夫,慕俞竟是感觉眼前一黑,身体一软,眼看就要撞到桌子上。
千钧一发之际,腰间传来一道拉力,堪堪将慕俞的脑袋从与桌角亲密接触的未来中拯救了回来。
等慕俞回过神来,他已经落到许暮宁怀中了,才刚知道许暮宁对自己的情感不一般,慕俞哪会任凭他这么亲密地抱着自己,抬手去拉许暮宁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松手。”
慕俞立刻就觉出不对了,为什么他的力气变得这么小,连许暮宁一个手指都拉不动?还有他的声音,怎么弱得跟猫叫似的?
更不寻常的,是许暮宁的态度,他不但没有松开慕俞,还将另一手绕过慕俞膝弯之下,直接将他打横抱抱了起来,径直朝床铺的方向走去,是一副对慕俞的异状早有预料的模样。
慕俞立刻就想通原因了,他不再试图掰许暮宁的手指,而是去揪许暮宁的领子,质问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抹古怪的微笑,于许暮宁唇边浮现,那双沉静的双眸褪去伪装,竟是显出几分病态的觊觎之意来,他轻轻将慕俞放在了床上,边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塑料透明袋来,轻笑道:“慕少爷刚刚借口去卫生间,是在找这个吗?”
慕俞愣愣地看着许暮宁手上那眼熟的小袋子,那正是他为了这天的计划而准备的关键道具,他熟悉得都不能再更熟悉了。
只它与之前的差别,在于原本装在药袋中的药片,此时全部不见了,只剩空落落的袋子。
这下,慕俞终于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在进卧室前还从口袋里摸出药袋,进了门药袋却不见了。
“你、是你把它给偷走了?”
慕俞大睁着眼,他此时的模样显得又可怜又可爱,许暮宁不可抑制地将身体俯得愈发低了,轻声回答:“对。”
可慕俞还是感觉不对劲,密密麻麻的热意自小腹向四周蔓延,这种感觉绝对不对劲,“你是不是还给我吃了别的东西?我怎么身体这么热?”
许暮宁的目光有些怪异,“慕少爷连自己拿来的药有什么功效都不知道吗?”
慕俞当然知道,当时那个卖药的可解释得是一清二楚呢,说是能让烈女变绕指柔呢,“不就是让人没力气的药吗?我怎么……”说着,慕俞满脸通红,只觉哪哪都不舒服,竟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不出了。
许暮宁竟是笑了。
在见到慕俞本人之前,他自然也听过慕俞的传闻。
有说他私生活混乱、包养无数情人的,有说他纨绔恶劣的。
然而传闻中似乎是风流到了极点的慕俞,甚至在不久前还朝他一本正经地宣称自己有十个情人,现在却竟是说出这样天真到纯情的话来。
“慕少爷知道,这药为什么会卖到你手上吗?”许暮宁俯下身,将唇瓣贴在慕俞耳边,轻声问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药的功效,本就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呢?”
明明是问话,却又像是陈述。
是许暮宁让人把药卖给他的吗?慕俞脑中一片混乱,他不明白,许暮宁难道不是那种小世界里最普遍的贫穷清冷自强主角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暮宁唇边的笑意转冷,他原本刻意放轻的声线,此时竟是变得低沉而冷酷起来。
“慕少爷想要离开我,”他的声音,如同毒蛇般,一字一句俱是蓄满了毒意,“为了留下慕少爷,我只好这么做了。”
慕俞并不知道,早在为了任务靠近许暮宁之前,许暮宁就已经在观察他了。
彼时许暮宁已然知晓自己真实身世,他于是藏在阴影处,犹如阴沟底的老鼠,暗中窥视那个与自己交换身份的青年。
他看到的慕少爷,除了那一双桃花眼与母亲相似外,再无一丝母亲的痕迹。
玩世不恭,耽于玩乐,再典型不过的纨绔二少。
对于这种人,许暮宁虽提不起兴趣厌恶,却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正面的看法。
直到某一日,他看到几个媚笑着的女人挨上慕俞身侧。
他以为慕俞会如同往常一般,来者不拒将她们都搂入怀中。
然而,他却看到慕俞竟是被挨上来的女人吓得僵在原地。
酒吧灯光亮起,闪过慕俞脸庞,潮红色从脸颊蔓延至脖颈,直至灯光暗下,那一幕仍停留在许暮宁虹膜当中般,久久无法消退。
此时此刻,他终于如愿,再度将这抹令他无法忘怀的潮红色,染上了慕俞脸颊。
“程启……”慕俞的声音弱得随便一点呼吸声都能将其覆盖住,却还坚持呼唤着门外的保镖,似乎以为只要他多叫几次,他那隔着整间卧室外加一扇房门的保镖就能听见他的呼唤声,进来将他救走般。
许暮宁直起身,他的鼻尖、唇角俱是湿润,解开纽扣后,他那隐藏在衣服下的肌肉便无从遁形,舒展出极具攻击力的姿态。
“为什么想叫保镖进来?”他明知故问,“难道不是慕少爷亲口答应了,要将自己送给我当生日礼物吗?”
慕俞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更无从反驳许暮宁的话,他只知抓着被单,以此作为借力点,慢吞吞挪动起自己的身体,试图逃离。
可无论他是什么姿态,许暮宁都能亲在他身上,慕俞被亲得恼火,却根本没有办法。
“到底我是反派,还是他是反派?”慕俞在脑海中吐槽。
系统本想调侃他,说连小世界的主角都比他适合当反派,但看慕俞就要为他的任务痛失纯洁了,它还是很有良心地住了嘴,只道:“要不……再试着反抗一下?”
慕俞已经累得趴倒,如咸鱼般一动不动了,他在心中生无可恋道:“算了,累了,动不了了。”
就挪这几步路的距离,他已经出了一身汗,慕俞就想不通了,他从始至终就只吃了那块蛋糕,许暮宁要下药,也只能下在蛋糕上,可他都没吃几口,怎么效果就这么好呢?
“忘了?你那个袋子里不是有两三颗药嘛,之后他拿药袋出来,袋子里就一颗药都没有了。”系统提醒他。
好嘛,一共就那几颗,全给下了是吧?之后一检测,不会只在大量药粉里检测到少量蛋糕吧?慕俞都无语了。
慕俞正靠着胡思乱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然而下一刻,却忽然被翻了个面。
这一幕莫名有些熟悉,似乎之前在许暮宁的出租屋中,许暮宁给他上药时,就是这么把他翻来翻去的。
慕俞只恨当时自己没能察觉到不对,就算是女主,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对他这个反派揉圆搓扁的,现在真是吃教训了。
这样想着,一股怒火突然又涌上心头。
许暮宁却停住所有动作,低声问他:“慕少爷在想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不虞,似乎连慕俞所想都嫉妒一般。
“在想怎么弄死你!”慕俞带着怒气用尽全力出声。
可在现实中,他的声音却实际上软得跟水似的,还带着点哭音。
知道慕俞想的是自己,尽管想着的是如何弄死自己,许暮宁却仍是笑了。
“弄死我吧,慕少爷,”他侧脸吻在慕俞腿侧,近乎是温柔地说道,“现在就弄死我。”
仿佛感受到什么,慕俞的脸色忽然变了。
难道,他的反派事业,就要在这里惨遭滑铁卢?
那一瞬间,慕俞脑海中闪过无数回忆,犹如走马灯般,他记起自己从被收养起,就万分崇拜作为反派扮演者的长辈,努力读书考上好大学东奔西跑刷资历,就是为了进快穿局成为一名光荣的反派扮演者。
为了成为一名优秀的反派人,他攻读各种小说以及论坛上前辈们的事迹,他以为自己能轻松搞定所有任务,却在第一个世界就遭到这种剧变。
别的他不知道,但至少他知道,一个被主角欺负的眼泪汪汪的反派,评分肯定不会高。
可他现在眼泪就快要冒出来了。
然而,意外却来得极快。
在慕俞眼泪落下之前,卧室门口竟是传来一道巨响!
那巨响几乎震天动地,慕俞甚至感觉周遭都地震般颤了颤,旋即,他亲眼看着原先伏在自己身上的许暮宁,被突如其来的重重一拳打得倒向一侧。
傅远擎站在床前,咬肌绷紧,眼中赤红一片,额角青筋暴起,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
在成为一名反派之前,慕俞曾幻想过自己在扮演反派时会做的事。
无论是一脚踩在主角脑袋上,遵循反派话多的原则,朝主角得意洋洋地描述自己的计划和心路历程,然后被赶来的主角同伴一枪崩死,亦或是表面同主角虚与委蛇,实际上正私下计划把主角埋到哪里去,这些慕俞都想过。
但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情景。
他抱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缩在床铺一角,而最该团结起来的两个主角,却在床边打作一团,你一拳我一脚,什么风度、什么伪装,在此时此刻全部化为乌有,唯一能见的仅有两个雄性生物之间最凶险的竞争与愤怒。
兄弟阋墙。
从离间主角的角度上,他这个反派是否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半呢?
慕俞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但这实在不是他现在能考虑的事,他的状态实在很不好,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丢到了火山底亦或是油锅中,浑身热得就像是发了烧,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这两个人再怎么打下去,他说不定就要烧成灰烬了。
可他要怎么制止两人?你们不要再打了?要打去练舞室打?
慕俞被这种小言女主制止情敌决斗的话恶心的,浑身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了。
求天求地求人不如求自己。
趁着两人还在打,他用尽全力往床边翻去,好一阵努力后,终于翻成功了第一个身。
他累得直喘气,稍作休息后,又是一翻——
“砰!”
“小俞!”听到这声音,原本还在互殴的两人顿时停下动作,近乎是动作一致地朝慕俞的方向看来。
但这滑稽的一幕慕俞却没看到,当然也不知道在这之后他被地板撞得头昏眼花,在心里蛮不讲理地痛骂地板为什么这么硬,恨不得把地板给锤烂,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在地板上锤上一下,身体就忽然腾空了。
男人身上雪松混杂着浅淡薄荷的气味传来,慕俞记得这个味道,他自己在家里浴室里用的就是同款薄荷沐浴露。
一个觊觎自己身体的阴暗批,和还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之间,慕俞当然是更希望后者能将自己带走,虽然不知道许暮宁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但慕俞还是立刻就抓紧了傅远擎的衣服,用虚弱的声音道:“大哥,带我走……”
傅远擎的动作顿了顿,旋即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慕俞,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离开卧室时,慕俞看到被踹得几乎与门框分离的门,门外竟是倒着七八个哀叫的人,看那身上的纹身与气质,似乎都是些混混。
门内,许暮宁被几个保镖压制在地上,连脑袋都紧紧贴在地上,正是因此,他才没能阻止傅远擎将慕俞带走。
凌乱的乌黑长发将脸庞遮挡,看不清他的神色。
可慕俞却知道,他在看自己。
那种极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傅远擎将他抱离楼上,才终于消失。
等慕俞再度恢复意识,已是第二天下午。
醒来的那一瞬,他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像是连夜做了八百个俯卧撑般,又像是干了一百瓶酒,肚子里又饿得发慌,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了。
慕俞睁着眼,和熟悉的卧室的天花板对视了好一会,昨夜发生的一切犹如走马灯般猛地涌入他脑海,慕俞顿时什么困意都消了,万分惊恐地问脑海中的系统:“统、统子!我、我怎么浑身这么难受?我不会已经被那个那个了吧?!!”
系统幽幽开口:“是啊,你昨晚可被弄得可惨了,先是被这样这样,然后又是被那样那样,被煎得透透的,一点纯洁也不剩了。”
听到系统的话,慕俞震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不对了,“系统不是看不到什么限制级画面吗?连声音都给你屏蔽了,你咋能知道得这么多?”
系统:“……”啊呀,被发现了。
慕俞再接再厉继续问它:“你说我先是被这样,又是被那样的,那我到底是怎么被这样又被那样的?”
系统:“……”
许久没听到系统回应,慕俞立刻就知道系统是糊弄自己了,他冷哼:“你个小系统代码不多,弯弯肠子倒是挺多的,居然想糊弄我!”
不过,系统这种反应倒是让他放心了不少,看来昨晚应该是啥也没发生,这样想着,慕俞心情轻松了不少,顿时感觉身上的不适感都轻了不少,从只能瘫在床上到勉强能从床上坐起来只需要一步。
然而系统却最看不得他轻松,它幽幽道:“别高兴得那么早,你虽然没被那个那个,但是你昨天借着药性撒泼的事,我可都看在了眼里。”
慕俞动作一僵,“我都做啥了?”
系统呵呵一笑,它可都把昨晚看到的情景都保存在内存里最不容易丢失的地方了,此时一拿出来,还都历历在目呢,“忘了?昨天傅远擎抱你上了车,给你找了个毯子裹着,你硬是要从毯子里挣脱出来。”
闻言,慕俞面露不屑,就这点事,看系统这个没见识的居然惊讶成这样。
可系统要说的,却还不止这些,“你把毯子踢开后,硬是要让傅远擎抱你。”
呃,就是抱一下而已,这有什么……
系统又接着道:“你还扯傅远擎的衣服,说外面太热了你怕傅远擎热死,要帮他凉快凉快。”
慕俞:“……”
怎么听起来他这么流氓?!
慕俞下唇渐渐地颤抖起来,“然后呢?”
他哥衣服不会都被他扒了吧?
“然后?”系统就像是故意吊人胃口的说书人般,来了个大喘气,就差来上一句“请听下回分解”了,不过看慕俞那副样子,它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下去了,“然后你们就到别墅了,家庭医生一针镇静剂就把你给放倒了,睡得比猪还沉。”
还好,悬崖勒马,慕俞提起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我以为我干了多离奇的事呢,就这,我哥他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我介意。”慕俞随口道。
系统又泼他冷水,“你半夜跑出去见男人,还差点给上了的事还没解释呢,你小心他等会抽你。”
慕俞倒是很淡定,“想什么呢,他哪里是你说的那么残暴的人,还抽我,哼,把我当小宝贝哄还差不多。”
系统看慕俞没心没肺的样子,在心里感慨慕俞超乎常人的自我调解能力,刚刚还彷徨还惊恐呢,没一会就这么轻松了。
但有一件事,它始终没跟慕俞说。
昨晚慕俞被那一针镇定剂放倒后,家庭医生又给他开了点药,慕俞却很不愿意吃药,傅远擎便极富耐心地一颗一颗药喂他,偶尔慕俞不配合把嘴里的药偷偷吐出来,他也不嫌弃沾在药上的口水,坚持把药全喂进去了,才去洗手,等慕俞身上热度下来后,他还亲手帮慕俞洗了澡,手法比上次给慕俞搓澡温柔了不止一点两点。
如果只是做到这个地步,系统还和慕俞似的,以为他只是个尽责的哥哥。
然而真正古怪的,却是在慕俞重新躺在床上,重新入睡时。
明知慕俞已经睡得比谁都死,傅远擎却不知为何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床边,就那么看着慕俞睡觉。
整整看了三个小时,直到天彻底亮了才离开。
系统始终觉得这事不寻常,但它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慕俞说,只能希望自己是想错了。
慕俞不知道系统暗搓搓地在想什么,他洗漱完还觉得身上哪哪都不得劲,便也没换衣服,穿着宽松柔软的睡衣就出卧室去餐厅觅食了。
只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遇见的佣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还有人背着他窃窃私语的,慕俞一看过去,那窃窃私语的说话声却又消失了,几个佣人各干各的,谁都不看谁,仿佛那些议论声不过是错觉。
这气氛实在太过古怪,慕俞有些疑惑,问系统:“他们不会都知道本少爷昨晚差点给人弄了吧?”也不知道傅远擎是怎么跑到那栋别墅救他的,但一个堂堂的总裁突然三更半夜带了一大帮保镖到深山老林里,出来时还抱着神志不清的慕俞本人,这事被传出去,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呵呵,这是很难猜的事吗?”系统的话仿佛印证了他的猜想。
但虽然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对于被议论这事,慕俞还是不那么高兴,他加快了脚步,进了餐厅。
然而进了餐厅后,平时至少都会摆上几个水果一点零食供某人偷吃的餐桌上却竟是什么都没有,干净得苍蝇上去脚都得打滑,慕俞都被惊呆了,差点以为自己出幻觉了,还揉了揉眼睛,桌上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慕俞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随手抓了个路过的佣人,问道:“今天没做饭吗?”
那佣人看了一眼慕俞,不知为何,慕俞竟感觉她的目光有几分怜悯,没等他多想,他就听到佣人说:“先生说您醒来后得先去书房找他,我们才能开始准备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