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昔流受了惊吓,在反派冲出去的那一刻惊叫了一声,瞪大了一双桃花眼,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别是因为他吧?
但他也没做什么啊。
后边的秦罹回过神来,大步上前,心里还带着他的私人医生喜欢他的热血冲动,心脏鼓胀的厉害。耳边又听见对方的惊叫,顿时紧张起来,连忙捉住许昔流的手把人揽过来,紧紧揽在怀里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没事吧?那个狗东西对你做什么了?受伤了?不舒服?”
许昔流睁着一双桃花眼,还有些状况之外,抿了抿唇,摇头。
秦罹低眸看他,难得看见青年无助不安的模样,平常的狡诈劲都没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眨来眨去。被可爱的呼吸都重了,握住对方的手揉了又揉,喜欢的不肯撒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秦罹哑着嗓音,想到秦章远,又阴冷下来,咬牙森然,“要是那个狗东西对你做了什么,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许昔流嘴角抽了抽,眼睁睁看着男人口中必不会被放过的反派坐着轮椅吱哇惨叫满场子乱窜,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说其实受伤的根本不是他。
第52章
秦章远前一秒还在气急败坏说着话,后一秒就如同脱缰的野狗满场子乱窜,人是惊慌的,手是颤抖的,声音是劈叉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帮我把这东西停西暗暗暗暗暗——”
话到尾音,眼看着轮椅带着他就要高速往墙上撞,秦章远一身冷汗,跳轮椅保命的心都有了。但无奈坐着的姿势实在不好直接起身,又没有东西能让他借力,屁股好似黏死在轮椅上面了一样,只得改变方向,继续换个方向满场子蹿。
内场的安保终于反应过来,一溜的保安追着轮椅,试图让轮椅停下来。
一边不屈不挠还想试图采访秦罹的记者也都被这里的闹剧吸引住了视线,看见坐着轮椅吱哇乱叫的秦章远,认出了秦章远身份的记者顿时眼睛亮的如同镭射灯泡,举起摄像头就对准了那边。
挖不出秦氏掌权者的爆点,拍到秦氏掌权者对头的爆点也不赖啊!
于是现场更乱了。
然而即便出动了许多保安,也还是没能追得上失控的轮椅。电动轮椅全速起来速度本来就不慢,再加上猪队友秦章远,坐在轮椅上大喊大叫不说,手还咣咣继续拍按钮,搞的这轮椅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一会儿变形一会儿唱歌,给现场保安搞的一愣一愣的。
许昔流听着轮椅上一闪而逝的歌声:“这飞扬的感觉~”
惊吓的心终于缓过来,表情复杂难言。
他望了望搂着他不松手的男人,好奇问:“......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放着他不管。”
秦罹瞥那边一眼,满脸淡漠,不以为意:“没事,又不是我们弄成这样的。”
“再说了,怎么没管他,这不是全场保安都为他出动了吗?”他冷嗤了一声,嗓音嘲讽。
手上却是轻轻拍着他受了惊的医生的后背。
许昔流闻言嘴角又抽了抽,恍然意识到他现在和男人不妙的姿势,心里觉得有点古怪。他连忙从男人怀里钻出来,顺手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抬头瞅见对方不太高兴的神情,又拉过对方的胳膊慢慢摇了摇,轻咳了一声,提议道:“那我们站远一些吧,万一他坐着轮椅撞过来就不好了。”
秦罹略一思索,觉得这是个好提议,遂带着许昔流站远。
而那边,驾着轮椅与全场保安打追逐战的秦章远,终于绷不住失控的轮椅了,在数次摁停止键都没停下来之后,电动轮椅带着他直直的往前。恰巧这是内场,地方开阔,放置了不少餐台,方便众人交流,于是秦章远转了数圈之后,惊恐叫着一头栽到了餐台那边的蛋糕塔和巧克力喷泉里。
哗啦哗啦接连几声。
顿时白的白,黑的黑,场面一度不忍直视。
这一幕也切切实实的被镜头捕捉下来,直播间弹幕一片哇塞。
【这就是上流社会吗,好上流啊(开眼.jpg)】
【劲爆,太劲爆了,一场平平无奇的发布会,竟然能让我看到秦总和许医生神仙爱情的同时,还能看到这么劲爆的场面】
【哈哈哈哈哈看出来很劲爆了,不然这位能加鸡腿的摄影师也不会舍弃咱们秦总和许医生,而对着这疯癫轮椅哥使劲拍】
【笑死了什么疯癫轮椅哥啊,人家有名字的,秦章远!】
【轮椅哥真的牛,我第一次见轮椅会唱歌,关键是他满场子蹿满场子唱,后面保安快累死了也没追上他】
【哈哈哈哈哈别把我笑死,怎么突然就多了个名号啊,话说回来,这位轮椅哥真的和轮椅有不解之缘啊,上一次也是他,被轮椅直接抡飞......】
许昔流看着好端端的蛋糕塔和漂漂亮亮的巧克力喷泉被毁的很彻底,心里惋惜,心想食物做错了什么,怎么承受了如此罪孽。
顶着一头蛋糕和半身液体巧克力的秦章远被保安从狼藉中拽出来,随即下属急匆匆往前。那边反派叫的很凄惨,也许是原本就断了的脚腕这么一摔更严重了,还是又摔到了其他地方,反正没过多久,救护车的声音呼啸而来。
满身狼藉的反派被凄凄惨惨抬上了救护车,周围又安静下来。
有不少人在悄摸着打量秦罹,想试图从男人脸上窥见对这场闹剧的态度。
然而秦罹本就巴不得见秦章远不好,自始至终面无表情,眼底带着淡淡的讽意,周身气势深重。和他对视,就好像被野兽盯住了一般,瞬间,抱有着一些小心思的人就立马收回来了目光,生怕自己被这只疯狗盯上。
张力趁着许昔流惋惜蛋糕塔的空当悄悄凑到秦罹身边,附耳低声:“秦总,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有个姓于的中年男老板一直色迷迷的看许医生,还让许医生跟他......”
秦罹登时脸就黑了:“哪个姓于的男老板?”
“不清楚不认识。”张力眼见自家老板脸色更差了,赶忙补充:“但我见过他能认出来,喏,就那个,还时不时地瞅两眼许医生呢。”
秦罹顺着看过去,果然见着那边站着个秃顶中年男,穿着倒人模人样,眼神那叫一个下流。他黑眸更阴沉了。
秦罹转头招呼了一下庄桉,对着那边的于老板简单交待了几句,看见庄桉点头明白了脸色才和缓点,旋即当着众人面伸手揽了下青年的肩膀,逼退不少奇奇怪怪的视线。
这才对旁边的张力说了一句:“做的不错,再接再厉。”
打完报告的张力收起小本本,深藏功与名。
许昔流察觉到男人的手又暗戳戳搭在了他肩膀上,有些奇怪,但是却不觉得不舒服。想了想,就没有抖掉,任由对方搭着,反正都是男人,搭一下又不会死掉,如果不是男人身高比他高出不少,肩膀比他也高一点,他也挺想搭过去的,多方便。
思及此,许昔流瞥了一眼秦罹的个头,心底啧了一声。
吃什么长大的,这么高个儿。
被许昔流轻飘飘瞥了一眼的秦罹心里一飘,眯了眯眼。
心想,这小狐狸看他干什么,难道是还在害怕?
难道是刚才被秦章远那蠢样吓到了?
他不由得一阵怜惜,靠的更近了一点,想了想,用对方喜欢的东西转移对方注意力,就低声道:“餐台那边的甜点让秦章远糟蹋的差不多了,你要是还想吃,回家了让厨房多做点。”
许昔流看着那边被糟蹋过后的狼藉,也没了食欲,但是听见男人这番话,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家里的东西真的挺好吃的。
秦罹看见,自觉青年被他哄的好了点,不由勾了勾唇。
这边的事告一段落,其实本来还有点后续事宜什么的,但是被秦章远一搅和,彻底没了,秦罹也懒得再继续待在这里,他把剩下的事情和庄桉交待了一下,就想离开。
中途却遇上了一个中年男人。
那人胖胖的,也穿着西装,就是西装外套有点遮不住他的小肚子。人笑起来挺和气,就是多少有点谄媚,看见秦罹手动递上名片,“秦总好,我姓安。”
他看秦罹脸上露出不虞的神情,立马解释来意:“秦总别误会,我没太多想法,就是刚才见秦总身边人太多没机会,现在就想过来结识一下。”
秦罹刚才才经历过张力打报告的事,现在对一切穿西装看起来很油腻的中年老板都有着审视谨慎的心理,听见对方的话,又注意到这位安总过来后眼神没往他身边的青年投去才放下心来,接过对方的名片。
“安总。”秦罹低眸查看名片,念出上面的字,语气有点古怪,“......哈特贝贝?”
怎么觉得有点莫名的熟悉??
旁边默默听着的许昔流嘴角一抽。
哈特贝贝?
这不是他那个狗飞盘的商标吗?
这位胖乎乎的安总,是卖宠物用品的?
安总闻言愣了一下,一阵惊喜:“对啊,这是我公司的名字,主打宠物用品,难道秦总听闻过?”
秦罹这时候也灵光一闪,想起来了究竟在哪见过这个熟悉的名字。
是在他私人医生那块奇特的飞饼状的物件上,他记得,上面就有这个商标。
所以,那个东西竟是宠物用品吗?
是什么?狗飞盘?
他发病的时候玩狗飞盘???
秦罹捏着名片的手,忽然微微颤抖。
他回答安总的话,有些艰难:“......是听说过。”
许昔流眼观鼻鼻观心,站在旁边默默当背景板,不插话。
胖乎乎的安总以为秦罹对他有印象,乐颠颠的:“哎呀秦总听说过,真是三生有幸啊,那秦总家里一定有小宠物了?是狗狗还是猫猫?我们家的产品猫狗都是适用的,质量那叫一个杠杠的,绝对不是我吹......”
秦罹怎么好意思说家里压根没有宠物,玩飞盘的是他这只狗......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偏偏眼前安总还没察觉到他趋于难看的面色,还在不停的吹嘘自家产品。秦罹最终绷不住了,打断了对方的话,多少有点迫切:“好的安总,我还有要事要忙,这是我秘书的电话,有空我们再谈合作,先走了。”
安总对于能搭到秦罹这样的大船自然是一万个满意,当即喜滋滋接过电话:“好好秦总贵人有贵事,我就不打扰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合作了,秦总买我们家的产品我给打五折啊,保证家里的狗狗满意!”
走出没几步的秦罹脚下一踉跄差点绊倒,下一秒步伐都加快了几分,背影难得透出几分局促。
跟着男人匆匆离开的许昔流笑弯了一双桃花眼。原本还在疑惑为什么对方也认出来了那位安总是狗飞盘的商家,后来才恍然记起,那天男人是在装病,来来回回玩飞盘玩了那么久,上面有什么字都该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想到这,他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怕男人瞧见找他麻烦,又悄悄推了推眼镜收敛起,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直到走到门口,秦罹才想起什么,黑着脸看向身边的青年,却正好瞧见青年无辜望向他的眼神,似乎在疑惑他为什么生气。
秦罹一噎,鼻端冷哼一声。
装无辜的小狐狸!
许昔流见状心底失笑,心想还是伤到这位天之骄子的面子了,但谁知道对方发病的时候真的对狗狗飞盘有反应啊,一心只想让对方安定下来好进行工作的他也是没办法嘛。
许昔流心里无辜摊手,可还是安抚了一下小心眼又脸皮薄的男人,主动挑起来话题帮助对方渡过尴尬:“说起来,秦先生,你应该是养过宠物的吧?”
“......小时候养过。”秦罹硬梆梆回答。
“那是猫咪还是小狗呢?”许昔流好奇问。
“是狗。”
“......不过后来死了,就再没养过了。”秦罹简洁回答了,记忆不觉被带回到当年的场景,小时候被关黑黑的祠堂只有他的狗会在门外扒拉门进来陪他,但是后来......
他眼神一瞬恍惚,又很快清明,皱眉,看向身边人:“你问这个干什么。”
许昔流笑笑:“果然。”
“之前我见秦先生发病精神恍惚的时候,会对狗狗飞盘有反应,所以猜测秦先生记忆里与之相关的记忆比较深刻,进而判断秦先生之前养过宠物。”他微笑着解释,“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
“嗯。”秦罹应了。
本来他还有点别扭的,毕竟发病期间做的糊涂事实在称不上光彩,在青年眼里应当会很丢人才是。但是秦罹仔细辨认了一下他的医生的神色,发现青年眼底并没有嘲笑,反而含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就特别温和特别温暖,十分包容。
他心里不由得暖了暖。
然而下一秒,秦罹回想起了那天自己装病的经历,旋即对一件事十分在意。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疑惑那天青年为什么要对他发出怪音,最终在青年含笑带着鼓励的眼神中迟疑问了出来:“你......那天为什么要对我发出那种声音?”
“嗯?”许昔流疑惑。
“就......”秦罹舔了舔嘴唇,试着模仿了一下,“就这种声音,嘬嘬?”
许昔流闻声表情一阵怪异。
所以男人真的不知道其下的含义?
秦罹本来还充满疑惑的,但是看见青年古怪的神色,又警惕起来,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许医生你最好不要有什么瞒着我。”
许昔流笑眯眯解释:“这倒没有,就是这个吧,不懂的人听起来会比较难明白,还得是现场演练的生动——”
他正琢磨着上哪找来只狗狗让他演示,就一打眼看见了酒店边缘被拦着不让过来的大黄狗,他顿时眼睛一亮。
顿时拉着男人往那边快走了几步。
大黄狗在路边花坛里晃悠,尾巴一甩一甩的十分悠闲。
许昔流站定,然后:“嘬嘬,嘬嘬——”
顿时,大黄就机警地看了过来,一双狗眼溜圆。
与它一块看许昔流的还有旁边的男人。
许昔流和大黄狗对上视线后,又瞅瞅身边的男人。眼见着大黄狗就要走开,就又唤了对方几声,顿时,大黄又朝他看了过来。
许昔流就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罹皱着眉,看看那边,又看看青年,脑子里的某根筋突然搭对了——
他反应过来,黑眸难以置信地睁大,低沉的嗓音都拔高了:
“......你把我当狗???”
“——你把我当狗??”
眼见着许昔流没说话,秦罹绷不住的又问了一句,俊脸上满是怀疑与难以置信,还有世界观重塑的冲击。
他忍不住紧紧扣住许昔流的双肩,阴沉黑眸注视着对方,声音里透着股咬牙切齿,还有难以排解的郁闷和不爽:“许昔流,你说话,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旁边的大黄见他们两人突然抱在一起,狗眼一斜,汪了两声一扭屁股就离开了。秦罹瞥了一眼,瞧见那狗,忽然记起自己发病时青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冲他好整以暇的嘬嘬连声呼唤的模样,火气更足了,紧绷的俊脸上,疑似浮现两抹羞愤的红晕。
许昔流眨眨眼,好脾气地笑笑,伸手覆在男人扣住自己双肩的手背上拍了拍。
“别生气嘛,我那是口误。”
“口误?”秦罹咬牙切齿,“接二连三的口误?许医生,你把我当傻子??”
许昔流又拍了拍他的手,也没挣脱男人的桎梏,仍旧温声解释:“当时你发病了,我需要让你先平静下来才好给你处理伤口,然后一次意外,发现你精神恍惚的时候,对那个狗狗飞盘还挺有反应的,和你玩一会儿飞盘你会平静下来,然后这个玩飞盘的举动又很那什么,我一个口误,就嘬出来了。”
“是我的不对,秦先生别生气了。”
这事确实是他的错,没事干嘛脑抽嘬两声,要知道,一旦嘬出来,很容易上瘾,路边街上都能干出对着大黄一路嘬过去的事。
许昔流沉思了两秒,毅然决然:“如果秦先生还生气的话,那也可以唤我两声,我不生气。”
秦罹阴郁地盯着他看,试图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实性。
然而他左看右看,眼前的青年都很无辜,金丝镜片后的桃花眼时不时地轻眨,带着做错事后的歉然,一副乖巧任他处置的模样。
他倒是忘了,眼前的是个很会装模作样的小狐狸,有的是办法让状况变成他所期望的模样。
秦罹恨恨地掐了一把青年的脸,黑眸仍然阴戾,但手却放开了。
冷哼了一声:“我不唤你,但是这笔帐记着,我迟早从你身上讨回来。”
许昔流摸了摸自己被掐了一把的脸蛋,不疼。他有些疑惑男人话里的讨账,沉思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只要不是扣他工资,那怎么样都好说。于是欣然点点头:“好,秦先生消气了就好。”
秦罹又是一声冷哼,极度高贵冷艳。
许昔流就好脾气的笑笑。
秦家的车驶了过来,两人一同上去。
发布会结束,两人没必要再在这里多待,接下来是回山庄。
回到山庄之后,许昔流回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西装换下来,然后洗了个澡,换回自己的舒适休闲服。他拎着统共就穿了不到半天的高定西装看了看,又瞅了瞅衣柜里头挂着的上次男人送他的那一件,陷入了沉思。
他总共就跟着秦罹出去了两回,对方就给他整了两套衣服,他真怕下一回出去的话,对方又给他拿套新的。这西装尺寸一看就是按他的码数定制的,就算他不穿,别人也没法穿,但是这么多套西装,他又怎么穿得过来?
许昔流沉思,毕竟他又不是豪门大少,又不用隔三岔五的去什么宴会,正装出席,他顶多一身运动服一身休闲装遛弯。
可最后想了想,还是把手头上的这身也挂了进去,顿时,整个衣柜都值钱了许多。
许昔流把衣柜门关上。
关上的一瞬间,他听见衣柜里面传来嗒地一声轻音,似乎有什么硬物掉了下来,撞在柜壁上,和柔软的衣物区别明显。
什么东西?
他顿了顿,迟疑了一瞬,又把衣柜门打开,拨开悬挂的衣服仔细在里面看了看,发现角落里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体,有棱有角的,瞧上去像是相框。
衣柜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许昔流脑中冒出疑问。
可旋即他又想起,这不是在自己家里,山庄里的佣人日常打扫,有失误遗忘在了这也说不定,而管家要忙这么多东西,自然也不会记得一个小小相框的位置,久而久之,这相框就藏在这衣柜里,恰巧让他关门的时候撞掉了。
许昔流一挑眉,伸手把那东西拿了出来,一看果然是个相框。
这个相框像是上了年头的东西,有些陈旧了。相框里居然还有照片,也是有些年头的了,照片发黄,连带着里头的人物,都染上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许昔流仔细审视了一下,发现相片里的人物是个年幼的小男孩。
小男孩大约三四岁的样子,矮矮的个子,还是个小萝卜头,只不过身上的衣服穿的要比一般男孩子齐整许多,是一套三件套小西装,领口还有个漂亮的领结。照片的背景很陌生,不过也能辨认出似乎是哪里的豪宅,小男孩就站在一处漂亮的喷泉前,手里搂着一只金毛的脖子,笑的很是灿烂。
许昔流若有所觉,把相框翻过来看了看,发现后面写了几个字。因为年月已经相当久了,字体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勉强辨认出,上面写着:“小黎健康快乐。”
......小黎?
许昔流纳闷。
他再度看了看照片,发现这小男孩唇红齿白,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大帅哥的影子了。眉眼很俊,瞳孔很黑,依稀透着股熟悉感,好像在哪见过......
许昔流的眼前倏然划过男人的样子。
他一惊,连忙比对了一番相片上的小男孩的脸,发现大差不差,只是男孩整体看上去比较阳光开朗,而男人一天到晚阴气沉沉的,实在是很两级分化,才让他在一开始的时候没对应上。
甚至相片背后的文字也是黎,虽说字形不一样,但是读音一模一样,黎与罹......
许昔流突然冒出个猜测,这不会就是男人小时候的照片吧?
他一直觉得男人的名字怪怪的,虽说起名多样化,但谁家父母会给孩子取一个这样的名字啊,罹,遭遇苦难或不幸,一般取名都是往好的寓意去取,还没见过取坏的呢,看起来比起名字,更像是一种恶意的诅咒。
如果换成黎的话,就和谐多了,黎明,生机,活力,充满朝气。
秦罹,秦黎......
许昔流自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拿着相框忽然觉得有些烫手,丢也不是拿也不是。如果要是假装看不见就此放回去的话,心里怪膈应的慌,有种隐瞒秘密的愧疚感,可若是拿着,去找男人或是管家问的话,他一个外人,又觉得挺多管闲事的。
许昔流一时之间陷入两难,他拿着相框捏了又捏,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东西物归原主,不然男人小时候的照片藏在放满了他衣物的柜子,总觉得怪变态的。
正好归还的时候顺便问一问,满足一下好奇心,如果对方说了,那自己就听着,如果不说,那就当没这回事,反正照片交出去了之后他也没有再见到的机会。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于是许昔流拿着相框出门。
他到旁边,敲了敲隔壁门,问:“秦先生,你在吗,我进来了?”
“进。”
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沉声音。
许昔流于是放心开门进来。
没想到一进门就瞅见男人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模样。
他一愣,顿在了原地。
秦罹刚洗完澡,比上回恰巧撞见的更过分,上身啥都没穿,仅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宽肩窄腰大长腿,肌理流畅,稍微一动,肌肉也跟着动,没擦干净的水珠顺着往下流,似乎都成了点缀。
对方瞧见他进门,侧身瞥了一眼他,黑色碎发随意支棱着,俊美的眉眼被水汽润湿,瞳仁更黑,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透着一股肆意的野性,五官好看的出奇。
刚才眼睛里看的还是青涩幼稚的小男孩,这会儿真人放大版的大帅哥出现在眼前,还带着惑人的男色,令许昔流不知为何有点恍惚。
他眨眨眼,定睛看了看,忽然觉得男人此时此刻,不知为何,透着股孔雀开屏的骚包劲。
许昔流心里有点古怪,目光从秦罹脸上到身体上掠过一遍,挑了挑眉。
秦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心下哼了一声。
心想,迷不死你。
本来就喜欢他,现在看到他的肉|体,不得喜欢死?
他感受到了青年投放在他身上有些灼热与微妙的视线,心里得意加暗爽,面上却丝毫没表现出来什么,看见许昔流站在门口半天没动弹,淡声开口:“不是有事吗,怎么不进来?”
“......哦。”许昔流推了推鼻梁的眼镜,应了一声,进来,顺手把门带上,“我来是想和秦先生你说说......”
他拿着相片,眸底映出眼前美色,忽然嘴里的话就拐了个弯:“......说说秦章远的事。”
秦罹一听,脸色就难看了许多,冷嗤一声,眸底透着对“秦章远”这个名字的厌烦。
他道:“你想说什么,我那个好叔父又给你打电话了?”
说完毛巾顺手搭在一旁,自顾自地往里走,坐在了床边。
许昔流本想开口的,但一转眼看见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床边,而身上还是挂着那块半掉不掉浴巾,没擦干净的发梢有水珠滴落,顺着肩颈往下,眼看就要滴在床铺上。许昔流顿时把即将出口的话憋了回去,气沉丹田,随即就是一声中气十足的:“你给我站起来——!”
居然不把水珠擦干净就往床上坐??
还睡不睡觉了?!
秦罹屁股刚挨床铺,还没坐稳,耳朵里就听见了这一声隐含怒火的命令,整个人顿时就像是屁股着火似的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僵住。
因为动作太快站的太标准,围在腰间松松垮垮的浴巾隐隐有掉落的趋势,令秦罹不得不伸手抓着。
反应过来目前的局面,他脸色唰一下就黑了:“许医生!”
许昔流眉心蹙着,看着床铺上滴落了几滴的水珠,桃花眼里含着丝丝缕缕的火气,人却是微笑:“秦先生,为什么不把头发和身体擦干再往床上坐呢?”
秦罹也皱眉,语气阴沉:“这就是你吼我的理由??”
“不然呢,”许昔流继续微笑,盯着男人手抓腰间浴巾的姿势,有一种冲上前给对方把头发擦干的冲动,“你把水珠滴床铺上,湿哒哒的,我晚上还怎么睡?”
要是对方滴在他自己床上,许昔流眼不见为净管不着,但是现在对方非得要求他一块睡,这张床就有他的一半,偏巧让许昔流看见了,根本容忍不下。
他越想越不爽,语气温和的不像话:“我看我今晚还是自己睡吧,秦先生一个人也可以的......”
“不行!”秦罹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本来他脸色还是臭臭的,但是一听许昔流说晚上怎么睡之后,忽而脸色就和缓了,盯着许昔流看了几秒,自己走到一旁擦头发,又穿好衣服,拿吹风机吹,嘴里道:“......我等会儿把床单什么的换了,你继续睡。”
这还差不多。
许昔流勉强满意了。
他想起自己说了一半的话,轻咳了几声,还是决定先把秦章远的事情说完,再去说相片的事。
许昔流就道:“今天秦章远提及的那个游轮宴会,秦先生应该听见了吧?”
反派给他发布任务,让他在游轮上加大对主角攻的药物剂量,从而达到当众发病的目的,其他的不用他管。许昔流自始至终都没听过反派的话,这一次当然也不会听,他只是好奇反派说的,如何让秦罹主动去游轮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