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夺河—— by鲜切宝石 CP
鲜切宝石  发于:2024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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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请问傅总,您想听什么?”杨持遏制住心脏的疼痛,“你想听杨舒景喜欢你,就不应该来问我!”
杨舒景,又是杨舒景!
傅掩雪从未觉得杨舒景的存在如此刺耳!
“怎么?傅总?说到您伤心事了?”傅掩雪复杂的神情令杨持猛地生出报复的快感,他的理智压制不住,他快速而尖锐地讥讽道,“其实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找我当替身,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连杨舒景半分都比不上的劣质赝品!你身居高位,想要什么样的找不到,偏偏要在我这么个不识趣的假货身上浪费时间,傅掩雪,你说你可不可悲——”
杨持被一把拽出了电梯!
“你放开我!”
空荡荡的车库里,杨持只看到傅掩雪逐渐沉下来的脸色。
手腕上的疼痛不断升腾。
傅掩雪是真的生气了。
“傅掩雪,你疯了!”
傅掩雪一把将车门拉开,狠狠将杨持扔在车座上。
“是,我疯了!”杨持的咄咄逼人令傅掩雪失去理智,他对杨持的付出在杨持眼中竟然是如此一文不值?他傅掩雪从小到大就没做过这样的买卖!
“杨持,我从来没发现你这张嘴是这样伶牙俐齿。”傅掩雪怒极反笑,这个笑容却令杨持后背发凉。
“我——唔!”
杨持想要挣扎,下巴却被强硬地掰开。
“既然你不想说我爱听的,你就别说了。”
傅掩雪将一条领带勒紧了他的嘴,领带两段在后脑勺系上死结。
傅掩雪狠厉地关上车门,车库里回荡着巨大的声响。
杨持睁大了眼睛,他疯狂地摇着头,想要挣脱傅掩雪的桎梏,但却因为嘴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流露出含糊的“呜呜”声。
他能清晰地闻到傅掩雪身上的清香,从前令他痴迷的香气,现在却让他想起那天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
他们做了。
就在冯忆柔离开之后。
他被傅掩雪当成一个玩具摆弄。
他任由傅掩雪发泄着怒火。
“杨持,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这么生气过……”傅掩雪理智全无,如果杨持想要激怒他,那么杨持成功了。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令他快乐令他愤怒的男人。
他无数次为杨持的事忙前忙后,换来的只有对方愈发冰冷的态度。
凭什么?
从小到大,他傅掩雪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你这两天心里不痛快,我让着你,杨持,但是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傅掩雪一把将杨持压在车座之上,“杨持,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过纵容,你真的认为你可以为所欲为?”
他从来没对一个人这么好过。
他给了杨持他能给的一切,把杨持担心的一切安排得明白妥帖。
可杨持呢?
非但不领情,还对他冷言相向。
情绪积攒到顶端,就会发生强烈的质变。
他已经不想追寻杨持究竟要不要走,他现在只想在这里将杨持征服。
——哪怕只是身体。
哪怕,只有身体。
杨持恐惧地瞪大了眼睛,他快速摇着头,一只手反撑到车窗上,从车外只能看到模糊的手掌轮廓,但很快另外一只手盖了上去,强迫着与其十指相交。
残酷而缠绵。
杨持从前沉迷的温存,现在成为暴烈的占有。
这里随时会有人经过。
他想要哀求傅掩雪,但每一次的挣扎换来的都是傅掩雪更加强势的索要。
他们之间,曾经在极乐之巅时也有过绸缪爱语——
杨持甚至愿意将自己的心肝奉上。
可现在他没有了心脏,没有了魂魄。
在每一次失魂落魄里,他被迫将自己解构。
没有一场爱情应当如此。
没有一对爱侣应当如此。
他们之间尚未相爱,却已早早相怨。
早早相恨。
作者有话说:
恨是爱的组成部分

傅掩雪坐在沙发上闭目小憩。
整座城市沉浸于黑暗之中,惟有窗外投来暗昧的灯光,将他凌厉的美貌面容修饰得柔和一些。
很快,门铃声响起来,傅掩雪睁开眼睛,随手披上一件外套。
打开门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哥……”傅掩雪脑子懵了一下,但很快一阵冷风袭来。
傅掩诤给了他一巴掌。
傅掩雪垂下眼皮:“哥,你打我也没用。”
傅掩诤脸色更加难看,快步走了屋子,身后跟着两个医生。
自打傅掩雪搬出来住,傅掩诤和弟弟见面的时间更少,但是他从来不担心傅掩雪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这是对于傅掩雪性格做出的基本论断。
可现在,他最疼爱的弟弟,成了第一个推翻他的论断之人。
归根究底,竟然是为了一个男人!
“他人呢?”
凌晨四点,傅掩诤的声音像是在万籁阒寂中响起的钟声,令所有人的背脊发冷。
傅掩雪抿抿唇:“他还在睡觉,哥,明天再来吧。”
“睡觉?!”傅掩诤瞬间生了火气,“傅掩雪,你告诉我现在几点了?你现在把医生喊到公寓来,是为了看你们睡觉?”
傅掩雪没吭声,脸上被掌掴后留下的红印显得格外醒目。
这是傅掩诤第一次打他,或者说,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
傅掩诤冷声续道:“掩雪,你真是出息了,在车库里和一个男人搞一晚上,还搞得人家发烧,大半夜喊家里的医生来看病。你考没考虑过,丢的是谁的脸?还是说,你想让爸妈回家,看到自家的乖巧儿子出现在娱乐头条?”
对于傅掩雪和杨持关系,傅掩诤一向不太想插手,自家弟弟没谈过恋爱,也不太会疼人,包养游戏一结束,两个人自然会回到各自的世界里去。
但他没想到,自己这个从小到大都让家人无比省心的弟弟,现在竟然把事情搞得越来越大。如果说,给向家援助姑且算一种商业投资,那现在这又算什么?!
玩男人玩得人尽皆知!
世界上有许多东西可以被掌握,人脉,资源,抑或财富。
但这世界上也有许多东西不能被掌握,意外,人心,抑或感情。
他猜测过,傅掩雪可能会对杨持产生一丝悸动——他将此归结为长久以来养成的依赖。他没料到,傅掩雪竟然会在这场堪称荒谬的玩乐里失控。
得知消息的瞬间,傅掩诤知道自己必须打醒傅掩雪。
今天的傅掩雪会为了杨持搞得满城风雨,以后呢?
这件事必须快速了结,免得酿成大祸。
“没那么严重。”傅掩雪脸上还泛着火辣的疼痛,语气却依然轻描淡写,“今天是我失控了,但是之后不会了。”
“之后?你还想有之后?”傅掩诤气不打一处来,傅掩雪这样子摆明了是要和杨持继续这段关系。他向来波澜不惊的心难得烦躁起来,对着站在卧室门口的两名医生招招手,“你们先进去看看。”
傅掩雪看了一眼自家大哥,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跟着医生进了卧室。
卧室里漂浮着淡淡的香气,杨持脸色苍白,紧闭双眼,长眉微蹙,似乎陷入一场不能自拔的噩梦里。
饶是两位老医生见过大风大浪,看到杨持遍布全身的青青紫紫时也免不了有些震惊。
这些青紫色的淤青怎么来的,傅掩雪比谁都清楚。
“……好在及时清理了,没有在体内残留太多……”医生不敢多说,上一次在酒店里,他们就给杨持诊断过一次,那一次傅掩雪的行为已经开始出现失控的端倪,而现在昏睡着的杨持就是最好的证明。
“发烧是很正常的,但是怕就怕……”
医生迟疑着看着傅掩雪的脸色。
傅掩雪坐在床边,像温柔情人一般抚摸着杨持眉宇之间:“说吧。”
“我看杨先生现在的睡眠状态非常差劲……”医生斟酌着用词,“咳,怕就怕,杨先生今后会在心里留下抵触情绪……”
他的用词非常委婉,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言语之下的含义。
亲密之事中,若强行在一方不愿意的情况下发生关系,势必会引发对这件事的排斥心理。身体好治,心病难医。
傅掩雪的手停在空气中,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
“抵触什么?”
傅掩雪明知故问。
但他依然还是很不甘心。
明明是杨持要抛下他,还不肯认错,才会致使事态失去控制……难过的是他,伤心的他,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问他为什么要闯祸?
他只是不想让杨持离开而已。
可现下,都在逼迫他放弃杨持。
就连杨持自己也是……一次又一次推开傅掩雪。
傅掩雪还记得,就在一个小时前的车库里,到最后,杨持的力气已经被掏空。他居高临下,将领带从杨持的口中取出,而男人只是眼神涣散,脸上的泪痕宛如一道道纵横的干涸沟壑。
山茶花香混合着傅掩雪身上的清香,还有浓烈的暧昧的气息。
杨持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令傅掩雪拥有极大的满足。他在每一道痕迹上亲吻,从胸膛到大腿,像一个恶劣孩子在给喜爱的玩具做上标记。
当他最后一个吻落下时,杨持忽然低声呢喃。
傅掩雪静静听了一阵。
杨持说的是: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杨持像被玩坏的玩偶,身躯上都是被所爱之人留下的暴虐伤痕。在长久的挣扎中他逐渐放弃,就连眼泪都只是沦为悄无声息的陪伴。
傅掩雪痴迷地抚摸着杨持红肿的唇瓣。
男人没有任何回应,依然呆滞地重复着那一声声低切的呼唤。
傅掩雪低下头,将额头与杨持相抵。他把杨持抱在怀里,牢牢地将这个男人锁在窒息而狂热的怀抱中。
“……好,”他低哑的声音里,也染上了痛苦的爱怜,“我们现在就回家。”
“小少爷,有一句话,我们还是要告诉您。”傅掩雪失神的表情落在医生眼中,他们轻叹一口气,道,“杨先生现在需要静养,很多事情不宜参与,能远离就尽量让他远离。”
傅掩雪的目光一直放在昏睡中的男人身上,桌上的时钟正在一点点地转动。
滴答,滴答。
生命流逝的水声,断断续续。
“给他多开一点安神的药。”指腹在干裂的唇瓣上亲昵地揉搓着,傅掩雪的表情里有他自己也无法察觉的温柔,“给柳姨说一句,只要能补身体的,都准备好,杨持的确需要好好补充营养了。”
怎么最近没发现,杨持瘦了一圈呢?
但是没关系,他会重新把杨持养得健康起来。
“那您……”
傅掩雪无所谓道:“我没那么矫情,不用管我。”
傅掩诤生气,无非是因为他没有将这件事处理完美,丢了傅家人的脸。
但傅掩诤并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傅掩雪亲了亲杨持的眼睛:“好好休息吧。”声音极浅。
梦魇中的男人微微摇头,不知是在经历折磨,还是在无声回应。

第70章 对于你,我永远不够。
杨持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醒来时,傍晚的霞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来,在地板上留下一条影影绰绰的金黄色的“纱巾”,随着微风吹拂窗帘而摇曳生姿。
他眯起眼睛,艰难举起一只手挡在眼前,眼神愣愣地盯着那条光缝。
想要从缝隙里窥见这个世界的模样,又或者,从朦胧的光影中,找到了过去的呼唤。
约莫十分钟后,手臂开始后知后觉地发酸,垂下来时的痛感和脱臼类似,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可能废了。
“醒了?”
杨持身形一僵,但迟迟未动。
在光影里,像一尊残破的泥像。
“吃点东西吧。”傅掩雪亦盯着杨持柔软的发丝,端着饭菜放在杨持的床头,“别装没听到。”
杨持垂下眼,一声不吭。
傅掩雪心口酸胀难抑:“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照顾你了。”他想说好听的话,尽管他不太会,学学也能说。但杨持沉默的抵抗令他难过。“你要一直和我装不认识吗?杨持。”
没有一个字是威胁,但是每一个字都是威胁。
杨持已经尝到过被胁迫的后果。
身上密密麻麻被无形啃噬的疼痛,就是他招惹傅掩雪得到的后果。
在短暂的对峙里,他已经想起那日车库发生的一切。
“……这次睡了几天。”杨持用极其缓慢的语速询问,他没有力气支撑起那日失控的激昂质问,每次争执都在耗费他的心力,他们总是在一次次的互不理解里靠近,又在快要触碰到感情的疯狂真理时分开。
“接近三天。”傅掩雪低声回答,“真怕你睡死过去。”
睡死过去有什么不好。
杨持神游似的,在心里这样恍惚回答,他手腕微颤,将傅掩雪递到眼前的粥一言不发地填入胃中。
房间中依然弥漫着山茶花香,但杨持知道,自己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食用一碗粥并不需要太长时间,杨持却死死盯着干净的碗底,眼神像是定格于此。
一只手探了过来,杨持浑身猛地一颤,瓷碗立时摔得粉碎。
清脆剧烈的响声惊起阵阵涟漪。
杨持脑中一空。
他惊恐地望着傅掩雪,但对方的表情却是纹丝不动。
可偏偏正是这种纹丝不动,令杨持通身发冷。
在僵持的空气中,傅掩雪伸出手来。
杨持闭上眼。
冰凉细腻的手落在他唇边。
傅掩雪清晰地感知手指下的颤抖,他顺着残留在杨持唇边的最后一道勒痕朝着后颈摸去,动作缓慢,宛如一条蛇经过时黏腻的触感。
杨持不敢睁眼,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傅掩雪解开杨持睡袍的第一颗纽扣,脖子上一圈淤青仿佛一条锁链,将男人束缚得动弹不得。
这是出自于自己之手的“杰作”。
傅掩雪竟然奇迹般地满意。他搂住了杨持,迫使杨持朝后仰头攫取残余的空气,那缠在脖颈上的伤痕便毫无保留地露出,傅掩雪忍不住吻了上去。
这些亲吻很轻,像是某种呢喃,又或者某种祷告。便是这样的轻语也会令杨持不断颤抖。
喉咙里挤出一丝痛苦嘶哑的挣扎:“……够了。”
“不够。”傅掩雪轻柔而强势地打断,但却并不肯放过每一处伤口,他已经将杨持征服,为何还犹觉不够?可他从来都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杨持,对于你,我永远不够。”
原以为麻木鲁钝的心再一次因此冻裂。
傅掩雪的不够指的是什么?
他忍着颤抖,接收傅掩雪自上而下的欺压。
上一次他神思混沌,而现下,此刻,傅掩雪对他毫不留情的占有,更像是胜利者无情的宣判:“杨持,这几天,我很想你。”傅掩雪停顿了一秒,碰了碰杨持的唇,随即分开,爱怜似的摸着他的眼皮,“你怎么说生病就生病,太娇气了。”
傅掩雪的手覆在杨持紧抓被褥的手背上。
那金黄色的摇曳的纱巾却不合时宜爬上了上来,将他们缠缚起来。
不死不休。
杨持瘫在主卧的床上,天花板上的灯光行程几道不规则的圈,沉在他的眼眸中。
尽管他和傅掩雪没有进行更深一步的行为,但身上依然残留着傅掩雪的香气。
眼前世界变得扭曲而朦胧。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到电话铃声响起,三秒钟后,有人代替他接通了电话。
不用想,肯定是傅掩雪。
但是是谁打过来的呢?安盈?敏敏?还是向嫆?他不太确定,因为傅掩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走到了阳台。这是不想让杨持听见。
杨持闭上眼睛,脖颈处冒出几朵不规则的青紫色的“花”。
十分钟后,房门被推开了。
傅掩雪问:“想知道是谁,就睁眼。”
床上的杨持依然紧闭双眼。
表演很拙劣,一眼就让人识破。
傅掩雪心情却好了一些,他坐在杨持床边,掐了掐杨持的腰侧:“是孟堪的电话。”
杨持猛地睁开眼。
怎么会是孟堪?
“他问你,你的提成收到没有。”傅掩雪点开了手机银行,熟练地输入杨持的密码,“你算一下这个金额对不对,要是向家没结算够,差多少我给你补上。”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无关紧要的天气,和现下冷凝的氛围如此格格不入。
杨持扫过金额,将目光挪向暗下来去的天空:“是那么多,你不用补了。”
“你打算用这笔钱做什么?”傅掩雪状似随意问道。
“……给敏敏。”杨持实话实说。
“敏敏的医疗费和康复费,我早就打点好了。”傅掩雪偏着头,眼神毫无杂质,“我的意思是,你原本想用这笔钱来做什么的?”
“……”
杨持舔了舔唇,但唇瓣传来一丝辛辣。
“还没想好?”
杨持手握成拳,将真心话也捏碎了。
“……没想好。”
——马上就是傅掩雪的生日,他知道的。这笔钱,原本是打算……给他买礼物。
傅掩雪失落地应了一声,忽然又道:“向家实在太小气,我给你补一点吧。”
杨持扯了扯唇角:“我没有花钱的地方了,你收着吧。”
他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傅掩雪做的决定,他就算否了,对方也能强硬地找出数十个有理有据的反驳。在傅掩雪面前,反抗是无用功。杨持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傅掩雪顺了心,又亲了亲杨持的脖侧,亲昵又满足地说:“我去书房忙一会,你起来活动一下。”
杨持盯着傅掩雪离开的背影,少顷,这才堪堪起床走到客厅。
客厅里摆满了一些药品,每一份的计量用法都标准得非常清楚明了,茶几和柜子上摆放着一些补品,中的西的都有,一看就花了大价钱。
杨持无心多看,快步走到卫生间,在镜子前扯开衣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之前尚未全然消散的淤青,颜色又变得更深。
他的身体值钱么?需要傅掩雪如此大费周章?
或许是值钱的,比较好用而已。
一个玩具玩久了都会产生感情,更何况是人?
这可能就是他杨持对于傅掩雪而言,最后的价值。
要逃吗……
一道声音自脑内响起,如平地一声雷。
杨持倏忽抬头,和镜子里的男人四目相对。
那道声音又消失了。
杨持双手撑在盥洗池边缘,以免让自己脱力摔倒。但很快他听到了脚步声,傅掩雪去而复返,从背后抱住了他。
像极了他们从前每一次的拥抱。
但两个人的心境都不似从前。
“刚才我大哥又打电话过来了。”傅掩雪轻嗅着杨持身上的山茶花香,这个味道清雅舒心,很适合杨持,“他问我这几天怎么不在公司里待着。”
“……怎么不去?”杨持语速缓慢,他嗓子隐隐发痛,“因为你被我‘拖累’了。”
“拖累?那倒也没有。”傅掩雪的手探进了杨持睡袍的下摆,两个人都对双腿内侧的红痕心知肚明,杨持刚刚冲洗过,现在只剩下水温。“我在家工作也是一样的,不耽误什么。”
傅掩雪留在这里的理由很简单,两个人心知肚明。
“对了,向嫆已经把款项给你结清了。”傅掩雪道,“她听说你生病了,让你好好休息。”
向嫆结清的款项,是关于订婚的策划。
他并未做到有始有终,因而始终心中有愧。
“这是你该得的钱。”傅掩雪看穿了杨持的想法,“向嫆已经采用了你的方案,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杨持转过脑袋,这句话似乎令他又活泛一些:“真的?”他顿了顿,在傅掩雪的目光里,又将情绪收敛。
傅掩雪没有错过杨持一闪而过的欣喜。
从前从来不觉得杨持有多迷人,现在却总是被他吸引。
傅掩雪跟着欢愉起来,笑容明艳动人:“想不想去看看你的劳动成果?”
“什么意思……”杨持直觉有些不安,但也不能贸然否定傅掩雪的决断,“去哪里看?”
傅掩雪亲亲他的侧脸——这几天总是亲不够似的。
“当然是带你去参加他们的订婚宴啊。”

第71章 他在这场爱里举步维艰
辉煌的大厅之中,处处布满了藤蔓和花草,一方小角落里,乐手们脱下了西装礼服,穿上了轻盈自在的衣衫,黄粉色和绿色的花草作为点缀,音符在灵动的指尖流淌。
“小郭,没见过这阵仗吧?”酒店经理笑眯眯地,对身旁的年轻人指点道,“要么还得说是有钱人呢,花草布景就花了不少心思,请的乐团都是这个。”他比了个大拇指。
小郭初入职场,四处张望,眼前的宾客们络绎不绝,个个穿金戴银,很是气派:“向家真有排面啊,光是一个订婚宴就请了这么多人……好多人都只能在网上能看到呢。”
“别说那些平时隔着网线才能看到的人了,还有平时连根头发丝都见不着的呢。”经理朝着两人十五点钟方向抬起下巴,果然听到小郭倒吸一口凉气。
“够漂亮吧?”经理啧啧道,“那就是傅家小公子。”
小郭难以置信地长大了嘴巴。
傅掩雪的美貌他早就有所耳闻,但真人的冲击力显然更甚。
“他……”
经理一副老道的“开眼了吧”的表情:“他今天能来,我也想不到。不过听闻前段时间傅家和向家有合作,现在露露脸,估计也是给向家人一个面子。”
“那他身边的是……”小郭艰难地将目光挪到一旁,站在傅掩雪身边的青年目测也有一米八以上,但依然矮了傅掩雪半个头。虽然剑眉星目,挺拔周正,脸色却很苍白,神情恍惚,和身旁傅家小公子的气质不能相比。
“那位姓杨。”经理脸色复杂起来,一些风言风语不受控制钻入脑子里,这时,傅掩雪的目光却看了过来,经理连忙咳嗽着拉着小郭走了,“走走,去看看蛋糕准备好了没,等下可别出岔子了。”
“孙哥,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小孩子,瞎说什么……”
孙经理走出大厅,背后渗出的冷汗似乎还未消散。眼前闪过出傅掩雪方才的目光……
这是警告?还是……
他不会是把对方得罪了吧?
不对啊,他今天行事小心翼翼,没有行错一步……
难道是因为……那个杨持杨先生?
思及此,孙经理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杨持?”
悠扬婉转的音乐声在流淌,它们悄无声息地钻入脑海中,将灵魂轻轻托举……
“杨持,说话。”
杨持的神思幽幽醒转:“说什么?”
傅掩雪伸手搂住他的腰,大方地将他带到了座位上:“这场订婚宴的布置,我看了,你的设计很好,向嫆采纳下来也是情理之中。”
周围的目光像隐秘的刺,扎在杨持身上,他对这些眼神逐渐脱敏,没有心情再去计较究竟是揶揄还是嘲笑。
“她……他们喜欢就好。”
杨持低哑着声音,偏了偏脖子。
他感觉脖颈处有些窒息。
大厅温度适宜,多数人穿着轻便的夏装,傅掩雪是严谨惯了的,就算穿休闲装也是纽扣系到最上方,一派冷静孤傲,但杨持穿了一件卡其色衬衫,内搭一件黑色高领T恤,将脖子遮得很严实。
十足欲盖弥彰。
“不舒服?”杨持的动作没有逃过傅掩雪的眼睛,青年伸出手,搭在杨持的衣领上,“去换一件吧。”
“不……”杨持制止了傅掩雪的动作,“就这样吧,挺好的。”
说罢便不吭声了。
周围一切的繁华喧闹都像是和他隔层纱,朦朦胧胧,迷迷糊糊,恍若坠入一场迷蒙的梦境。
杨持身心疲惫,他不想来这里,不仅是不想见到杨舒景,更是因为不想和向家两兄妹打照面。傅掩雪却将他的诉求一一驳回,什么“来看看你的成品”,都是假的吧。只不过是因为想看看杨舒景而已。
他只是个由头。
杨持连喘息都略感吃力。
傅掩雪的手在他脖颈处似有似无地点着,声音很轻:“要是不舒服,我就带你回去。”
“回去……”杨持木讷地转过目光,在傅掩雪的眼眸中,他毫无血色,无异于行尸走肉,“你舍得?”
杨舒景的订婚宴,傅掩雪哪怕是带着他一个小情人都要参加,这份深情简直感天动地。
见傅掩雪沉默,杨持重新收回了目光:“算了,这个话题没什么意义。”
问与不问,答案都一样。
倒是更显得他在乎。
杨持想要闭上眼,一阵欢呼声却响起来。
服务生推着多层蛋糕进了大门,大厅内一瞬之间安静下来,只有乐声回荡。
傅掩雪和杨持位置很好,能够看到舞台的全貌。杨舒景穿着正装,人模人样,对向嫆百般呵护和关心。向嫆身着轻巧的蓝绿色礼服,灵动中亦不失典雅。
无论怎么说,都是一对赏心悦目的璧人。
在昏暗的光线中,傅掩雪也沉默着,但很快,杨持的手被握住了。
傅掩雪依然面无表情,比起参加一场盛大的订婚宴,他更是在出公差。丝毫不见半分喜悦。
杨持心口一痛,想要挣脱傅掩雪的钳制,但对方却越握越紧。好似不是在握住他的手,而是在攫住他的心。
杨持挣扎几番无果,只能随着傅掩雪去了。
订婚宴的流程和婚礼大差不差,切完蛋糕意味着快要到仪式尾声。
傅掩雪对寒暄应酬的一向不太感冒,非必要场合不会和那些想要贴上来的人有过多来往。能来参加杨舒景的订婚仪式,在旁人眼中已经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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