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莫止心想:原本原挞人挺老实的,要不是您为了长生不老一顿作,这场战事完全可以避免。
不过想归想,面上工夫还是要做,便朗声道:“父皇洪福齐天,战事自然无往不利。”
周载帝笑了笑,似乎有些力不从心:“朕是挺有福气,一遇上战事,你的手也好了。”
这话听着像是高兴的,但实际周载帝并没有那么高兴。苍莫止也听得出来。之前他手废了,父皇把他搁到那儿,都不算对不起他,毕竟王爷的名头已经给了。但现在他手好了,不仅可能以后的战事还得启用他,以他的功劳和身份,争一争皇太子之位也未尝不可。就算他没这个心思,可他父皇并不会这么想。
“儿臣也很是意外,没想到儿臣的手还能有恢复的一天。这全都要归功于医谷医术高明。”苍莫止没提越清眠,他知道他父皇并不是高兴的,所以少提越清眠对越清眠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他这样一说,周载帝对医谷的医术又多了几分信任:“是啊,有越掌门帮朕斟酌用药,朕这些日子觉得精神好了不少。”
“父皇定要保重龙体。如今大惠已经无战乱,您可以安心养病了。”苍川之主动接了话。他很清楚皇上对苍莫止的忌惮,所以让苍莫止少说两句,并不是坏事。
周载帝叹了口气:“是啊,朕得好好活着啊。如今大惠一切都好,朕怎么都没想到这样让要舒心的局面,朕自己却缠绵病榻。朕也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生出苍闻启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咳咳咳——”
周载帝火气一上来,便咳了起来。
宁禄赶紧端来枸杞茶,让皇上顺顺气。
周载帝止了咳后,又道:“苍闻启等一干逆臣如今还在大牢里押着,朕还没腾出手来料理。这次朕断然不会轻纵,看谁还敢忤逆叛乱!”
“父皇圣明。”两兄弟齐声道。他们心里都有数,父皇看似是在说苍闻启的事,实际是在用这事敲打他们两个。
见他们态度服帖,周载帝语气缓和了不少,又对苍莫止道:“朕给你和越清眠赐了婚,你可还高兴?”
“是,儿臣多谢父皇。”圣旨都下了,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他的高兴是可以写脸上的。
“你高兴就好。”周载帝又摆出一副慈父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的。
苍莫止顺势说道:“父皇身体康健,才能主持儿臣的婚事。儿臣想尽快成亲,这样您一高兴,说不定身体就能好的快一些。”
这种做法俗称“冲喜”,但在皇上面前不能直言,正常来说应该是和皇后商议,由皇后提议。可想到皇后与越清眠的关系,这次越清眠回京肯定是瞒不住了,还是他自己提吧。
周载帝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很多病重的人,让小辈的喜事冲一冲,都会好起来。
“也好。”周载帝点点头,又道,“宁禄。”
“奴才在。”宁禄躬身站在床边听吩咐。
“传旨去内务府和礼部,挑个好日子,开始操办慎王的婚事。”这对他来说是有利的,他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是!”宁禄立刻去办了。
苍莫止谢了恩,反正他就是想赶在周载帝不行之前把婚成了,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苍莫止这边与周载帝装父慈子孝,越清眠那边请了师父到二皇子府上来。苍莫止在京中的府邸没人收拾,他们便暂住在二皇子府上,倒没什么不方便的。
他之前已经给师父送信了,但时间错开的关系,他还没收到信,大军已经回程了。也不知道师父给没给他回信,这次送信的是谷中弟子,自然不像影卫那样定能把信送到他手里。
给师父行过礼后,越清眠说了没收到信的事,又说了撤军后医谷的安排,最后才问了柳奉齐的事。
越芫华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说来我也有错,没有与奉齐说清楚。我并不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是我的一位旧友……”
越芫华缓缓道来那段往事。原来柳奉齐的父亲和母亲的确是两情相悦的。但一个是秀才,一个是艺妓,地位天差地别,为了自己的仕途,柳秀才也不可能娶一个艺妓做正室。而且当时柳秀才还没有娶正妻,更不可能让妾室先进门,否则是很难说亲的。
后来柳奉齐的母亲怀了柳奉齐,秀才为她赎身,并安排了住处。当时艺妓赎身的钱还是问越芫华借了一部分。
之后为了考取功名,柳秀才回城读书,柳奉齐的母亲则在乡下抚养他。柳秀才每过一段时间会让人送些银钱过去。虽不多,但在乡下生活是可以的。
后来柳秀才落榜,灰心不已,这时家里给他说了门亲事,姑娘端庄大方,也有学识,两个人很有共同话题,与那些艺妓带给他的玩乐的快乐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于是他收了心,向那姑娘坦白了自己的情况。姑娘没嫌弃他,只有一个要求,银子可以每个月让人送过去,但不能让柳奉齐的母亲进门。
柳秀才同意了。如果没有柳奉齐,他抬人进门还有余地,但有了柳奉齐,别人看孩子的年岁就知道这妾室来的时间不对。到时候正妻没脸,他若入仕了,也没脸面。
之后柳秀才顺利成亲,一心向学,柳奉齐母子每月的银两就交给妻子差人去送了。
这位正妻人品正直,从未缺过一月银钱。但造化弄人,没两年,秀才在与其老师和同窗外出游历时,不幸染病,客死他乡。
正妻为他办了后事,之后柳奉齐母子的银钱也没少,只是没告诉他们柳秀才去世的消息。
就这样,柳奉齐的母亲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后,写信给柳秀才,请求柳秀才能把柳奉齐接回去抚养。柳秀才的正妻收到信后找上越芫华,希望她丈夫的好友能帮忙收留照顾柳奉齐。而她在家里人的安排下,已经订了亲,待柳秀才的三年丧期过了,她便会再嫁人,实在是不能带柳奉齐。
就这样,柳奉齐被带回了医谷,因为他母亲出身不好,所以越芫华也没有多介绍。
而柳奉齐可能因为从小身边只有母亲,母亲过世后说是吃百家饭,但肯定遭受了不少白眼,所以一开始对人很是防备,也不爱说话。所以越芫华一直不知道他以为自己是他的亲生父亲。
说到底也是越芫华疏忽了,他以为柳奉齐什么都没说,是心中有数的。没想到这个“数”和现实天差地别。而这些年柳奉齐都没提过他的母亲,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医谷的生活。越芫华自然也不会提他的伤心事,于是就一直被误会着。
“原来是这么回事。”越清眠想他师父也不至于这样不负责任。
越芫华叹气:“我也没想到奉齐心里一直藏着这事。我会给他去信,把事情与他说清楚。总不好叫他一直这样误会。若他愿意,也可以去给他的亲生父亲上一柱香。”
“那您还要处置他吗?”想来,柳奉齐也是可怜。
“自是要处置的。残害同门,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是谷内所不能容的。好在这次小桃子没出事,否则就是不把他逐出谷这么简单了。”申桃也是他的徒弟,他一样很看重。不能因为柳奉齐事出有因,就格外开恩。
“师父有定论,我便不多说什么了。”
两人刚说完,二皇子府的下人便送了信进来,是丞相府上的,请他明日到府上用午饭。
越清眠道:“帮我回了来送信的,说我明天会准时去。”
“是。”
下人退下后,越芫华道:“若觉得为难,可以与我说。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师父,与蔡丞相聊一聊,让他别给你压力,还是可以的。”
越清眠笑说:“目前还好,如果我觉得为难,就告诉师父。”
“好。”越芫华笑应了。如果他的徒弟都能像越清眠这样,有什么说什么,与他不见外,哪还会有什么误会呢?
“对了,有一事我还要与师父商议。”越清眠想到一件要紧事。
“什么事?”越芫华问。
“我要给阿凤办拜师宴,还得请师父来做见证才行。”这事越清眠一直记挂着呢。
“这事我肯定要来的。”越芫华笑得舒心,“准备什么时候办?”
“师父给挑个日子吧。”越清眠说。
“成,待我回去挑个吉日。再想想送小阿凤什么礼物。”越芫华比自己收徒弟的时候还上心,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徒孙啊。
皇上的病情还得越芫华进宫看着,与越清眠聊完,他便起身回宫了。
没多会儿,出门逛街的十六和阿凤回来了,苍莫止与他们在门口遇上,就一起进来了。
“怎么不见二哥?”越清眠问。一起出的门,理应一起回来。
苍莫止耸耸肩:“二哥说他有事要办,今天晚上不回府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事,他就骑马跑了。”
越清眠笑了笑,能让苍川之赶着去的,应该是重要的事。
“对了,父皇已经下旨,让他们挑个好日子,咱们尽快成亲!”苍莫止一脸兴奋,就像个小孩子。
越清眠诧异:“你怎么让皇上同意让咱们尽快成亲的?”
苍莫止嘿嘿一笑:“他想活命啊,找咱们冲喜呢!”
越清眠瞬间有些无语——行吧,反正目的达到就得了,原因不重要。
第108章
关于婚礼的种种事项,还需要与内务府及礼部商议。越清眠懒得管这些,正好苍莫止闲着没事干,就全交给他了。
以周载帝的意思,既然是冲喜的婚事,那肯定是越早办越好,挑日子也会挑最近的好日子,在保证没有疏漏的情况下,尽早完婚。
既然越清眠不操这个心,自然就没什么好讨论的,反正成亲不过是走个形式,两个人好好过日子才是婚姻最终的意义。
于是第二天,越清眠起了个大早,认真收拾一番,出门买了些吃食做上门礼,这才去了蔡府。
蔡府的管家一早就在门口等他,他还没见过越清眠,但作为府里最有资历的老人,是见过越老夫人的。所以越清眠一出现,他就立刻确定了这就是自家失踪了多年少爷,心下感慨老天眷顾,顿时也是红了眼睛。
“见过少爷。”老管家向他行礼。
越清眠哪能受这礼,虽然已经可以确定他就是蔡家的独子了,可他常年就是个平头百姓,实在不习惯别人对着他跪来跪去的:“您快快请起。”
被越清眠扶起来,老管家就觉得自家少爷是个贴心有礼的,一看就不是张扬的性格,可见是被教的很好的。
“老爷和夫人已经在等您了,您快进去吧。”老管家抹了抹眼睛,笑道。
越清眠点点头,他倒不是多着急见双亲,只是这门口人多眼杂的,蔡家应该还没有对外公布把他找回来的消息,这会儿他只觉得还是低调点为好。
进了门,老管家带他一路来到正厅。一路上下人纷纷向他行礼,无论中府中的老人还是年纪尚小的,无一人敢怠慢。
进了正厅,越清眠规规矩矩地给蔡屹和蔡夫人行了礼。无论如何,这都是他的长辈。
蔡夫人立刻站起来,亲自将他扶了起来,还帮着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越清眠微笑着把自己买的东西递上去:“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就跟人打听着买了些京中的吃食。想必您平日也吃过的,且当是闲来无事时打发时间的吧。”
的确,京中但凡新开的店,或者老字号的东西,蔡夫人向来是不缺的。就算没吩咐家里的下人去买,蔡屹下职回来,若时间充裕,也会给蔡夫人买,所以丞相夫妻的感情常被百姓们念叨,总说若得此夫君,真是没有别的可求的了。
“虽说是吃过,但没吃过儿子买的,总是不一样的。”蔡夫人仔细地接过吃食,脸上全是笑意。
蔡屹帮自家夫人接过这些东西放好,脸上的笑意就没减过,明显心情也是极好的:“快坐吧,骑马来的还是坐马车?”
越清眠落座后道:“坐的马车,莫止说二皇子府的马车坐着舒适,让我今天也试试。”
二皇子府的车夫赶车极稳,果然不是苍莫止身边的人能比的。
“也好。坐着马车,慢慢看的京中风光,也是好的。”蔡屹说着话,心里却琢磨着是不是也应该给自己府里的马车改一改,再向二皇子府上的车夫讨教一下,应该能让越清眠坐得更舒服。
“在二皇子府上住的还习惯吗?要不要回来住些时日?”蔡夫人小心着问,生怕越清眠觉得别扭不适。
她虽然急于认回儿子,希望儿子住回家中,但她也清楚,这事急不得。毕竟越清眠从小不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着急只会让越清眠有压力。
越清眠想了想,说:“皇上下旨,让我与莫止尽早完婚。我们的婚事决定在二皇子府上办,住在那边,礼部来人商议各项事务更方便些。”
蔡夫人在心里叹气,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这就要成亲了,她是千万般的不舍得,却也知道,如今的苍莫止绝对可以算是良配。这桩婚事对越清眠来说,是百利无一害的。就算是让她张罗,恐怕都难找到这样一桩能让越清眠安稳无虞的婚事。
蔡屹理解地点点头:“也好。内务府和礼部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合你心意,就来找我,我帮你去说。礼节上肯要让你满意才是。”
越清眠没拒绝,微笑着应了好。目前来说他的亲生父母并没有给到他任何压力,这也是他还愿意与他们接触的很重要的原因。
蔡夫人接着蔡屹的话说:“你这边需要准备的东西,我都帮你备好。你不必操心,定让你成亲时风风光光的。”
越清眠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他并不贪这个便宜,只是想着如果 他同意让蔡夫人操持,蔡夫人应该会很开心。
果然,蔡夫人见他没拒绝,顿时来了精神,又道:“今天应该让王爷跟你一起来,这样我也好与他商议一番。”
越清眠温声道:“来日方长。改日再带他来拜访。”
“也好。”越清眠愿意来,蔡夫人肯定高兴。
“婚前几日双方不宜见面,你就到府上住吧。到时候让王府到府上迎亲,可好?”蔡屹明显是与越清眠商议的语气。
越清眠笑说:“也好,那就劳府上准备了。”
蔡屹和蔡夫人顿时笑开了花,从他们府上走,就可以正式对外宣布这是他们丢失多年的儿子了。慎王既然来接亲,肯定是要向他们行岳父岳母的礼数的。
蔡屹也没有忘记越芫华,道:“那日也得请你师父来坐上座才是。正好越掌门近来都在京中,改日我下贴子请他到府上来,届时与他好生商议一番。医谷能来京中参加婚礼的也都请来才是。”
“是是是,是该如此的。”蔡夫人也忙道。
有师父上座,他这场婚事才算完整,越清眠当然不会拒绝:“好,全听长辈们安排。”
蔡屹和蔡夫人简直把高兴直接写在了脸上,似乎如此,他们就没有别的可求的了。
之后蔡夫人又问起阿凤,说应该带阿凤一起来吃饭。
越清眠笑说入京后阿凤看什么都新奇,这两天都被十六带着到处跑到处玩,连习字都落下了。
蔡夫人一副祖母语气地说:“小孩子嘛,多出去玩玩没坏处。让人跟紧一些,别受伤了就好。”
蔡府其乐融融,皇后宫里可就没那么安宁了。
皇后已经请蔡屹进宫数次,蔡府的管家都说丞相身体不适,无法进宫。她本来是信了的,结果今天再让人去请,前去的大宫女回说蔡府今日来了客人,她亲耳听到管家喊那人“少爷”。因为离的有点远,大宫女并未看清对方的样貌,只看到一个侧脸,看着是个有涵养的公子,年纪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
大宫女不知是什么情况,但看那架势丞相今天是不能进宫了,她便悄悄回来报信了。
皇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少爷”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太敏感了。当初她派人追杀大丫鬟,并没见到尸体。而追杀大丫鬟的人回来报说,也未见大丫鬟身边带着婴孩。
后来为了灭口,她把派去追杀的人杀了。从此大丫鬟和蔡家嫡长孙都没了踪迹,而且一晃就是二十多年。
如今她实在想不出能被蔡府管家称作“少爷”的还有哪位。加上近来大哥对她避而不见,她心里隐隐不安起来,怀疑当年的事暴露了。只是碍于她是皇后,蔡家无法拿她怎么样,所以只能避而不见。说白了就是要断绝关系了。
皇后心慌的很,如果真是这样,大皇子想登基可就难了,毕竟苍莫止东边关一役赢的漂亮,又手握兵权。连皇上现在都没敢提收回兵权的事,只下了赐婚的旨意作为奖赏与安抚,她这边再没有兄长的支持,那无论苍莫止是自己当太子,还是推举苍川之,胜算都比她这边大!
她不能让自己多年的谋划付诸东流。于是立刻叫来身边的嬷嬷,让她安排人去打听,务必问出蔡府的那位“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皇后还想起另一件事,“赶紧派人去延州,把大皇子接回来。”
她想到无论怎么说,自己的儿子也是嫡长子,就算那个“少爷”真的是蔡家嫡长孙,却也是多年长在外面的野孩子。而他的儿子在蔡屹失子后,几乎是被蔡屹当亲儿子养的。就是看在这层面子上,蔡屹都不可能真的不管她儿子!
越清眠与蔡家夫妇温馨地吃了一顿午饭,又陪着蔡夫人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才起身告辞。
蔡夫人就算高兴,多年来的身体不佳也让她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一直拉着越清眠说话。在越清眠重新给她把了脉,换了药方后,她便回屋小睡去了。
“有什么需要就让人来府上说一声。”蔡屹亲自送他出门。
“我知道,您留步吧。过几日我带着王爷和阿凤一起过来。”越清眠说完,又想到一事,“对了,我已经与师父商议过,过些日子给阿凤办拜师宴。您与夫人若得空,也一起来参加吧。没有外人,人多些更热闹。”
面对这样的邀请,蔡屹根本不可能拒绝,连声道:“好好好,我与你母亲一定前去。”
越清眠笑着点头:“等日子定下来,我再派人告知您。”
“好,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目送越清眠上了马车,直到马车走远,蔡屹才不舍地收回目光,嘴角的笑意一直没落下——孩子能愿意回府看看,就算暂时还没改口,又有什么关系呢?来日方长啊。
越清眠带着丞相府给他装到车上的东西一路回到二皇子府。想着这么多吃的,够阿凤和十六开心一阵了。
结果一进门,出来迎他的并不是阿凤和十六,而是许久没见的苏千抚!
“越哥!”苏千抚见到他别提多高兴了,小跑着就过来了。
越清眠也是开心,但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怎么瘦这么多?”
苏千抚本来也不是胖模样,只是这才几个月而已,怎么就瘦了一圈了。何况这可是大学士家里的宝贝,怎么想苏府也不可能放任苏千抚瘦下去吧?
苏千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含糊道:“这段时间我没在京中住,吃食上简单了些,就瘦了。”
越清眠不放心:“我一会儿给你把把脉,这吃食得多简单才能瘦这样快?”
苏千抚嘿嘿笑着,没驳他的话。
越清眠又道:“昨天没见你来,还以为你有要事在忙。”
正常来说,以苏千抚对苍川之的心思,苍川之回来,他肯定得第一时间来看看才是。总不之至喜欢了这么久,短短几个月的战事就让他移情别恋了吧?
“我是今早才回京的。”说到这儿,苏千抚脸红了红,没再往下说。
越清眠还没来得及问他不在京这段时间是去哪儿了,就见苍川之端了个小碗出来,对苏千抚道:“先过来把这碗花胶鸡吃了。”
“哦,来了!”苏千抚非常听话,赶紧就过去了。
苍川之把已经不烫手的碗递给苏千抚拿着,让他进里面吃去,才对越清眠道:“厨房还有,你也去盛些。莫止今天去军营了,会晚点回来,晚饭咱们先吃,不等他了,让厨房给他留饭。”
这样家常的对话让越清眠想起在医谷的时候,就觉得特别温馨,笑应了“好”,便跟着苏千抚一起进屋了。
吃完花胶鸡,越清眠给苏浴盐浴盐千抚把了脉。事实证明苏千抚身体没有大碍。
“你这些日子是去哪儿了?”既然身体没问题,那多半应该是饮食上的问题,这就要看苏千抚这些日子住哪?吃什么了?
苏千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些日子都住在寺庙里,和大师们一起吃斋饭来着。”
如此,就说的通了。
“怎么跑去寺庙了?”越清眠问完,又突然想到什么,笑问:“给二哥祈福?”
苏千抚点点头:“我没有别的本事,不能跟殿下一起上战场,能做的也不过是去祈福,希望殿下平安归来。”
“你有心了。”越清眠并不觉得苏千抚没用,能做到这一点的,又有多少人呢?
“也没什么啦,肯定比在战场上安全。”他对寺中的斋饭适应良好,可能是一开始太担心了,实在没胃口吃饭。后来一直未收到让他担心的消息,他慢慢有了胃口,倒也适应了清淡的饮食。
“你很少这样长时间吃的清淡,身体适应的并不好,以后还是要注意。”如果身体真的很适应,就不会一下瘦这么多了,加上他忧心难抑,怕会有内火未发出来。
“我明白。幸好这次战事顺利,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说到这个,苏千抚就很开心了。他不是没想过这一仗若是打个一年半载的可怎么办,好在那些都只是想想。
“是啊。”越清眠看着眼中有光的苏千抚,笑问,“昨天二哥一夜没回府,就是去找你了吧?”
算算时间,还是对得上的。
“嗯。”苏千抚翘着嘴角,“我在寺中消息闭塞,之前听到的消息还是原挞族降了,没想到一转眼,你们都回来了。”
昨天在寺中见到苍川之,他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二哥回来第一件事是进宫面圣,然后就是去找你。可见二哥对你是很重视的。”想到苏千抚之前跟他说的替身之类的话,再看苍川之的作法,越清眠便知这中间恐怕是有他没弄明白的事。
“嗯。”苏千抚的笑容显得特别腼腆,“殿下已经与我说清楚了,之前是我误会了。原来殿下对我姐姐并没有特别的感情,只是偶然见过几次,不知怎么被传成那样了。我想或许是有人有意为之吧,如果让其他家姑娘知道二殿下心里装着我姐姐,恐怕也不会愿意嫁于殿下。到时,殿下便借不上岳家的助力了。”
越清眠觉得这个分析挺有道理,加上周载帝也没有给苍川之赐婚的意思,所以自然没有机会澄清这个谣言了,属于是信了的人疯狂相信,不信的人一笑而过。
“二哥应该早些跟你说的。”越清眠想如果早些说,或许这些年就不会耽搁着了。
“他有他的顾虑,我理解。”苏千抚没有丝毫介意。
苍川之已经跟苏千抚说了,他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而是当时苍川之前途不明,在皇子中又不占优势,实在不想拖累苏千抚。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只要苏千抚仅仅只是他的伴读,那就与苏千抚没有任何关系,苏千抚依旧可以做一个快乐无忧的小公子。
也是直到昨天,苏千抚才意识到到苍川之的用心良苦,也明白苍川之并不是不在意,相反,是太在意他了,才会考虑那样多。
越清眠笑起来:“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现在话都说清楚了,以后两个人要往哪一步走,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不得不说,这场战事给了苍莫止底气,同时也给了苍川之底气。就像现在,兵权依旧在这两个人手里,皇上却丝毫不敢有其他动作。
也不知道苍川之是怎么跟苏府说的,或者是苏府上下早就知道苏千抚的心思,总之这次苍川之让苏千抚在府上长住休养,苏府没有任何意见,还派了苏千抚在府中贴身伺候的小厮带着行李一起过来了。
苍莫止回来,听闻了苏千抚的事,心下也不免感动:“二哥能有个贴心人,我就放心了。说到底还是二哥太谨慎了,不然哪能有那么多误会呢?”
“少说二哥,你自己谨慎的少吗?”越清眠给苍莫止倒了安神茶。以苍莫止的睡眠,根本不需要什么安神茶,这本是越清眠给苏千抚配的,睡的好有利于养身。结果下面人听差了,多抓了几副。越清眠想着既然回京了,大家都休养声息为好,便也给苍莫止熬一副喝着。
苍莫止不与他狡辩,笑说:“有时候也是无奈。好在多年的隐忍如今看来都是值得的。”
越清眠笑了,值不值得都是走过了那段路才知道:“我倒是希望能早点参与到你的人生中,那样或许你就不必吃那么多苦了。”
这是他的真心话,或许依旧免不了要上战场,但战场上若能有个相爱的人陪着,或许就没那么寂寞了。
苍莫止握住越清眠的手:“怎么还感慨起来了?”
“不是感慨,只是这样想了就说了而已。”
苍莫止把越清眠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一下:“你出现在我人生里已经够早了。虽然吃了些苦,但能与你在一起,那些都不重要了。”
苍莫止不是个会奢求的人,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他有生以来最美好的时光。
越清眠凑上去亲了亲苍莫止,他也清楚,自己能重活一世,已经是上天眷顾,那些遗憾其实都不应该称之为遗憾了。
阿凤的拜师宴热热闹闹地开办了。
二皇子府从外看与平常无异,但里面布置的格外用心。
没办法,皇上病重,二皇子府表面还是不能让人挑出错来的。
参加拜师宴的都没外人,主力是跟在苍莫止身边的影卫和侍卫们,这些人素日对阿凤照顾颇多,受邀参加宴席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