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吻是想救那小子一命,也知道以裴放的性子,这种闲事他是绝对不管。
于是只能耍了个花招,用“09575”勾起裴放的疑心,这样至少在危急关头,跟自己有关的事裴放不会坐视不理。
后面也不出他所料,裴放对梁卓是能狠下心果断放弃的。
他只能冒险,往他们所在的囚笼空间里面塞了个程序,与自身绑定。
这种小手段一般用于监视管理,如果不违反系统的规定,即便绑定自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如果在囚笼里发生意外,是会成倍返回到绑定人的身上。
例如,他做了只仿真鸟塞进去,但是看不到囚笼内的状况,只能凭借牵引定位来做出判断。
开始只是跟裴放说两句话,然后看看梁卓,后来他也不是非要自找苦吃。
而是牵引定位显示出裴放离开,而梁卓跟另一个陌生体待在一起。
钩吻眼皮直跳,当下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操控小鸟程序撞了过去,引起裴放的注意。
到现在,他背上的青紫还没消下去。
这一连串事情下来,钩吻自己也没想到竟然导致裴放任务失败。
他想,这可能也是让裴放这次生大气的原因。
钩吻用文件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来了。
裴放够忙了,他还净给添堵。
除了替他家老大好好把主控所的烂摊子处理好,也没什么能弥补他做的蠢事了。
不过……梁卓身边那个男人是谁?嗅觉够敏锐的。
要不是他闪得快,恐怕得被那人用刀按在地上。
说起来,那人腰上别着的匕首看起来熟悉得很。
倒是很像……不对,不是像。
他摁了摁太阳穴回忆,裴放刚刚是不是没带自己的刀。
钩吻瞬间清醒:“!!!”
黑影自那天起也没再出现过,梁卓却胆战心惊地过了两天。
正常接受九年义务教育上了大学的孩子,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上一个囚笼实在颠覆了他十九年以来所构建的世界观。
他怕得不行,却又笃定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在颜束的嫌弃下,他不得不一个人蒙在被子里,每晚发着抖入睡。
两人在这个旅店付了三天时间,手环上划掉了0.6,但今早醒来梁卓却发现他原本少得可怜的4变成了3。
“这怎么回事,无缘无故扣我钱?”他气得跳脚,偏偏有人气定神闲。
颜束丝毫不在意这玩意儿扣了多少,慢慢悠悠撕着面包。
“没有没有,那是自动隐藏小数,只保留整数,听人说是方便统计。”老婆婆笑眯眯地解释。
还特么能这样?四舍五入吗?
可是这是统计什么啊?
颜束听她开口,这才歪了歪头:“这手环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对啊,这数字要是消耗完了,人是不是要没啊?”梁卓接着话问。
老婆婆眼神有点游离,似乎是努力在记忆中搜索信息。
她在E区似乎开这个店很久了,很少有客人来,也没人问她什么问题,于是好多事情就慢慢从记忆被当作无用物剔除了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她缓缓开口:“可以买东西,对……跟钱差不多。”
唉,问了相当于没问,看来大家都半斤八两。
他俩也不是傻子,不用别人说,这些也是能看出来的。
从囚笼里积攒下来的任务点值,出来后可以当作货币使用,这跟赚钱花钱是一个道理。
不过正常世界用劳动力换钞票,这里磕的是命。
那一万两千多的数字始终梗在颜束心头。
他甚至怀疑过是不是裴放做的手脚,最后还是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那人在上一个囚笼里,对他手腕上缠着这玩意儿,表示过同样的惊讶。
颜束跟梁卓听完老婆婆的话,也不再问什么了。
然而,这老人家像是跟自己较上了劲儿,坐在桌边一直“呜呜啦啦”地低语念叨着,好像是在拼命想找回些什么。
突然,她拍了一下桌面。
梁卓连忙扶了扶她面前的杯子,但却被老婆婆一把抓住手腕。
“是今天,没错,是今天!”老婆婆有些激动地说。
梁卓一头雾水:“什么今天明天的?”
“传送桩在今天开启。”老婆婆好像对自己突然想起一件有用的事颇为开心。
颜束眼神微变:“不是七天后?”
“是七天开启一次啊。”老婆婆皱着眉。
颜束:“……”
平常都是他咬文嚼字地坑别人,这回可真是差点栽了。
梁卓反应了三秒也算是听明白了:“不是咱们出来的七天后,而是每七天固定开启一次。”
颜束点了点头:“是。”
“啊?这么快!”梁卓想起上一个囚笼空间,还没彻底缓过来,这就要奔去下一个了。
于是低声请求:“能不能再待上七天啊?”
颜束颇为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嗯。”
“哇!太好了!”梁卓肉眼可见的兴奋。
颜束:“你待着,我先走了。”
一盆冷水浇下来……
旁边的人说走就走,他没什么好带的,重要东西都贴身放着。
身上的衣服也早就洗干净了,当即就要出门。
梁卓丝毫不怀疑颜束的石头心,跟老婆婆道了谢,回房间囫囵收拾了一下东西,立马跑出门跟了上去。
紧跟慢跑着到了那所谓的中心广场,才发现这E153线路的人也没他想象的那么少。
倒是有差不多上千来人。
也不算少了,E区有多少线路原来他们还尚且不知道。
然而不同的是,传送桩并非他们所想象的那样玄幻。
这根本不是一个桩子,而是一座圆柱形的高楼,外观颜色类似于木头桩子而已。
从远处看,倒真酷似一个巨大的木桩。
“这怎么也算个楼吧。”梁卓尬笑了两声,没话找话。
他掂量着颜束的脸色,生怕大佬直接甩开他。
颜束倒是没这小孩想的那么多,况且那老人家都说了。
个人随机分配,能再分到一起的几率着实小。
“或许很多年前,这的确是个木头桩子。”颜束像是思索了下,没头没尾地接话。
啥玩意儿?
梁卓没反应过来,身旁的人已经穿过重重人群往那“木桩子”的大门走去。
E区多数为新人,少部分老人也是混日子等死的。
可能因为能力,也可能因为害怕,或者已经放弃了。
总之,这千来人能站在这里,起码说明“七天开启一次传送桩”的消息不是什么秘密。
但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敢堂而皇之地往进走,似乎都在观望着,等待一个不怕死的出头鸟先迈出自己不敢的第一步。
显然,总有人视趋之若鹜的人群如空气,赶路似的快步走进了玻璃门。
见到有出头鸟了,众人议论声一波盖过一波,全都跃跃欲试。
而梁卓被你推我搡的人群隔离在外,完全跟不上眼熟的脚步:“颜哥,我啊!我还在这儿!”
玻璃门像是一层屏障,隔绝了声音和画面。
进后来,颜束发现这里四面八方都是电梯,形成一个包围圈,而且长得全部一模一样,看不出什么差别。
这“传送桩”很高,里面也一眼望不到顶,而且没有向上的任何能攀爬的构造。
难不成只能选择一层的电梯门?
这楼大概布满了红外感应装置,有人进来后,这些电梯门围成圈不断移动和变换位置,像是在平面上快速移动的拼图似的。
中央很快亮起一个全息悬浮屏幕。
颜束站到屏幕前方的划出的圈里,屏幕上飞快滚动着无数的信息。
三秒内,颜束的照片和信息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各个电梯门又开始进行各种排列组合。
不一会儿,就有一扇电梯门出现在了颜束面前,缓缓打开。
里面确实是一个正常室内电梯的构造。
看来这就是他的下一个囚笼了。
这时,颜束好像才突然想起自己忘了点什么,于是转过头看了一眼。
玻璃门这道屏障无波无澜,依旧没有任何人进来……大概梁卓早就溜了。
也许对别人来说,跟着他才是最大的危险。
颜束就这样侧着脸,垂下眼睛,耐着性子等了两分钟。
门口没有要进来的身影,最终他还是孤身先踏进了电梯门。
伴随着电梯门的关闭,梁卓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刚刚闯进玻璃门内,看到的却是颜束的背影。
“颜哥!”
“嗯?”
有人叫了他一声?
耳边嗡鸣声渐起,他不能确定。
此刻,颜束觉得头脑有些晕,身体不受控制地东倒西歪,根本没有办法站稳。
风雨欲来,颜束眼睛很难睁开来看清楚周围的状况,只觉得身上的被雨水冲刷,狂烈的风几乎要把他卷走。
他随手抓住什么,用湿透的袖子蹭了把眼睛。
刚想看清楚周围的状况,只见迎面而来的是滔天巨浪。
在雷电交加中,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咕嘟咕嘟……”
“他还能醒来吗?你不会拉上来一个死人吧。”
“别胡说,他还有气儿。”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声音细而缓,不是男人的声音。
颜束意识渐渐回笼,全身黏黏糊糊的潮湿感有些不太舒服,后脑的疼痛也无法忽略,扯着神经将他唤醒。
只见他眉头微蹙,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就先摸到了腰间的匕首上。
“他动了!”
话音刚落,颜束即刻翻身而起,手里的刀刃下一秒就横在了说话那人的脖子上。
他嘴唇发干,嗓音冰冷:“你们是谁?”
被他用刀威胁着脖子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黑色的头发刚到肩膀,此刻微微发着抖,低眼盯向颜束手里的匕首,咬着唇不敢出声。
“别……”旁边的长发女生紧张又惊恐地小声喊道。
颜束本来也没打算直接下杀手,回过神后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转向这两人面前燃着的干柴上,火光映亮了颜束一张冷脸。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任谁在海水里泡一遭恐怕都不会太好受,而后脑疼痛感似乎分分秒秒都在加重。
从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巨浪来看,他该是被那电梯送到了什么船上。
那会儿风浪太大,船体晃动太剧烈,应该是在海上遭遇了风暴。
可是在什么样的船上,身边又有什么人,他全然不知。
在他正想睁眼的时候,倒下的桅杆就那么重重砸了下来,晕过去已经是身体素质过硬了,潜意识中的警戒机制还偏偏提前唤醒了他的大脑。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现在的颜束很是不爽。
看清了周围的状况,颜束手上的匕首微微往外挪了一些,缓了缓刚刚生硬的语气,开口问:“是你们捞的我?”
这两人衣服头发都是干的,应该不在他那个刚刚被巨浪拍碎的船上。
“是啊,好心当了驴肝肺。”戴眼镜的女生见他既然知道她们是救命恩人也没收回刀的意思,于是大着胆子发泄不满。
长发的女生显然愣了愣。
通常人都会用“救”这个字,而这个男人奇怪的很,他用的“捞”。
就好像十分自信泡在海里也有办法活着一样。
颜束不喜欢这种“想占上风”心理的斗嘴,太没营养了。
于是收回了带有敌意的匕首,回到自己刚刚躺着的位置坐下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颜束环视四周,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身后是诡异阴森的密林。
戴眼镜的女生有些发怔地看着颜束那张祸害人的脸,比刚刚躺在那里的苍白多了一分暖色,倒是让人移不开眼。
过了半分钟,长发女生见自己的朋友发愣,这才有些怯生生地开口:“我们也,不……不知道。”
“干嘛跟他说话。”戴眼镜的女生突然回过神,拉了一把朋友的袖子。
随后转头对着颜束,没好气地开口:“一座荒岛,自己不会看吗?”
“嗯。”颜束的注意力始终在那片密林里,随意应了一声,整理着思绪。
荒岛……看来她们不是NPC。
第22章 古堡
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涌向岸边,带着海风吹拂过来,从风中传来呜咽低沉的声音像是从海底发出的嗡鸣。
干柴上的火焰愈来愈小,随时会熄灭似的,这一点微弱的亮光也发着抖。
三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安静,颜束没有跟陌生人攀谈的习惯,三言两语套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也就不再开口。
两个女生坐在一起挨得很紧,时不时用探究的目光瞥向不远处的男人。
像是忌惮,又像是好奇。
“小瑜,我好冷。”长发女生身上的丝质衬衫并不能挡风遮寒,正冻得瑟瑟发抖。
而被叫做“小瑜”的短发女生把她往跟前拉了拉:“这鬼天气,到底什么时候发布任务啊!”
颜束撩了下眼皮,瞳孔微微闪了闪。
其实他现在的状况也好不到哪了去,湿冷的衣服粘在身上不会很舒服。
海风一吹,针扎似的冷,但这样的刺寒也能让他发昏的头脑保持清醒。
后脑挨这么一下,让颜束心情莫名得烦躁,此时不用想也肯定在发着烧。
身体状况不佳让他产生了抗拒的情绪。
尤其在听到别人在讨论任务的时候,只想逃离的感觉逐渐浸染了每一寸神经。
愈加浓烈……
“咔嚓”一声,颜束折断了手里的树枝,扔进还在燃烧的柴火里。
两位女生警惕地瞅了颜束一眼。
就在此时,嗡嗡的电流声盖过了海浪的呼啸。
远处的海平面微微泛起了一丝光亮。
【场景即将开启,任务现在发布。】
几人屏住了呼吸,仔细听着荡漾在这座岛上空的声音。
【任务一:不要靠近海。】
【任务二:找出“鬼”。】
【任务三:证明自己的身份。】
【任务四:逃离荒岛。】
所有任务全部放出?
这种情况的囚笼空间裴放倒是之前提起过。
【本次全部任务点值:2,3,5,5】
【逃离荒岛任务点限制数值:10】
还是一样的不留情面,没有任何的提示,这些任务只能靠他们自己去找寻线索,用生命去拼一条出路。
【祝各位囚徒顺利逃生……】
机械音消失在上空,生与死瞬间成了未知,三人纷纷回过神。
“往这边点。”小瑜拉着旁边的长发女孩往后挪了挪,生怕身上沾到海水似的。
“海水有问题吗?”长发女孩心有余悸。
颜束本来不想多说什么,但是这两人到底算救了他半条命。
“我们还活着,就不是海水的问题。”颜束的视线游离在海平面上。
“对哦,我们三个刚刚都碰过海水,你还在里面泡了一遭。”长发女孩后知后觉。
“嗯。”颜束应声,一边站起来活动手脚。
“我叫陈蓉蓉,你呢?”长发女孩以为他要走,跟着站起来问道。
太阳终于从海天相接处完整地冒出了头,一时之间整个海面连接着天边全部染上了一层金光。
颜束正迎着那束光站立,顿时觉得无比刺眼。
他偏开头,顺势看向自我介绍的女孩,半眯着眼轻声开口:“颜束。”
直射而来的金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轮廓被金色勾勒得愈发立体好看,如同站在神话里。
此时此刻,这一幕成为印刻在陈蓉蓉心里的不可磨灭的印记。
因为颜束似乎也只有这片刻的、可以称之为温和的神态,以及在阳光刺眼的照耀下显得不情不愿的放松。
颜束摁了摁额角,十分自信地觉得自己还能保持清醒,这点程度的发烧不算什么。
“走了。”颜束说。
话说完,转身走进后面的密林里。
“喂,蓉蓉,人都走了哎。”
听到旁边的声音,陈蓉蓉才反应过来,红晕即刻爬上了脸:“齐小瑜!”
“别乱犯花痴,什么人你都没搞清楚。”齐小瑜说,“你听我的,这场也是包你过。”
这片树林的植物扭曲诡异,像是要成精似的盘成奇怪的形状,树木多是高耸入云,树冠极大,阳光很难照射进来,落在脚下泥土上的光点也只是零零散散。
阴冷的感觉扑面而来,像是走入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始森林,潮气无孔不入,似乎要渗进人身体里,带着入骨的寒意。
颜束手指紧抓着匕首,脚步虚浮,冷气像是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人不由得想要发抖。
脑海中开始出现一些杂乱的画面,让人抓不住也看不清,他晃了晃脑袋,觉得身体很沉。
到底是这里不对劲,还是他不对劲……有些分不清。
此时,身后跟着有了动静,踩在枯枝烂叶上的脚步声逐渐清晰。
颜束知道是陈蓉蓉她们跟上来了,他也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
“第一个任务不是轻轻松松拿下嘛,谁没事会去海里啊。”齐小瑜满不在乎地说着,瞥了一眼前方的颜束。
陈蓉蓉加快了脚步,想要再跟上些前面的人,一边问:“那你说,找到鬼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显然是没法直接能找出答案的。
齐小瑜皱了皱眉,冲前方那个背影扬声喊道:“喂,走那么快干嘛?一起搭个伴讨论下,也好过一个人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你说对吧?”
颜束又摁了下额角,破天荒地想到了梁卓。
有人在耳边吵闹,目前来看或许不算一件坏事。
至少能让他保持头脑略微清醒一点。
所以十分罕见,颜束停下了脚步,并且有气无力地接了话:“不清楚。”
虽然话接的不怎么走心,但这一幕要是被裴放见到,怕是三天三夜都抓心挠肝地睡不好了。
这位三两句说不到一起就要动刀子的少爷,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好脾气?
齐小瑜显然没有在意他回答了什么,看到他停下来就已经足够让人出乎意料。
她们两个女孩即便能互相照应,但到底势单力薄,不如身边跟一个男人来得安全。
然而,齐小瑜在这一方面算盘正打得噼啪响,却没想到她们两个弱女子还没等到被这人保护,就得再救他第二次了。
只见颜束神色涣散,脸色苍白,刚刚转过身来,就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颜束!”
颜束失去意识之前,耳边是陈蓉蓉的一声惊呼。
他只能再这么赌一把,把自己性命主动交付到别人手上。
把后背晾给陌生人或无法掌控自己的生命,颜束自认为不会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可是他的潜意识里,从前有人教过他——信任。
所以陈蓉蓉她们能救一个陌生人,这次也不会撇下他不管吧。
身体再次恢复知觉时,颜束觉得自己脖子正被什么东西紧紧缠绕着勒住,尽管他还能顺畅呼吸,但脑子下意识就把这样的情况判定为危险。
于是在这一刹那,他手里的刀率先挥了出去,眼睛这才有些不适应地睁开。
颜束随即飞快坐了起来,警惕地摸向自己的脖子。
“啊!你干嘛啊颜束!”齐小瑜的声音很是愤恨,“还没包扎完……”
陈蓉蓉手里拿着半截被划断的纱布愣住了,半晌才开口问:“是弄得不太舒服吗?”
颜束迅速环视了一圈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这才把视线转回到拿着纱布的陈蓉蓉身上:“我自己来。”
陈蓉蓉只好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又给坐在床边的颜束端来一杯水:“这会儿应该退烧了吧。”
“谢了。”颜束三两下把后脑勺的包扎搞定,“这是什么地方?”
陈蓉蓉摇了摇头。
一旁的齐小瑜接话:“一座,嗯……古堡。你晕倒那地儿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跟蓉蓉拖着你走了一段路,才遇上了一个马夫,是他载我们来这里的。”
“马夫?”颜束摸了摸脖子上缠着的一圈纱布,出神之际低声念叨了一句。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晕倒前的密林中。
“也就是NPC呗。”齐小瑜疑神疑鬼地看向他,“你该不会是新人吧?”
颜束盯向她:“你觉得呢?”
齐小瑜沉默了两三秒,继续说:“这里好像不止我们是被马夫捡回来的,其他人同样也是。”
这倒是不意外,看来这一次的囚笼空间,所有人的登陆点都不同。
“其他人都在楼下大厅,我们要不要下去啊。”陈蓉蓉问。
颜束目光投向她。
陈蓉蓉继续说:“因为你有伤,所以你才被管家暂时安排在这里。”
“对啊,那驴脸的死老头本来都不许我跟蓉蓉待在这里。”齐小瑜说。
“那你们怎么留下的,还有纱布?”颜束问。
如果这里确实有男女或者几个人不能共处一室的规矩,并且有着一定的限制,她们确实不可能从NPC手里搞到纱布。
陈蓉蓉低着头:“纱布是我在外面买的,一直随身带着,之前不知道你还有伤,以为你只是溺水了。”
颜束有些奇怪,这姑娘的头怎么越来越低,他眼神闪着疑问:“嗯?”
她在回避,那上一个问题呢?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说的。”齐小瑜站了过来,“只要跟那驴脸小老头说,我们都是你的妻子不就行了。”
颜束:???
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颜束脸色十分不好地站起来身,又是那副不近人情的冰柱子样儿。
“颜束,我们救了你两次,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齐小瑜把陈蓉蓉往后拉了一把,左手默默伸进口袋,生怕这男人忽然发难。
咚咚咚——
此时,门被人敲响了。
“谁?”
“尊贵的客人们,圣匹斯德兰堡的主人将要回到这里了,请前往大厅等候。”
颜束不知道自己晕倒了多久,此刻他从嵌在这座古堡的巴洛克式窗户望出去,看到的是即将暗下来的天空。
天就要黑了。
门外的管家说完便离开了。
一般来说,NPC有这样的通知行为,基本都与囚笼中的主要剧情有关,于是他们也没再耽搁,三人一起来到了大厅。
大厅里的这些人或坐或站,也都是三五成群地挤在一起,各自说着话。
看样子像是已经心照不宣地分好了组,果然组建小团体拉帮结派这种事情,无论在哪种大型活动中都是能给人们带来安全感的。
至少会避免一个人胡猜乱想瞎琢磨的手足无措。
颜束走进来后,一些人的目光便放到了他的身上。
不仅因为颜束从来自带漠视一切的气场,过于引人注目,还有他身上的衣服实在是破的不能看了。
本身在海水里泡过一遍还没干,又被陈蓉蓉她们俩在树林里拖着走了那么久。
上身的衣服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裤子也成了脏兮兮的破洞裤。
若非颜束这张脸向来能打,此刻就算说他是个流浪汉,倒也是能想得过去。
但这人偏偏毫不在乎,自顾自地找位置坐下来休息。
陈蓉蓉已经被齐小瑜强制拉去进行社交了。
显而易见,这里的人都要比他经历的上一个囚笼空间的新人们心态稳定很多。
没有大惊小怪,没有慌乱,也没有敌意……大家仿佛都很和蔼可亲。
甚至有人给他递过来一杯酒,问他脖子怎么了?
颜束摆了摆手,冷酷地拒绝了。
这时候他是不想喝酒的,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上吃的东西……颜束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人群,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同时,也不忘将在场各位顺便全部勘测一番。
在众多的议论声和各类打量的目光中,颜束敏锐地觉察出了一点不对劲。
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不是被人注意,而是被人锁定。
区别于裴放那样的张扬大胆,这道锁定他的目光总带着小心翼翼,生怕被他发现似的。
看来他应该是刚到这儿就被针对了,难怪总觉得这次进囚笼莫名其妙地命背呢。
颜束状似无意地乱瞟了几眼,尽管不是很确定,但三点钟方向正在跟人交谈甚欢的男人吸引了他的视线。
男人身着浅蓝色条纹衬衫,扎在卡其色直筒休闲裤里,看起来文质彬彬,一言一笑都十分得体,甚至显得有些慈眉善目。
这样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倒是引了不少人过去交谈。
可是,如果那人的目光确实一直在他手里的酒杯和面前的人身上,大概颜束也会跟其他人一样觉得他无公害吧。
颜束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心中盘算着自己如今的境地。
又是一个来杀他的么?那裴放呢?
这人比起裴放是否会更难缠?
这时,一段明显的脚步声冲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颜束抬起头,直直碰上一双笑得快眯起来的眼睛。
“先生,我可以带您去换身衣服。”
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颜束目不转睛地盯着衬衫男,手里的刀在指间转了一圈,被他重新插回裤腰上。
然后才开口问:“我为什么要换衣服?”
衬衫男无甚在意他的态度,只是笑了笑:“看您似乎不太舒服,在场所有人都只有逃出去这一个目的,不存在竞争关系,所以无需恶意相对。”
不存在竞争关系……
颜束把这句话在心里反复碾了几遍,视线不偏不倚:“好,那麻烦了。”
怀揣着钓鱼执法的心理,颜束跟衬衫男走出了大厅。
两人刚走了没两步,颜束先开口问:“听管家说,房间还没有安排,请问我们是去哪里换衣服?”
“我进来时带的备用衣服,搁在那边马夫的车上了。”衬衫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