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医生,退你婚的总裁大佬腿折啦—— by郎总
郎总  发于:2024年0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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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返回商家收拾东西,找了个很好的借口说商三与同窗叙旧,暂时要延迟几天回来。
商凌云也不可能真去问商三。
徐舒意恰好提出要搬走的决定,他说跟科室领导说好的,如果批准他这次休年假,回来后一周需要值一次夜班。
商凌云知道商家给了他很多恩惠,但也同样赋予了很多枷锁。
徐舒意26岁,已经是成年人了,再管不住,也关不住了的。
商凌云嘱托他有空就可以回来瞧瞧,假如工作太忙碌便罢了,逢年过节的一定要回家吃团圆饭。
徐舒意买房子买得急切,目前的经济状况稍微有点跟不上节奏,等下个月开工资的话,可以先买点家具。
例如先买张床。
徐舒意瞧了一眼地板上临时买得地毯,才睡了一晚上已经开始被硌到睡不着觉。
想当初,他是怎么在亲戚家的地板上睡得那么香的?
看来必须得先买张普通床。
徐舒意原本打算先贴壁纸,再往屋子里进家具,水电什么的都不用改,主打的就是一个省钱简洁。
徐舒意回来上班立刻赢得同僚们的热情关注,毕竟徐医生上班几年,从来都标榜的是个爱岗敬业,不迟到不早退。
徐舒意将买的小礼物分发一通,护士小姐姐们更是用零食作为回报。
徐舒意今天的门诊安排在下午,而早晨院长要进行每周一次的行政查房,院长办公室和相关的职能处室商定被查房科室为肛肠科、骨科一病区、肾内、疼痛科、 ICU。
科室王主任连声说,“小徐啊,幸亏你提前回来了,咱们科少了哪一个也不能少了你这个门面担当啊。”
此话有两层意思,一是夸赞徐舒意的技术拿得出手,深得病患们的一致认可,二是夸他长得好,站在一堆强壮的骨科医生里画面清奇。
查房参加人员为院领导、职能处室领导、大科主任、被查科室主任、护士长。洋洋洒洒二百多个人,一半统一穿着白袍,从办公室开始走起再到医院住院部,查得事无巨细。
骨科一区抽查四位参保病人,基本符合一包管理要求,医生在次均费用控制方面做的较好,又查五位住院病人,各项都合格。
原本几个科室走过来,院长对骨科一区这边的考核是挺满意的。
忽然从走廊病房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叫声,护士长连忙给身旁的小护士递了个眼色。
那个小护士连忙往病房里跑去,心说本来都安顿好的,要孩子乖一点,怎么说闹就闹,一点也不分个轻重时候。
黄忠虎给住院部的医生打了个眼神,那医生赶紧快步走进去瞧瞧是哪个小祖宗砸场闹事。
没一阵便回来了。
幸亏院长没有往那间病房里走,要不然熊孩子的不得哭死给他看。
徐舒意走在后面,轻声问怎么了。
住院部的医生小李说,“这小孩,不听劝告偏要在马路上违规骑电动车,一不留神跟人家车追尾了,直接撞得全身多处骨折,尤其是手指和脚趾都是外露克氏针,这几天该取了,不过有点发炎,所以住院消炎一下。”
“刚才是他妈妈端水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了,孩子每天看见钉子在手指外面戳着,有点敏感,一时情绪没控制好,把开水泼了回去。”
徐舒意心底一揪,“没有把他妈妈泼到吧?”
小李说,“什么?泼什么?”
反应半晌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哦哦,没有,要是真泼到了,我也不会这么快出来,真是,现在的孩子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对自己的爹妈跟见了仇人似的,反而对从未见过面的陌生明星爱得死心塌地的。”
徐舒意想,被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吧。
前提是,有人爱才行。
下午他便在门诊见到这位小朋友。
说是小朋友其实也不算小,起码也有13岁左右。
最令徐舒意意外的是,这个孩子的父母居然都是他的熟人。
两人推着孩子进门,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徐舒意戴着口罩,两人使劲巴望半天,才把他给硬生生瞧出来。
那女人试探地问了一下,“请问是徐舒意,徐小少爷吗?”
男人则退出去两步,认真看了门口的电子名牌,确定真的是徐舒意后立刻站在原地不动弹了,朝妻子尴尬地点头说,“真是小意。”
女人立刻应笑道,“小意啊,真的是你啊,我是宋姨啊,还记得我吗?之前在你大伯家里做家佣的啊。”
徐舒意也看出两人的身份,淡淡回复一句,“我还记得你。”
你们,我都记得。
每天给我吃馊掉的冷饭冷菜,把我唯一的校服拿去擦机油,让我睡在杂货房的人。
徐舒意心底忽然冒出点异样的情绪。
奇怪,当时他也是没有什么感觉的,现在怎么突然有点感觉了。
叫宋姨的女人说她们夫妻俩早都不在徐家做事了,徐家现在不如从前,请不起太多的家佣,如今他们在家政中心当保洁。
宋姨言笑晏晏道,“还是小意你最有出息了,你大伯抠成那个样子,连一度电都舍不得让你用,你居然做了医生,做医生多好了,你看我们家这个小王八蛋,一场手术花了8万多,给你们医生的分成都不知道有几万。”
提到不争气的儿子,忙将那熊孩子往徐舒意面前推了一把,“你也别发呆了,快叫小意哥哥,这个小哥哥以前啊还让你爸帮忙修过大少爷不要的自行车,瞧瞧人家现在多有出息。”
小孩儿原本手指与脚趾露在外面的部分肿得胀疼,被他妈妈碰一下愈发骂道,“喊什么,你有病啊!别碰我,我警告你们tm的别碰我!”
“好了,都住口。”那男人将两人都叫住,也不看向徐舒意,拽住孩子的轮椅,直往门诊外走。
“不让他看,咱们换一个。”
男人的举动无疑叫女人生气,骂道,“你是不是有病啊,小意这个号要20元,再挂一个还得花20元,咱们家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那那那……排队也得好长时间!我真的要被你们父子俩给气死了,这是活生生要我死啊!”
男人原本没有声音,出门一转弯后,咒骂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你敢让他给儿子看吗?你忘了你怎么数落他是个扫把星的事情?!他把自己父母都给克死了,万一那钉子拔歪了,咱们儿子的手脚报废了怎么办?!”
女人的吵闹声逐渐消失。
徐舒意切换了下一个病患,脸上木木的,没有什么特殊变化的表情。
父母死得时候,他站在两具尸体前,像具空洞的躯壳,没有感到特别的痛苦,也没有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这个世界不会关注你究竟失去了什么。
他们只会嫌弃的说,这是一个丧门星,这是一个白眼狼,这是一个拖油瓶,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
直到现在,徐舒意也是一个机器人。
徐舒意捂着脸,趴在办公桌上,其实他也很想捂住心脏,问问这个地方究竟是怎么坏了,坏到哪里了?为什么他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心底居然没有一点涟漪,眼角不会泛起一滴眼泪?
他肯定是不正常的。
黄忠虎从门口路过,又折回来看了他两眼,走过来摸一把徐舒意的头发,问道,“肚子饿了吗?怎么脸色惨白惨白的?”
徐舒意摇摇头,“没有,反而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黄忠虎笑道,“那陪我这个老房东,随便吃点如何?”
徐舒意一想,也对啊,这位也是我的债主。
怎么忽然之间,全世界都变成了他的债主呢?
两人在小区附近找了家炒菜馆,黄忠虎跟他讲,心情不好的时候要稍微喝点酒,正所谓一醉解千愁。
徐舒意笑道,“我这个毛病可能确实得需要点酒,但是我明天安排了三场手术,手不能抖。”
黄忠虎不再劝他,凝视着对方的脸道,“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用手搬动自己的五官,“你刚进咱们科室的时候,感觉你挺高冷的,后来发现你也不算是高冷,应该是面部表情管理得太好了,按照你这种面相的话,将来必定可以做大官的,因为能藏得住事。”
徐舒意无奈地摇摇头,“黄哥你酒量不行啊,我这人最藏不住表情了。”
黄忠虎道,“本来感觉你稍微好转了一点,今天是怎么有种被打回原形的感觉。”
徐舒意也学他搬住眉眼五官,“是变成这个样子了吗?”
黄忠虎哈哈笑着打开他的手,“别瞎扯,我这老皮肤经糟.蹋,你这眉目如画的小鲜肉,眉头皱多了会变成真的皱纹。”
徐舒意笑笑松开手。
晚饭后两人分别,临行前黄忠虎忽然提醒道,“别忘了咱们每周一汤的约定啊。”
徐舒意连忙应允,“快了,我估计下下周能请你周六来喝养生汤。”
黄忠虎心满意足招手,“走了。”
徐舒意往小区走,健康花园的路灯一向不怎么明亮,包括上楼的电梯也有些陈旧。
徐舒意盯着表面不怎么新亮的电梯门,用手再照着黄忠虎做的模样,搬开五官,隐隐约约特别丑,像罩了一层虚假的伪装。
电梯门适时打开。
昏暗的楼层里只点着两盏低瓦数灯泡,迎面扑来的沉香香烟带着甘甜的气味,在暗光下勾勒出一个身穿西装的挺秀身影。
商靳沉喷一口烟,笑问,“干嘛呢?这个岁数还玩鬼脸游戏?”
徐舒意立刻站好,收回手,一双被搬得红通通的眼睛蓦得睁得很圆。
“你头发呢?”
商靳沉原本每天梳理到光可鉴人的潇洒发型不见了踪影,毛寸短发使得他的眉眼五官变成了另外一种风格。
从正统的潇洒不羁,眨眼衍变成一种不服管教的痞气。
商靳沉叼着烟摸摸头,蹲橘子的事情便叫它尘埃落定吧,关键是他站在这里等了快两个小时,期间还处理了几个文件,尤其对方还满身沾了点酒味和消毒液味。
这个......就会使心情变得不怎么好。
商靳沉本想从职业道德的层面入手,谈一下徐舒意提前走掉的两天。
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
他改了主意,伸手把发怔的人从里面拉出来,用手指向门道,“我站得腿快绷不住了,进去坐一下。”
徐舒意终于从发型问题中惊醒,直接拒绝说,“里面没有坐的地方。”
商靳沉道,“那你每天只躺着?”
徐舒意忘却的回忆立刻如同潮涌倾袭而来,尤其始作俑者距离他如此的靠近,几乎与那天强行推倒他有些许相似。
徐舒意打开屋门,随手拨开电灯。
屋内瞬间明亮如昼。
一眼到底的环境确实叫商靳沉不怎么接受,只是屋里一点住人的气氛都没有,沿着墙角摆放几个行李箱而已。
“你就这样?”
这种条件,便放弃在我家住,擅自地跑来吃苦受罪?
徐舒意淡淡看他,“再见。”直接关门。
商靳沉眼疾手快,把门框死死摁住,“不是说我要进去看一眼的?”
徐舒意一直被他牵着走的,今晚跟吃了大力丸一般,两人在门口僵持半晌,商靳沉居然没能轻松推得过他?
商靳沉总感觉徐舒意的低气压挺明显,应该不是从看见自己的一瞬间,就不肯让开一点距离。
“让我进去。”
以前在本宅的时候,没有他进不去的门吧?徐舒意果然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根基后可以肆无忌惮了。
徐舒意又道,“再见。”
商靳沉硬憋了半天,手指勒在门沿痛得钻心。
其实徐舒意也是一样会疼的。
商靳沉意识到这一点后,缓了很长一个停顿,内心经历一场理智与情感无与伦比的殊死搏斗,才狠狠紧闭眼睛,又犹豫地解释道,“我是第一次。”

徐舒意推门的手稍微有些放松, 淡漠的眼神里闪出一丝狐疑,“什么......第一次?”
商靳沉立刻沉默起来,他像是自顾自得解释, 却不小心将自己逼至悬崖,跳下去是自己的解脱, 不跳下去是两个人的解脱。
酝酿着措辞说, “把你弄伤我很抱歉,我......第一次, 以前从没做过。”
堂堂商靳沉居然也会有吞吐难言的时刻?!商三收回扯住门的手,单手原本打算塞进裤兜里,不知怎么翻手摸向发梢,刺得手心痒痒的。
小的时候,他在商夫人面前死不承认, 但又惶恐不安的情况下,会不自觉地带上这个微动作。
徐舒意思考一瞬, 直盯着商靳沉的脸,突然倾袭而来的疲累感,使得他极想摆脱任何令情绪变得不确定的因素。
商靳沉正是他的不确定。
“我如果说,那真是我的荣幸,你会更洋洋得意一些吗?”
商靳沉愣怔一瞬。
“回去吧,别再来了。”
徐舒意顺势关好门,把两人分别隔开在门内门外。
过了一周时间,商牧洄的海外快递顺利抵达一大半。
徐舒意数了一下,居然有三十几个包裹,光是拆包裹就有一种圣诞节来临的效果, 再不然便是拆生日礼物的错觉。
总之,徐舒意心情挺好的。
光是拆下来的纸箱子都够小区捡纸板子的老大爷高兴很多天。
徐舒意将大锅小锅各种锅具, 还有炒菜用的铁铲汤勺,一整套轻奢浮雕款的骨瓷餐碟与碗,大小型号的盘子,喝各种酒的水晶高脚杯,真是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徐舒意感觉自己仿佛摆出了一整套厨房家族似的,站在厨房门口照了一张“全家福”发给商牧洄。
也不知道商牧洄是否返回M国,两国的时差正好是对方那边刚起床的样子。
商牧洄一天蛮累的。
徐舒意有点后悔自己的唐突,打算撤回消息,商牧洄的跨洋电话旋即打来。
“没想到东西寄的挺快,我还以为会再晚个几天。”
徐舒意听见他爽朗的谈笑声,不是刚睡醒的状态,应该是晨间锻炼回来。
徐舒意用手机提前扫了这些厨具套组的编码,外网上显示的价格令人瞠目结舌,外加不菲的航空运输费用,大概加起来有个三四万。
徐舒意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这份谢意,而且谈钱还特别伤感情。
商牧洄像是能体量到他的犹豫似的,直接笑道,“本来还打算给你寄一套刀具回去的,可惜刀具属于管制品,任何运输通道都不行。”
“等我今年12月返回龙城,小意你一定要用这些厨具准备一大桌我爱吃的菜,来庆祝我返回故乡。”
徐舒意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瞪大眼思索半晌,“大哥,你的意思是说,你准备回来了吗?”
唯恐自己讲不清楚,表达错意思,又补充说明道,“我是说,你要在龙城长久地住下了吗?”
商牧洄认为这个时间提起这件事的时机恰到好处,“高兴吗?”
徐舒意脸颊蓦得一烧,高兴是肯定高兴的,商凌云总惋惜说他分明养了三个儿子,最后只在身边留下一个大爷,若是商牧洄辞去国外的工作,返回到龙城扎根,未尝不是好事。
笑着点头说,“我们都很高兴的,大哥。”
商牧洄知道徐舒意的敏感,也没有故意撩拨他的想法,很真挚道,“屋子里都装修好了吗?”
徐舒意看看家徒四壁,实话实说道,“其实完全没有开始,勉强先住着吧。”
商牧洄听着微皱了眉,心说商二当初蹦跶得最欢,怎么快一个月过去,那边连个动静都没有?预备再敲打一下尚子漠。
徐舒意听他半晌没回话,立刻转移话题,“大哥,你的上班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等你回来龙城,我盛情邀请你来家里做客,只要到时候不嫌弃小就行了。”
商牧洄挂了电话,立刻给商靳沉发个信息,倒不是别的意思,只是有点生气,怎么商家门里的人少了一个,作为跟徐舒意生活时间最长的家伙,毫无任何反应或表示。
连同商二也没落下,点名批评他拖延症太厉害了。
徐舒意晚上下班,照常骑电动车回家,刚驶过红绿灯一段距离,身后的汽车响了响喇叭。
他以为是自己挡了路,反正再往前骑一段距离,就可以进入非机动车道,专门将方向调整得更加靠近马路边。
结果身后的汽车继续响起两声,打开车窗喊他,“小意!小意!靠边停一下!”
是张叔的声音。
徐舒意谨慎地避开车流,在可以停车的区域内停下电动车。
骑车的时候他很谨慎,尤其在车辆繁多的道路不会冒险回头张望。
停下来可以看个够本。
张叔将车缓缓停在他后面,时间短暂,不能超过十五秒。
张叔笑说,“本来盘算着去医院接你下班呢,这可真是太赶巧了。”
徐舒意被他讲的一头雾水。
只见商靳沉从车后座缓慢下车,话也没有,径自坐在了主驾驶位上。
张叔道,“快去吧,不知道三少爷找你有什么急事,他一看见你就让我跟上来了。”
徐舒意犹豫不决。
张叔早已想好解决办法,“电动车我给你骑回小区,车钥匙放小区值班室。”语毕,把徐舒意的电动车骑走了。
商靳沉摁了一下汽车喇叭。
十五秒很快的,龙城市交通网的催命短信发得特别快。
徐舒意走到车后排,拉开门。
传来商三的低语,“当我是司机?”
徐舒意只好关上门,安静地坐上副驾驶位,商靳沉快速地凑了过来,带着沉香甜味和古龙水混合的气味急速地贴近徐舒意的面颊。
徐舒意抬手一把摁住他的脸。
商三的脸当即被卡得死死的!!!
商靳沉隔着五根手指的嘴巴硬挤道,“干嘛?!!松开!”他手里攥着安全带卡扣,估计是要帮忙系安全带的。
徐舒意匆忙抽回手指,五根手指被某人的质问的气流震得发麻,轻颤着接过卡扣,“我自己可以。”
商靳沉嘴角一抽,有亿点点的讨嫌话马上要脱口而出,稍微忍住了,换了种表达方式,“我车速又不快,你知道的,怎么还抖成这样?”
徐舒意分别坐过三兄弟的车,商三开车是自带疯劲的,不过他说话也算话,努力保持正常车速。
车内一时无语。
龙城的下班点拥挤得像世界末日莅临人间,即使面前的车距仅有一米,也能生生挤进来一辆车,商靳沉自然不可能让路,尤其他的专车贵得要死,随便蹭一块漆维护费也得十万元不止。
徐舒意此刻才深刻体会到小电驴子在车流中来回穿梭的畅快感。
商靳沉的手指在方向盘间不停地敲打,夕阳垂落的霞光普照,使得他的面孔到指尖都在散发成熟又成功的魅力。
商三率先打破沉默道,“老爷子昨天跟几个朋友去海钓,从海里钓出几条黑鲷鱼和海鳗,叫李阿姨收拾干净后赶紧冻冰箱里,说哪天你回去后,再煮来吃。”
徐舒意算了算最近适合回商家的节日,是六一儿童节,他已经彻底搬出来了,假如每逢周六日便回去的话,连他自己都会觉得独立生活是个笑话。
徐医生:“.......”
车流缓慢地往前流动,灯光随着夜幕一点点在挤压。
商靳沉道,“我老爹八成是想你了。”说完轻咳一声,示意戛然而止的结束。
徐舒意侧目,商三的眉头皱得很深,有点严肃。
“我最近有点忙,医院里常年最不缺的就是病人,医生最缺的就是时间。”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商靳沉的眉头皱得更深,兀自使得他那两道墨眉愈发冷酷。
他肯定是打算数落我的。
徐舒意做好了听取冷嘲热讽的准备。
反正商靳沉的话术策略一直是你死他活,竟然今天能在两个最佳话题的结尾处截断。
商靳沉其实一直挺会撩人聊天的,前十几天他俩还在东拉西扯地谈些虚无的东西,异国他乡中催发出不切实际的浪漫。
今天坐在同一辆车里,居然双双紧闭着嘴,跟都不会喘气似的彼此僵持。
索性这种状态没有维持到很久,商靳沉外出堆积的工作如山似海,没一阵他的主管便将电话打过来。
商靳沉没有避开徐舒意的存在,在耳朵上挂上蓝牙耳机,聊的主题大概都是以新能源汽车研发方面息息相关。
徐舒意以为他当初是在搪塞温如新,没想到商靳沉所言非假,确实在投资研制新型能源汽车的项目。
隔行如隔山。
徐舒意除了能听懂新型汽车主打的是节能环保之外,其他的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就像他一个治疗的骨折与挫伤的医生,绝对不能开眉骨断裂的刀一样。
商靳沉的车开得慢,徐舒意快要昏昏欲睡,等被推醒后,发现周遭街区黑得一片,不知何时车子离开繁华街道,来到偏离市中心的位置。
徐舒意眯眼看了一下,四周只有一座独立建筑灯火通亮,LED灯围成几个大字,“华森家具建材城”
徐舒意立刻坐直,“怎么来这里?”
商靳沉解开安全带,从车后座取来西装,丢在徐舒意的腿上,应该刚结束工作上的事情,说话的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坚硬。
“这是我大哥的指示,无论如何要我带你来的。”
徐舒意一听是商牧洄的安排,迟疑片刻,原本想说不用了,可是跟商靳沉说又没有用,索性跟着下车。
商靳沉走在前面。
他隐隐听见一声啧啧的声响。
究竟是不满什么?
华森家具建材城的老板早等在门口,瞧见商靳沉带着人来,招呼手下的一帮人连声欢迎道,“商总啊商总,我的大贵人,您这是需要什么东西,直接一通电话,我的车队就是火星也连夜给您送过去嘛。”
不光是华森家具建材城,全龙城的建材商老板但凡能跟诺达搭上关系,那等于以后的建材都有了销量保证,飞黄腾达不提了,镶嵌钻石的金饭碗算是捧上了。
原本八点就该关门的,现在快十点了,六层楼的灯全部亮如白昼。
商靳沉瞧徐舒意抱着他的西装,有点犹豫不决的样子,知道徐医生是不怕见血的胆量,但是很容易对人的好意产生压力。
尤其是他大哥二哥的好意。
商靳沉伸手取来西装外套,跟他说,“大哥说你搬的家。”
刻意缓了一个字眼的节奏,“对,就是我进不去的那个房子里面,据说空荡荡的,怀疑你是工作太忙了,没时间置办家具。”
商靳沉指了一下建材城老板,“这家是龙城数一数二的建材城,也有卖高中低端家具,让他陪你稍微看一看,如果可以的话,今晚就定下来。”
免得大哥发难我,说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坏蛋。
商靳沉忍住最后一句。
他之前从不忍的,突然能忍住了。
但是如果他说,他能在徐舒意的面前,或者只是在徐舒意的面前忍得住。
那他的面子哪里放?
徐舒意听见商三说不会跟着,沉重的心情稍微缓解了点。
现在他更觉得亏欠商牧洄的关怀了。
老板委派了建材城的优秀导购员,跟着徐舒意上二楼去挑选家具。
而他自己则谄媚地跟在商靳沉身后,潜移默化地推销自家的产品。
可惜他话都没说完,商靳沉挥手道,“有没有安静点的地方。”
整个建筑六层楼,如今大灯通亮,却没有几个人,空荡荡地只接商总这一单。
若是还嫌不够清净的话,只能说明商靳沉明显在嫌弃他聒噪。
老板连忙说在六楼的办公室里准备了大红袍,还有按摩椅。
商靳沉道,“还是我自己找个地方。”意思是别跟着来。
老板只好心说真难伺候,但又不敢开罪商靳沉这尊大金佛,灰溜溜地离开。
商靳沉搭乘电梯上了二楼,整个二楼大平层里摆满各种风格的家具套组,以不同的展示区呈现。
徐舒意正在挑选沙发,导购员小姐给他介绍不同的材质和款式。
能看出徐医生偏爱白色,而且喜欢极简风格的。
商靳沉屏息凝神地隔着珠帘,远看某人挑选好一组极其简单的沙发,一张小茶几。
和一张双人床。
双人床?!
不跟上来看看果然是不行的。
商靳沉的手不停地旋转着衬衫的嵌宝袖扣。
最近一周连夜加班熬夜,感觉在此时此刻达到一个极限的阈值,替他本就深邃的眉眼增添些许暗涌。
徐舒意刷卡的时候,他也没主动从摇曳的珠帘内走出来抢着付钱。
话说,他堂堂的商三少爷,为什么要替不知姓甚名谁的家伙掏一半的床钱?!
虽说超出计划提前买了家具,徐舒意还是挺高兴的,而且商靳沉从头到尾都没有干涉他。
这一点算是商三跌入低谷的个人形象里,唯一一点值得表扬的。
徐舒意躺在新买的床上,睡得特别舒服,早晨翻身能打两个滚的感觉特别好。
然后是用新的厨具做饭。
徐舒意准备来个简单的蛋炒饭,洗干净的葱花刚切细。
门口的敲门声嘈杂极了,感觉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
敲门的人穿不同衣服,有一个年轻人穿得比较时髦,另外三个则是木匠的装扮。
年轻人一瞧徐舒意,连忙递出设计精美的名片,“徐先生是吗?您好,我是幻视觉室内设计公司的设计师罗达,今天特地登门来看看房子的。”
最近骗子盛行,徐舒意警觉道,“我没有翻修这个房子的任何打算。”
“不应该吧?”罗达掏出手机翻找顾客订单,“商先生说您平常上班挺忙的,需要我们亲自上.门提供服.务,而且实地考察一下房子的格局,方便设计出最理想的装修风格......”
商先生?
商家里最无聊,控制欲最强的那位还能有谁?
徐舒意将几人拦在门口,不好意思地拒绝说,“对不起,我还是觉得这件事里应该有什么误会,不然这样吧,先让我跟商先生来谈,如果有需要的话,”他将手指间的名牌展示,“我再请您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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