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超S级契约灵兽结婚,香疯了—— by酒暮枢
酒暮枢  发于:2024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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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少年紧张疑惑地打量了楚鸣鹤一圈,他足足比楚鸣鹤矮一个头,为了不输气势将腰杆挺得笔直,黑色眼睛略显试探。
看上去不过十岁,他脸很小,皮肤白皙,头发略长用夹子别到耳后,穿着简朴麻衣,乡野小男孩常穿的普通粗布短裤,小腿肚露在外面又细又长,脚踝弧度精巧漂亮,光从长相上看甚至像富豪家养的搪瓷娃娃,不禁让人疑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野蛮之地。
楚鸣鹤觉得总有些眼熟,走一会儿神,顿了下才回答,“我是探险家,来这里寻找一个叫做兽灵之核的东西。”
少年不自然僵硬站着,看他这么久才憋出一句话,心疑地说,“阿玛斯几百年没来过外人了,你当我傻啊,这里早就被列为十级特危地带,我看你也不是原住民,你到底从哪里过来的?要做什么?”
楚鸣鹤半蹲下来,将马头灯递给他,与少年视线平行,温柔注视着,“这盏灯是你落下的?我是星际联盟派来视察的工作人员,不会对你们的星球造成破坏,不用太紧张。”
楚鸣鹤一身裁剪考究的深蓝军服,衬衫布料看起来价值不菲,腕上还戴着星空钻手表,玻璃表盘在昏暗光线下折射一点夺目的光。
看起来确实是不俗之人。
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温柔又细心的人少得可怜。
少年将信将疑瞥了一眼,夺过马头灯,双手抱住护在胸前,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故作冷酷道:“上一个来这里视察的人早死了,被魔兽吃的一点不剩。你们这些没经过训练的人根本活不下去,早点打道回府吧。”
说罢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语气带着少年独有的矜娇。
楚鸣鹤噗嗤一声笑了,伸手摸了一下少年发顶,无心之举却被少年一巴掌抖开,涨红脸生气道:“别碰我头发,我已经是大人了。”
“你看起来才不到九岁。”
少年用“你怎么看人”的轻蔑眼神盯着,“今年十岁了。我爸爸说,不要轻易和外来者说话,我今天放你一马,赶紧走。”
楚鸣鹤两手一摊,眼神越过少年的肩看向黝黑的灌木,“可是我没有任何防身武器,如果魔兽把我吃了怎么办。”
灌木丛的锋利叶片聚集在一起,几百条紫黑色的触手蜿蜒伸出,中心一张血盆大口蠕动着,仿佛在吞吃什么。
紧接着,一条被锯齿咬断的腿从口里滑落,咕噜咕噜滚过来。
上一个侦查人员在前三天死的,被剧毒食人植物啃食到只剩半幅骨架。
皮和骨粘连在一起,地上混杂血迹和植物黏液,死相凄惨,无人收尸。
楚鸣鹤目光过于恳切清澈,少年心中微动,看起来楚鸣鹤并没有说谎,他不是狠心的人,没办法对陌生人见死不救。
他心想,如果没遇到忘了马头灯的自己,这位模样英俊的男人很快就要步前辈的老路。
少年从鼻腔轻轻一哧,招招手示意楚鸣鹤跟着走,嘴里吐槽,“我本来打猎的,遇到你真是倒大霉。”
楚鸣鹤拉住他袖子,“你们就用冷兵器射杀魔兽?”
超离子能源武器早已遍布星际的年代,就像戴在耳边的小巧通讯器取代了手机,低阶星球居然还在用上古世纪的冷兵器,亲眼见证实在大开眼界。
少年对楚鸣鹤讶异的语气很不满,“跟着我走就是了,这箭头你可千万别碰,上面涂了蝮蛇的毒素,你这种弱不禁风的人,碰一下就死了。”
“是我不好,以后不再多问。”
楚鸣鹤顺从点了点头,帮少年拨开前路的黑色藤蔓,那藤蔓上面长倒钩,划破了皮手套,一缕鲜血直流出来。
少年大惊,“你白长这么大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楚鸣鹤挠挠头,“对不起嘛。”
少年忙从箭筒里找出绷带和消毒液,按着楚鸣鹤的肩让他蹲下来,“你太高了,手放低一下。”
楚鸣鹤按照指令半蹲,少年捧住他的手,干脆利落扯开皮手套,低下头刘海散落一点下来,冰凉嘴唇贴住温热皮肤,唇瓣很软,轻轻将流脓吮吸出来。
楚鸣鹤脸颊发烫,头脑发晕,视线下意识落在他贴着不少创可贴的腿上。
蘸了消毒液的棉花熟练地往伤口上铺,来回按压几下,仔细用胶布绑好,整套动作不过三分钟,流畅完美。
少年略有得意地欣赏自己的大作,走到前面,给楚鸣鹤详细介绍起来,“长骨刺的深紫色藤蔓虽然没有剧毒,但毒素有神经麻痹作用,如果不及时吸出来处理,你就要变成没有意识的僵尸了。”
楚鸣鹤看他讲的头头是道,神态娇憨,十分可爱有趣,用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道:“真厉害,我一个大人还没你懂的多,以后不会的你来教教我吧。”
少年向他眼珠一溜,“想得美。”
楚鸣鹤笑起来,兴致地问,“传闻这里魔兽很多,我怎么没看见?”
“魔兽一般夜间出动,但现在太阳很快下山了,你得小心点。”
“你不害怕吗?”
“我爸爸教我防身术和狩猎技巧,我打架从来没输过。”
遇到爬坡路段,碎尸泥沙滚落下来,少年好心帮楚鸣鹤挡了一下,俊秀的脸上蒙上一层深褐色的薄灰,楚鸣鹤给他手帕,少年不客气地拿来擦脸,细腻的皮肤多了颗粒感,光线将长睫毛照得透明发亮,像从天上来到凡间。
小小年纪就长得如此俊俏好看,以后不知道要俘虏多少少男少女的心。
楚鸣鹤偷偷掠了好几眼,这种感觉越来越熟悉,但又说不上来。
他按了按胸膛平复心绪,来到“地狱魔窟”阿玛斯只有一个目的:取到兽灵之核。
据说兽灵之核不以物质存在作为载体,是一团状似幽蓝烈焰的高阶精神物质,它是兽灵之祖魁雯的力量源泉,得到它就可以提升精神领域的等级,拥有召唤S级以上灵兽的灭世般强大的能力。
楚鸣鹤的思虑显露在脸上,少年放缓速度,试探地伸手戳了他一下,“快天黑了,你跟在我后面别落下,死了不关我事。”
少年心里对楚鸣鹤很是好奇。
外来者一般是宇宙星盗,偷盗阿玛斯的矿石地产等原始资源,或者是被星际联盟通缉追捕的重刑犯,而楚鸣鹤不像以前遇到的外来者一样凶神恶煞疑心重重。
楚鸣鹤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家附近,那里有歇脚的安全屋,这里太危险了。”
楚鸣鹤看这少年刀子嘴豆腐心,顺势再问一遍,“你听说过兽灵之核吗?或者有谁知道下落?”
“你很着急?”少年满脸厌倦不爱听的表情,目的太过明显让他心中很不快,叹一口气,语气心不在焉,“我们族谱的卷宗上有提到过。那个东西埋藏在魔兽之窟里,进去的人都没出来。”
谁都想得到力量,但不是谁都能承担起代价。
“魔兽之窟离这里很近,就在我家对面山脚下,所以附近也很危险,经常有魔兽从里面跑出来。”
接着楚鸣鹤从少年口中了解到,灵兽分为B级、A级、S级,超S级四个等级,部分灵兽在进化过程中出现精神污染的偶发性病症,就会变成攻击性惊人、脾性爆裂、无法被驭灵师驯服的异兽,某些S级或以上的极端异兽,就会变成黑灵之力的魔兽。
魔兽长相古怪,继承一部分黑暗克苏鲁元素。
楚鸣鹤正想问少年的家为什么要安置在重度危险的区域,这时候,最后一点日光被浓密乌云吞噬殆尽,几百双赤目红瞳在阴暗处闪烁,一道妖风伴随苍冷嗥叫席卷而来。
他们面前正好出现了一只魔兽!
少年面色冷静,手里拿着一张兽皮地图,他们正好走到标注着S级危险区域的地带。
这里是一个遮挡物都没有的莽莽山原,天空阴沉怪石嶙峋,站在最高处能看到袅袅炊烟,不过距离实在太远了,他们还要走很久。
“你退后。”少年收起地图,眼神没有丝毫惊惧之色,从箭筒里火速抽出两支羽箭,单膝跪地扣弦拉弓,瞄准了从高原对面冲过来的魔兽。
这是一头牛首蛇身魔兽,凶悍的脸上纵横交错数百只血红眼睛,深红色犄角粗大弯曲,尾巴上长着一根带刺的鞭子,行动时发出玻璃划地的刺耳声音,见到楚鸣鹤他们根本没打算隐瞒,破风袭来!

肉眼根本看不清楚, 两把利剑如迅雷烈风般射进牛首蛇身魔兽最大的眼睛。
眼膜遽然破裂,脓黑色的血飙向天空,随着一声炸雷般的痛嗥, 魔兽蛇身瘫软下来, 匍匐在地上如一滩烂泥浆。
毒素作用这么大吗?楚鸣鹤不可思议, 担心有诈,拉住少年的手沉声问,“我看它只是假死,要不我们先跑。”
少年鄙夷剖了一眼,似乎很不高兴楚鸣鹤小看他,唰地抽出五支箭, 五道劲风裹挟利剑穿破魔兽的胸膛, 魔兽身体剧烈颤了一下,然后没有了一点动静。
少年擦了擦鼻尖, 甩了下发酸的手腕,转头疑惑地看着楚鸣鹤, 发出灵魂叩问, “你真的是来寻找兽灵之核吗?”
楚鸣鹤不好意思起来, 心里恨不能拍自己两巴掌。他怎么能在十岁小孩面前软弱可欺?
他咳声嗽,镇定自若摸了把少年的头道, “这是策略。有时候一股脑硬刚不是长久之计, 你还小, 男子汉要能伸能屈…”
少年毫不留情截断, “你看清楚一点, 那魔兽只是初始幼体形态, 换算成人类年龄比我还小, 他也是看你好欺负才莽撞冲上来猎食, 完成态魔兽聪明得很,一般会在阴暗中潜伏一段时间,等猎物失误才会下手。”
说罢少年做了个抹脖子的嚣张动作,更加嘲讽道,“我看你还是回自己的母星待着吧,看你这一身挺有钱的,来这里受罪干什么?”
少年人小脾气大,说话像小大人像模像样,看上去很早慧。
楚鸣鹤心说,我不拿到兽灵之核,就无法救那个人。
少年冷不丁抬脸的样子和记忆中那个人微妙重叠,楚鸣鹤很快打消了愚蠢的念头,且不说这里是哪里,也许是兽灵之祖缔造的梦中幻境,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记忆竟然飞似地消纵,意识变得模糊不清。
少年用干净剔透的眼眸瞪了一眼,“你怎么一副肾虚要晕倒的样子。”
楚鸣鹤无奈说,“还有多久到你家?”
少年掐指一算,“越过这个山丘就到了。我家还有个社恐弟弟,不方便接待你,你去旁边的安全屋睡一晚。”
楚鸣鹤心想少年考虑比自己周到,刚要开口,又被少年打断,“你想什么时候去魔兽之窟?”
“今晚?”
“不可能。向导都休息了。”
“明天早上吧。”
“这么着急吗?一般人都会提前打点些武器装备,我看你两手空空,赶着送死?”
楚鸣鹤哭笑不得,这孩子牙尖嘴利,说话刻毒,“我真的很急。”
“好吧,早点死我还不用见到你了。”
楚鸣鹤默不作声,不知说什么,跟着少年纤瘦单薄的影子后面走。
最后一丝光线闭合,少年垂下眼睫,握着弓柄的手指冒出微汗,略一顿足,放缓了声说,“你知道从来没有人能从魔兽之窟里面出来吗。”
楚鸣鹤下意识“嗯”了声,沉吟片刻,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自己刚才实在太轻浮了,“但我不得不去做。”
楚鸣鹤抬眼望向光怪陆离的深紫色天穹,巨大的行星倒影一道弧线掠过,偶尔闪过几只人面蝙蝠。
深眼似乎望穿云层,抵达十几亿光年外的某片蔚蓝之海———
游轮半沉,浓黑硝烟滚滚而上,人群绝望呼救声、仓促脚步声、混乱警报声,不断充斥脑海。
几秒后,楚鸣鹤收回眼神,少年赌气似的没在理他,脚步越来越快。
楚鸣鹤追上去,被一小孩子甩走真是狼狈,“等等我啊。”
少年忽然停驻下来,一掌向后拍在楚鸣鹤胸膛,“不好!”
力气不小,楚鸣鹤往后踉跄半步,一颗心拍得震荡起来,“怎么了?”
“那魔兽的家族追杀过来了!”
话音未落,楚鸣鹤的手被少年遽然抓紧,意识没有反应过来,两腿被少年牵引着向后狂奔。
远处地平线上扬起滚滚沙尘,数十道,不,数百道黑色巨影向他们冲来,地面剧烈震颤,爆发轰然响声,天地间变得一片诡异赤红,心脏就要撞击出咽喉!
“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少年剧烈喘息,不敢一丝停歇,向来平稳自若的双瞳突然爆发猛烈的恐惧,“我们倒大霉了,杀的是牛首魔兽家族的太子!他们家族来向我们寻仇了!”
楚鸣鹤目瞪口呆,太离谱了!
他深吸一口气,大手将少年手腕掰开狠狠一翻,然后牢牢攥紧,手指掐进皮肉,嘴上却调侃道,“什么我们,是你自作主张要杀死魔兽太子,我把你扔下也行吧。”
少年如遭雷劈,浑身炸毛,“你敢?!”
“那就跑快点!我带着你,跟上!”
孩童和成人的体力到底有差距,真玩命跑起来少年会被楚鸣鹤远远甩下。
少年心绪不稳,自知惭愧,脚下被石头一绊,奔跑身体重心霎时被打乱,眼看就要摔下去——
就在这时,楚鸣鹤目光雷厉一瞥,电光石火般将少年抄腰抱起,抓住少年颤抖的手按在自己脖子上,“抓紧我!”
少年不吭声,胃里颠簸得翻江倒海,更令人难受的是被人小瞧。
他张开嘴,忿忿在楚鸣鹤脖颈咬了一口,留下两枚鲜红小巧的牙印。
感到喉结一痒,楚鸣鹤抽空盯了下少年气鼓起来的脸颊,马上明白发生什么。
“啪!”
少年的脸红的滴血,一手颤巍巍捂着屁股,不可思议质问道:“你打我?!”
“小孩子不听话要挨打,你爸爸没告诉过你吗?”
跑入白桦林里,石壁爬满了荆棘,楚鸣鹤一手按住少年的脑袋,挡开锐利尖刺,自己军服被撕破了很多口子。
但幸好荆棘没毒。
少年自知落了下风。
他听话起来,揪住楚鸣鹤衣领,将脸埋在锁骨,胸腔之间紧紧贴合,气息缠磨交融,他轻嗅着,楚鸣鹤身上有一股来自遥远星系、清新淡雅的薄荷皂香。
感到片刻安宁。
他这才恍然大悟:楚鸣鹤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和善可亲,温柔也许是社会佩戴的面具。
楚鸣鹤手劲遒劲,为了防止他摔下去按着他后腰,内脏挤压在一起,肋骨仿佛被按碎了。
少年的下唇被咬出一条血线,微微翕张着,楚鸣鹤心里升起一点怜惜,心说不该下手这么重,把孩子都打怕了。
“树上。”少年突然说。
“牛首魔兽爬不上树,身体太笨重了,它们只是攻击力很足,但一定不要被犄角刺到,力气重达数吨,一下子就被捅成肉泥了。”
牛首蛇身魔兽誉为“末日绞肉机”,蛇身如疾鞭般柔韧,贴地飞行速度奇快,但牛首却异常粗笨,控制不好重心和方向很容易和同类撞到一起。
鞭子挥打地面的声音滚滚传来,前面正好一棵参天古树,楚鸣鹤托住少年屁股,肌肉爆发力惊人地向上一抛——
少年惊叫一声,然后羞愤捂住嘴。
离心力让他心搏骤停,然而更令人崩溃的还在后头。
“砰!”
只见纤细身形忽地拔高几百尺,在空中一个倒翻起落,头狠狠砸到粗木树冠,屁股仰天翘起,双膝磨破渗出血丝。
“好疼!”
只听一声微弱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你死定了!”
这时,楚鸣鹤已经跃到他身边,双足落地稳重无声,像猎鹰一般灵巧。
楚鸣鹤稍微倾身低头,含笑看着狼狈不堪的少年,“小孩,还活着吗?”
少年暴跳如雷,伸出爪子擒他脖子。
楚鸣鹤轻轻一躲,抓住他红肿的手腕提起来,少年双脚被迫悬空离地。
少年挣扎几下,“放开我!臭男人!禽兽!”
树冠下,几百只牛首蛇身魔兽同时停驻在树根边,它们嗅觉系统非常灵敏,从两人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判断出来就是杀害它们太子的凶手!
首领眼里射出狠辣毒光,对天嘶吼一声长鸣,振足弓角崛地而起,轰一声闷响,古树根底被凿穿出一个大洞,叶片暴雪般飘落。
楚鸣鹤手里还提着少年,脚底猛地一滑,跌撞间忙扶住树枝,另一手将惊恐的少年托腰抱起。
“轰——轰——轰!”
树冠一下又一下震动,两人像风雨飘摇的小舟,少年下意识紧紧抱住楚鸣鹤,又轻又薄的脊背缩在楚鸣鹤怀里颤抖。
楚鸣鹤感到胸口衣服一片湿润,微捏住少年下巴抬起来,霎时呆了一呆,“你怎么哭了?”
少年耷拉眼睛,眼膜蒙上一层清透水雾,斜上挑的眼尾红肿通红,一张小脸楚楚可怜,在危急时刻顾不上面子,直率地说,“我恐高,还怕掉下去…”
楚鸣鹤哑然失笑,哄道:“乖,不乱动就不会掉下去。”
少年紧张得不敢吐气,“它们叫得好凶,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成年型魔兽。”
楚鸣鹤沉默片刻,用温暖结实的臂膀安抚少年的担忧和害怕。
少年不安全感很强烈,脸转向里抱紧楚鸣鹤不撒手,直到魔兽们的攻势稍微放松了一些,楚鸣鹤才将他放下来。
谁知少年恳求地望着他,以为楚鸣鹤要丢下自己跑了,“别走,我求你。”
少年面容苍白无力,眼神躲闪带着一丝慌乱,他哽咽了一下,同时风吹乱了刘海,乌黑浓密的发丝在空中打着旋,一张完好稚嫩却熟悉的脸深深倒映在楚鸣鹤瞳孔里。
楚鸣鹤眯起眼,心头一个激灵。
太像了。
几十句话同时涌到嘴边,楚鸣鹤凝视着他沉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可能是那个麻烦精呢。
少年从箭筒里拿出高危特级红色信号弹,扯开拉环朝苍穹咻地发射,红色烟雾轰然炸开, 鲜红警报晕染了四周的云层。
少年一跃到树杈枝头, 伸头举目眺望, 心绪暂时平静下来,“救援最迟在今天凌晨赶来,我们现在只要保证捱过今晚不掉下去。”
楚鸣鹤支着下巴深望少年的背影,眼神写满了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温柔。“嗯”了一声,随口问,“你饿吗?”
少年说, “这里的果子都有毒, 你饿了啃自己手吧。”
“……”
楚鸣鹤表情遗憾。
空气静默了几分钟,忽然叹一口气, 少年俏丽眼梢斜了他一眼,从箭筒里倒出一袋压缩饼干, 不情不愿地掰开两半, 将其中大份分给楚鸣鹤, 姿态如呈圣旨般,“你吃吗?”
“给我的?”
“不吃就算了。”少年猛一收手。
“别啊, 我吃。”
楚鸣鹤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万分感谢双手接过。
压缩饼干仿佛是传世珍宝, 虽然味道并不美味, 口感干涩只能填饱肚子。
楚鸣鹤吃了三分之一便小心用塑料纸封装好, 怎么也不舍得再吃了。
少年用余光觑到这般举动, 鼻腔里轻嗤一声, “你是小鸟胃吗, 就吃这么一两口。算了,我要休息了,我起床气很严重,别打扰我。”
楚鸣鹤恭敬不如从命,受了恩惠双手抱拳道:“遵命。”
少年背对着他假寐休息,一会儿后,薄而均匀的呼吸声从身后徐徐传来。
白桦林空茫安静,漫长时间一点点流转,楚鸣鹤的眼神不由自主被少年吸引。
少年睡姿很乖,双手插兜斜倚树干,两条修长细嫩的双腿曲在胸前,膝盖被冻得发红,雪白皮肉上盘踞着荆棘刮伤的细小伤痕。
楚鸣鹤凝视最深的那道伤口,伸手轻轻碰了一下,睡梦中感受到异动,少年蹙眉略歪了一下头,上下唇微分,“周南晚…别动。”
周南晚是谁?
他听错了吗?
刹那间,少年翻身抱住楚鸣鹤僵硬的胳膊,柔软脸颊小猫似的上下蹭了蹭,动作亲昵仿佛是很值得信赖的人。
“父亲……不要离开我。”
楚鸣鹤心下叹一口气,捏了下微鼓起来的脸,少年把头埋得更深,柔顺黑发拂过皮肤,带来奇异的瘙痒感。
接着他感到被轻轻啃了一口,低头看去,睡梦中的少年已经别过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你啊。”
楚鸣鹤无可奈何揉了揉他头发,正常来说,刚认识不到半天的人不会产生亲密无间的动作。可他却像认识了很久一样,身体自然做出亲密反应。
疲惫如暗潮般涌来,楚鸣鹤艰难支撑眼皮,最后被困意毫不留情拖入梦乡。
他睡眠质量不好,轻微的噪音就可以吵醒。
不知过了多久,楚鸣鹤揉眼醒来,发现刚刚日出。
阿玛斯星的太阳光通过大气层折射呈现一种诡谲的蓝绿色,周围植被舞动枝条,焕发勃勃生机,魔兽仍在树下徘徊,紫黑色的坚硬鳞甲在光线下斑斓流转,它们一夜未眠,和楚鸣鹤一样神经疲乏。
楚鸣鹤小心翼翼站起来,尽力不惊动它们。
这时,少年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楚鸣鹤远远一眺望,看见少年躲在特别远的树冠上层位置,抱臂谨慎地观察他,脸上有一点竭力掩饰的紧张。
目光骤不及防轻轻一碰,少年骤然露出嫌恶的神色,摸着手臂将自己缩得更远。
“大叔,你是变态吧。”
楚鸣鹤仿佛被一盆凉水泼醒,“???”
“昨天晚上搂着我睡,真恶心。”
完了,跳进黄河洗不清。
楚鸣鹤脸色煞白,“你听我解释…”
少年冷酷截断他,指着用箭矢刻在树杈上的横线,犹如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势将楚鸣鹤推得远远,“从现在开始,你不准靠近我超过三米距离。我警告你,等会儿援兵就赶来,我要把你的恶劣行为统统揭发出去,你等着被吊死吧。”
已经习惯少年心口不一的毒舌,知道他不会真的这么做,楚鸣鹤讪讪一笑,噤了声。
少年听不进去一丁点解释,楚鸣鹤心想作罢,两人之间气氛微妙,他学着少年盘腿而坐,目光望向辽远的平原和山川。
最远处一座黝黑火山,岩浆噗嗤噗嗤冒出山头,如同鼎沸汤汁的锅盖,下一秒就要喷发出浓浓烈焰。
这就是阿玛斯星最恐怖的地狱:魔兽之窟。
楚鸣鹤费劲按下快冒烟的额角,眼神稍稍黯淡,真的怀疑,凭借S级精神领域真的能击退所有魔兽吗。
少年突然振奋起身,用力向西南方向挥手,“来了!”
天空响起一声滚滚惊雷,一颗烟雾弹如流星划破天穹,砸到地面霎时间弥漫开一大片白雾。
魔兽的眼睛被刺激到呛出泪水,哀嚎遍地大脑混乱,四处横飞乱撞着,已经发生踩踏事故,血迹将泥土染成血红。
这时,一个矫健硕朗的男人破开迷雾,一手紧握圣十字骑士剑,暴闪而至。鼓舞士气大喝一声,朝魔兽首领的脖子一击斩去!
呼吸间魔兽声带背撕裂,口鼻双双涌出鲜血,悲愤交加地长天嘶鸣一声,紧接着第二剑急光电掣般闪来——只见几百只兽瞳被一字斩开,骤然失明,牛首昏沉无力地垂下去,然后倒在地面上。
擒贼先擒王,首领已断气,再无反抗之力。其他虾兵蟹将识趣地退散,可无奈男人身后跟随一大批穿戴铠甲的剑士,骤然响起挥剑刺破空气声音,随着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白雾渐渐散开,在这可怕的高火力围攻下,掠影间魔兽军团便全军覆灭。
不到一个小时,危机解除了。
楚鸣鹤全身血液通畅,有种大战胜利的快感。
男人站在高地土坡上,将骑士剑插进地面,向高空吹了声悠远空灵的口哨。
少年从树冠一跃而下,迫不及待向他跑过去。
楚鸣鹤紧随其后,甫一落地就看见一个小男孩从男人身后绕出来,扑向少年撞了个满怀。
“哥哥,你哪里受伤没?”
男孩急切审视着,双手在他身上乱摸,“好多伤口,父亲又要生气了!”
少年洋洋得意抹着鼻子,轻嗤,“伤口是男人的勋章。”
男人沉着脸走来,脸色不怒自威,用陈述事实的严肃语气道:“你又出去惹事了。”
少年转头望向楚鸣鹤,“我是去救人。”
突然被cue,楚鸣鹤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这群剑士散发着强烈的匪气,一张张脸黑如锅底,锋利剑刃随时指向自己,闪着冽冽寒光。
少年看穿楚鸣鹤心思,冲他善良狡黠笑了一下,蹬蹬蹬跑过来,亲昵挽住他局促的手,介绍给家人们,“这是前来视察的星际联盟大督查官,他第一次来阿玛斯,有些不适应环境。”
楚鸣鹤只好跟着笑。
犹豫一下,礼貌伸手,“您好,打扰了你儿子倍感抱歉。”
少年对父亲眨眨眼,这时楚鸣鹤才注意到,父子的眼睛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明显双眼皮,形状长而深邃,瞳光像圣山上的雪莲般清澈,倒映着诡绿色的天空。但男人早已不复少年的天真,眼神充满敌视。
“啪!”
男人挥开他的手,提起骑士剑收入剑鞘,转过身头也不回,“周苏郁,今晚回去你要受罚。”
“不可携带任何外来人员进入禁地,这是铁令。天黑之前没有回家,这是破戒,你犯了双重戒律,回去在门外跪着,天黑前不许进家门。”
这一句话如铡刀落地,一时人群寂静无声,空气陷入死寂。
男孩被吓到了,没想到父亲发这么大火,怯懦拉着少年的手说,“父亲只是太担心你了,他脾气大没办法。”
少年似乎已经习惯了,手指轻柔捏了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微弱声音说,“没事。”
他对弟弟姿态温柔亲和,低头捏他鼻子的时候全是宠溺,不由令楚鸣鹤对少年的印象又改观了一层。
楚鸣鹤注意到,少年虽然十分信赖尊敬男人,可并不敢身心上亲近。父亲权威遗留的阴影在少年心里形成顽疾,他胳膊和腿上的伤,很大一部分是受罚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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