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次不一样,对于一个画家来说,手是多么的重要。既然手腕已经有些红肿,还是要多加注意才对。而碗这么沉,只会给手腕关节加重负担……
想到这里,傅之京的声音沉了几分,“乖乖,听话。只是喂你吃个饭,没人会看见,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时容声音很轻:“……嗯。”
傅之京温柔地笑了笑,极为耐心的一勺一勺投喂着时容。
偶尔傅之京递到时容口中的勺子里夹带了一点青菜,少年也只是轻轻皱了下眉,随后还是乖乖地张开了嘴。
就这么一口一口的,不知不觉间,时容竟比平日里吃的更多了些。
只是……青菜真的很难吃。
看着傅之京又挖了一勺饭,饭里不出意外夹带了丝绿色,时容抗拒道:“我饱了……”他宁愿再多吃几粒维生素片。
傅之京颇为遗憾地收回手,他还没喂时容多久,“乖乖,你的饭量……”
“傅之京!”米绒声音略显激动,他和宋嘉大步走了过来,眼里充满了感激与崇拜,“谢谢你的帮忙……”
时容的眼神顿时变得森冷无比,凉意刺骨。
帮忙?傅之京想起了不久前时容问他的问题——原来,就是这个米饭,在时容面前胡说八道的吗?
每次遇到这个人,都没有什么好事。傅之京倒想看看这个米饭要怎么编,他冷声问:“我帮你了什么?”
米绒脸红了,他小心地看了时容一眼,喏喏地说不出口……
宋嘉见状,轻轻推了米绒一下,眼神鼓励。
“你忘了吗……在豪庭会所,我和小嘉不小心打碎了别人的酒,是你帮我们赔了的。”米绒也不顾时容那可怕的眼神了,他大着胆子,提醒傅之京。
根本不用想,时容就知道,是谁惹出了这么一桩烦心事。他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讥讽地看着米绒,有些想笑。
时容没想到米饭如此的自作多情,甚至根本没见到傅之京本人,就一厢情愿地觉得是傅之京帮了他。
傅之京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冷淡又疏离:“我帮你赔了多少钱?”
米绒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迟疑了一下,可宋嘉忍不住气地插了嘴,语气震惊道:“八万你也不记得吗?”
不过也是,对于有钱人来说,这八万也就是洒洒水吧……
钱不多,傅之京其实不想计较,但苍蝇一直围绕在周围的感觉实在令人心烦,他点了点头,淡淡道:“所以,这八万,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还?”
怎么还要还……?米绒愣住了。
“你并没有和我们说要还!”宋嘉急了眼,大声反驳道。
那可是八万!对于这些有钱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对于他们这些普通学生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傅之京认识你们吗?”时容总算明白了这两个人的厚颜无耻,他站起身,“是什么让你们觉得,这八万,是无偿帮你们垫付的?是你们的厚脸皮吗?”
就算是无偿的,正常人也会觉得有些不自在,或是怀疑有什么阴谋吧?为什么这两个人反而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宋嘉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被时容说的哑口无言。他努力想了想,辩解道:“我们当时又没让你帮忙垫付……”
“小嘉!别说了。”
米绒只觉得在时容的眼神下,自己已经失去了尊严。他眼中含了泪,打断了宋嘉,很有骨气地道:“我们会还的。只不过,要等一段时间。”
宋嘉不可置信地盯着米绒。这可是八万,他们要怎么还?
可米绒却一脸倔强地盯着傅之京,像一朵坚韧不屈的小白花。
傅之京根本没在意米绒的表演,他揉了揉时容的头,“乖乖,和我回去好好教训一下纪裕陵,好不好?”
时容的画已经画得差不多了,油画专业的课本就自由,提前离开也没什么问题。再说了,他只想一直待在傅之京身边:“好。”
见时容点头同意,傅之京便蹲下来帮他一起收拾画具,完全无视了一旁的两人。
见状,米绒神情一僵,扯着宋嘉悄悄离开了……
第166章 竹马他是阴郁美人(21)
傅之京其实没那么多空余时间去专门收拾纪裕陵,但禁不住有些人他点背,还毫无自知之明地喜欢往人身边凑。
既然都人都主动送上门来,感觉不收拾他,都辜负了命运的精心安排。
现下,就是这样的情况。
时容与傅之京正吃着晚饭,纪裕陵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口中还大声嚷嚷着有什么劲爆消息要说,表情极其夸张。
傅之京和时容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筷子,齐齐盯着纪裕陵,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有哪里不对了,纪裕陵的智商还是比傻子略高一筹的,当即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探头:“咋、咋啦?”
时容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就算了,毕竟除了傅哥,这货对谁都是爱搭不理的样子。但是,为什么这回傅哥也对他板着个脸?
他也没干啥坏事啊?
纪裕陵委屈至极。
怎么才吃这么一点?傅之京给时容盛了小半碗蔬菜粥,中途分神轻飘飘地瞥了纪裕陵一眼,“你前天晚上去豪庭都做了什么?”
纪裕陵一接到消息,就跑到了傅家,还没来得及吃饭。看着热气腾腾的可口饭菜,他也有点饿了,“啊?我就正常的聚个会,什么都没做啊!”
难道是有瘪犊子不听他的警告做了坏事?纪裕陵心中一慌,他可是再三警告过他们了,要是因为这个被问罪,那可真是冤枉啊!
时容用勺子将青菜往旁边撇了撇,随后舀了一小勺粥,没怎么尝就咽了下去。听到纪裕陵的话,他直接挑明了:“你为什么要帮那个米饭?”
这个奇怪的问题实在把纪裕陵砸懵了。简直是无妄之灾,纪裕陵喊冤:“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米饭蛋炒饭,我上哪儿帮他去啊?”
他见了路边的狗都要踢两脚再走,哪有这么热心肠?不煽风点火,添油加醋都算是他善良,还去帮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傅之京看纪裕陵一脸迷茫,换了种问法:“你的卡中途有没有离身过?”
“没啊!”纪裕陵郁闷地挠了挠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迟疑地说:“不对。好像是我快走的时候,有个服务员和我说,我请来的客人打碎了几瓶酒……”
“我当时喝醉了,也没想那么多,就直接让他把卡刷了。”纪裕陵神色凝重起来,“难道,那几瓶酒价值上百万?”
“嗯。”傅之京几句话间,便做出了处理:“八百万。最近这两个月的零花钱,我就不给你发了。”
纪裕陵大手大脚惯了,他父母现在又不在国内,每月给他的零花钱都是交给傅之京代为保管的。傅之京平时也没对他多做要求,有时甚至会贴补纪裕陵一些。
可这次,纪裕陵也的确要好好教训一番了。
简直是晴天霹雳!马上月初了,纪裕陵身上也就剩了几十万,这么点钱居然要他支撑两个月?什么米饭居然这么大胆子,专挑贵的酒打碎?
纪裕陵悲愤欲绝,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大喊:“管家,给我添副碗筷!”他要化悲愤为食欲,在这里吃回本!
时容吃得差不多了,拿起手帕擦了擦嘴,看向纪裕陵的眼神带着一丝嫌弃。
碗筷很快上齐,纪裕陵不以为然,狠狠夹了一口菜,含糊不清地说:“傅哥,真的是劲爆消息!和你相关,你想不想听?”
傅之京知道纪裕陵打了什么算盘,一个眼神扫过去,纪裕陵便摸了摸鼻子,直接说了出来:“宋知蕴记得吗,他回国了!听说,他把他大伯给送局子里了……”
宋知蕴回来了?时容皱起了眉头。
仔细说来,宋知蕴和时容的境遇倒是很像,只不过,时容比他更幸运一些。
宋知蕴的父母也是在他小时候出了车祸,他的大伯趁机花言巧语地哄骗了宋知蕴,从而代为管理了宋家偌大的家业。
在彻底接手宋氏后,宋家大伯便彻底暴露了真面目,对待宋知蕴的态度越发恶劣。宋知蕴小时候几乎没吃饱过饭,甚至经常被家里的佣人欺凌。
长大后的宋知蕴越发阴翳森冷,宋家大伯也不敢轻易招惹他。而宋知蕴似乎也没有想要夺回宋氏的意思,反而总是去和傅之京攀谈……
一直以来,傅之京并不怎么理会宋知蕴,对他的态度也是冷冷淡淡。
可在时容十八岁的成人礼上,不知道为什么,宋知蕴却突然向傅之京告白,事后还闹得圈子里人众皆知……
而宋家大伯本来就是个见利投机的人,为了不得罪傅家,也为了彻底掌控宋氏,竟直接将宋知蕴送去了国外。
没想到,才一年多的时间,宋知蕴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纪裕陵口若悬河,手脚并用比划着,那叫一个神采飞扬:“隐忍数十年,一举将仇人解决,宋知蕴这小子,还挺有心机。”
“据说,等他重新接手宋氏,下一步,就是要继续追求你呢,傅哥……”说着,纪裕陵嘿嘿一笑,语气中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真是不长记性,傅之京敲了敲桌面,“你的零花钱,扣三个月。”
纪裕陵瞪大了眼睛,心里后悔不已,他为什么要嘴贱?一想到自己卡里的金额,纪裕陵想要求饶:“傅哥……”
“四个月。”
纪裕陵闭上了嘴。
今日流年不利,不易出行,禁说话……
时容并不关心宋知蕴的事情,如果宋知蕴还不死心,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况且,时容总觉得,宋知蕴一直纠缠傅之京,还有着别的目的……
想起最近的一件件烦心事,时容有些气闷。他站起身,“傅之京,我困了,想去睡觉。”
“好,我陪乖乖上楼。”傅之京跟在了时容身后,语气温柔。
这才几点?纪裕陵突然觉得口中的饭不香了,一个个的,生活作息像个老年人一样。而且,他还在这里吃饭呢,转眼间两个人就上楼了?
把他当什么了!
纪裕陵悲愤地又吃了一大碗饭。
夜色浓浓,时容抱着福仔躺在床上,睡颜安静。
突然,一个白色光球不知从何而来,直冲冲地进入了时容的脑海。
光球自言自语,“居然失忆了?让我检查一下剧情进度……怎么这么低?等等,他进入小世界的时间线怎么提前了?!!”
光球左思右想,犹豫了半天,还是将剧情传送了过去:“失忆了也好,起码不会有坏心思。剧情能走一点是一点……”
不知道想到什么,光球轻叹了一声。
这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间,无法辨别方位,也感知不到时间。时容不知道走了多久,却根本无法停下脚步。
他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无法控制住梦中自己的身体,也无法醒来。
他只能麻木走动着,直到远远的,看到了一本悬浮在空中的书,他的身体才终于得到了控制。
时容上前两步,轻轻松松的将那本书取了下来。
这本书的封面花花绿绿的,不薄也不厚,书名很长,叫《被阴郁室友欺负后,我和他的暗恋对象结婚了》。
时容眉头微皱,翻开了这本书。
书中的第一页,讲述着善良坚韧的主角米绒,满怀憧憬地步入了大学。
时容本来还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眼熟,直到翻到第二页,看到书中的主角米绒和好友宋嘉聊天,才终于想起了什么。
原来那个蠢货不叫米饭?
时容手指微僵。既然米饭是主角,那么书名里的阴郁室友,是在说他吗?米饭,最后会和傅之京结婚吗?
不可能。傅之京不会这样做的。
时容继续往后翻。
书中写着,开学这天,一个面容阴沉的名为时容的少年来到了宿舍。米绒友好地和他打招呼,时容却只是轻蔑地看了米绒一眼,没有理会。
随后,时容坐在床上,一直打着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听。他的神情越来越冰冷,甚至有几分扭曲。
书中,米绒当时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这个人的表情看上去好恐怖,还是不要和他有什么交流好了。”
看到这里,时容心中有了些疑惑。这书里描写的的时容,真的是他吗?为什么书里的事与现实中发展方向截然相反?
傅之京明明给他打来了电话,甚至还赶到了他的宿舍……
时容继续看下去。
书里,时容的性格很不讨喜,没人和他说话,他也从来不去搭理旁人。
值得一提的是,米绒经常看到,阴郁室友总是拿着手机,锲而不舍地给人打着电话,可那头始终没人接通。
一天,米绒军训结束后,突然感觉身体有些不适。走了几步路,他便头晕眼花,摔倒进了一个男人的怀中……
再次醒来,米绒便从宋嘉口中得知,是一个极其俊美气度非凡的男人接住了他。
而那时,他的室友时容,神情癫狂地冲过来想打他,但却被那个男人阻止了,并借此教育了时容一番。
从那以后,时容便开始针对米绒……
米绒本来不想和时容计较,可时容却越发过分。无可奈何之下,他从班长谢清垣的手中,得到了那个俊美男人的联系方式,将时容的种种行为告知给了那个男人。
男人出奇的有礼貌,他真诚地向米绒表达了歉意,并承诺会好好管教时容……
一来二去,米绒便和男人认识了。他知道那个男人叫傅之京,是傅氏集团的总裁。而时容,是他母亲朋友家的儿子,因父母双亡,被傅家收养。
时容从小就爱缠着傅之京,可傅之京却并不喜欢他。而失去父母后,时容变本加厉,几乎每时每刻都要跟紧傅之京,像一个如影随形的幽灵。
傅之京简直要他缠得喘不过气来,可他的母亲却一直站在时容那边。无可奈何之下,傅之京只能应母亲的要求,时常去照看一下时容……
米绒没想到,这样一个俊美强大的男人,却被这样一个神经质的人给缠上了,不由对傅之京多了几分同情。
而在时容的衬托下,随着日复一日的聊天中,傅之京看到了米绒的温柔和善良,对他萌生了好感……
结局是,时容绑架了米绒,想把他从高楼上推下去。可在挣扎推搡中,时容不小心脚一滑,失足坠下了高楼……
傅之京没有为此难过,反而如释重负,觉得无比轻松。没多久,他便和米绒举办了盛大而隆重的婚礼,而宋嘉作为伴郎,也在婚宴上遇到了心动的人……
多么美好、圆满的大结局。
随着手里的书逐渐消散,时容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头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汗。
时容能够清楚地辨别,书里的时容和傅之京,虽然与现实中的他们性格相仿,但在本质上还是有着不同。
但想到书里那个时容的结局,时容还是有些后怕和迷茫。他为什么会看到那本书?书里的内容,到底是真是假?
时容心乱如麻,他抿了抿唇,抱起了福仔,走出了房间。
傅之京的房门从不对时容设防,他刚进入傅之京的房间,眼前却突然一亮,是傅之京把灯打开了。
傅之京的睡眠很浅,只听到开门声便醒了过来。他看着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的时容,连忙下了床,担忧地问:“乖乖,你怎么了?”
时容想到那本书,心中一酸。他垂下睫毛,神情脆弱:“傅之京,我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睡不着了。我想和你一起睡……”
“好。”傅之京将时容扶到了床边,将他的拖鞋脱下,“有我陪在你身边,乖乖,别怕。”
他想起来小时候是怎么哄时容睡觉的,“要不要听故事?”
傅之京的声音近在咫尺,时容感受着被子中男人残留的好闻气息,心跳如擂鼓。
“我又不是小孩子。”时容抿了抿唇,脸颊蹭了蹭傅之京的枕头,命令道:“快睡觉,傅之京。”
他不是书里的时容,而傅之京,也不是书里的傅之京。他的傅之京永远对他毫无底线、百般纵容……
画室中,时容修改着油画,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还在思索昨天晚上梦中看到的那本书。直到现在,那本书中的每段剧情,他仍记得清清楚楚。
书里的傅之京和时容的人生经历,有些同现实中的他们一模一样,有些又和他们的经历截然相反。
时容猜测,这本书中描述的,是平行世界中的他们所发生的事。
他并不担心傅之京会如书中那样喜欢上米绒,但书里的某一段剧情,却令时容很是在意。
在书中,傅之京同样被宋知蕴表白了。而那个傅之京知道宋知蕴难缠,便编造了一个强硬的拒绝理由,说他不喜欢男人……
这一幕,和他们现实中的发生的事一模一样。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傅之京,其实也是为了拒绝宋知蕴,而随口说出的拒绝理由?
或许,傅之京其实并不排斥和男人在一起……
想到这里,时容心尖一颤。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让傅之京喜欢上他!那么,该怎么确定,傅之京对男人究竟有没有感觉呢……
“砰砰砰”,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时容的思绪,他皱起眉头,抬眼看去。
谢清垣拿着画笔,在时容的画架上敲击着。看到时容漂亮的眼中终于有了他的身影,不由满意地勾了勾唇:“老师布置的作业是什么?”
谢清垣这几天回去处理了一些事,没来学校。好在他的人缘一直很好,早就有人将老师布置的作业告诉了他,可他还是想听时容亲自来说。
正在想事情,却被人突然打断,时容目光森冷地盯着谢清垣,语气嫌恶:“滚。”
谢清垣不以为意,他绕了一圈,来到了时容的身后。
他俯身,极为专注地欣赏着时容的画,“你确实是个天才,拥有着极为惊艳的天赋。阴暗、诡谲,你是腐烂泥土中孕育而出的黑暗之花。”
画作是内心的真实写照,时容的画风阴郁而诡秘深沉,恰恰映照出了他的心理状态。
时容无动于衷,只是眸色更冷了些,就连声音都透着寒气:“我再说一遍,滚开。”
谢清垣很能把握一个度,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时容看着自己的手心,神情漠然。
没错。他的确是朵黑暗之花,永远不会满足。他并不甘心一直做傅之京的弟弟,他想和傅之京拥抱、接吻,甚至……
不知道这所谓的剧情还好,一旦知道了剧情……他便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情感。
晚上八点,傅宅。
房间中,时容脱下了衣服,换上了件白色衬衣,光着腿走进了浴室。
他特意将扣子胡乱扣歪,领口也稍微敞开了些。确定一切准备就绪后,便打开了花洒。
热水倾泻而下,白色衬衣瞬间被打湿,紧紧地贴在了身上。
接着,时容目光一厉,摔在了地上,膝盖处瞬间变得通红起来,逐渐有泛青的趋势。他忍住疼痛,按下了一旁的报警器。
热水淅沥沥地往下淋着,时容拨弄了一下头发,换了个姿势,确保自己看上去更为可怜,也……更为勾人一些。
按下报警器没几秒,时容便听到了傅之京满是着急的急切声音:“乖乖!你怎么了?”
浴室里的报警器是傅之京在网上看到,有人在浴室中滑倒而无人发现,最终死亡的新闻,而特意为时容安装的。
这么多年来,时容按下它,也只是为了捉弄傅之京,或是让傅之京给自己递东西,从来没有发挥过它真正的作用。
可即便如此,每当时容按下报警器的时候,傅之京还是会第一时间赶来……
时容的睫羽被水打湿,他趴伏在地面上,声音柔弱,带了丝哭腔,“傅之京,我摔倒了,好疼……”
傅之京何曾听过时容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他心中一颤,来不及多想,便直接推开了浴室大门。
只是一眼,傅之京的呼吸便有些凝滞。
少年身形犹如造物主的精心雕刻,每一寸线条都充满了美感。他的白衬衫被打湿,贴在身上,一双修长白皙的腿蜷缩着,遮住了重点部位。
看到傅之京,他神情脆弱,眸中含泪……
对于时容的担忧压过了心里的旎念,傅之京没做停顿,便大步走了过去。
他关上了花洒,轻轻将时容抱起,走出了浴室:“乖乖,哪里摔到了?”
傅之京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声音却难掩心疼。他觉得自己真是个畜牲,明明自己的宝贝摔倒受了伤,而他脑海中却还在浮想联翩,回想着少年那动人的模样……
时容窝在傅之京怀中,脸颊贴紧了男人的胸膛,察觉到傅之京此刻身体无比僵硬,甚至呼吸都变得沉重后,眸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
果然,傅之京……对男人是有兴趣的。
时容唇角微扬,他身体颤抖着,声音听上去可怜至极:“傅之京……我的膝盖磕到了,好疼……”
“乖乖,别哭,我给你上药……”傅之京将时容放在了床上,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时容做了充足的准备,抽屉里自然什么都没有。
傅之京看时容那可怜的模样,也来不及问他将医药箱放在了哪里,便再次将他抱起,向自己房间走去。
一放一抱之间,时容身上本就不长的白衬衫再次往上翻了些,隐隐可见动人景色……
傅之京不经意看了一眼,脑中顿时响起一阵嗡鸣声。浑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何事,只能僵硬地抱着时容,机械地迈动着脚步……
再次将时容放在了床上,傅之京拉开抽屉,取出了医药箱。
少年湿淋淋的躺在床上,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多么诱人,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依赖与信任……
傅之京引以为傲的克制力在崩碎瓦解,他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心神波动,声音沙哑滞涩:“乖乖,你……你盖上被子,小心着凉。”
时容根本不听他的话,将一双腿伸到了他面前,“傅之京,我没觉得冷……可是我的膝盖却很疼……”
时容的腿只是轻轻一动,便泄露出了更多的风光……
傅之京不敢再看,只是盯着时容青红发紫的膝盖,把药在手上晕开,揉了上去。
“嘶……啊!”时容的腿猛地抽了一下,那声低低的吸气声和痛呼声仿佛都带了钩子,让人头脑发晕,心头颤动。
傅之京也不例外。他本来就喜欢时容,心上人这般姿态在他面前,又发出这样的声音,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面色仍虽镇静,手上的动作却停住了,就连声音也是干巴巴的:“很疼吗,乖乖?”
“还好……”
可那语气分明带着勉强。
“忍一忍,乖乖。”这种伤必须要把淤青推开,傅之京将肩膀往时容那边靠了靠,“疼的话,可以咬我。”
傅之京的肩膀很宽,能给人带来十足的安全感。时容现在还记得,小时候,每逢他玩累了,傅之京便会蹲下来,背着他回家……
在傅之京的肩膀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这的确是个令人心动的主意。膝盖处传来刺痛,时容抬起下巴,张嘴咬上了傅之京的肩膀。
他本想用力一些,将这个印记维持的更久,可真下口时,时容却还是减轻了力道……
傅之京给时容抹好药后,终于变得轻松起来。他站起身,也没敢多看时容一眼,说了句“我去给乖乖拿换洗衣服”,便匆匆走出了房间。
时容摔得是货真价实,伤痕看上去严重,其实没什么大碍,正常走路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稍微磕磕碰碰皮肤上就会留下痕迹,傅之京也清楚他这一点。
只不过傅之京关心则乱,忽视了这个问题罢了……
傅之京回来的很快,他手里拿着的衣物递给了时容,有些迟疑地问:“乖乖,衣服你可以自己换上吗?”
他害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出大丑……
时容做出这副姿态,自然不会容许傅之京躲避。他的腿稍微动了动,便发出了一声吃痛地闷哼声,神情无助地看向傅之京。
淡色的唇被咬出了殷红的色泽,时容语气落寞:“傅之京,我是不是很没用……”
说着,他还想继续坐起来,移动双腿……
傅之京心一疼,双手按在了时容的腿上,制止了他:“乖乖,别动!”
“乖乖一直很坚强,只不过人总会受伤的。”傅之京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我来帮乖乖换衣服……”
时容唇角微不可查地翘起,很快又恢复平整,声音脆弱柔软:“嗯。”
湿漉漉的白衬衫被脱下,傅之京目光定定……
一大早,纪裕陵便又来了傅家。他想的很清楚,做人啊,该省的省,该花的花。
就比如吃饭,他完全可以来傅家蹭,不但能节省花销,还能给人添点堵。
真是两全其美。
他在楼下等了半天,也没见傅之京或是时容下来。
来别人家吃饭,不得等主人先上桌?
纪裕陵的肚子已经在不停地发出抗议,他很是纳闷:平时傅哥六七点就醒了,现在都快八点了,怎么还没下楼?
就在纪裕陵准备放弃等待,直接点菜的时候,听到了楼上传来的稍显沉重的脚步声。
纪裕陵兴奋地抬头看去,“傅哥,你……嘎?”
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什么?他傅哥,居然公主抱将时容抱在了怀里!时容那货,居然还柔柔弱弱地缩在他傅哥怀里,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你在叫什么?”傅之京步伐不疾不徐,面容俊美,神情淡然,除了眼下隐隐有些发黑之外,与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
纪裕陵指着时容,结结巴巴:“他他他……”
傅之京轻轻将时容放了下来,低声和佣人嘱咐了几句。随后,他将椅子拉到了时容身边,淡淡地瞥了纪裕陵一眼,“乖乖摔到了,不能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