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半个月的军训期间,傅之京会经常来陪伴着时容,因此他没觉得难捱,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
虽然在这期间,会有一些恶心的苍蝇在耳边打转,但时容都会选择性无视掉,渐渐的,也没什么人肯再接近他。
只有一个人,很是锲而不舍——谢清垣。
他根本不在意时容的冷脸,就连时容骂他,也是一副笑容温雅的模样,简直令人烦不胜烦。
因此,下午军训刚结束,时容就立刻给傅之京打了电话,让他来接自己回去。
宿舍里,米绒见时容打电话回来,悄悄看了他一眼。
军训的十五天里,周围人都黑了一个度,唯独时容,还是这样白的发光,在人群中简直是万众瞩目。
仅仅是因为一副过于漂亮的皮囊,便轻而易举的获得了无数人的爱慕。不少人知道时容和米绒是一个寝室后,便接近他打听时容的喜好和性格……
米绒低头看着自己被晒出了分界线的胳膊。
家世优越、长相出众、有对他无微不至的俊美男人,自身还拥有着极高的绘画天赋……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凭什么将所有的好处都给了时容?
看到时容的眼神淡淡瞥过来,米绒如同被针扎到一般,连忙收回了视线,心跳得厉害。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相比起那个聒噪的宋嘉来说,这个米饭也算是安分。时容没有理会,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时容,你要回家吗?”谢清垣看到时容这副架势,眼中笑意微淡,“也不用这么急吧?”
他一直在关注着时容,看他出去打了个电话就开始收拾东西,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让那个男人来接他,说不定还会住在一起……
他们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么些天,时容早已经学会了该怎么对待谢清垣。那就是忽略他,把他当空气,过一会他自然会闭嘴。
可今天的谢清垣不知道怎么回事,看时容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很是没有自知之明地继续道:“万一下午临时有什么事呢?”
“而且,你……”
“班长,你管他做什么。”宋嘉显然没有看清形势,自从被谢清垣安慰了后,便对他很有好感。见状,连忙开口劝阻道,“他要回去就回去呗。”
谢清垣笑容微微一僵。这个没有眼色的蠢货……他是真的有些搞不懂宋嘉的脑回路,蠢就算了,还喜欢多嘴。每次都被他的朋友当做枪使,还自以为友情万岁。
难道他不知道,因为他自己那张嘴,得罪了班里多少人吗?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时容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抬起头来看了宋嘉一眼。他第一次觉得,这个蠢货还是有几分用处的。起码在对付谢清垣身上,颇有奇效……
宋嘉却以为时容在为此不满,得意地“哼”了一声,但其他话却也不敢多说。他其实心里也是隐隐有些惧怕时容的,时容那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模样,着实吓到了他。
谢清垣还想再说什么,在一旁看着的米绒却突然张了口:“班长,时容同学想走,就让他走吧。反正也放假了……”
他是真的有点不想看到时容。他们的名字相仿,可彼此之间的境遇却是天差地别。时容一直在他眼前晃悠,只会激发他内心不好的情绪……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再看到时容。
谢清垣接二连三被打断,心里早已满是怒气,但看到时容唇角那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后,心情突然平复了下来。
他的确没必要这么急……
谢清垣想了想,“时……”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打断了谢清垣的话,他神色彻底暗下去,转身冷冷地看向不请自入的来客——
“乖乖,你坐一边,让我来收拾。”傅之京每时每刻,眼里都只有时容的存在,完全将谢清垣视若无物,大步走到了时容身边。
时容闻言,将装着内裤的小盒子悄悄往自己的衣服下面藏了藏,然后才站起身,坐在了自己的桌前。
傅之京看到了时容的小动作,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果然还是长大了,明明小时候一直理直气壮地命令他干这干那的……
他蹲了下来,开始帮时容收拾衣服,“床铺就先留在宿舍,如果中午容容来不及回家,也有个地方休息。”
“好。”时容趴在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傅之京,声音浅浅。
谢清垣从傅之京的话中得出了什么信息,面上便表现了出来,他不悦地问:“时容,你要外宿吗?”
时容就当没听见,傅之京也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就在谢清垣准备开口的时候,傅之京将福仔塞进了另一只箱子中,随后提起了两个箱子,“乖乖,我们走吧。”
“嗯。”时容跟在了傅之京的身后。
两人绕过了谢清垣,离开了宿舍。
“太好了,幸好这个时容不准备住在宿舍,否则还不得烦死?”看到时容已经离开,宋嘉当即欢呼一声,满怀雀跃。
在看到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的谢清垣后,宋嘉叹了口气。他知道谢清垣热心,但人家大少爷不领情,也没必要贴时容的冷屁股不是?
于是,他好言安慰道:“班长,你也别管他这么多了。我看过学生手册,大一可以申请外住。”
谢清垣的神情瞬间变得极为可怖,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温柔面孔。他点了点头,“我出去打个电话。”
说完,他便走出了宿舍,拨通手机中存着的那个号码。
“帮我调查一下时容的信息,重点去查他身边经常出现的那个男人的身份。”谢清垣盯着楼下那两道逐渐远去的身影,手指握紧了栏杆。
那头男人声音嘶哑:“网上很火的的那个?”
谢清垣有些不耐烦,“对。我给你三天期限,能行吗?”
他们可是职业侦探,“得加钱。”
“五百万。”
“成交。三天后,我会把资料发给你。”
时容刚进家门,便发现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人大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岔着腿,手里拿着杯冰啤酒,神情惬意,俨然一副主人家的作态。
“乖乖,怎么不走了?”傅之京看时容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便柔声问了一句。
沙发上的那人听到了傅之京的声音,把啤酒罐子往桌面上一搁,一扭头,“傅哥……”
看到时容后,他竟直接猛地跳了起来:“挖槽!你怎么回来了?”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看时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
“纪壮,你来我家做什么?”时容厌烦地瞥了一眼纪裕陵,冷声道。
纪壮……不是,纪裕陵抓狂,上蹿下跳:“你不要这么面无表情地给人起外号啊啊啊!”他真的是服了,时容不是在军训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每次遇见时容,就没有什么好事!话里话外是一点都不欢迎他,纪裕陵哭丧着脸,指望着傅之京为他做主:“傅哥……”
傅之京也知道纪裕陵和时容之间的不对付,但每回他都站在了时容这边,这次也不会例外:“裕陵,有什么事吗?”
纪裕陵就算是真的有事,也不敢当着时容的面说啊!
说起来,他也算时容的半个竹马,毕竟是和他上过同一个幼儿园的。
但他对时容,是十分忌惮。
算起来,纪裕陵比时容还大了一岁,脑子比时容还提前发育了一步,可却是一直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纪裕陵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时容对他的种种捉弄。
他第一次生病,就是因为听时容的话,尝了路边没人摘的李子。别说,还挺好吃,酸甜酸甜的,他当时一连吃了好几个。
当时他还傻不愣登地拿着李子递给时容,问时容吃不吃。时容没吃,他还挺高兴,觉得这个人能处,不和他抢吃的。
结果回去他就上吐下泻的,去医院住了好几天……
现在深究一下,明显就是那时候时容拿他当小白鼠了!要是他吃了没反应,估计第二天时容就会去吃那个李子了。
他小时候是真蠢啊!居然被时容骗得团团转,估计被卖了还会为他数钱呢!
就这,还不算完。
过了几天,他终于从医院出来了,回去上学。莫名其妙的,喝水的保温杯里,居然喝出了小青虫!当时就把他给吓哭了,惹的其他小朋友好一阵嘲笑。
他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个往他杯子里投毒的大坏蛋。当时,时容还好心地帮他分析怀疑对象,把他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就差没拉着时容结拜了。
他猜了隔壁班被他泼了一身水的小虎头、经常被他拽辫子的小蝴蝶、被他偷了作业改成自己名字的小胖墩……所有人几乎猜了个遍,就是没猜到凶手在他身边!
每天,他的水杯里、饭盒里……小青虫总是神出鬼没,防不胜防。甚至,上课了,他一翻开小本子,里面就出现了一只小青虫!
还是他哭着找了老师,老师调了监控,他才知道了真正的罪魁祸首……
长大了,时容更是了不得。也不知道给傅哥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们表兄弟之间,就连简单地拍一拍背啊、握握手啊等身体上的触碰,都不能有了!
而且,他可是和傅哥有那么一丝血缘关系的亲人啊,结果,傅哥对时容,比对他好了一万倍都不止!
平常,他一和傅哥多说那么几句话,时容就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傅哥还真信了,直接抛下他去哄时容……
搞什么?这是在搞什么?
故意排挤他是吧?真是太心机了这个时容,明显是想一个人霸占傅哥!
想到这,纪裕陵悄悄瞪了时容一眼,随后摸了摸头,嘿嘿一笑:“傅哥,咱能单独说吗?”他才不想让时容听到他到底想做什么,万一时容来搞破坏怎么办?
傅之京将行李交给佣人,让时容坐下,端起茶壶倒了杯水,确定温度正好后,才将水杯递给了时容。
傅家家大业大,旁系众多。仔细说来,傅之京和纪裕陵的亲缘关系隔了不知道多少辈,但纪裕陵的父母之前都在傅仪欢手下做事,因此才续上了关系。
傅之京也算是和纪裕陵从小认识,对这个表弟有几分认可,只不过是要看是与谁比:“既然不想说的话,那就不要说了。”
别啊!纪裕陵急了,也顾不得时容在不在了,直接道:“傅哥,你那个豪庭的贵宾卡借我使使呗,今天晚上我想办个聚会,带同学们见见世面。”
他可是在同学面前吹了大牛了,这要是借不到,那不得丢脸死?那他还怎么在班上混?人活着,可不是就为了一个面子吗?
想到这,纪裕陵满眼恳求地看着傅之京,“哥,我的亲哥……”
傅之京沉吟片刻,说:“你刚刚行为太失礼了,给容容道个歉。”
纪裕陵身体一僵。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他也没说什么吧?反而是时容,一直暗戳戳地报复他!
大丈夫能屈能伸,纪裕陵低头,憋屈道:“时容,对不起。”
时容喝了口茶,“傅之京,给他吧。”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想再做傅之京的弟弟,可“哥哥”这个称呼,却还是不喜欢让别人来喊。他一点也不喜欢纪裕陵,但如果能早点把纪裕陵赶走的话,他并不介意帮纪裕陵说话。
傅之京闻言,便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金卡,递给了纪裕陵。
纪裕陵眼睛一亮,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谢谢您嘞!”他心中激动不已,这个杯,他在同学面前是装定了!
他看时容也觉得顺眼了一些,就是有点奇怪……他堂哥在时容面前,怎么跟个工资全部上交的妻管严似的?
“还不走?”时容放下茶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声音不耐。
纪裕陵的思路被打断,他委屈地缩了缩头。
呵,他不与时容一般见识!
攥着这的来不易的贵宾卡,他一溜烟,欢快地跑了。
第163章 竹马他是阴郁美人(18)
豪庭会所里,来往的皆是名流人士,或是偶尔有野心勃勃,做着一步登天美梦的漂亮男女,灯火通明,纸醉金迷。
哪怕是宋嘉这种胆大粗神经的人,看着衣冠楚楚的俊男美女,都有点露怯。
他紧紧抓住了米绒的胳膊,不安地问前方领路的学长:“学长,来这里玩,真的是免费的吗?”
只看这会所的装修,外面停的豪车,就知道这里花费肯定不会低,如果学长是骗人的,那估计把他卖了都还不起这一晚上的消费。
他有点后悔听了学长的话来这里见世面了。
学长不耐烦地回头瞪了宋嘉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看在这两个人和他是同乡的份上,他才不会带上这俩人呢!都到了地方了,现在还不相信他?
“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直接走。”
宋嘉有些蠢蠢欲动,可米绒却按着他的手,对学长笑了笑,很是腼腆:“小嘉刚刚是说笑的,我们相信学长不会骗我们的。”
学长满意地看了米绒一眼,还是这个学弟会做人会说话,旁边的这个是什么东西!他好心带他们见世面,那货还一脸防备地看着他,真是气死个人。
米绒识趣,学长也就多了几分耐心,解释道:“有个富家大少,把豪庭三楼包下来了,让b大和h大的学生免费畅玩。要不是我认识了个熟人,咱们还进不去呢!”
包下了一整层?这得多少钱!宋嘉一惊,和米绒对视了一眼,没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地跟在了学长身后。
“纪哥,还是你厉害啊,居然能包下豪庭的一整层来开趴!真是牛大发了,喝酒,喝酒!”
“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喝到这么贵的酒,真是托了纪哥的福!”
在这些人的吹捧中,纪裕陵笑容得意,神采飞扬。他和这些人碰了个杯,云淡风轻地道:“这都不是个事!一点小钱,小钱!”
“这回可是来了不少美女,纪哥,去瞅一瞅?”一个贼眉鼠眼地人冲纪裕陵挤挤眼,笑容猥琐。
纪裕陵瞬间沉下脸,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教训道:“我这可是正经聚会,谁要是敢乱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纪裕陵请这么多人来玩,是来装比的,可不是给他们拉皮条的。要是让傅之京知道这事,他以后的好日子就得到头了!
想到这,他冷笑着说:“你情我愿的事就算了,谁要是打着我的名号去骗人……”
“放心吧纪哥,我们不是那种人!”一个人连忙赔笑表忠心道,“谁会干这么low的事啊!”
“就是就是……我们可不是那种人……”
纪裕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得了,都去玩吧。”
几人瞬间一哄而散。
晚上十一点左右,场内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不少。纪裕陵喝了不少酒,感觉有点累了,站起了身,准备回去。
刚出门,便有个服务员走了过来,一脸为难地对他说:“纪先生,您邀请来的宾客,不小心打碎了其他客人的几瓶酒……要八万。您看,这事该怎么解决?”
纪裕陵头有点晕,此刻只想快点回去睡一觉,也没多想,便从口袋中掏出金卡,大着舌头说:“小、小事……我替他付了就行了……”
服务员也知道这个纪少阔绰,那几万块钱对他也不算个事,便接过金卡刷了一下,还给了他:“好的,纪先生,您慢走。”
纪裕陵收回卡,在其他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离开了。
而另一边,米绒和宋嘉正在被几个人扯着骂的狗血淋头:“两个穷酸土鳖,来豪庭钓凯子还不长眼,快点赔钱!”
“谁钓凯子了?明明是你们的手不老实的,仗着有两个臭钱就觉得了不起吗?”宋嘉攥紧了拳头怒吼道。
米绒连忙伸手拉住了宋嘉,怯怯地反驳道:“我们真的是被三楼请来的……”声音略带了几分心虚。
他这其实算是不请自来,万一真的有人去问那个纪公子……他们该怎么办?
此刻,他心里后悔不已,甚至暗暗对宋嘉有些埋怨。他们跟着长了不少见识,看时间已经不早,就和学长说了一声,打算离开。
刚下到一楼,走到一张桌子前,不知是哪里来的手,摸了一把米绒的屁股。米绒心里恶心又害怕,就和宋嘉说了。
没想到宋嘉直接冲了过去,指着那一行人破口大骂。那几个人能做出这种事,自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竟直接动了手……
米绒想劝阻,却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直接把那几人桌面上摆着的几瓶酒给创倒,碎了一地。而那几人口口声声的让他赔偿,张口就要八万!
他也只是个普通家庭,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无奈之下,他只能假借那个纪公子的名头,没想到这几人根本不以为意……
“我不管你是谁请来的,这钱,你必须赔!当然,不想赔也可以……”男人色眯眯地打量了米绒,搓了搓手,这男生也算有几分姿色,“只要你……”
“呸!”宋嘉轻蔑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长得丑,想得倒是美!”
男人脸色一变,气急败坏地举起了拳头:“妈的,有你说话的份吗?我……”
“孙先生!”服务员端着几瓶酒走了过来,阻止道:“这两位先生的酒钱已经有人赔付了,请不要再动手。”
姓孙的男人知道豪庭背景深厚,既然酒已经有人赔了,也不打算再闹事。他鄙夷地瞟了米绒两人一眼,讽刺道:“感情是扒上了别人啊,也怪不得呢……装什么装。”
米绒有些莫名其妙,他跟在了服务员身后,“你好,我想问一下,是谁帮我们垫付了酒费?”
服务员也不清楚,他只是接到单来送酒而已。但一想有人能眼也不眨帮这个人付了八万,应该是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
于是,服务员调出了会员信息,展示给了米绒:“是傅先生。”
米绒看到电子屏幕上男人俊美的面容,心中猛地一跳。
居然是他……
第164章 竹马他是阴郁美人(19)
入学的第一节 油画课,老师布置了作业,要求以“爱”为主题,自由发挥画一幅油画。
油画专业的课程与其他专业不一样,一般都是连着上完一天。在画室里,学生和老师都是自由的,而指导老师会偶尔转一转,传授学生一些技巧或指出不足之处。
布置完作业后,老师便悠闲的踱步走出了画室。
在他人都在构思该如何画画的时候,时容已经开始了动作。他将颜料挤到调色盘里,铺好画布后,便动了笔。
一直以来,能让时容感兴趣的事并不多。唯有画画,是他发自内心喜欢并想去做的事。一旦沉浸在其中,便很难有人能够打扰他。
“时容……”米绒的画架正好放在时容的旁边,他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喊了时容一句。
时容心里早已有了个草图,他简单勾勒几笔确定了位置,便换了画笔沾了些颜料,开始上色晕染。
时容这副旁若无人的态度令米绒咬紧了嘴唇,他反射性地想找宋嘉,却突然想起宋嘉与他之间隔了好几个人。
无奈之下,他只能稍稍提高了声音,再喊了一句:“时容……”
时容手中的画笔灵巧地在画布上大片铺色,神情极其专注,漂亮的眼中闪着亮光,侧颜精致到不可思议。
米绒自认是个好脾气的,这么多年来一直与人为善。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时容,为什么时容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他?
未免也太过小气了。
如果不是为了感谢那个男人……
米绒想到在豪庭会所默默付了账,帮他解围的那个英俊男人,脸突然一红。
宋嘉调侃的声音浮现在脑海:“默默地帮我们解了围,却不留姓名。小米,这个傅之京也太绅士了吧?你说,他会不会……喜欢你啊?”
“怎么可能?小嘉,不要乱说。说不定他是看在时容的份上才帮了我们……而且,那次我不小心撞进他的怀里,他还把我推倒了……”
“那可不一定。你那次撞进他怀里太快,说不定他根本没看清是你,才把你甩开了。时容那么讨厌我们,怎么可能让他给我们结账?所以,他八成是对你有意思……嘿嘿嘿。”
想到了那个男人通身高贵的气质、俊美至极的面容,和对时容温柔体贴的态度……米绒有些恍惚。
傅之京究竟和时容是什么关系?在豪庭会所又为什么给他结账?难不成,真如宋嘉所说,傅之京他,是对他有那种意思吗……
想到这里,米绒鼓起勇气,轻轻推了推时容:“时容……”
“啪”的一声,画笔重重打在了米绒的手背,与此同时,他的脸上、身上也被甩满了颜料,看上去格外滑稽。
瞬间,米绒便分外委屈地红了眼眶。
时容厌恶地盯着米绒,声音极冷:“米饭,难道你的家人没教过你,不要随意打扰别人做事吗?”
米绒哽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很快,他便挤出泪来:“我不叫米饭……而且,我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想说……”
时容并不关心他到底叫什么,对米绒口中那“重要的事”也并不感兴趣。他用纸巾将画笔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眼也不抬:“安静,闭嘴。”
米绒被时容的动作刺激到,一冲动,直接道:“哪怕这件事,是和傅之京有关,你也不想听吗?”
在画布上晕色的画笔一抖,僵硬地止住。时容沉下眼,缓缓扭过头,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般,阴森森的:“你说什么?”
什么事情和傅之京有关?米绒又怎么可能接触到傅之京?手中笔已经在颤抖,时容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内心的焦灼、愤怒却根本无法抑制。
他盯紧了米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什么事情?”
米绒看到时容这般失态的模样,心里竟有些痛快。刚刚时容不还一脸傲慢地让他闭嘴吗?怎么现在又这么着急了?
他羞涩地垂下眼,没有细说:“他帮了我……我想亲自感谢一下他。”
脑中一阵嗡鸣,时容瞳孔微微睁大,没有了反应。不论发生了任何事,傅之京都会和他细说,从来不会隐瞒他。可是米饭口中的事,傅之京却并没有和他提过……
时容脑中想过无数可能性,很快又被自己否决。傅之京明知道,他不喜欢这个米饭,又怎么可能会去帮这个米饭?而且,他不信傅之京会为此而隐瞒他……
他相信傅之京。
他只信傅之京。
时容继续抬起笔,在画布上绘画。米饭说的是真是假,见到傅之京自然会得出结论,他没必要为此而心神不宁。
米绒见时容很快再次将他忽视,声音急促道:“时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做人要知恩图报,既然他帮了我,我是一定要向他道谢的,你明白吗?”
“你想向他道谢,为什么要和我说?”时容放下笔,清冷的目光像是能直接看穿米绒的心底深处:“米饭,收起你的小心思。”
米绒被时容的眼神惊吓到,愣在了原地,喏喏不语。
时容心中却不像面上那么平静,思绪复杂如缠绕的毛线团,难以理清。为了不让自己多想,时容将所有的心神沉浸在画中。
他画得已然忘神,将心里浓烈的感情倾注于笔下,眼睛能看的到的地方,唯有眼前逐渐成型的画作。
直到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状态:“乖乖,这都几点了?你该吃饭了!”
时容突然惊醒,他抬眼一看,傅之京俊美的面容就在他面前。而画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安静无比。
“乖乖,答应我,以后画画不许这么投入。”傅之京蹲下来,将饭盒放在时容身边,神情严肃。如果今天他有事没来看时容,那时容今天是不是就要饿一天?
“傅之京。”时容放下画笔,没说别的,而是问出了那个困扰着他的问题:“你是不是……帮了那个米饭?”
第165章 竹马他是阴郁美人(20)
什么米饭?傅之京这几天除了去工作,就是一直在家陪着时容,时不时地监督着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哪来的功夫去乐于助人?
“是谁和乖乖胡说八道了什么吗?”傅之京皱起眉,毫不犹豫地道:“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米饭、稀饭,更不可能去帮他做什么事了。”
时容听到傅之京肯定的回答,放下了心。相比起一个讨厌的陌生人,他自然更相信和他一起长大的傅之京。
傅之京看时容的神情缓和了些,便打开了饭盒,“乖乖,先吃饭。”其他问题可以等一会再问,吃饭这件事却不能再推迟了。
时容并没觉得有多饿,但……他垂下眼,睫毛颤动着,揉了揉微微泛粉的手腕。
“乖乖的手是疼了吗?”
傅之京对于时容的一切都很是关注,时容如此明显的动作,他自然不会忽略,当即担忧地拉住时容的手腕,仔细看了看。
雪腕纤细而脆弱,不知道是不是傅之京过于担忧的原因,他总觉得时容手腕关节那里有些泛红。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傅之京又气又急,从饭盒中端起碗,语气不容拒绝:“乖乖,你的手不能再动了,我来喂你吃饭。”
时容抿了抿唇,没说话。
傅之京不在家的时候,他一画能画一天,手腕哪有那么容易疼?也只有傅之京会相信,他是个瓷娃娃了。
他摆出这副姿态,就是为了让傅之京心疼的……人们对倾注了最多感情的人和物,往往会舍不得放弃。他就是要傅之京心疼他、爱护他,随时随地能想起他。
傅之京却以为时容这副样子是要拒绝,毕竟自从时容成年后,就再也不肯让他喂饭了。
他当时也理解,毕竟那个年纪的男孩都要面子,但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失落。他几乎包办了时容的所有事,如果时容真的不再需要他,他又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