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们的数学家们永恒单身,就算结婚也得离后。连物理学家们都开始受到波及。
实在不是他们胆小怯懦,而是作为宗教国家的一份子,偶尔也不得不给一些奇迹般的巧合低头。
毕竟已经巧合到了极处。这种一单单到底,结了也得离的奖项,让人怎么敢签名!
“不然我们今年设置一个特别奖。反正都祸害到物理奖去了,这个特别奖理论上是安全的。”
阿利铎夸张地笑了一声:“然后百年后,人们给孩子们讲数学小故事,说2028年的德沃克组委会,为了摆脱德沃克诅咒,专程成立了一个特殊奖项……你们也不嫌丢人。”
“一百年后,说起我们现在在这里争吵,也很丢人。”拜姆林说,“一群数学家屈服于一个几年才会有一次的巧合。”说着,拜姆林清了清嗓,掐着嗓子说:“爹地,上个世纪的离婚率一直居高不下,那些数学家为什么那么害怕呢?”
众人被他的表演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他的表演显然也给了其他人一些灵感,有人试探着说:“要不然,谁去联系一下雅科夫先生,问问他的意见?”
“雅科夫列维奇……”人群里有人小声道,“他拿德沃克之前,是不是有个女友……”
众人听着这小声嘀咕,无声地看向了拜姆林。
拜姆林迎着视线大笑道:“噢,雅科夫。那还需要问吗?他能按着你的头让你签字按指纹。”
然而雅科夫列维奇不在现场,所以到最后那张纸都空空如也。
拜姆林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想到今天必须得签字,就心情莫名沉重。
他在房间里踱步半天,最终决定去寻找他的老朋友——跑来龙夏隐居的雅科夫列维奇。
雅科夫这人虽然不爱出门,但祖国的重要奖项都已经来他家门口了,他还是愿意给个面子走一走的。
打电话问了工作人员,拿到雅科夫的房间号后,拜姆林就迫不及待地出发了。
雅科夫列维奇一个人在房间里思考数学,他刚刚见过wujiu了,和wujiu聊了聊BSD的弓形公式与他的冰雹进展。他总觉得自己禁锢的思维有了些许的松动。
正在思考着应当如何撬开那点松动,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雅科夫列维奇懒得搭理,就听门外传来一声:“那我自己开门咯。”
下一瞬,房门被刷开,拜姆林乐呵呵地走了进来。他没走两步就看到了坐在门口不远处的雅科夫列维奇。顿时脚步一顿,问:“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我在思考问题。”雅科夫列维奇说,“真正想找我的人,会有办法打开门的。”
拜姆林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房卡,无奈地耸了耸肩:“你是对的。”
他收好房卡,又把雅科夫房间的欢迎点心吃了,才说:“听说你和wujiu相处得不错。”
“没有相处。”雅科夫列维奇说,“我们只偶尔做一些数学探讨。”
“偶尔也行。”拜姆林无所谓地说,“那你知道wujiu的日常生活吗?比如……”
雅科夫列维奇看向了他。
拜姆林直视着他,问出了无聊的问题:“比如他有没有交往对象?”
雅科夫列维奇顿时了然:“你在德沃克的组委会里。”
拜姆林用力揉了把脸:“难道我们今年的左右为难,已经传得这么远了吗?连你都知道!”
“我无法理解到底有什么好为难的。让自己不受干扰的全情研究数学,不好吗?”雅科夫列维奇说完,顿了顿才开口,“我问过了,他男朋友愿意给他做一辈子的饭。”
“哦!这是个好消息!”拜姆林用力一拍手,随即感觉不对,“等等,男朋友?”
雅科夫列维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成了弗兰兹盛产的那种死板的宗教徒?”
“当然不。我只是在想……老提姆或许真的已经不适合做数学了。”拜姆林喃喃道。
作者有话要说:
老提姆:他还小!他还没结婚!他还没生孩子!
老提姆: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还没有孩子!
拜姆林:太好了,老提姆替我们筛选了一条错误路径,所以1+1必然不等于3。
2028年的德沃克数学奖,终于在颁奖典礼前一个小时得到了组委会所有人的签名盖章。
它被放入一个用火漆密封的信封中,将永远妥帖的保存在德沃克奖位于阿利铎的总部。
而在典礼开始前半个小时,封照野定制的西装也送了过来。
与景长嘉设想的不同,那是一套深蓝色的西装。粗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布料一动起来,就有并不密集的银光闪烁。
景长嘉看着新礼服沉思了半天,才无奈笑道:“你这套衣服,既含蓄又张扬。”
封照野却满意极了:“换上试试。”
毕竟不是开会,搭配的领带被丢在了一边,换成了更休闲也更精致的波洛。
封照野伸出手,替景长嘉一粒一粒的扣上马甲的排扣。新衣服极贴合景长嘉的身体曲线,薄而有力的腰被马甲勒出了纤细又流畅的线条。
“我有点后悔了。”封照野突然说,“小景教授怎么这么好看啊。”
“我也想问,小封教官怎么做到这么合身的啊?”景长嘉说着话,穿上了那件深蓝的西装外套。
漂亮的曲线被外套遮挡,唯有偶尔才会因着动作,隐隐约约的透出一线。
“我量过。”封照野走进景长嘉,将手伸进外套里,贴着马甲合拢了,“这么量的……”
他缓缓低下头去,鼻尖贴上了鼻尖,正要继续往下……
门口却传来了极快的敲门声。
那声音听起来就很不耐烦。封照野动作一顿,眉目沉沉地转头看向房门。景长嘉蓦地笑出了声:“开门去。”
封照野低下头,极快的亲了一下才松开手:“遵命。”
他大步走到门边,一打开门,门外却不是任何猜想中的人。
门外的人金发蓝眼,一见封照野,就率先蹙起了眉头:“你为什么在这里?”
封照野漫不经心地说:“我以为你们早就习惯了,厄尼斯同学。”
厄尼斯抿紧了嘴唇,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封照野。好半天他才再次开口:“我来接教授去会场。”
封照野微微一笑,无所谓地让开了身体:“嘉嘉,你教过的小朋友来了。”
厄尼斯被他的用词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刚想开口讥讽,就见景长嘉从屋内走了过来。
都到了嘴边的话突然怎么都吐不出来,厄尼斯呆呆地看着景长嘉由远及近,只能呐呐喊道:“教授……”
“厄尼斯。”景长嘉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你与谁一同来的?”
德沃克这次举办得声势浩大,可没办法像马缇契卡奖一样临时加塞。没有成果的学生只能跟着导师一起过来。
厄尼斯被他一问,本能就答道:“是拉蒙德教授。”
拉蒙德教授是顿涅瑟斯等离子体实验室的研究员。同时,他也是一位获得过诺贝尔物理奖提名的物理学大拿。当初在顿涅瑟斯的时候,关于量子通路上的问题,这位教授给过景长嘉不少启发。
只是当景长嘉回了龙夏之后,再去信给他,拉蒙德教授就变得格外敷衍。
景长嘉理解个人的立场不同,渐渐的也就与拉蒙德教授断了联系。他听见拉蒙德教授来了德沃克,甚至有些惊讶。
但他依然笑意盈盈地说:“拉蒙德教授的学术能力很高。你现在大三,是选择了物理方向吗?”
“你如果不走,我会选数学!”厄尼斯脱口而出,“如果你……”
“厄尼斯。”景长嘉柔和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该去找拉蒙德教授一起出发了。不然再晚几分钟,就要迟到了。”
厄尼斯看着他,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
可他不是阿利铎那种冒冒失失的大块头,他知道有些话说出口,或许景教授就不会再见他了。
他待在门口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两人又低声说了一些话,随后封照野回屋拿上东西,与景教授一起出门。
眼见他俩真的要走了,厄尼斯才急忙道:“教授!”
景长嘉温和地看着他。目光包容得像是在看一个小辈。
厄尼斯心里很难受,他却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景长嘉,问:“我能考你的研究生吗?”
“抱歉。我的工作非常多。未来几年里,都没有招生的想法。”景长嘉笑着道,“可能等我老了,我会愿意慢下来带学生。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厄尼斯肉眼可见的变得黯然了。
“拉蒙德教授是个很不错的导师,你可以跟着他深研量子方向。”景长嘉说,“我们先走一步,你回去找教授吧。”
他目送着两个人离开。
安静的酒店在这时候变得热闹了起来,应该有许多教授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发,一起前往大礼堂。
可厄尼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迟钝又缓慢的意识到,当初他并不是在气景长嘉不告而别。即便当初景长嘉告诉了他,他依然会愤怒又痛苦。
他只是……
衣兜里的手机猛烈的震动了起来,随后一阵独属于导师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拉蒙德教授在找他,或许他们也该出发了。
厄尼斯抿紧了嘴唇,接起电话,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一届德沃克奖举办得无比盛大。大礼堂外有着三十多个国家级媒体的新闻直播车停着。教授们入场时,各国的新闻媒体就抓紧时间采访了起来。
但他们最想采访的那个人,却直到德沃克开场的烟花燃起,都没有露面。
景长嘉早已坐进了大礼堂中。他身边是戴着口罩的戈麦斯。另一边是严肃得让人不敢轻易搭话的卡米拉女士。
但今天卡米拉女士显然很放松。
她看着景长嘉,满眼都是激赏:“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听你明天的汇报会了。”
景长嘉侧身与她行了个贴面礼,随后笑道:“女士,您这样说,如果一会儿不是我,我会很失望的。”
卡米拉·哈恩意味深长地说:“德沃克可不是马缇契卡那样的地区性奖项。”
景长嘉笑着点了点头:“德沃克确实更具孤狼的风范。”
他与卡米拉低声聊了几句,才把注意力转向旁边得戈麦斯。
“我以为你没有来。”景长嘉说。
戈麦斯带着口罩,瓮声瓮气地答:“威尔逊不方便过来了,我总得来。我是个库贝纳人。”他说着话,就咳嗽了两声。
“感冒了?”
“我大概是水土不服,落地就开始发烧。”戈麦斯说,“别怪我没去找你,我在酒店里昏天黑地睡了两天,今天才降温。”
“你应该找个医生看看。”景长嘉说。
“不,我们库贝纳男人,不能被简单的头痛发热打倒。”戈麦斯倔强地说,“你看,它退烧了。”
景长嘉无言以对。
德沃克奖按时开始。它如同过去许多次一样,由艺术奖开场。
这次拿到德沃克艺术奖的是一位音乐家,他走访了世界一百多个部族,学习对方的传统音乐,回国后闭关三年,做出了独具特色同时艺术性极高的音乐。
“听起来寒风吹拂,还有暴雪。是他们阿利铎人最喜欢的调调。”戈麦斯小声说,“冰与火,撕裂的喉咙,割断头颅的爱。阿利铎三大创作主题。”
景长嘉看了他一眼:“能让你这样的数学大脑听出画面感,证明这位艺术家确实很成功。”
“从这个角度来说,”戈麦斯正经道,“我认同你的观点。”随后他又压低了声音:“听闻雅科夫先生在你的学校隐居,我买这个音乐专辑去拜访他怎么样?会不会让他思乡?”
景长嘉又看了他一眼:“雅科夫先生就在酒店,你这几天随时都可以拜访他。”
“哦,我不敢。”戈麦斯说得干脆利落,“我怕他骂我。听说他早上把拿了麦田奖的那个皮特骂哭了。”
他自己就是坏脾气的人,这时候却说怕雅科夫列维奇。
景长嘉无奈道:“雅科夫先生没有骂人,他只是……严肃了些。”
接下来又是各大理工奖项。两人断断续续的聊着天,直到最后一个奖项开始。
“过去的四年,是数学繁荣的四年。在这短短的四年里,它诞生了无数成果,又发出了许多疑问。它繁荣得如同春风吹拂的春天,让我们的文明再一次绽放出了生命的光辉。但在这样的光辉之中,有人如满天星子,有人明亮如月,却也有人煌煌若东天之朝阳。”
现场的视线开始朝着景长嘉涌来。
台上的主持人绽放了灿烂的笑容:“所以本届的数学奖,它没有别的提名。从朝阳初升起,耀眼的日光就足以掩盖一切。他有锐利的长弓驱散一切阴霾,也有极小处模型了解世界的结构。”
“他是麦田之下已然破土的麦苗,”
“是人们仰望长天,能眼见的启明之星,”
“但在德沃克的雪原之中,我们更想看见太阳。”
“他有着雪原狼一般的精神,能独自一人在漫长的暴雪中跋涉。亦有着孤狼的气魄,胆敢对着世纪难题发问——”
“让我们欢迎本届德沃克数学奖得主——景长嘉!”
掌声顿时沸腾。
德沃克广袤的雪原升起了太阳。
明亮的光束笔直而精准地落在了景长嘉身上。获奖的年轻数学家在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中,信步走向了领奖台。
金光璀璨的讲台上,身着深蓝西装的年轻数学家一身衣服银光闪耀,恍若置身于银河之中。
他背后的大荧幕上,弓形的曲线串起了极小模型,量子在其间欢快地缠绕旋转。
三十多家国家级媒体的镜头全都聚焦在他身上,而台下的学生们也不甘寂寞,齐刷刷地举起手机正对着台上年轻俊秀的获奖人。
老教授们乐呵呵地看着这个场景,不少导师也跟着凑趣,拿出手机给他们意气风发的小数学家拍视频。
景长嘉目光温柔地看着台下,笑眯眯地配合着挥了挥手。
于是台下顿时爆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
主持人喜气洋洋地看着他与台下互动,见差不多了,才再次开口:“现在,让我们欢迎我们的颁奖人登台!”
台下众人收起手机,再次爆发出欢迎的掌声。
可当他们意识到登台的人是谁时,掌声却变得缓慢而迟疑了起来。
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人,是一个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的人。
“——让我们欢迎传奇数学家,费特曼·雅科夫列维奇!”
雅科夫列维奇那头爆炸一样的卷发不知什么时候理得服服帖帖,他脸上的胡子也剃得整洁,身上穿上了一件从未见他穿过的正装。
他形容严肃地从侧边走出来。走到礼仪跟前,就面无表情地拿起孤狼勋章,直视着获奖的后辈。
“雅科夫先生。”景长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您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
“低头。”雅科夫列维奇说。
景长嘉依言低头。
雅科夫列维奇将奖牌一样的孤狼勋章戴上了他的脖颈。随后雅科夫列维奇后退一步,理所当然地说:“德沃克奖除了我,还有谁有资格替你加冕。”
他是阿利铎行走的国宝,是数学界活着的传奇。
除了他,无人有资格为新生的朝阳加冕。
景长嘉感受得到他一腔爱护之情,心中柔软地说:“谢谢您。”
雅科夫列维奇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随后才说:“你拿了大奖,理应有庆贺活动。你男朋友下厨吗?”
景长嘉顿时哭笑不得。他想了想才说:“有空我们去借酒店的厨房,到时候请您吃饭。”
雅科夫列维奇满意了。他抬手示意发言台,让景长嘉上去发言。自己则心满意足地下了台。
台下众人对德沃克请出了雅科夫列维奇,感到无比惊讶。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讨论。
雅科夫列维奇在窃窃私语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无比坦然地坐了下来。
他旁边就是拜姆林。
见他回来了,拜姆林就笑道:“他们都以为你死了。突然出现,要吓死人了。”
“愚蠢者才会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死活。”雅科夫列维奇说,“他们心有杂念,才一直没有成果。”
拜姆林撇了撇嘴:“那你呢?我可是一直在等你的成果。”
“快了。”雅科夫列维奇凝视着台上的景长嘉,“我感到答案已经近在咫尺了。”
景长嘉带着孤狼会长,手持冰雪奖杯,满怀笑意地站在发言台上。
“首先要谢谢德沃克组委会对我的肯定。这是我个人的第一个德沃克奖杯,也是我的国家拥有的第三个德沃克数学奖。这实在是一个意义非凡的数字。”
“BSD定理是属于数论的领域,我国的第一个德沃克奖获得者,奠定了我国现代数学的基础,创造了解析数论。培养了许多优秀的数学人。”
“我国第二位获得者,发现了两项定理。为微分几何与拓扑学提供了远超其领域的数学工具。他是现代数学不可或缺的研究者。”
“而我是第三位。在我们国家,三是一个了不起的数字。我们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说。而我今年又恰好二十三岁。”
说到这里,景长嘉顿了顿,他双眼缓缓逡巡过场下所有人,随后定在某一处,笑意盈盈地再次开口:“我相信这只德沃克奖杯,也只是另一个时代的开始。我将践行承诺,俯首为阶,让万物自我而始。”
热闹的颁奖典礼结束,庆祝宴会定在了第二天中午。情绪正酣的研究员们呼朋唤友,要自己找地方开派对做庆祝活动。
不少人情绪激动地邀请景长嘉,景长嘉笑眯眯地拉着封照野,像对方展示自己十指紧扣的手:“抱歉,我们另有活动。”
刚刚得奖的小景教授已经有了另一半的消息,犹如龙卷风一般席卷了会场。
厄尼斯含着得体的微笑跟在拉蒙德教授身边,神思却落在了身边窃窃的讨论声里。
人们一边祝福一边担忧,这可是德沃克数学奖,也不知道小景教授与他那个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男朋友,能相处到几时?
是啊,厄尼斯咬着牙想,这可是德沃克数学奖。他们肯定会分手的!
等他再也按捺不住,想用眼神去追寻景长嘉时,却发现会场内早已没有了景长嘉的影子。
肯定会分手!
厄尼斯愤愤收回了视线。
而另一边,退场的显然也不仅仅只是景长嘉与封照野。
雅科夫列维奇与戈麦斯都在他的车上,戈麦斯似乎又开始发烧,整个人蔫蔫儿的缩在副驾驶位上。
景长嘉对他那奇怪的坚持分外无奈:“我们送你回酒店,一会儿给你请个医生。”
戈麦斯虚弱抗议,景长嘉充耳不闻,只对吴教官说:“能让医生来吗?”
“没问题。小封已经安排了。”吴教官说,“医生已经在酒店等着了。”
戈麦斯:“我不……”
“你的脑子但凡有你的块头一样大,估计你的成果也不止于此了。”雅科夫列维奇平静地说,“不过正因为你没有成果,所以烧坏了脑子也没什么损失。”
戈麦斯闭上了嘴。好半天才说:“好吧,为了我聪明的大脑,我确实应该看医生。”
回了酒店,先把戈麦斯塞回房间,叮嘱医生有什么问题立刻联系他们后,再把雅科夫列维奇送了回去。随后两人才相携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一关,在外面淡定从容的小封教官立刻黏了上来。
景长嘉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了一瞬,整个人就被压在了房门上。
封照野束缚着他的手,低头轻问他:“小教授,你在舞台上对谁承诺?”
“反正不是你。”景长嘉笑道。
“我不相信。”封照野俯下身去,“不是我,小教授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因为……”景长嘉扬起脸,主动亲了他一下,“台下就你最好看。”
封照野浑身一紧,当即俯下头。
他压着自己的心上人,在门边接了个漫长又黏糊的吻。
束缚的手在交缠的呼吸中渐渐变得软绵,在某一刻中,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边亲吻,一边往房间内移动。
或许是为了庆祝,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摆满了鲜花与气球。甚至还拉上了红绸。
走动时,气球就在脚边轻柔又欢快的跳跃。
景长嘉趴在封照野的肩头,轻喘着问:“你弄得?”
“我拜托人布置的。”封照野说,“但他们似乎理解错了意思。”
景长嘉闻言就笑了起来。
“笑什么?”封照野不轻不重地咬了他耳朵一下,“小景教授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那可是享誉世界的‘德沃克的诅咒’。”
“小封教官,你是个唯物主义战士。怎么可以害怕诅咒?”景长嘉埋首在他耳边,笑够了才又说,“其实他们也不算理解错,你二爷爷给我放假的时候,说……”
他存心吊胃口,封照野有些紧张地追问:“说什么?”
“他说这届德沃克……就当给我们放的,”景长嘉学着他的动作,咬了咬他的耳垂,“婚假。”
封照野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声。
那根岌岌可危的琴弦终于在景长嘉的动作中彻底断裂。
“啪”得一声,响彻他的大脑。
动作甚至比思维来得更快,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景长嘉压在了铺满了玫瑰的床上。
鲜红的床单上,是身着深蓝的获奖者。而深蓝之下藏着的,是犹如凝脂的细腻雪白。
“嘉嘉,”封照野难耐地说,“你知道人生三大喜吗?”
景长嘉抬着眼,语调轻飘飘地:“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还有……”
“洞房花烛夜。”封照野用牙齿轻叼着他的唇瓣又舔又咬,语调比景长嘉更加轻渺然。
“我们这算不算三者皆齐?”
“不算。”景长嘉闷哼了一声,“我们只是……故乡遇故知。”
封照野笑了起来。
他的吻一路往下,吻过殷红的嘴唇,吻过不断起伏的喉结,吻过突起的锁骨,又渐渐往更深处滑去……
白天被他亲手套上的马甲,再次被他亲手解开。雪白的衬衣摊在深红之中,每一眼都会给他带来无法言喻的视觉刺激。
粗糙的掌心拂过雪白的凝脂,会留下一条条红痕。再衬上一团团嘴唇留下的粉色,诱人得好似雪地红梅。
“所以嘉嘉……”他重新直起身,喘息着轻咬景长嘉的耳朵,“你今天金榜题名,应当享受你的洞房花烛了。”
冰凉的耳朵霎时间变得比红梅更红,水润的眼睛终于包裹不住那一汪浅溪。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了下来。
酒店内部上上下下,都在欢庆。
不远处的大礼堂外点起了定制的烟火,它们尖啸着升空,绽放出无比的璀璨光华。
难耐的喘息声淹没在烟火的热闹中。
雪地里红梅渐盛,最终如同烟花一般,倏然绽放。
作者有话要说:
封照野:我真的害怕,害怕极了。
封照野:所以为了安抚我,嘉嘉你需要……
景长嘉:我们在绿江,你最好想好了再说话。^_^
于是第二天景长嘉一睁眼,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窗外灼灼的日光透过窗帘缝探了进来,在屋内留下了一道鲜明的金黄。
景长嘉迷迷糊糊地盯着它,直到记忆彻底回笼,他轻哼了一声,用手臂遮住了眼。
前前后后加起来活了几十年,景长嘉第一次这么放纵自我欲望。想到昨晚那几场漫长的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水乳交融……小景教授就想把自个儿埋起来,埋到他把这一切通通忘记为止。
……但不行。他下午有报告会,他不能继续放纵自己。
稍稍做了点心理建设。景长嘉翻身坐起,下一秒,一股难以形容的酸痛顿时传遍四肢。他就着坐起的姿势,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恰好这时封照野走进了房间,他看见景长嘉坐了起来,连忙走过去低声问:“有没有不舒服?”
景长嘉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腰疼。”
“我的错。”封照野一边说话,一边将手贴在了景长嘉的后腰,“给你揉揉?”
他掌心灼热,贴在腰后缓缓揉着似乎确实没那么疼了。
景长嘉哼笑一声,轻轻拍开他的手:“小封教官,你现在在我这里信誉值为零。”
封照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下午还有正事,我怎么可能再做点什么耽误你。”他说完俯下身亲了亲景长嘉的眉心:“昨晚是例外,我有些失控。我借了厨房熬粥,要不要吃点?”
景长嘉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说:“好,我先去洗漱。”
下午的报告会两点开始。
原本这届德沃克的所有报告会都在酒店内部举行。结果预约时,景长嘉这场汇报直接搞崩了预约程序,预约人数超过酒店内最大会议室的最大容纳数的三倍。最后只能再次申请启用大礼堂,把所有听报告的研究者与他们的学生,都安排去了大礼堂内。
大礼堂的意义对龙夏人民来说很不一般。景长嘉非常看重这次的报告会。所以一看见自己满脖子的红痕,他的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现在虽然入秋,但天气并不特别冷。穿高领毛衣总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照野。”景长嘉站在盥洗室里喊,等封照野走过来,他就指着脖子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遮一下?”
封照野看着景长嘉脖子上的红痕,就想起昨晚他的小景教授无比可爱的模样。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摩挲着景长嘉的后脖颈:“别着急,你去吃饭,我给你遮。”
万能的小封教官确实值得信赖。一碗瘦肉粥喝完,裸露皮肤上的红痕就被遮得干干净净,一丝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