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代后,我成了学神—— by江雨声
江雨声  发于:2024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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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震耳的关门声震得窗边的积雪都落下一块,拜姆林端着饭走到门边:“你不吃饭啊?”
雅科夫列维奇毫无回应。
拜姆林无奈地耸了耸肩,端着自己的咖喱饭乐滋滋地坐了下来。
景长嘉还不知道,一篇论文让拜姆林飞向了地球另一边的阿利铎。
他写完论文后,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办。
比如回国的选择。
高校是个不错的主意。他在顿涅瑟斯已经见过最合适的培养学生的方法,也去生命泉见过了布伊戈最顶尖的实验室。
如果去高校的话,他相信自己能成为一个对学生有启发性的老师。
但研究所也是他想去的地方。他想做的事,不管是新型空天发动机,还是模拟AI芯片,都只有背景深厚的研究所才可以达成。
他相信自己如果愿意回玉大,学校肯定愿意给他提供数学系能提供的顶级实验室。
可众所周知,纯数方面没什么实验可做。应用数学的落地,则大多依靠与物理系的合作。
而且经费……
钱这个东西说起来俗,却是每一个科研人员不得不去考虑的问题。
他想把记忆图书馆里的那些东西带给祖国,高校或许连科研经费都承担不起。像空天发动机这种划时代的东西,景长嘉估计每年烧掉一个玉大的全部经费都实属平常。
可如果选择研究所,他就根本没必要来顿涅瑟斯一趟。估计短时间里就没办法培养学生了。
高树靡阴、独木不林。世界性的科研中心,必须要有源源不断的人才支持。
龙夏的高等教育体系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更改,他或许能与学校商量专门开一个班,合作一个研究室……
可这样做的话,就无法更深入的顾及到研发。
景长嘉坐在书桌前,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合适的选择。
“唉……”
他慢悠悠地叹了口气,这口气刚好叹进回家的封照野耳朵里。
“怎么了?”封照野一边将带回来的书往书柜上放,一边问他。
“我在想,回去之后到底做什么。”景长嘉慢慢地把自己的考量讲给他听。
封照野放回了书就走到书桌前,半倚着书桌眉眼含笑地看着他。等他说完,封照野抬起手撩了撩他的刘海:“嘉嘉,小朋友才做选择题。你是数学家了,你可以全选。”
景长嘉挑着眉抬头看他。
封照野提醒他:“写一封信吧,把你的顾虑、考量、想法、建议还有对未来科技建设的方向,你想要的学术布局都写进去。不要怕啰嗦,越细越好。然后……”
“我让人把这封信,带给它的收件人。”
作者有话要说:
嘉嘉:你这是一点都不藏了啊。
照野:我在嘉嘉面前没有秘密。(* ̄︶ ̄)

如果景长嘉仅仅只是一位数学家,他的想法不会得到这样的重视。
数学诚然是一切科学的基础,但基础科学之所以基础,就是因为它们只是一块广袤大地的地基。
要在地基之上大兴土木,依靠的则是其他学问。
物理学、化学、计算机科学、生物学、材料学、工程学……
它们将数学语言转换为适合自己学科的数学工具,而后再其上源源不断地创造出适合人类发展的造物。
基础学科决定了人类文明的发展方向,但应用科学才能决定最普通的人类世界所能触碰的高度。
那些诞生于广袤地基上的,从天而降的天才们。他们如黑暗中明亮的火把,无需旁人相助就能自行寻找到出路。
而后来者,只需踏着他们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前的足迹缓缓前行,就能建出一栋又一栋的高楼,供人类使用。
所以太过前沿的基础科学研究,其实反而得不到足够的重视。因为它们对于眼下的生活以及人类能看见的,五十年、一百年后的生活……实在是过于缥缈。
所以在纯粹数学找不到突破的今天,整个数学界才会更加重视应用数学的发展。
如果景长嘉仅仅只是一位数学家,他获得的一切就荣誉,也都仅仅只会是荣誉,只能为他镀一层又一层的金身。他的话组织或许会考虑,却绝不会特别的重视。
但幸好,景长嘉并非是真正二十岁的少年人。当过当了十几年云中郡王的人,清晰的知晓一个国家与它的人民,到底需要什么。
所以当他的信通过层层关卡摆放在那张古色古香的书桌前后,没几天,整个玉京城中心的工作部门,就动了起来。
“开班的事情其实可以考虑。”那个曾经去数学系专门找过路乘川的严肃中年人放下了几页信纸,抬头对坐在上首的人说,“现在各个大学也有意识到自己在一些教育上的缺失,都有专门开设的班级。再给景教授开一个,也没什么。只是这个实验室……”
“对景教授的安排,其实难点在两个方向,一是科研分工的不同。高校与军工实验室承担的不同责任,让它们不太可能达成兼容。二则是景教授本人,他想两手都要抓,这是件好事,但景教授本人听说身体不太好啊,他能扛得住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吗?”
坐在严肃中年人下首的人也说。
“景教授的身体不是问题。”眼镜长老摆了摆手,“科研任务重的时候,就暂停教学计划。科研任务轻的时候,就增加教学计划。工作嘛,都是可以平衡的。”
他说完话,抬头看着上首的大长老:“其实我认为,最关键的反而是景教授说的那些科技项目,是不是真的能落地。”
生命泉引爆世界的那个生命大模型AI,他们确实很重视。
但整体评估过后,却又觉得并不是那么适合龙夏。生命大模型AI本质是为了解决布伊戈公立治疗医生少和不专业的问题。他们需要一个强辅助,帮助医务工作者快速诊断、快速用药。
但龙夏却恰恰相反,他们是医生多,病人更多。模型AI的研究方向应该放在前端导流上,高精准性的AI更适合病人使用。让他们面对简单的疾病,可以自行判断。但这样的需求,对医疗AI的准确性就需要更进一步的提升。
不过想想也知道,那是布伊戈的生命科学基地,研究的一切自然是以布伊戈的需求为准。
“听说景教授参与了那个生命模型的研发。”眼镜长老说,“其实他如果回来后,愿意主持咱们自己的医疗模型研发,也不错。”
上首的大长老摆了摆手:“这个计算机科学院,有不少人都能做。”
他开了口,所有人都看向他。
老人严肃地看着他们,手指在信纸上轻轻摩挲着:“所有的科技成果,都得有钱投入,有人去做,才能变成成果落地。能不能落地,在投入之前,没人能给保证。”
他是在回应眼镜长老之前的话。
大家安静了下来,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老人垂眸看了看信纸,许久后才又抬起眼睛。
封老是在夕阳西下时赶到的。
他抵达的时候,办公室里开会的人正在鱼贯而出。见了他,大家纷纷驻足与他打起招呼。
“封老也来了。”
“封院士,今天可要麻烦你了。”
封老笑着止步与他们寒暄了几句。正低声说着,又听见有人被工作人员引了进来。再一回头,就发现还有几个老先生正在快步走来。
他们都是各个实验室的负责人。
大家此时一见,心中都是一凛。这么多专家同时被叫过来开会,是有什么大计划吗?
大家互相点头致意过,才跟着封老一起进了办公室。
这场隐秘的会议一直开到月上中天。
而龙夏隔壁的阿利铎,早已到了深夜。
《数学年报》的主编拜姆林裹着自己的羊绒长斗篷,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梦里,他正在一座极其豪华的餐厅里,面对着无数丰富的美味佳肴。餐厅里放着他最喜欢的音乐,牛顿正在为他切牛排,爱因斯坦在给他倒酒。
高斯、华罗庚、欧拉、庞加莱甚至阿基米德,都围绕在他身边,一边献上鲜花,夸赞他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一边恳求他能收录自己的文章。
拜姆林看着这一切,幸福得简直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他忍不住痴痴笑了起来。
黑暗之中,断断续续的笑声高高低低,犹如低嚎的风,又似鬼怪的□□。令本就冰冷的夜晚更添诡异。
书房的门无声无息地打开,雅科夫列维奇光着脚走到沙发旁站定。
沉浸在幸福里的拜姆林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好似有什么大型冷血动物,在这样幸福的场景里潜伏者,准备随时涌上来,给他狠狠地一口,将他拖下地狱。
拜姆林越来越冷,一个哆嗦就睁开了眼睛。
有雪地反射的灯光顺着窗帘缝透了起来,身边脑袋奇大,身子奇细瘦的影子让拜姆林彻底清醒——
“啊!!!”
“你鬼叫什么?”雅科夫列维奇在黑暗中问他。
拜姆林慌慌张张地摸索到顶灯遥控器,灯光大亮的一瞬间,他忍不住怒骂了一声:“雅科夫,你的头发怎么变成了这样!”
雅科夫列维奇那一头卷而长的头发全都蓬松了起来,顶在他细骨伶仃的身体上,难怪看影子好似一个巨头怪。
要不是他对雅科夫有着深切的认知,知道这人除了数学,对别的都提不起劲。不然拜姆林都怀疑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五天,不是在研究论文,而是在给自己卷头发。
“这不重要。”雅科夫列维奇递给他一沓纸,“你看。”
拜姆林接过一看,厚厚的一沓纸上,写满了数理公式:“你这几天都在算这个?”
“嗯。”雅科夫列维奇点了点头,问:“wujiu在哪里?”
“顿涅瑟斯。”拜姆林掀开长斗篷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你怎么活的?吃东西了吗?”
“这不重要。”雅科夫列维奇依然这么说,“买票,我要去顿涅瑟斯。”
拜姆林抬眼看着他:“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你现在这个身体,我可不认为你能搭飞机。”
他起身走进厨房,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了最后的一点食材。
“该死的,这些东西怎么就吃得这么快。”
拜姆林骂骂咧咧的给雅科夫列维奇做了一碗炒饭,才重新拿起他的论证过程:“我得先看一看,才能决定明天怎么做。”
如果这个论证过程不合理,那么厨房里他那一周的食材已经吃光了,明天还得出去买新的。
如果这个论证过程很合理……
“雅科夫,这段公式是什么意思?”
“引入周期映射得到的结论,你看不懂。”雅科夫列维奇说,“你真的还在学习数学吗?”
拜姆林皱了皱眉:“你在哪里引入的周期映射?”
雅科夫列维奇点了点论文:“这里。我只是没写出来,我以为你能看懂。”
拜姆林:“……”
就算这个论证过程很合理,它也有大量的步骤需要他来询问并补充。
拜姆林掏出钢笔,在论证过程里细写记录。
雅科夫列维奇坐在他旁边一边解惑,一边吃饭。拜姆林头痛地看了两页后,心道:明天还是出门再买点食物吧。
他这老同学的运算过程,真是越来越难看懂了。
拜姆林点着灯研究雅科夫列维奇的论证过程时,顿涅瑟斯正好是午休时间。
景长嘉拿着几张纸,走进了威尔逊的办公室。
前一阵子威尔逊接受了德兰塔理工学院的邀请,去那边做了为期半个月的访问,今早才回到了顿涅瑟斯。
景长嘉步入他的办公室时,他正在分自己带回来的小礼品。
一见景长嘉进来,就笑呵呵地递给他一个小锡罐:“这是他们德兰塔今年自己种的茶叶,你喝喝看。”
景长嘉看着那个贴着机器人贴纸的小锡罐,有些诧异:“德兰塔还有农学院吗?”
“当然没有。”威尔逊大笑起来,“听说是接受了某个大农商的要求,要研发一款种地机器人,他们就选择了种茶叶。”
景长嘉一想就懂了:“这是个不错的噱头。”
“对吧,你也这么认为。”威尔逊冲他眨了眨眼,“开发一下,再给农庄做做宣传,又是个不错的话题了。”
景长嘉笑着说:“不如现在泡一杯试试。”
威尔逊和路乘川相识多年,办公室里倒也有一套路乘川送来的差距。他翻找出来递给景长嘉,景长嘉就行云流水地给他泡茶。
等茶汤加热时,景长嘉就随口问道:“您觉得,德兰塔那个机器人如何?”
“现在看来,依然是噱头大于实用。”威尔逊说,“但如果德兰塔愿意深钻这方面的机器开发,或许也能搞出不错的新东西。但那肯定不是机器人。”
机器人种地的局限性太大了,远不如各种大型农机。但能想到拿机器人做话题,到也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
没看连他自己,都从德兰塔理工学院带了十几罐茶叶回来送朋友吗?
机器人种出来的茶叶很是普通,两人各自喝过一杯,景长嘉才拿出自己的问题:“我最近做研究,对空间的光滑性有一些疑问。”
他把几页打印纸递给威尔逊:“量子通路上的问题,拉蒙德教授给了我一些帮助。”
拉蒙德教授是顿涅瑟斯等离子体实验室的研究员,也是一位获得过诺贝尔物理奖提名的物理学大佬。
威尔逊认真看着纸上的内容,好半晌才点了点头:“你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思路。拉蒙德的量子通路确实可以引入这个问题之中。”
他说完又沉思了起来,许久后摇了摇头:“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这是我以前没有注意过的地方。”
“我很期待您的答案。”景长嘉笑着道,“我想到这个,却得不到一个正确的答案,这令我苦恼了很多天。”
“没什么好苦恼的,”威尔逊和蔼地说,“你知道,我们总是蒙着眼在未知里瞎撞,或许哪天运气好,答案就撞出来了。”
他说完,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又笑眯眯地开口:“麦迪南给我打电话,说你至今也没有续约。是因为这个问题把你难住了,让你暂时想不起别的事情吗?”
景长嘉闻言一愣。
他看着威尔逊,思考着应该怎么开口。就见威尔逊摆了摆手,说:“你不用说,我明白了。”
他满目慈爱地看着景长嘉,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看见了路。当然,不是说你们有多么的相像。你可比路年轻的时候要漂亮得多。”
他用了“漂亮”来形容,可下一刻又觉得用词不当,立刻解释道:“我是说,更有魅力,也更俊朗。”
景长嘉哈哈大笑:“路老师现在也是个很精神的小老头。”
“他年轻的时候也很精神。”威尔逊站起身,走到书柜边上,从书柜的高处拿出了一个相框,“你看。”
相框里的照片是一张三人合照。一位女士,两位男士。
“你看,这就是我,旁边的是我太太。”威尔逊乐呵呵地给他介绍,“旁边那个,就是你路老师。”
“没想到你们是同学。”景长嘉说。
“当然,要不是同学,我和路可做不了朋友。他年轻的时候固执得令人头疼。”威尔逊说着,又压低了声音格外兴奋地告诉景长嘉,“我们打过一架。打得头破血流差点被学校警告毕不了业,才勉强握手言和。”
景长嘉神色诧异地看着他。
威尔逊见状哈哈大笑:“没想到吧?你老师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他笑完才又补充说明:“那时候我们快要毕业,德兰塔已经给你老师发出了邀请。可偏偏你老师想回去,而我……想他留下。”
“当时越是劝说,就越是气愤。我也忘了是怎么动的手,好像是我先动手吧,反正最后谁都没留情。要不是我太太及时赶到,我都不敢想会打成什么样了。”
他没说那是什么时候,景长嘉却敏锐的意识到了。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威尔逊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桌上被小火温着的茶壶,学着景长嘉的动作给他斟了一杯茶。
“咔嗒。”
茶壶放回去,激起清脆的响声。
“你是路的学生,会和他有一样的选择,我能明白。”威尔逊笑着说,“我不会说你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我一直都觉得,循着自己的心去做选择,永远都不会错。”
“就好像我直到现在,也没后悔和路打的那一架。”
威尔逊说着,又叹了口气:“我期待着你大放异彩的一天,但你的选择或许会让这一天延后许多年。”
“威尔逊先生,您知道的,在时间的长河里,短暂的烟火是不存在的。”景长嘉拿起茶杯,与他轻轻地碰了碰,“唯有文明与人类智慧的火光,才是永恒的。”
威尔逊也拿起了茶杯:“文明……”
他笑着饮尽了杯中的茶水:“即便如此,我依然希望看见你点燃的烟火。”
而他期待的这一道烟火,在五月的时候随着越来越炽烈的太阳,瞬间引爆了整个数学界。
《数学年报》五月的初夏刊,封面与头版头条都是那样的简单——
《关于BSD猜想的证明》
而在方正的标题下,则是全世界第一台电子计算机。它的壳上刻着弓箭一样的曲线,下面写着BSD。
费马大定理、三角面积公式、同余方程……都化作了一条条数字线,成为了连接那台电子计算机的数据线。
而最惹眼的,却是弓箭曲线的延伸线上刻着的那个名字。
Wujiu.J
景长嘉。
那个从遥远的东方走过来,又沉寂了一整年的青年人。再一出手,就是这样的世界级难题!
五月份的《数学年报》用了整整半本书刊登了BSD猜想的相关内容。
第一版就是景长嘉的论文。论文后跟随着雅科夫列维奇的论证过程。
在雅科夫列维奇的论证过程之后,又紧跟着一位获得了德沃克与麦田奖的数论教授的论证过程。
一时间群情激昂,几乎每一个与数学有关的地方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布伊戈日报:顿涅瑟斯数学家解决百年难题。
顿涅瑟斯日报:千百年来,数学都在讨论什么?
科学时报:弓形公式,是突破还是错误?数学或将因此进入新的领域。
世界数学日报:是数论还是代数?一把弓箭打破最牢固曲线。
顿涅瑟斯的新闻媒体都将新闻视野聚焦在了顿涅瑟斯与景长嘉新提出的弓形公式上。而数学爱好者们则关注到了别的地方。
他们兴奋的不仅仅是景长嘉将猜想变成了定理,更兴奋的是雅科夫列维奇居然为此写了论证过程。
要知道上一次雅科夫列维奇发表论文,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这位传奇数学家,只对最重要的数理难题出手。
而现在《数学年报》居然一次刊登这样两个传奇大佬的论文,怎么能让他们不兴奋!
就连威尔逊都有些诧异:“我以为,你一直在专心攻克霍奇猜想。”
“这就是攻克霍奇猜想时诞生的一些小小灵感。”景长嘉说,“您不觉得,它的椭圆曲线就像是一张弓,可以串起一切吗?”
“这就是你给它起名叫弓形公式的原因吗?”威尔逊失笑道,“拜姆林这个老家伙还是有些本事,居然连雅科夫都能请出来。”
“我也没想到。”景长嘉说。
这位可是他上学时,老师会拿出来当课堂延伸八卦而聊起的数学家。甚至在看见他名字的那一瞬间,景长嘉都生出了一种“他还活着?”的惊诧感。
而比起威尔逊的平静,麦迪南则要焦虑得多。
收到《数学年报》的当天,他就拿着初夏刊找到了景长嘉。
这位老先生也不与他年轻的教授客套,开门见山地说:“不管你如何归心似箭,我都认为……你应当与我续一年合同。”
景长嘉请他坐下,甚至给他泡了一杯咖啡,还送上了一叠他们家小封教授前几天生日时,烤出来的小饼干:“麦迪南先生,我知道你这么说是为了我好。但是……”
景长嘉抬眼看着麦迪南,双眼里满是冷静:“但是您觉得,一年后我提出想走,那就是安全的吗?”
麦迪南眼都不眨:“至少你愿意留下来,他们会更安心一些。”
“他么不会的。”景长嘉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只会想,我只续约了一年,恐怕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他笑得很轻松,似乎根本不认为他回国会有什么问题。
麦迪南忍不住摇了摇头:“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投稿?如果你一直没有成果,他们或许现在还不会这样紧张。”
一则BSD猜想的证明,让那些不速之客们都快要尖叫起来了。
麦迪南甚至都不理解他们为什么突然这样紧张,就好像他们看见这篇论文,才突然发现景长嘉拥有解决世界难题的能力一样。
那些起伏不定的情绪,让麦迪南实在有些不安。
可景长嘉却依然很放松:“我只是觉得,我应该给顿涅瑟斯留下点什么。我很喜欢顿涅瑟斯,也很感激您。”
“感激我?”
麦迪南看着他的眼睛,恍然间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他不是在为了他自己感激,他是在为了龙夏,为他让孟古今安全离开而感激。
麦迪南心中升起了无限复杂情绪,许久后,他才苦涩地说:“顿涅瑟斯的名字会与文明一起永垂不朽。而你呢?”
“我也会与数学一起永垂不朽。”景长嘉平静地说。
麦迪南浑身一震,他惊愕地与眼前的年轻人对视着。许久后,他才失笑着喟叹了一声。
“我可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年轻人。你让我有些后悔邀请你来到顿涅瑟斯。我以为……”
他摇了摇头,没再把话说下去。
他以为顿涅瑟斯会是数学家的天堂,他以为顿涅瑟斯必然能带给他最轻松也最难忘的科研环境。
麦迪南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只说:“你确实办得到……与数学一起永垂不朽。”
他说完站起身,大步往门口走去:“如果不想续约,那就早些走吧。该拿的毕业证,我会寄给你的朋友。”
“麦迪南先生。”景长嘉叫住他,“多谢您。”
麦迪南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你不该谢我,也不要感激我。我只是不想顿涅瑟斯在数学史里背负骂名。”
他说着洒脱一笑,转头看着景长嘉:“那可是能从今天骂到人类毁灭的严重罪名。顿涅瑟斯背负不起。”
文明的发展,自有命运为它安排。
而他却只想操心顿涅瑟斯的种种。
麦迪南给了指示,在春季课程结束后,景长嘉就买了两张回程的机票。
依着他们小封教官的脾性,照样订的两个超大机型的头等舱。承运公司是龙夏航空,头等舱豪华到甚至拥有洗漱间。
两人平平稳稳的过了安检后,封照野带着景长嘉去吃了一顿早午餐,临走时让商家多给了他几根牙签。
等到登机后,两人刚落座,他就对空乘说:“麻烦一会儿给我们送两份果切,不同的水果要配不同的水果叉。我不希望吃到串味的水果。”
空乘愣了一瞬,才笑着道:“好的。先生您请稍等,等飞机起飞就给您送来。”
景长嘉平静地听着他们对话,甚至歉意地补充了一句:“麻烦您了。”
空乘笑着下去后,他才低声问封照野:“有问题?”
“不用担心。”封照野笑眯眯地抓住景长嘉的手指,轻轻捏着他的骨节,“有备无患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封照野两年前:不敢和嘉嘉多说话。
封照野一年前:不敢和嘉嘉肢体接触。
封照野现在:摸摸头发,贴贴脸颊,揉揉手指。
封照野:我可真棒。o( ̄▽ ̄)d good
景长嘉:→_→

飞机平稳的起飞。
不久后,空乘就拿了两份新鲜的果切过来。果切里有五种水果,每一种都如同封照野要求的那样,配了一把小巧的不锈钢水果叉。空乘甚至还贴心的在小托盘里放了两把备用小叉。
一共十四把拇指长度的不锈钢水果叉。
东西一送过来,封照野又叫空乘替他们铺床。
景长嘉定的这个头等舱有空中客房的称呼,除了超大的可旋转座位、独立的小型衣帽间、梳妆台之外……还拥有一张单人床。
这个双人舱位的单人床几乎是相连的,中间只有一个可升降的隔板。隔板按下,单人床就能变成双人床。
景长嘉根本没想到这家航司的头等舱是这样的。
他往来飞行过那么多次,见过的头等舱也就是座椅更大一点,能放得更平一点,顶多服务再更好一些、多一些小零食罢了。
哪里会知道连龙夏航空都有机型把客舱升级为客房了。
可来都来了,他总不能说我要下飞机。
于是小景教授全程都淡定地看着空乘铺床,甚至对方问他:“先生,是否需要替你升起挡板?”
景长嘉还很冷静地回了句:“不用,谢谢。”
空乘人员温柔又礼貌地说:“我是本舱位的专属服务人员。您有什么需求,随时叫我们。祝您有个愉快的一天。”
“嗯,好。”景长嘉从容的点了点头。
封照野看着他刻意绷着脸的神情,就有些想笑。于是空乘人员一离开,他就笑出了声。
景长嘉眉毛一挑:“你笑什么?”
“笑我们小景教授临危不惧,从容淡定。”封照野说完,笑着起身去检查双人舱位的两个舱门。
确定好了没问题,他才走回来把水果叉都擦干净放在了一边。随后果切他也没给景长嘉吃,而是摸出一个口袋将它们都倒在一起,系好后挂进了自己的小型衣帽间里。
景长嘉安静地看着他做这一切,什么话也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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