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延看了身前男人一眼,拉下了淌水的上衣。被水浸湿的衣服冰冷,往身上一贴,更加刺激皮肤。
傅雪舟的手指摩挲着莲蓬头,“还有哪里?”
楼延看着他,眼睛闪了闪,心中不由想到:他开始上钩了。
楼延故作厌恶地偏开眼睛,冷冷吐出两个字:“后背。”
傅雪舟脚步往前微微移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加贴近。
楼延身上淡淡的香味萦绕在傅雪舟的鼻端。
这味道很熟悉,是这一层洗发水与沐浴露的香味,整个浴室里都是这样的气味,连同傅雪舟身上也是。
但这味道到了楼延的身上,却好似有了一丝微妙的不同。
傅雪舟嗅到这个味道,垂眸从楼延脖颈上雪白的肌肤划过,探头看向楼延的后背。
楼延余光往他脸上一瞥,傅雪舟的面具此时此刻与他的脸不过一个指节的距离。
就是现在!
楼延猝不及防地抬手,快速地从傅雪舟的脸上摘下了那张没有五官的猎人面具。
面具下方,傅雪舟俊美如神祇的脸上泛着暗与欲交织的晦涩,碾转出性感的色.气和冷硬的残酷,打破了他一向的冷漠与平静。
楼延拽上帘子杆上的狱警服装,另一只手冷静地拉起裤子,转眼从傅雪舟的身侧冲出了隔间。
隔间内,傅雪舟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几秒后,他眨了眨眼睛,终于重新动了起来。傅雪舟将手里的莲蓬头放在了架子上,转身往外走去。但他刚走了一步就停住了脚步,低头看向了下身。
浴巾下方,多了一处被高高顶起的暧昧弧度。
傅雪舟的手指跳动了两下,喉结微微滚动,他侧头往背后的鬼婚契纹身看去,冷漠地自言自语道:“是你的原因吧。”
鬼婚契,真是麻烦的东西。
竟然影响他到这种程度。
楼延飞快地跑到了浴室内的灯具开关前。
在傅雪舟追上来的前一刻,他果断地按下了开关。
头顶灯光闪烁了两下,“啪”的一声,灯光灭掉,浴室陷入了黑暗。
楼延面色冷静,心中一个劲地催促:温一安,快点过来啊!
黑暗里的每一秒都被拉得很长。
楼延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温一安的动静,三秒钟之后,他眼前的黑暗突然亮了。
——但不是温一安把他带走了, 而是浴室内的灯光重新被人打开了。
楼延的眼被强光刺激得眨了眨, 看着面前鬼魅一样突然出现的傅雪舟, 心跳猛地跳快了两拍。
傅雪舟收回了开灯的手,薄唇冷漠抿直, 神情细微处透露着不悦。他的脸被热水和欲.望熏染出了红意,眉眼之间分明还残留着刚刚的意动和色.气,脸这么欲, 偏偏表情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平静, 就像是他一直都没对楼延产生过欲望一样, “你在等那个能潜入黑暗的金发女人?”
楼延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表情, 总感觉傅雪舟现在给他的感觉比之前要不耐危险了很多,就好像谁把他惹生气了一样。
但听完傅雪舟的话后,楼延就没工夫去想其他的了。他心里一沉, 一瞬间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最终低笑了两声,神色莫名:“你说的女人是温一安?你怎么知道我在等她?”
傅雪舟淡淡地道:“温一安?或许吧,我对她叫什么并不感兴趣。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等她……”
他抬手捏着楼延的下巴, 嘴角意味不明地笑笑,“你觉得我为什么知道?”
楼延“哈”地笑了一声, 一手抱着狱警衣服,另一手插在湿漉漉的裤子口袋里, 笑容迷人:“我猜啊, 她是背叛我了, 转而和你混在一起了。对不对啊, 我们魅力超强的猎人先生?”
“魅力超强”四个字被他说得阴阳怪气。
傅雪舟双眼微眯, 抬着楼延下巴的手转移到楼延的后脖颈,掐着楼延的脖子带着他往右侧走了几步,让楼延看着浴室大门。
他的动作像是在捏一条毒蛇的七寸,楼延不舒服地皱皱眉,站稳后抬头看去,就看到他刚刚进来时还是门扉大开的浴室大门此时竟紧紧关上了,从纹丝合缝的门缝能看出来,这门还很有可能是被锁上了。
“你猜对了,她背叛了你。”傅雪舟淡淡地道,“这门就是那个女人锁上的,在我洗澡的时候她摸黑找了过来,告诉了我你们的计划,承诺会让你主动过来找我。看到了吗?这就是信任狂信徒的代价。狂信徒不会停止背叛。”
楼延看着大门的双眼晦暗,他沉默了几秒,“不,你说错了。我可没有信任过温一安,我和她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只不过我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背叛我……傅雪舟,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给温一安下了什么迷药,竟然能让温一安忘了她弟弟的死,让她冒着得罪我的风险来帮助你?”
楼延确实没有信任过温一安,他深谙狂信徒的特征,哪怕李三新在温一安的脑子里留了一根能够控制温一安的“手术丝”,楼延也没有放松过对温一安的戒备。然而他也是真的没有想到温一安会这么突然地背叛他,他和温一安的目标明明一致,他们都希望傅雪舟去死,楼延可以肯定温一安之前谈及傅雪舟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恨意并不虚假,所以在对付傅雪舟的问题上,楼延没有想过温一安背叛他的可能。
但现实就是这么神奇,温一安还真的“弃明投暗”了。
楼延实在是好奇傅雪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好奇甚至超过了温一安背叛他的怒火。
温一安不笨,她应该明白自己一旦背叛楼延,就相当于惹恼了楼延一伙人。她的脑子里还有李三新留下来的后手,楼延的实力也完全可以杀死她,她真不怕被他们报复吗?
傅雪舟告诉了楼延的答案,他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只杀了她弟弟。”
仅仅七个字,楼延疑惑过后很快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啊,你只杀了她弟弟,却没有杀了她,”楼延抬手捂住脸,笑声低低,“是我大意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你杀了温一安的弟弟温九,温一安却当着你的面带着温九的尸体逃走了。以你的实力,只要看到了她想杀了她,温一安怎么可能当着你的面成功逃走呢……除非,是你有意放过她。”
楼延的手缓缓向下捂住了下半张脸,露出黝黑含着冷意的桃花眼,他眼尾微挑,瞧起来倒像是笑着,“原来从那会儿开始,温一安就跟你达成合作关系了啊。”
不用多问,楼延就知道温一安会和傅雪舟交易些什么。不过是一些让傅雪舟放过温一安一命,温一安会在关键时刻帮助傅雪舟得到他的互换条件而已。
温一安感激楼延也是真的感激,她恨傅雪舟也是真的恨。但人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温一安这种狠心冷静的女人尤甚。只要为了活命,别说是背叛楼延这个救命恩人了,亲弟弟的被杀之仇都能暂且往后排排。
站在温一安的角度看,楼延其实很欣赏温一安的做法。但作为被温一安背叛的人,楼延却绝对不会放过温一安。
楼延转过身看着傅雪舟,笑容客气,难得对傅雪舟和颜悦色,“谢谢傅先生告诉我这件事,看在你友善告知的情况下,你刚刚对我做过的不礼貌行为可以一笔勾销了。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继续洗澡了。”
说完,他对着傅雪舟优雅地点点头,转身就准备离开。
傅雪舟冷嘲地笑了一声,拉住了楼延的手腕往后一扯,楼延猝不及防地被他扯了回去摔倒了傅雪舟的身上,傅雪舟扭过他的脸冷笑:“谁让你走了?”
楼延眼皮疯狂跳动,心中那股被他强压下去的不妙预感终于再也压不住,一口气全部涌上了心头,他下意识挣扎了几下,但下一秒,楼延就僵硬在了原地,双眸猛地睁大,神色惊愕又不敢置信。
他的腰部碰到了什么东西。
楼延也是男人,一瞬间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
楼延只觉得全身开始僵硬,傅雪舟握着他手腕的掌心一瞬变得极其炙热。楼延脸上青红变换着,眼中的杀意暗潮涌动地浮起又被压下。
情况不妙——
楼延的手握成了拳头,指骨泛着青白。他眼眸低垂,长睫微微颤动,看似慌张,心中却在不断对比他和傅雪舟的实力差距,模拟他可以行动的逃跑路线。
之前被猎人不断逼着奔波,楼延并没有休息好,精神力也没有恢复多少,他只有一次使用诡异力量的机会。
用时间倒流吗?不行,他进入浴室里的时间早已经超过了五分钟,哪怕使用时间倒流他只能回到刚刚的隔间里,还是没办法躲过傅雪舟。
骨刺?骨刺或许可以,前提是他要找好使用骨刺的机会。
大门被锁上了,想要破开大门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楼延身上还藏着两支精神力恢复针……对了,针呢?
楼延一愣,不顾傅雪舟在身边,他立刻摸向了两个裤子口袋。可口袋里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精神力恢复针。
“操。”
楼延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眼都要气红了,他赶紧回忆刚刚的每一幕画面,转眼之间就想明白了精神力恢复针是掉在了刚刚的隔间里。估计是他的裤子被傅雪舟的银发扒下来的时候,楼延的针管也从裤子口袋里掉了出去!
那可是两支精神力恢复针啊,无比珍贵的没有副作用的精神力恢复针。楼延不可能不去找回来,但这么一来,他刚刚所有的计划都要被打乱了。
楼延很快冷静了下来,他抬头一看,傅雪舟正歪着头,肩头银发滑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楼延抿了抿唇,眼神移开一瞬,等再次移回来的时候,里面只剩下了坚定。他冷冷地同傅雪舟对视几秒,目光往下,看向浴巾。
傅雪舟银发上的水珠顺着他的身体蜿蜒流下,滑过胸膛与腹肌,最终被白色浴巾吸去,两侧性感的人鱼线也没入浴巾。
男人的表情冷淡禁欲,像神祇一般不沾七情六欲,但下方高高翘着的弧度——却显而易见不是那么说的。
傅雪舟这个人,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楼延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难以把这个情况和傅雪舟联系在一起。
在厌恶的同时,楼延的心中也不免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前面三辈子中傅雪舟高高在上、游离与所有人之外,好像和他们所有人隔着的一层遥远时光的厚屏障突地被这一幕打破,楼延真实无比地认识到——傅雪舟,原来他真的还是个人。
他竟然,还是个人。
实话实说,傅雪舟这幅美男湿身半裸图换个其他人在这里,无论是男是女,都会忍不住脸红心跳口干舌燥地扑上去。但楼延却不是这些人之一,他也有想法,不过是想要切掉这个碍眼的东西。
楼延收起复杂的心绪,抬起头冲着傅雪舟冷冷一笑,伸手扯住自己的衣领往下一拉,只听“撕拉”一声,他自己把自己的衣服从衣领处撕开了一个巴掌大的裂缝,优美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皮肤暴露,楼延嘲讽道:“不就是做.爱吗?可以。但地点由我决定,我不会在这里和你做,去你刚刚洗澡的房间。”
说着,楼延冷漠地看了傅雪舟一眼,伸出手放在傅雪舟的胸膛上将他推开,自顾自地往傅雪舟之前洗澡的隔间而去。
傅雪舟侧头看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第102章
一进洗澡间, 楼延的目光就不着痕迹地巡视着地面,很快在角落里看到了那两支滚在一起的精神力恢复针管。
他眼神微动,快速走上前想要弯腰捡起, 但腰部刚刚弯下去, 傅雪舟就走了进来, 略带玩味地问:“你在做什么。”
楼延伸出去的手一顿,将怀里的狱警衣服团着面具扔在了针管上, 手自然地转变方向落到自己的裤子上,语气不耐地冷声道:“脱裤子啊。”
为了不让傅雪舟发现狱警衣服下面藏着两支针管,楼延状似不经意地往左边走了两步, 离开了藏住针管的地方。甚至不惜以自己为诱饵转移傅雪舟的注意力, 很干脆利落地脱了裤子, 镇定地抬脚从裤腿里走了出来。
他光着腿也没有什么扭捏, 反正他刚刚就在傅雪舟面前光过了一次。更何况男人嘛,光着腿也不是什么大事,尤其这还是楼延自己主动脱的衣服, 所以他完全没有上一次被傅雪舟强扒掉裤子的怒火。
两条大长腿就这么从容地暴露在傅雪舟的眼中,楼延的身材比例很好,腰细腿长, 他是健身房的常客,双腿肌肉线条漂亮而又蕴藏力量, 从大腿到小腿,从小腿到脚踝, 都充斥着一股结实性感的肉.感。
楼延身上的灰色上衣并不合身, 要比他的身形宽松很多。没了裤子, 囚犯上衣衣摆勉强地遮住了楼延的臀部, 正好盖住了他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的内裤。
傅雪舟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双目在楼延腿上顿了顿,声音低沉地道:“继续。”
楼延都要气笑了,这意思是让他继续脱?
他停下动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傅雪舟,“继续什么?”
傅雪舟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低头和楼延对视,双眼中的压迫感很强,他语气淡淡,似乎在说无关风月的事,说出口的内容却和他的语气神态处于两个极端:“继续脱。”
楼延余光瞥过狱警服和针管,再看了一眼傅雪舟背后的隔间帘子门,突然嗤笑一声,往背后的墙上一靠,双手微微抬起,像是皇帝享受妃嫔伺候一样,用高高在上地给予傅雪舟奖励一般的语气命令道:“你来给我脱。”
傅雪舟觉得自己听错了,眯起双眼,“你说什么?”
楼延双手扬起得更高,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随着他手臂的抬起,上身的囚犯服也被扯高,若隐若现地露出了被盖住的内.裤。
楼延朝着傅雪舟扬了扬下巴,似笑非笑着,写满着傲慢的眉眼在他这个形象的此时此刻,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勾人气息,“聋了吗?我说让你过来帮我脱。”
“傅雪舟,”楼延用打量的目光上下看了一遍傅雪舟,嘲笑道,“想和我做却连这点事都不会做,你还不如躺平了来让我上你。”
这句话里的不悦和隐隐怒火,哪怕是傅雪舟也能听得出来。
虽然楼延和傅雪舟都没有明说过,但在鬼婚契印在自己身上的情况下,他们很明白如果真的要为了解除鬼婚契而做的话,谁会是承受方,而谁又会是占便宜的进攻方。
显而易见,楼延的运气不好,他晚上傅雪舟一步进入红棺材,就成了倒霉蛋的“鬼新娘”。这并不代表“鬼新娘”就弱于“鬼新郎”了,实际上论诡异的恐怖程度而言,“鬼新娘”的恐怖程度是大于“鬼新郎”的。只不过在“夫妻”床事上,烙印在他们身上的鬼婚契显然还是传统地认为“鬼新娘”是被“鬼新郎”上的那一个。
从身上多了一个鬼婚契开始,楼延就隐隐明白这个事实。他不想要接受这个事实,也曾经试图装作无视真相,但他心里其实一清二楚:如果他强上傅雪舟,根本就对解除鬼婚契没有一点儿作用。
想要解除鬼婚契,只有傅雪舟上他才行。
楼延被这个结果恶心得不行,觉得这个鬼婚契真他妈是不公平。
但和诡异要求公平,这本身就是个笑话。
如果楼延才是上面那个掌控的人,楼延也不会那么排斥和傅雪舟做那事。为了活命,也为了不让他们两个人死后变成“鬼新娘”和“鬼新郎”祸害人类,楼延说不定会做傅雪舟现在对他做的事,强迫傅雪舟和他上床以解除鬼婚契。
但现实却是楼延才是被压的倒霉蛋,这才是楼延真正抗拒和傅雪舟上床的原因。
楼延知道,他其实早晚都会和傅雪舟做.爱。
就像是傅雪舟说得那样,他想活着,傅雪舟也不想死。尤其是他们死后会因为鬼婚契变成诡异这个前提条件,哪怕是让楼延想拖着傅雪舟一起去死都不可以。
就算楼延真的能够通关娱乐场,进入第八层得到诡异之主许诺的一个愿望……楼延也会选择让诡异之主告诉他怎么拖慢身体内的诡异复苏,会问为什么会有诡异降临在地球上,甚至会问可能得不到答案的该怎么结束诡异复苏这个问题……他都不会去许愿让诡异之主解除他身体内的鬼婚契。
原因很简单,鬼婚契目前有可以解决的办法,楼延不想要把珍贵的许愿机会浪费在已知问题上。
所以无论怎么看,楼延都清楚地明白:他和傅雪舟做.爱是必然结局。
但哪怕楼延知道,哪怕他理智明白,他却不想也不甘心就这么被傅雪舟上。
反正段泽歌给他占卜过,鬼婚契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拖延。凭什么傅雪舟说给他一周的时间,他就要在一周内被傅雪舟上?
傅雪舟凭什么命令他?
他凭什么掌控他?
楼延可以接受和傅雪舟做.爱,但他必须是真正意义上的掌控者。
怎么做,哪里做,多长时间,什么姿势,做几下,傅雪舟能碰他的哪里……这些都要由楼延决定,楼延才能勉强甘心。
但显然,楼延是个强势的人,傅雪舟也并不是任由别人掌控的弱者。
他们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强硬,一个比一个独.裁,就像是两块坚硬锋利的石头用尽全力对撞,大概率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楼延和傅雪舟对此心知肚明。
他们也同样知道,对方不可能服输,自己也不会率先低头。他们只能硬碰硬,看看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这一场较量不能指望对方先输,只能指望自己先赢。如果自己输了,那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傅雪舟和楼延对视着,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但又好像刀锋剑影地全部都说了。楼延保持着双手微扬的姿势笑看着傅雪舟,傅雪舟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抬步朝楼延走去。
一步又一步,不过三步的距离,傅雪舟就走到了楼延的面前。
楼延的姿态更加闲适,冲着傅雪舟挑了挑眉。
傅雪舟没什么表情地抬起双手放在了楼延的腰侧衣摆上,将楼延的衣服往上撩起。
楼延带着薄薄肌肉的腰部露出,亲自给楼延脱衣服的感觉与之前看着楼延自己撩起衣服的感觉很不同。傅雪舟的动作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继续往上。
他的手指难免碰触到楼延的皮肤,分不清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两个人身体贴得极近,浴室内没有任何声音,连同之前唯一能算作背景音的水声也消失不见,耳朵里只能听到对方与自己的呼吸声,以及一快一慢的心跳声。
他们的亲密接触让背后的鬼婚契肉眼可见地发烫起来,傅雪舟垂眸,手指往后碰到了楼延背后的鬼婚契纹身,指腹已经能明显感受得到鬼婚契纹身的热度。
或许是因为傅雪舟已经情动,或许是因为之前三番两次的发热已经让鬼婚契的作用积蓄到了一定程度。这一次的鬼婚契纹身发出的热意来得既凶且猛,身体上的热度随着鬼婚契一起增长,难以言喻的丝丝窒息与眩晕不正常地侵袭全身。
明明没有从头浇下的热水,没有让人难以呼吸的热雾,但楼延的呼吸却还是急促了起来。他难受地皱着眉,眼中泛着一层难耐的潮湿,面上也莫名升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不对劲……
鬼婚契在搞鬼。
楼延察觉到自己心跳速度不正常,他咬着牙压下喉间痒意,努力保持清醒地抬头朝傅雪舟看去,想看看傅雪舟被影响到了多少,就看到傅雪舟表情冷淡,还在不急不缓地脱着他的衣服,就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样。
但下面碰着楼延腹部的东西却跳动了两下。
楼延在心底唾弃傅雪舟面上伪装得宛若圣人的虚假面孔,细密的汗水从额角泌出,他不由张开嘴呼出一口气。
不行,不能再拖延了。
他们俩此刻的情况太过危险,这个鬼婚契邪门得就像是给他们下了药,楼延不敢赌之后会发生什么。
楼延手指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用疼痛压下那些蠢蠢欲动。
回过神之后,楼延的面上却佯装成尚未清醒的模样,像是被鬼婚契影响得神志不清,他忽然抬起双手搭在了傅雪舟的脖子上。脸往前凑,像是意乱情迷地要亲吻傅雪舟。
鼻息炙热,沐浴露的香味异变得暧昧撩拨。傅雪舟停住手中的动作,垂眸看着楼延的越靠越近的脸。
黑发囚犯的唇微微张着,并不像傅雪舟那样略带凉薄意味的唇,而是饱满而柔软,充满蛊惑人心的意味。
傅雪舟很少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楼延的脸。
楼延的性格张扬、霸道,他的长相也是如此锋芒毕露。黑眉,红唇,高挺的鼻梁,多情又无情的桃花眼,像个外皮斑斓无比的毒蛇。
外表有多么美丽,皮下就有多么危险。
就如同现在。
傅雪舟轻笑一声,伸手握住了楼延搭在他后脖颈的右手,将他的右手攥住抬起。几乎是同时,楼延的右手手心猛地裂开了一道裂缝,尖锐阴冷的白色骨刺突得从裂缝中凶猛冒出。
如果不是傅雪舟反应得够快,他现在的脖子已经被楼延的骨刺戳出来了一条血洞。
楼延睁开了双眼,冰冷地看着躲开了他这一击的傅雪舟,面上所有故意为之的神色统统在这一瞬间变成了面无表情。
傅雪舟掐住楼延的下半张脸,将他抵在墙上。银发男人弯着腰,低头靠近楼延的脸,银发在两个人身体之间的缝隙处晃动。
傅雪舟波澜不惊地道:“游戏结束了。”
说完,他微微往前,冰冷的薄唇抵住了楼延的唇。
这个姿势让楼延避无可避, 楼延眼睛倏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盯着傅雪舟近在咫尺的脸。
这个吻冰冰冷冷,来得莫名其妙。傅雪舟从来不觉得唇贴着唇有什么意义, 但当他看到楼延面无表情的脸孔因为他的吻而陡然裂开时, 他忽然觉得这个无趣的动作也变得趣味横生。
傅雪舟的观念中从来没有“亲吻是极致亲密的事情, 只有相爱的人才能互相亲吻”或者是“床可以随意上,吻不能随便亲”的概念。
他想做就做, 随兴而动,只不过是想起了在第三层猎人餐厅的时候手指感受到的温热,想起了他之前搓揉楼延嘴唇时柔软的触感, 于是心中升起了难得而起的好奇, 他就随意地吻了上去。
楼延的嘴唇确实柔软, 殷红而水润, 用嘴唇感受到的和手指感受到的触感并不相同。属于楼延唇上的烫意传到傅雪舟的唇上,傅雪舟喉结微动,看着楼延脸上生动变化着的表情, 诧异、厌恶、震惊、恼怒……让他心情愉悦,掐着楼延两腮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
银发青年冷淡垂眸,一副毫无兴趣的平静模样。但他却伸出了舌尖, 好似漫不经心地舔过楼延的唇。
楼延黑着脸推着傅雪舟,再怎么也忍不住了, 张开嘴没好脾气地低声怒骂道:“滚——唔!”
傅雪舟的舌头猝不及防钻入了楼延的唇内,两个人同时微微一怔, 头皮发麻的电流感瞬间蔓延过楼延的全身。傅雪舟眼中闪过异色, 掐着楼延两腮的手用力, 下一秒, 他就带着一如既往地压倒性的强势开始席卷楼延的唇内空间, 几乎让楼延瞬间就感觉到了窒息。
楼延有些懵逼。
他和傅雪舟对亲吻的观念完完全全地是两个极端。楼延可以接受为了活命和别人上床,但他接受不了和别人亲吻。
亲吻,尤其是舌吻,这种过度亲密的事情在楼延看来是哪怕他和别人结婚了也无法接受的事情。
楼延位高权重,他有钱有地位,有脸有魅力,追求他的人不知凡几。楼延以前无聊的时候,也曾无所谓地允许过别人靠近,但这些人过了一定时间都会向楼延索吻,楼延接受不了和他们亲吻,所以一旦有人试图和他更进一步,楼延都会干净利落地拉开距离,抽身离开。
因为这个精神洁癖,乃至到了现在楼延还是个初吻尚存的处男。看似花草丛中过,但实则是真的片叶不沾身。
然而这人生中的第一个吻,竟然就这么被傅雪舟给拿走了。
楼延气极,呼吸急促,胸膛的刺痛和被强吻的怒火交织,楼延眼尾烧红,恶狠狠地反向咬住傅雪舟的舌头。
傅雪舟这是在干什么!
有病啊!
傅雪舟的舌尖被咬破,血腥味在两个人的唇内弥漫。傅雪舟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更加猛烈地进攻,楼延也更加猛烈地反击。
吻变得粗暴、粗糙,这个吻很特别,它全由欲望和怒火指引,接吻与被吻的一方全都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柔情。
楼延嘴唇发麻,用舌头抵着傅雪舟的入侵。他自以为自己做足了厌恶姿态,但却面色潮红,在鬼婚契纹身的影响下,他对傅雪舟的反抗几乎像是半推半就的欲迎还拒。
傅雪舟的气息毫不讲道理地包裹着楼延,楼延从未想过他和傅雪舟竟然会有这么亲密接触的一天。男人冷冽又夹杂着抹不去血腥味的唇舌毫无章法,只懂得让自己爽。
楼延名为“理智”的那根线被烧得越来越纤细,后背的鬼纹身的烫意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让他的呼吸也越来越乱,躁动随之升起。
楼延眼底升起狠意,他反抗傅雪舟的姿态突地一变,反而缓缓和傅雪舟纠缠了起来。楼延眉眼微微舒展,舌头若有若无地勾着傅雪舟游动。他的年龄比傅雪舟的生理年龄大,虽然没和其他人接吻过,但楼延的阅历多,看得也多,他的舌尖从刚变柔,慢慢引导着傅雪舟,做足了前辈者的引导姿态,任由傅雪舟汲取他唇内的好处。
楼延的动作称不上娴熟,也称不上厉害。但他的舌头灵动,唇瓣柔软,温热而香甜,轻而易举地迷惑着傅雪舟沉浸。
傅雪舟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掐住楼延两腮的手,转而放在了楼延的后腰处,缓缓收拢着楼延的腰部,后腰处的衣服被他的手掌揉得皱皱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