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复苏—— by望三山
望三山  发于:202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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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不仅是棺材盖一动没动,而且就像是突然发现内部还有个人类一样,棺材的上下左右四个面忽然开始向内挤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压缩着楼延的生存空间!
“草。”
楼延低骂一声,手臂肩膀被棺材板挤压得生疼,骨骼之间还传出了“咯咯”作响的声音。这样的力度完全无法让人阻挡,楼延知道如果不赶紧出去,他只会被棺材挤成一摊肉泥。
楼延快速调整姿势,一脚一个踩着两面棺材板,尽量给自己保留一个安全区域,从腿上拔出最锋利的那把匕首,插进缝隙里开始撬棺材盖。
棺材越来越挤,空气也越来越稀薄。楼延的脸庞上已经溢满了汗水,他的全身都被紧紧压缩着,双腿微微屈起,鼻梁甚至已经碰到了棺材盖。
狭小的空间不容易发力,尤其是窒息带来的眩晕胸闷更加难受。楼延的身体在压缩之间到处都开始疼痛,但他的双目紧紧盯着手上的动作,手里不断努力。
“咔嚓”,脚骨断了的声音响起。
楼延咬着牙,汗湿的头发贴在额上,他的双臂擦过紧紧挤过来的棺材板,猛地往下一压,咯吱一声,棺材盖终于被撬开了!
冷冽的空气汹涌地往棺材里灌来,楼延大口呼吸一口气,一把推开棺材盖,双手撑着棺材两边坐起了身。
原本一个还算合适的棺材,如今已经变得极为狭小。如果不是楼延身形修长瘦削,恐怕这个棺材已经能把他给挤死了。
楼延脚骨很疼,身上也多处被擦伤,但他现在顾不得查看自己的伤势,维持着坐在棺材边上的姿势,率先打量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看起来有些年代的卧房。
围着黄色、白色床幔、四四方方的木质古床,落了灰的梳妆台,深红色的衣柜和桌椅,看起来就像是五六十年前的老旧传统风格。
屋内没有人,那四个抬棺的诡异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楼延看了周围一圈,收回眼神摸了摸脚骨。
“嘶……”
很好,真的断了,不是脱臼了。
楼延面无表情地想,他现在是个废人了。
门外忽然有人敲响了门,是道女人的声音,“新娘子,我们来给你梳洗了。”
楼延摸着脚骨看去,纸糊做的门隐隐约约倒映着一个女人窈窕的身影。
他没有说话。
女人的身影陡然贴在了门上,一双眼睛从门缝里看向了楼延,女人古怪地笑了两声,“新娘子,听到了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楼总又遭罪了!

很显然, 门外女人也是一个诡异。从话里推断,门外的女人还不止一个。
楼延有种自己掉进蜘蛛洞的感觉。
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
门外女人给他的感觉和抬棺的四个诡异一样,如果拒绝它们, 楼延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明明这道门对门外女人来说随手却能推开, 但她却不直接推门进来, 而是非要等着楼延开口让她进来她才会进来一样……但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想进来却没法进来,就不会做出窥探门缝这种令人害怕又戒备的举动, 因为这个举动一做出,普通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拒绝她们进屋。
而拒绝诡异进屋,很可能是门外诡异想要达成的目的。
楼延开口道:“进来。”
门外女人沉默了一会儿, 不满地道:“新娘子怎么不给我们开门?”
楼延冷笑一声, 语气里的强硬比门外女人更甚, “怎么, 门没有锁,你们不会自己推门进来?”
似乎没有预料楼延会这么说话,门外女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推开进了卧房。
走进来的是两个漂亮的女人。不止漂亮, 还很性感。她们的上身只穿着红色的肚兜,露出大片白皙的胳膊、脖颈与背部,下身穿着黑色的宽松粗布裤子。又黑又亮的麻花辫垂在两侧肩头, 美丽的脸庞挂着如出一辙的微笑,一分不多, 一分不少,偏偏眼神眉头完全不像是笑起来的样子, 就显得那笑容格格不入, 就像是把其他人微笑的嘴巴挪到她们脸上似的。
这两个女人长得并不一样, 但她们的神态和装扮一模一样, 看起来就有八分相像了。
光看她们的外表, 怎么也不像是可怕狰狞的诡异。但她们越是这么艳丽勾人的长相,楼延的防备反而越深。
楼延垂着眼睛,并不直视两个女人,只用余光扫过她们的移动轨迹,时刻注意着她们的表情和身体变化。
两个女人娉娉袅袅地走到了楼延的身边,带来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声音比在门外还要娇柔,“新娘子,我们伺候你梳洗吧,马上快要到吉时了。”
楼延目不斜视,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淡淡地应了一声。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站着,左边的女人嘻嘻笑了两声,柔弱无骨的手臂就搭在了楼延的肩膀上,“新娘子,我叫小花,她叫小玲,你怎么不看看我们呢?”
楼延侧头看了看这只手,这手无疑很美,手指细长指甲圆润,但这只手的皮肤却隐隐透着阴冷的青白色。
又来了。
危险真的是一个接一个。
不等楼延说话,小花直接巧笑着一屁股坐在了楼延的怀里,她双臂勾着楼延脖颈,轻盈得像是没有重量一般,媚眼如丝,吐气如兰,“新娘子,你说话啊。我们不好看吗?”
还好这个诡异不重,不至于进一步加重楼延的伤势。楼延维持住坐姿不动,尽量不让伤脚承受重量。面对诡异提出的问题,楼延直接选择转移话题,像是没看到小花的动作一样,“不是说要梳洗吗?”
小花嘻嘻笑开,伸手意味深长地勾住了楼延的衣领,“是要梳洗,新娘子的衣服也该脱下来换新的。”
另一双同样美丽也同样惨白得好似敷着一层面粉的双手从背后探到楼延的肩膀,又从肩膀暧昧地向下爬到胸口,小玲也笑着柔声道:“是啊新娘子,你不喜欢我们吗?”
又是一个问题,这两个诡异好喜欢问问题……楼延灵光一闪,抓住了这个细节。
这两个诡异从还没进门开始就问了各种问题,这是不是就是这两个诡异杀人的手段?
楼延因为谨慎和脾气问题,竟也一直没有正面回答过她们的问题。楼延在脑海中快速将刚刚的对话捋了一遍,发现自己在对话之中也问了诡异两句话,而他询问过后,诡异要么沉默,要么老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原来如此。
楼延眯了眯眼,他有意想要试试自己有没有猜对,于是看着诡异问道:“吉时是什么时候?”
小玲微微皱眉,不怎么高兴地道:“吉时是夜里三点。”
楼延余光瞥过手表,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半。
还有半个小时就是吉时了。
但红棺材内的世界和外面的现实世界时间是一致的吗?
楼延不等两个诡异说话,再次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两个女人漂亮的面孔微微扭曲一些,她们看着楼延的目光变得有些冷,小花的笑容也变得诡谲起来,“新娘子,现在是半夜两点半。”
时间一致。
楼延若有所思,丝毫不在意她们难看的脸色,继续问道:“‘新郎’是谁?”
这问题问出去,两个诡异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她们恶意满满地看着楼延,眼里冒着青光,尖利的牙齿一瞬从微笑的嘴巴内龇出,美丽的脸庞变得狰狞可怕。
她们的双手指甲像狐狸指甲一般倏地变长变尖锐,指甲也由透明变为了殷红。小玲将手放在了楼延的胸口,小花则掐住了楼延的下巴,威胁地呲呲牙,冷笑着道:“新郎就是新郎啊。新娘子好多问题,我们回答了新娘子这么多问题,新娘子怎么不回答我们的问题?你说,我们俩谁好看?”
小玲也在楼延耳边暧昧笑着,吞咽口水的声音巨响无比,“是啊,新娘子,该轮到你回答我们的问题了,你说,我们到底谁更好看啊?”
她们直勾勾地盯着楼延,异口同声地问:“快回答!”
“快回答!!!”
楼延知道,这两个诡异被他的态度惹怒,打算撕破脸皮了。
他如果回答这道问题,九成几率会被她们直接杀死;如果不回答,楼延估计会被暴怒的诡异折磨得生不如死。
楼延脚骨已经断了,哪怕他恢复能力不似常人也不能短时间内就恢复行动力。本来就是半个废人,要是再被这两个诡异折磨一番,楼延根本没法活着走出红棺材。
当务之急,是稳住眼前这两个诡异……
楼延眼神闪了闪,气质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他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桃花眼微微上挑,眼中的冷漠与傲慢转眼变为了腻人的春水。楼延不再坐得那么充满防备,而是脊背微松,长腿微伸,全身舒展开来,修长的身姿完美展现着主人的绝佳比例,不显颓废,反而风流帅气,看得人脸红耳跳。
楼延脾气不好,但他很清楚自己的皮囊究竟有什么样的威力,他不喜欢讨好人,也从来没有特意用过皮囊去勾过谁,但这不代表楼延不清楚自己什么样才最有魅力,才会让人无法拒绝。
他很平静地缓缓执起小花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吻,双目直视着小花的双眼,微微笑道:“姐姐们,你们并不会因为我的失礼就跟我生气,对吗?”
小花愣愣地看着他,嘴里的尖牙和眼里的青光缓缓消散。
楼延又握住小玲放在他胸口上的手,轻轻将小玲的手放在他的脸侧,楼延侧头,微微抬头看向后方站着的小玲,眼尾含着轻佻又晦暗暧昧的笑,“不要为难我,好不好?”
小玲喉结滚动,大口吞咽了一口口水。
“新娘子……”小花痴痴地看着他,支起上半身更为亲近地贴着楼延,她青白的手一下下摸着楼延棱角分明的好看脸蛋,嘻嘻笑着,“新娘子,你比新郎还要好看。”
这个意思是她们已经见过“新郎”了,也代表着“新郎”比他更快一步地来到了这里。
楼延没法不想到傅雪舟。
因为傅雪舟就是先他一步进入棺材的。
如果“新郎”“新娘”的身份是按照先后顺序分的话,那么傅雪舟先进入红棺材因为男性身份率先抢走了“新郎”的身份,也情有可原,且合情合理。
楼延压下心底的不爽,开始思考自己能不能借这个机会问一些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比如这个“新郎新娘”到底是什么,红棺材是什么,怎么出红棺材。
但这两个诡异回答问题的答案十分有弹性,发怒的时候就连“新郎就是新郎”这样的废话都算是答案,楼延不确定如果自己问了问题会不会也得到一堆废话,或者他问的问题是否犯忌讳从而再次激怒这两个诡异。
有哪里不对。
楼延总觉得自己忘了哪个点……这让他有些莫名的烦躁。
究竟是哪里……
小花和小玲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脖颈锁骨,甚至脱掉了楼延的外套。她们的速度很慢,不像是要伺候楼延梳洗,反倒像是在和楼延慢悠悠的调情。
慢悠悠……对了,时间!
楼延立刻往手表上的时间看去。
02:45,还有15分钟就要到三点吉时。
这两个诡异嘴里说着不要误了吉时,但从出现开始的一举一动都在跟楼延拖延时间。她们想让楼延错过吉时?
楼延眼神一凝,他若无其事地抬起头,伸手按住了小花试图从他领口钻进去的手,嘴角笑容若隐若现,“如果我误了吉时会怎么样?”
小花道:“你当然会死啦。”
听到这句话,楼延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变成了面无表情,他甩掉两个诡异的手站起身,说道:“我要梳洗换衣服。”
小花和小玲捂着嘴笑道:“新娘子,不急……”
“你们不怕耽误了吉时吗?”楼延一字一顿地道,“既然你们是来伺候我梳洗的,我说,我现在就要梳洗换衣服。”
两个诡异对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冷冷地道:“过来。”
她们带着楼延来到了木床旁的一扇门前,楼延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看着这扇门紧紧皱起了眉。
很奇怪,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扇门?
诡异们打开门,门里面的摆设如同浴房。一个盛满着热水的木桶,放着衣物与毛巾的深红椅子,黯淡的昏黄灯光洒满整个屋。
两个诡异阴阳怪气地跟楼延道:“新娘子,你可要抓紧时间,等过了吉时你可就惨啦。”
楼延没说话,直接略过她们走进了浴室里,一把关上了门。
两个诡异阴沉沉地盯着门半晌,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浴室内。
楼延再次看了下时间,还剩13分钟。
他嘴角不虞地抿直,没有着急,而是先将整个浴室检查了一遍。
这里看起来没有诡异,唯一能藏匿诡异的地方就是木桶内。椅子上只有一个白色肥皂,和一套红色的简单长衫。
还好不是传统婚服,否则这点时间都不够楼延把婚服穿身上的。
观察完了后,楼延不再耽误时间,直接进了木桶里洗澡,一个肥皂从上到下非常迅速且仔细地洗了一遍。
身上在河里岸边滚的泥沙、鱼腥味随着水流洗净。
十分钟的时间,楼延干干净净地从木桶里走了出来。脚上的伤势拖延了他的速度,楼延做什么都不方便,但他还是用了两分钟的时间走到椅子旁不急不缓地将衣服换好、靴子穿好,再用十几秒拖着断了骨头的脚迅速地打开了浴室的房门走到了卧房之中。
他还有闲心扯了扯袖子上微微的褶皱,楼延瞥了一眼手表,很好,还有半分钟。
楼延眉目微松,抬起头,就看到黄白床幔缠绕的四四方方木床上,正背对着他坐着一个同样身穿红衫的男人背影。
男人坐姿挺拔,长至腰间的银发半干半湿,散漫地披散在肩后。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红盖头在随手把玩着,听到后方的动静。银发男人转过头,朝着楼延露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笑。
“你来了。”
傅雪舟轻笑一声,轻轻念道:“楼延。”
作者有话说:
楼总:(愤怒)(冷静)(变浪)(委屈)为了生计,出卖男色

傅雪舟叫出了楼延的名字。
楼延对傅雪舟出现在这里并不惊讶, 这是他早已料到的事情。但当他的名字被傅雪舟带笑的,一字一顿地念出来时,楼延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骤缩了一下。
在红棺材合上之前, 李三新几个人着急地叫出了楼延的名字。显然, 这狗东西听到了那一声喊话。
楼延深深看了傅雪舟一眼, 随后移开了眼睛,扶着木床快而稳地走到了床边坐下, 坐在枕头旁边,与傅雪舟的位置隔了有一米左右。
无视傅雪舟已经是楼延能做到的极限。
他心中的杀意和恨意还在疯狂翻滚着,一见到傅雪舟就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 但楼延理智明白, 现在根本不是对付傅雪舟的时间。
所以他冷静地坐着, 权当做傅雪舟是个陌生人。
傅雪舟全程都在饶有兴趣地看着楼延, 似乎很好奇楼延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楼延连余光都懒得给傅雪舟。整个人面无表情,直视前方地坐着,就像傅雪舟并不存在。
昏黄的房间, 老旧的家具,围着黄白床幔的古床,以及床上坐着的两个身穿喜庆、各有风采的男人。
环境阴暗, 人却穿着婚服,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诡异, 尤其床上的两个人表现更是古怪,看起来不像是要结婚的人, 更像是一对仇人。
楼延刚刚洗完澡, 整个人蒙着股雾蒙蒙的水汽。五官在水汽之下更为清爽, 但眼睛和眉还是浓黑, 唇色还是很红, 浓墨重彩得刺激眼球。他以前没穿过长衫,更别说这样鲜亮的红衫,此时整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好看得像是一幅画。
傅雪舟也看清了他干干净净,没有油彩的脸,以及脸上对他的漠然无视。
傅雪舟微微挑眉,慢悠悠地把玩着手中的红盖头,在鲜红的盖头映衬下,他的手更是苍白得毫无血色,他慢条斯理地道:“你还少了一样东西。”
楼延立刻转头看他,几乎一眼就将目光定在了傅雪舟手里的红盖头上——这个红盖头显然是给“新娘”用的。
手表提醒楼延距离吉时只剩下十几秒的时间了。
楼延毫不犹豫,直接整个人往傅雪舟扑去,伸手就去抢傅雪舟手里的红盖头。
他的动作猝不及防,一眨眼之间就拽住了红盖头的一角。但傅雪舟早有防备似地将红盖头拽得严严实实,楼延非但没有抢到红盖头,整个人还撞入了傅雪舟的双臂之间。
傅雪舟抬手按住了楼延的肩膀让他无法逃离,另一只手将红盖头拿远。这一切的动作发生在几秒之内,银发男人微微低头垂眸,笑着说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明明知道楼延的名字,却非要逼着楼延亲口告诉他——
这是故意逼着楼延屈服!
楼延的面孔上顿时燃烧起了怒火,让这张脸更加漂亮得锋芒毕露。他沉着脸再度伸手试图去抢红盖头。
然而他的指尖和红盖头差了十厘米的距离,也就一个手指的长度,但傅雪舟的力量牢牢得压制着楼延,让这一根手指的距离仿佛天堑一般难以跨过。
楼延还未擦干的头发浸湿了傅雪舟身上的一小块布料,傅雪舟瞥过这块布料,又瞥过楼延的手表,更加恶劣地再次拿远了红盖头,微微笑道:“5、4、3……”
他在倒数吉时来临的时间。
“楼、延,”楼延面无表情,语速极快,“我的名字。”
话音刚落,红盖头就从空而落盖在了楼延的头上,楼延眼前立刻陷入了一片暗沉的红色。
下一秒,门“咯吱”一声响起,有什么东西走进来了。楼延的视线被红盖头挡住,他什么都看不到。楼延只能牢牢地透过帕子下方的空隙盯着眼前地面。
一阵脚步声传来,很快,楼延便看到了一双脚出现在了红盖头底下。
这双脚穿着深棕色的老人布鞋,脚尖着地,脚后跟抬起,就像是吊死的人自然下垂的双脚一般。
楼延眼也不眨,看着这双脚用脚尖走路的方式站在了他的面前。
“让我这个老婆子来检查检查新郎和新娘有没有好好梳洗过吧。”诡异的声音尖锐又刻薄,话音刚落,楼延就感觉到了一股冷意。
这股冷意让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双枯干苍老的手隔着红盖头摸上了楼延的脑袋,楼延下意识地想要攻击回去,但他想到自己仅仅只有23点的精神力,硬是把所有动作给忍了回去。
这只手检查过了楼延的盖头,又去看楼延的衣服和裸露在外的皮肤。楼延不由庆幸自己洗澡洗得还算认真,足足一分钟之后,没检查出什么错误,这双手才收了回去,开始检查傅雪舟。
很快,诡异冷冷的声音响起:“新郎衣服上怎么湿了一块?”
楼延顿时漠不关心地看起来了戏,甚至想让诡异和傅雪舟赶紧打起来。
却没想到傅雪舟道:“新娘弄湿的。”
楼延:“……”
这里面怎么还有他的事?
诡异冷笑两声,阴森问道:“新娘子,你为什么要把新郎的衣服弄湿?”
楼延正在思索怎么回答,傅雪舟轻笑一声,又轻飘飘地回答道:“夫妻情趣。”
红盖头下,楼延冷笑不已。
去你的夫妻情趣。
但这话似乎让诡异接受了,诡异的声音突然从阴冷变得喜气洋洋,“那就请新郎掀开新娘的帕子吧!”
楼延眼前的红盖头倏地被掀开拿掉,入眼的就是傅雪舟俊美的面孔。楼延余光往周围扫去,见到了屋内中间站着的一个矮小的婆子。
这个老婆子不过一米多高,脸上的五官融化一样胡乱分布着,眼睛一上一下,嘴巴在下鼻子在上。它的双眼没有眼瞳,全是眼白,一米多长的双臂垂在身体两侧,刚刚好能碰到地面。
老婆子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露出满口的大黄牙,随着她说话,一股腐烂的臭味从她嘴里弥漫,“新郎新娘快上床啊。”
楼延一愣,上床?
是啊,新郎新娘怎么能不一起躺床上。
只不过,那个上床的对象是楼延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的傅雪舟罢了。
楼延没动,傅雪舟也没动。老婆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全是眼白的双眼瞪得越来越大,鲜血从她眼睛里流出,在狰狞皱褶的脸上蜿蜒而下,“新郎新娘怎么不听话?”
从鲜血从她眼睛里出来的开始,屋内的烛光就开始剧烈摇晃,整个屋子的光亮缓缓变成了红光。
“滴答,滴答。”
屋内的深红家具也开始往外渗出了血。
原本没有一点喜气,不怎么像婚房的房间转眼就冒出了很多应景的“红”。
楼延能感觉这个屋子开始变得危险了。
他侧头朝傅雪舟看去,傅雪舟察觉到后,也侧头看向了楼延。
银发男人懒懒地垂着眼皮,长睫落下一片暗色阴影,傅雪舟的脸上丝毫没有紧张之色,他甚至有些悠闲的还在把玩那个红盖头,和楼延对视之后,他还扯出一个淡淡的笑。
似乎毫不担心之后出现的一切,也毫不畏惧眼前的这个诡异。
对啊,他可是傅雪舟,他怎么会怕呢。
说不定这个场景他已经经历过了。
但楼延却不能不听诡异的话,谁让他现在精神力不多,自己又受了伤,根本无法应对这危险重重的世界呢?
所以……
楼延忽然动了,他一把扯过傅雪舟的衣领,猛地将他扯倒摔在了床上。傅雪舟银发散乱地落在了红绸床面上,在他还没起身的时候,楼延也转瞬压在了傅雪舟的身上,利用身体的重量巧妙地压住了傅雪舟的四肢。
楼延笑意盈盈,声音温柔地道:“夜深了,我们也该睡觉了。”
但在衣物和身体的遮掩下,新娘子却握了把匕首怼在了新郎的小腹处。
这把匕首是楼延洗完澡后坐在床边时藏在枕头下面的,就为了关键时刻能用上。
诡异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狰狞的表情一瞬变回了正常,它又喜气洋洋地道:“祝福新郎新娘今晚睡个好觉!”
说完,它就颠着脚尖往外走去。
楼延余光扫着诡异逐渐走远的背影,面上的笑容不变,不忘微微张开嘴,用嘴型无声地告诫身下人,“别动。”
命令的表情和话语,带有危险性的一举一动,一切都和傅雪舟记忆中的楼延截然不同。傅雪舟无视了他的警告,微微歪着头道:“你想用这个来杀我?你知道它杀不死我。”
“楼延,”傅雪舟又在舌尖上念出了这两个字,他轻声道,“我很好奇,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楼延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傅雪舟这是在问楼延这一世的表现为什么和前几世在他面前恭敬顺服的模样截然不同。
楼延拳头发痒,恨不得一拳砸在傅雪舟这张令人讨厌的脸上。但快走到门边的诡异却停住了脚步,阴森森地回头看着他们两个人,狐疑地观察他们的举动。
楼延非常冷静地将匕首往下移,来到了男人全身最脆弱的地点。
他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唇角挑起,被婚服映得气色十足。眉眼之间全是不怀好意的笑意,楼延低下头在傅雪舟的耳边低声说道:“我知道这样杀不死你,傅雪舟,但我这样会让你感觉很快乐。”
楼延低低笑了,他知道诡异能听到他的话,即使他的声音再小。
“我也知道你受了伤能很快恢复,不过我想,你不会喜欢这里缺一块的感觉吧。”
楼延的手往下压了压,匕首的尖端隔着衣服刺疼了傅雪舟的皮肤,“我的手重,不知道会不会弄疼你,但就算疼了,你也不会介意,对不对?”
傅雪舟微微皱眉,认真道:“我介意。”
诡异没有看出什么,笑呵呵地走出了房间。
门又响了一声,屋内只剩下了床上的两个人。
楼延皮笑肉不笑的,轻佻地拍了拍傅雪舟的脸,“那你就听话啊。小子,我说让你别动,你就他妈的一动别动,听清楚了吗?”

手里那把匕首还压制在傅雪舟的致命点。
傅雪舟皱眉, 双眼直勾勾盯着楼延,看不出里面藏着什么情绪。他似乎真的怕被楼延断子绝孙,竟然真的一动没动。
楼延被看得浑身发寒之余, 又爽得有些上瘾。他冷笑一声, 最后又挑衅地拍了一下傅雪舟的脸, 就打算点到为止地从傅雪舟身上下去,去看看房门有没有被锁。
然而楼延刚动, 他就被傅雪舟一个用力反压在了身下。银发男人微微弯着腰,用一只手扣住了楼延的两只手腕,银发从肩侧滑落到楼延的脸庞, 楼延只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一块山给压住了一样, 毫无挣扎的空间。
他使劲挣了挣双手, 手腕都变得青紫也没有动弹分毫。
眨眼之间, 主导者和被主导者的位置就这么变换了。
楼延的双腿也被压得结结实实,他知道挣脱不开之后,索性也不浪费力气了, 冷漠地与傅雪舟对视。
傅雪舟的身形称不上强壮,但修长挺拔,还带着青春气息的单薄瘦削, 足以将楼延的身形完全掩盖在身下。
“威胁我?”傅雪舟道,“楼延, 你的胆子很大。”
银发层层叠叠地落在被面上,这些银发比金银丝线还要漂亮, 偶尔几缕发丝还碰到了楼延的侧脸和脖颈, 冰冰凉凉的, 好似丝绸。但楼延只觉得鸡皮疙瘩, 这些银发在他看来比有毒的蛇还要危险。
楼延偏过脸盯着傅雪舟的头发, 输人不输阵,呵呵冷笑,“比这还大胆的事我又不是没有做过,傅雪舟,你不会忘了之前谁在喊被吓到了的吧?”
傅雪舟双眼微眯,他掐住了楼延的下巴,强硬地逼迫楼延转过头和他对视,语气散漫中带着好奇,“楼延,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想杀我?你以前明明很尊敬我,一直都很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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