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师笔录/大猫是如何养成的—— by火狸
火狸  发于:2024年0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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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苍穹这时候才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点了点头,“倒是识时务的。”
“不要胡说八道,你可以滚了。”李南落听出他的意思,只作不知,这样他才能和沈绮珺继续像原来那样相处。
“侯爷大人就这么无情?”夜苍穹松开手,端详着自己小心翼翼束起的发髻,示意李南落自己看看。
李南落根本不在乎束成什么样,他站起身来召唤玹琴,小妖迈着短腿捧着衣衫急匆匆的进来,“夜大人!你的衣裳”
“再给夜大人取一百大钱来,和衣裳一起给他,送他出去。”李南落挥了挥手,又给玹琴安排了任务。
“这是什么意思?一百大钱?”夜苍穹接过衣物,玹琴已经一溜烟跑了出去。
“你不是说我无情?那加上这一百大钱,可不算是无情了吧?这是给你打赏赐,还不接着。”李南落站起来,打开门,看玹琴速度飞快的疾走而来,这都已经用上了小妖的妖力,只为了跑的快些。
一百大钱的赏赐到了夜苍穹手里,太子太傅看着手里的钱,愣了愣,玹琴准备的那么快,好像早就放在那里,好像这是个惯例,他忽然觉得这可能便是李南落惯常用来打赏那些男宠和女姬的。

第155章 不知餍足
夜苍穹将心里的猜测问了出来, 问话的时候,玹琴不敢吱声,可那低头垂目不敢回答的模样, 已经是答案。
夜苍穹掂着手里的纯白大钱, 朝李南落看过去。
“怎么,莫非是嫌少吗?”李南落衣衫整齐的站在那里, 已经恢复了侯爷尊贵冷漠的样子, “我这里都是给这些, 太傅大人要是还嫌少——”
“是按次数给的?”没想到夜苍穹居然没有恼怒,他举起钱匣,“那可不止这些呢, 让我算算,内堂一次……”
他居然真的在计数, 玹琴还在一脸迷茫的领会其中的意思, 李南落人影一闪,捂住了他的嘴, “住嘴!给我滚!”
看他脸上赤红一片,快要急红眼的架势,夜苍穹见好就收的往外走,“既然是主子赏赐的, 哪里敢不收, 我会好好珍藏的, 以后就可以慢慢计数了。”
又是计数, 到底记什么数?玹琴为人类世界这种打哑谜的说话方式而感到头痛不已,李南落则只想把这个补全了魂魄, 恢复了记忆之后更加恶劣的妖物给丢出宫去。
一脸怒气的转过身来,李南落一个人站在万鸾殿里, 想起这两日没有翻看的医案,还有一些账册,摇了摇头,只希望接下来华胥国和夏栖国结盟的事,不要再来找他了。
事实上,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使团的夜苍穹,是将他看做自己的妖,还是看做夏栖国的太傅?
太医局署内还关着蛊雕,他口中说的归梧栖,不知又是个何种所在,看来需要问问山海会的几位长老,他有种预感,这个地方,几位长老并不陌生。
想到正事,李南落决定将这两天抛到脑后,幸好他也无需上朝,两天不露面也不会引起什么猜测,否则若是被人知道他这两天和夜苍穹关在殿内是在做什么……
那个妖孽,他真的是禽兽!
不知又想到什么,李南落脸上浮现一片可疑的红,但撇开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不谈,他并没有打算就此原谅那个家伙。
这两日的细节不足为外人道,余韵未消,同时一直以来紧绷的情绪得到纾解,有些疲惫,又神清气爽。
但他绝不会承认,这是因为那个妖孽终于出现了。
侯爷大人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嘴角居然还挂着笑,玹琴还是没明白刚才两位大人在打什么哑谜,决定不再去想它,见李南落去往书房,连忙跟了上去。
去书房的路上,撞见收拾房间的侍女,她们都手里抱着东西行礼。
平时只需要一人,今天居然来了几个,这是要把里头东西都换了的意思?
见她们手里抱着的是几层被褥,而且低着头偷觑,脸色通红,玹琴忽然发现自家大人脚步一顿。
然后弦琴想起来,虽然他换了被褥叫了热水,可后来就再也没进去过,在门外隐约听见夜大人用威胁的语气问侯爷大人说不说……再然后,那些动静就不是他能听得了,为了小命连忙退避。
李南落维持着脸上的平静,一顿之后就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侍女们是特意等他不在之时才去收拾的,这位大人平日里偶尔也会叫些人去,但从来都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没有谁是特别喜欢的,北面那个院子,还真没谁能跳出来说自己受宠的。
可没想到这一回……几个侍女抿着嘴笑,脸上羞红,互相递着眼色,连外堂上织金的地毯子都要换,何况是卧房里的,冬日里被褥垫得厚,这回没想到都弄脏了,那一整床可都要洗换,眼见着是不能用了。
昨天召得是谁来着?那名歌姬?你看看,别说咱们侯爷大人平日里看着冷情,没想到遇到自己喜欢的,竟能关上房门两天才出来。
那歌姬怕是功夫了得,不过再了得,这会儿怕是也起不来床了,毕竟大人如此勇猛。
皇宫内院,各种事情都见得多了,曾经还在宫里的三皇子传出过更荒淫可怕的事来,这些宫人侍女见多识广,并不觉得有什么,三三两两的嬉笑着,捧着痕迹斑斑的床褥,又把散开的被褥卷了一卷。
贵人们的这些东西是不能露出来的,她们收拾东西的下人也绝不能私下议论,不过暗地里谁不爱八卦,东野侯又俊美又能干,可比服侍那些脑满肠肥的皇亲贵戚要好得多。
李南落继续往前走,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咬牙切齿,就是方才骤然一停下的时候,腰上隐约泛出酸痛来。
想到那些宫人背后不知会怎么议论,他的腰好像更酸了。
本来以为夜苍穹比以前要知道进退,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分明已经那样放肆过了,竟还不餍足。
还有那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脂膏,弄得他……
想到这日夜不分的两天,李南落也免不了想到夜苍穹逼问他关于北面院子里的那些男女。
在大妖眼里,那些玩物只是些东西,可想到自己的人可能碰过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就连东西都不是了。
李南落当时没有回答,硬撑着没回答,如今只能不着痕迹的揉了揉腰,忽略腰下快要麻痹的残留快意,在书房慢慢坐下。
京都驿馆。
这是专用来接待外地来粱京的官员的,也可作为接待别国使臣之用,这些时日,因为夏栖国使团到来,驿馆里已经不接待华胥本国官员。
凡是回京述职的,都给发一笔大钱,自己可以去找酒店入住,也可以借住自己亲友家中,要是风流些的,住在花街柳巷也是可以,只要回头不怕被人弹劾。
驿馆之内,太子赵崇云独居一栋,自那日夜宴之后,他回来就没有给过几位使臣好脸色,对韩昭炀更是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
韩昭炀也只能受着,谁叫他理亏,干什么不好,偏一时兴起去招惹那东野侯,如今可好,东野侯一笑置之,他在礼部也成了个笑话,在太子面前,更是抬不起头来。
这天他正在门前犹豫,想找郭尚书诉诉苦,想想办法,远处看见一个人影晃晃悠悠走来,手里掂着个匣子,竟是太子太傅夜苍穹。
在使团到来之前,韩昭炀没有见过这位太傅,他先一步来了粱京,这位夜大人似乎是最近才被太子所信任,听说这太傅是个妖,当下犹豫,不知是否要避开。
正在纠结,那身影一闪,竟已经到了眼前,用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朝他身上一扫,“我家那主子如今是有些惹眼,但你下次要是再敢招惹,可莫怪我把你的胳膊卸下来。”
“主子?太子殿下?”韩昭炀一脸莫名,他哪里敢招惹太子殿下。
“东野侯,李南落。”夜苍穹没什么耐性和这愚蠢的人类多话,今天是心情不错,这才敲打一番,没有下次。
说完,穿着一身簇新紫袍的人影就进去了,晃着手里那个匣子,发出好像大钱碰撞的声音,韩昭炀一脸呆滞,只觉得这太傅笑的好像偷了腥的猫儿,一脸的心满意足。
赵崇云在找了两天之后,终于在午后见到了他这位太傅,当下就是一脸怒意,但夜苍穹根本不在乎,他靠在门边的廊柱上,摆弄一个匣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甩手走人。
于是赵崇云压下了火气,“太傅不知去哪里了,这些天不见人影,倒是叫本宫有些担心。”
“当初不是你在殿上,说要给我两日假期,好让我去叙旧?”夜苍穹拿他的话还给了他,也就是现在他心情还不错,否则哪里会浪费时间与这无知小儿废话。
“那太傅就是去会友了,不知是哪位友人,若有机会也让本宫认识一下?”赵崇云端起茶,话中意有所指,“那日殿上见你那样带走东野侯,本宫还担心惹怒华胥国,有碍结盟之事。”
“不是友人,是所爱之人。”夜苍穹说得直接,摸着下巴想了想,“是多年未见的深爱之人。”
赵崇云端着茶盏的手一抖,还发烫的茶水洒在手上,他放下茶盏,手上一片发红,他的脸色却白,“就是那东野侯?!”
“此间事了,等你们两国结盟之事商定,你们回夏栖国,我就不走了。”夜苍穹不想回答,他并未将赵崇云放在眼里,也并不怕他弄什么手段。
如今的李南落也根本不是他这样一个无用的太子所能撼动的,至于两国结盟之事,哪怕不成,他相信李南落也并不在乎。
他从他在迎接使团的态度上就看出了这一点,他还知道,李南落在暗中做一些事,至于是什么,他早晚会知道。
赵崇云没想到这么一问,竟问出这么个结果,当下坐不住了,“夜太傅,你先前说过我们是各取所需,你爱谁与我不相干,但本宫已赐你太傅之位,你就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否则叫我如何与朝中大臣交代!”
情急之下,他连自诩身份的自称都忘了,夜苍穹见他神情激动,不想与他多谈,一个弹指,赵崇云便往后倒去,昏厥在椅子上。
这是他的态度,就算李南落一句都没有问,他也不能不将此地的事解决干净。
而那天一时冲动,他在宴上就那么带走了李南落,如今他也不能一走了之,总要在其他人眼前再出现几次,充当几回太傅。
否则,在他人眼里看来,便是他带走李南落后再也未曾出现,就此消失了,要是赵崇云借题发挥,又不知会给他那位主子带来什么麻烦。
夜苍穹再也没看赵崇云一眼,也没留在驿馆,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
万鸾殿书房。
李南落正在写一封信,他要将它交给京都的山海会分部,主要目的便是问一问那几位长老。
归梧栖。
当写下这三个字,李南落忽然脑中一阵抽痛,似乎有什么闪过,才写下的那三个字竟扭曲起来,他忽然想起长老们有提过一句,不可说的地方,
不可言说,因为说了会遇到古怪的事?就像他写下这三个字,这三个字便在他眼前扭曲起来,如同有了生命,不让他直视。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他再看纸上,三个字并无什么变化,仿佛刚才不过是他的一个幻觉。
这其中有什么不对,李南落非常的肯定这一点,要是这三个字连写都写不得,提都不能提,那告诉他这三个字的蛊雕……
“子城。”他站起来,看向门口。
子城抱着剑,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他的神情郁郁,显然是赵崇云的到来勾起了他对于自家主子的担忧,作为质子身在雷泽的夏栖国大皇子,不知如今是否安好。
“夜苍穹如今回来了,我试着问问,能否通过妖物去打听雷泽的情况,既然要开战,这件事也是早晚要做的,若有消息,我会告诉你。”想了一下,在下令之前,李南落先说了这么一番话。
“没想到你也有安慰我的一天,不枉我这些年为你当牛做马。”子城眼中的火光还未熄灭,他还没有放弃救出夏栖国大皇子的希望,这番话被他听了进去,立刻精神一振。
“你要我做什么?”
“关押蛊雕的地方,你知道,虽然你没进去过,但我相信你一定偷偷瞧过,你不像影子卫那么听话。”李南落之前没说,是因为没有必要。
子城也不否认,李南落便让他悄悄进去,找到关押蛊雕之处,看看蛊雕的情况如何,这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事,他要他每天都去看看蛊雕,观察他的情况。
“你是名优秀的剑客,我相信只要有异样,你一定会发现。”
子城也不问怎样才算异样,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就像个影子那样消失在门外,看来这些年,他也从影子卫身上学到不少。
把事情安排完了,李南落松了口气,哪怕他已经身居高位,但在这个皇宫里,他依然没有几个可以信任的人。
有时候真的希望,自己能有通灵还魂之术,能直接问问他爹李佑,问问他的兄长李况,当年的血案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的记忆,为何会有那样的错乱。
还有他现在做的事,到底对不对?
为了一己私仇,他坐上侯爷之位,拿着俸禄,坐视太医局继续用妖物试炼药物,就算在他插手管束之后那些妖物都是做了恶的,但最终结果,和以前的太医局又有什么分别?
他这么做,就是想从太医局所炼制的药物背后,找出被掩盖的东西,就他所观察,皇宫之内,还有大内近卫,并没有那么大的用药需求。
那么太医局大部分的力量,又是在为谁服务?国君魏吴央是不知,还是默许?想到这里,李南落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告诉自己,不要着急。
已经花了三年时间,让所有人知道,他是个不愿意参与任何朝堂斗争,只想继续走那野兽之道的大妖师,对人世浮华不感兴趣,早就亲手抓住当年血案的凶手,也已经将所有事情放下。
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可急躁。
他神色不动的将桌上的信笺装了起来,让玹琴在跟着出宫采买之时,将这封信亲手交给留在山海会粱京分部的叶若延。
三年前,京都妖祸发生之后,叶若延便申请留在了粱京,那一次妖祸来的来突然,许多妖师在毫无准备之下,于大战之中丢了性命,粱京分部损失惨重,叶若延便自请留下,得到了长老们的同意。
这对李南落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他差遣起来,更顺手些。
做完这些,看看外头天气竟然不错,在冬日里十分难得,李南落推开门,准备出去走走。
他时不时会在宫里转悠,让别人看到他这个东野侯的存在,他想知道这个宫里,是否还有别的秘密,魏吴央让他留在宫里,赐他万鸾殿,是否还有别的用意。
这也是他住在万鸾殿内,而没有搬回相国府旧宅的原因。
虽然只是一种猜测,但李南落还是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做了,这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要是能因此发现什么,那便是意外之喜。
一路上的宫人们都低头行礼,李南落早就习惯,地上积雪都在阳光下化去,被踩过之后,地上一片脏污湿迹,宫人们都在打水擦洗,到底还是冬天,那凉水打上来便带着冰渣。
这些在打扫的,都是年纪有些大的侍女,说是年纪大,也不过和阿玲差不多,只比李南落大上一些,未曾出宫去的,便留下做些杂事。
经过她们的时候,她们都要低头,不可直视贵人,脚就踩在积雪泥泞里,只盼着贵人快些经过这里,好让她们活动下手脚,再快些把这里打扫干净。
至于东野侯是何等尊贵样貌,她们都是不知的,远远看见,便要马上避开,最熟悉的怕就是贵人们脚上的鞋。
薄底绣金靴从眼前走过,想到方才瞧见的人影,想来就是东野侯,东野侯之名谁人不知,好奇想要看一眼,终究还是不敢抬头。
只等视野中的赤红衣袂掠过去,几名宫人方才站直了身子,正要用冻得发红的手去握住扫帚扫那污雪,眼前一花,好像有一层水光流过,方才还踩着潮湿的脚下竟一片干爽。
积雪没了,被踩脏的泥泞也没了,竟如神迹一般,她们惊讶的抬头,是东野侯的所为妖力?远去的贵人已经转向了御花园,还没来得及赞叹感谢,宫人忽然想起来。
皇子殿下就在园子里,叫她们看好,别让人去御花园!

第156章 三皇子
“三殿下——”秋巧捂着自己的胸口, 唇边挤出笑容,一双美目却已无法掩饰的流露出一丝惊惶。
今日停了雪,她到御花园中想折一支梅花来插瓶, 难得好天气, 便没有让丫鬟去折,想着出来走动一番, 谁料竟在这里撞见这一位她最不想见的贵人。
“见了本宫为何不跪?”面对她的男子身形瘦弱, 气势却足, 一把捏住她的手,放到手里揉了揉。
御花园的一处假山石洞边上,秋巧背靠石壁, 头梳堕马髻,侧插着花钿, 白绫袄配蓝织金裙, 本就姿容出众,惊惶之下更露出楚楚可人的姿态来, 叫本来只想挑弄她一番的三皇子魏子彦心中发痒。
秋巧被三皇子送出去,已经算是东野侯的歌姬,她本来就打算着,若是哪一天再被送走, 至少侍候过东野侯, 不少当官的都极愿意养着这样的歌姬, 她也能谋求一个好的出路。
谁料, 还没等出了万鸾殿,竟遇上这位贵人, 上一回受的伤才好,记忆中的畏惧还未消散, 秋巧下意识的露出了惊惶之色来,吓得不能动弹,哪里还能见礼下跪。
华胥国因着国力强盛,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只要不是太穷,府内多半有那么一两个歌姬舞姬,招待客人之时用来献上歌舞。
红袖添香夜读书,这在读书人眼里视做风雅,歌姬之流也并非专用来侍寝,你情我愿,若是不从,自可求去,可在宫里,畏惧于权势,也有好些歌姬不敢轻易拒绝,比如秋巧眼前的三皇子。
三皇子在人前,在朝堂,从来不争不抢,许多人对他的印象便是好说话,守礼数,同时也有些怯懦,作为皇子,他早就迁出皇宫,自有封地,这几日是回来看望当今陛下魏吴央的。
“这副吓坏的模样做什么,不见礼也罢了,这御花园内不会有人来,本宫已叫人守住了,你我在此,正好……”魏子彦对她笑,笑得秋巧身上发颤。
“你可伺候过那东野侯了?他比起我如何?”
他笑的时候温柔至极,秋巧却整个人抖了起来,哪怕在万鸾殿被丢进雪堆里,被扼住呼吸,也没有此刻那么害怕,东野侯和那位太傅并未针对她,而这个三皇子,是个疯的,秋巧后悔当初没有听姐妹的话,竟只看表面以为这位殿下是个和善的人。
她本来是个只想献艺的歌姬,当三皇子提出那样的要求,她是不从的,可她不从又有什么用,三皇子自有他的办法,她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吃亏的终究是自己,只换来满身伤痕,日日折磨,许是腻了她,她终于被送走,以为自己已经逃出魔掌,可谁想到……
秋巧退无可退,背后已经是假山石壁,她要是往里躲,那更如了他的愿,山石之内还有一片几人可立的空间,他就是要逼她进去,他就是有意选在这种地方。
秋巧面露凄惶,魏子彦已经撕下温柔的伪装,露出狰狞笑意,她被他逼着往假山石里面去,她不肯去,便整个人贴在石壁上不动弹,魏子彦反而更兴奋了,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竟把她裙子翻了上来,一把扯碎她的绸裤,准备乘着四下无人,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成就好事。
秋巧的尖叫声被他一手捂住,三皇子正要销魂,只听背后有人轻问,“三殿下,好久不见,不知近日在忙些什么?”
魏子彦本想将这歌姬弄到假山石下的山洞里去,反正这么做不是第一次,皇子之尊,哪怕真有宫人路过,谁也不敢扰了他的好事,没想到竟真有人不长眼,一惊之下连忙把秋巧放了。
“李南落?”魏子彦看清是谁,心也提了起来,什么人不好,怎么偏偏是他,这歌姬名义上已经送给李南落了。
秋巧连忙喊着侯爷万安,躲到李南落身后。
李南落也没想到竟会撞破这一幕,他先前就发现秋巧身上隐约有淡淡乌青,那是身上伤痕好了之后残留的颜色,若非掀开衣衫,不会发现。
他一开口,就像什么都没看见,魏子彦却有些心虚,太子与东野侯交好,这谁都知道,他这次就等若是自己送把柄到了太子手上,而且已经送出去的人,又要染指,总归是有失颜面。
当下想要说几句场面话,又不知说什么好。
王孙贵胄纨绔起来,染指一位歌姬又算什么,哪怕玩死了也不过花钱了事。
李南落没想到魏家人里面还有人有这样的癖好,三皇子送他歌姬,便是想要交好的意思,这会儿是自己又忘了?
魏子彦没有忘,只是在他看来,东野侯不会将一名歌姬看得太重要,他毕竟是皇子,送出去的歌姬既然又撞上来,玩玩也算不了什么,反而更刺激,谁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他不知道,怎么就头脑发热,平时这么做的时候他会更谨慎的,至少还要叫上几名侍卫帮他望风。
被撞破此事,叫魏子彦十分羞恼,当下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心中却记着李南落不给他留颜面,要是旁人,直接当做没有看见。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三皇子魏子彦气冲冲走了,宫人们远远瞧见,不敢议论,心里却叫了好,这位皇子自从搬出皇宫,大家可松了口气,却不知他出宫之后府邸又有多少女子被欺负了从后门抬出去掩埋。
魏子彦走的匆忙,险些撞上一个人,此人却是夏栖国来使,礼部侍郎韩昭炀。
韩昭旸在那一晚的夜宴之上,是如何出了丑,被李南落戏弄当做男宠,所有人可都看见了,就算其后郭晓之极力掩饰,说是他倾慕东野侯之名,也无济于事,让夏栖国大失颜面。
韩昭炀因此在使团之中地位一落千丈,他本来是被委以重任,先行一步只为早些试探华胥国的口风,谁能想到他会让自己变成个笑话。
魏子彦见了韩昭炀,眼神一动,若无其事上前寒暄,韩昭炀今日是作为使臣进宫面圣,想到那一夜之后再也没有东野侯的消息,不知为何莫名牵挂起来,他在驿馆见过了那位夜太傅,也没来得及问个究竟。
魏子彦那一日也在宴上,看得明白,与韩昭炀寒暄之后,有意无意的提起些东野侯的事,果然叫韩昭炀听住了,不经意间就打听起东野侯的事来。
于是魏子彦便将大家都知道的事,一一说了,说那相国府,说那满门被屠的血夜,说那一路逃亡,一直说到“通缉犯”如何力挽狂澜,解决京都妖祸,中间他不知晓的,便直接略过,只捡大家知道的最多的,最是传奇的部分说予他听。
然后有意无意间透出李南落与朱家关系尴尬的事来。在魏子彦口中,早在当年,朱家就想笼络这位妖师,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下手,人家就飞黄腾达成了东野侯,东野侯没有给朱家脸面,朱家想要与之结交,却连面都见不上。
宗族一直隐于背后,知道了这样的古老家族,韩昭炀不知道这些家族势力如何,对于结盟是否会有助力,便将此事告诉了自家太子。
赵崇云听了,本来不耐烦的脸色渐渐变了,很是夸奖了韩昭炀一番,随即招来了郭晓之。
李南落并没有将这日御花园的事情放在心上,三皇子对魏无雍而言并无任何威胁,他也懒得将这样的事捅到对方面前,毕竟是他手足,还是那么个东西,任谁都会觉得有失脸面。
只是没想到,李南落不去找魏无雍,魏无雍却自己找上门来,他为的不是别的,正是夜苍穹。
“他就这么回来了?不走了?这回算是夏栖国的人,还是华胥国的人,算是那位太子的太傅,还是你的大妖?”魏无雍走进万鸾殿,熟门熟路的往书房走,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
他平日里嘻嘻哈哈,犹如纨绔,认真起来,却单刀直入,也是这几年他和李南落已经十分熟悉的关系。
“我不曾问他。”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李南落居然显得很是淡然。
“你不怕他忽然又不见了?!那时候你自己是个什么模样,我可都看在眼里,别说什么他对你不重要,我可不信。”
李南落一下语塞,仔细想来,距离夜苍穹出现,到他和他……如今过去也不过几日,却好像做梦一样。
“其实我至今还有些不敢相信,他回来了。”终于,在长久的静默之后,魏无雍等来了他的回答。
他落了座,手里翻着沈绮君送来的医案账册,书房里没有烧炭,窗棂虚掩,寒风冷冽,也叫人头脑清醒,除了卧房以外,李南落并不那么喜欢过于温暖的环境,过于温暖安逸,叫人太放松,容易懈怠。
书桌上放着手炉,隐隐散发着热力,他也没有拿,就坐在书桌后的那张黄花梨木的椅子上,一脸平静。
“他要是再一次消失,你打算如何?”魏无雍有意无意的试探他的反应。
“可一不可再。”李南落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到时候,无论他是否还回来,都和我无关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哪怕他回来了,他也不会再接纳他?魏无雍之所以对两人的关系这么关切,也是有些私心的,这也是他今日来找李南落的目的。
他刚想开口,那扇虚掩的窗被人推开,一个人影鬼魅般闪现,轻轻落地。
“不会再有下一次的,小南落。”夜苍穹像没有看到站在边上的魏无雍那样,认真回答。
自从那天之后,这是李南落第一次在白日之下见到夜苍穹,这个伴随着自己最重要的成长期,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烙印的大妖。
“最好如此。”李南落没有动容,深深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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