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鸣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对夏约说话,“但在那之后呢?”
“你是说监视和欺骗我不能离开你吗?”夏约一字一顿。
荣鸣目光微微偏转,说:“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
“对啊,你只是把我当东西一样,不用管我在想什么,只需要在乎自己有没有被满足。”就像小孩子想要玩具,只需要在乎这个玩具能不能带给自己快乐,至于其他的,不重要,“借口而已。”
“夏约!”荣鸣实在忍无可忍,带着压抑的愤怒叫出夏约的名字,即使如此,心却是痛的,绵绵密密,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遇见夏约之后,他一直在退让,几乎失去底线,他在夏约面前从来没有露出暴戾、不择手段的一面,只无法容忍一件事,那就是夏约不被他注视着。
夏约完全没有感受到恐惧,依旧疯狂输出,在荣鸣身上狠狠插刀。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也不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夏约立刻回复,爱这种东西没能被当事人感知到,能叫爱吗?况且荣鸣给他的是爱吗?
“是吗?”荣鸣脸上露出一种极致的认真,娓娓道来,“但我和你不一样。”
“夏约,我再对你说一遍,好好听。”荣鸣扭过夏约的肩膀,他语调变得缓慢而低沉,两人视线交接。
“无论你是谁,你在哪,是怎样的处境,我都想见你,想了解你,想拥有你。”
荣鸣早在很久之前,就认清楚夏约是怎样的人,即使夏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受人簇拥,却并不享受,在喧嚣的欢呼中,有孤独的灵魂随着起伏叫喊的浪潮飘荡,即使这个灵魂用污浊的外壳将自己伪装,但荣鸣看见了真实的对方,并视其为一生难寻的珍宝。
荣鸣不否认自己自己对夏约疯狂的占有欲,但只要想到这个灵魂会随着无规律的欢呼飘荡到远方,重重坠落,变成一片晶莹的碎片,他就感受到比失去更加痛苦的折磨。
而这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上一次荣鸣说出这种告白的话,是在床/上,夏约听了也就听了,可现在荣鸣和他就共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几乎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伴随着汽车飞驰,夏约垂下头,嘴唇张合,没说出什么。
没想到荣鸣会说这种话。
荣鸣态度陡然坚决起来,他扣住夏约的肩膀,“你不能离开我。”
他不可能放任夏约一个人再次漂泊,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盛放到糜烂后死去。
颓废放浪只是脆弱伪装,在一切静默之时,真实的灵魂显露苍白的自我。
“你...”夏约喉咙哽咽,荣鸣态度强硬,眼中却有种被称之爱怜的情绪,这矛盾的姿态令夏约困惑,下意识向系统寻求答案。
在过去的世界,当夏约难以理解,无法给出答案时,系统都会在关键时刻,给他答案。
[为什么?荣鸣想要什么?]
系统叹了一口气,华丽的声线响彻夏约心间,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起一些往事,低沉得像是讲述一件流传很久的传说故事。
[也许你已经忘记,但我还记得,当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在苍穹之下虔诚许愿。]
[夏约,我是为了完成你的愿望而来。]
[无论你此刻是否因过往的经历怀疑我、怨恨我,但我只是在履行一项你已忘记的,对你的承诺。]
[什么承诺?]
夏约感觉手脚有些发冷,大脑有种负载感。
他忘了?他忘记了什么?
[对不起,我还不能告诉你。]
[我的记忆...]
夏约偏过头,脸上流露出一丝疲惫。
荣鸣见了,扣住夏约肩膀的力道加重,带着一分急切,“夏约!”
“你以后别演戏了。”荣鸣抱住夏约,将他箍在怀里。
就像之前说的,他不在乎夏约是什么样的人,不在乎他被万众喜爱的外表下是怎样的自我,他只在乎一件事。
荣鸣知道夏约并不喜欢演戏,在娱乐圈沉浮很大原因是为了报复他和甩掉他。
“你是要关着我吗?”夏约闻见荣鸣身上淡淡的香味,和自己的味道交织掺杂,逐渐分不清彼此,他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满足荣鸣的期待,所以他生气,甚至愤恨。
可是荣鸣的表现却并不如此,那是一种复杂的,他看不透的情绪。
“我想。”但很难去做。
车子停了下来,荣鸣把夏约打横抱起来,走进卧室。
在车上的秘书见了,默默长叹一口气。
还以为会闹得不可开交,结果居然就这样平和地收场了,他的老板被拿捏住了。
进了房间,荣鸣默然将夏约放在床上,就在夏约以为这件事过去的时候,荣鸣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条细长的锁链,咔哒一声死死扣在夏约脚腕上。
夏约一愣,低头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荣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求婚戒指呢。
该说不说还挺贴心,内圈是绒的。
“你干嘛。”夏约动了动脚腕,锁链随之哗啦啦作响。
“让你待在我能看见的地方。”荣鸣站起身,将另一头扣在床头提前预备的锁扣上。
夏约:......
怎么看都不是临时起意。
还有!这话一出,哥就知道你又装监控了!
“我本来不打算这样做的。”荣鸣扣好链子之后,和夏约并排坐在床沿上,“但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虽然还是和他拌嘴,魂却已经飞到另外的地方去了,荣鸣看不清夏约的灵魂,人的思想被皮囊包裹,看不清底下的真实,但他不喜欢这样,好像下一秒就会发生无法掌控的事情。
“我让你失望什么。”夏约脚尖绷直踩在地上,黛青色的血管突出,白皙的肌肤衬着脚腕上严丝合缝扣着的银色锁扣,更显得脆弱,这真的好像金丝雀脚上的链子,夏约有些恍惚,“你...喜欢我?”
“这不是显而易见?”他之前是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可是在这里,我表现得很糟糕。”
最开始为了让荣鸣赔本,抽烟、飙车、混迹酒吧和各类极限运动场所,对工作也不上心,赔了一大笔钱,后来还被陷害,刚刚有点起色,又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想要单飞。
夏约的脚本来还踩在地板上,荣鸣见了一把捞起来,放在床/上,听见夏约的话,荣鸣点头,“对,你是很糟糕,但我刚才就说过,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你不图谋什么吗?你是贪婪。”夏约目光平静无波,贪婪在他身上没有得到一丁点利益,他赚到的钱还不够补窟窿。
荣鸣以为夏约说的贪婪是在指他的性格,忽略了这个称呼,“我想要你。”
有些事情就是很奇怪,明明没什么价值可言,但就让人心甘情愿给出一切。
“嗯嗯。”夏约点了点头,突然问:“做吗?”
“?”荣鸣难得惊愕,一下抬起头,“你说什么?”
“你喜欢我,不是因为这个吗?”夏约说这话时,带着让荣鸣难以理解的冷静,好像身体只是交换的工具。
“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荣鸣额头青筋一跳,咬牙切齿。
夏约的脑回路有时候真让人迷惑。
“哦,那你出去吧,我想睡觉了”夏约立刻翻脸不认人。
荣鸣再次被气笑了,“你要不要重新认识一下自己的处境。”
“走开!”夏约弯腿一蹬,又是一脚。
荣鸣从地上爬起来,撑在夏约身边的手掌让床凹陷下去一点,“行,做!”
荣鸣咬牙切齿,直接上去扒干净了夏约的衣服。
(......)
夏约躺在床上,身体放纵之后,大脑不自觉地想起一些以前的事,虽然基本不主动回忆,但偶尔记忆会不受控制地涌上脑海。
他的父母虽然不打算给他多少家族产业,但因为姣好的外貌和讨喜的性格在社交圈里有一定的人缘。
当时他已经有花心的名声,但他以为彼此是朋友的。
可是后来一些人逐渐变成他的追求者,面对友谊的突然转变,夏约本能地拒绝,但还没等挑明,就在一次意外中,偷听到他们说话。
“夏约啊?一个家族次子而已,和他玩不过是看他大概很好睡。”
“什么?拿不下?没这种可能。”
“看见这是什么没,只要一颗,他这辈子再也忘不了我。”
“夏家的情况,你又不是知道,之前小学的时候.....”
“说不定完事之后,他们还得把夏约嫁给我联姻呢。”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当然不会娶一个男人了,你想让我像夏约一样放弃继承家族财产吗?”
夏约当时在门外,从缝隙里看见那个被自己当作朋友的人脸上露出对他的轻视和调侃,嘈杂的人声伴随心脏的咚鸣传入耳中。
他出生的时候,他的哥哥已经长大成人了,哥哥不愿意新出生的弟弟分走自己即将到手的财产,父母也不愿为了一个新出生的还不知道前途如何的孩子同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交恶。
但随着夏约越长越大,他身上展现出另一种价值——为家族交换利益的价值,既然如此,也不需要分他财产,只要好好地像对待宠物一样养大,给一点钱,就能通过联姻得到巨额利益。
即使是亲人,所谓生来就带有的血缘纽带,也会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被利益斩断。
夏约很聪明,明白长辈那些看似真诚的好意,不过是内藏利益考量的伪装后,也给自己戴上一层讨喜的面具。
直到被最后留有一份信任的父母捅刀。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夏约对被下药的身体如此熟悉,不可能是凭空得来的经验。
他还记得那个夜晚,他喝掉慈爱母亲递给他的汤,然后身体逐渐燥热。
夏约瞪大了眼睛,扶着桌子,声音颤抖,带着不可置信的质问,“妈...”
“小约,妈不会害你的,只是助兴的而已,对方很喜欢你,想娶你。”
夏约胸膛起伏,用尽心力,悲哀化作眼泪从眼角滑落,“是他喜欢我,还是他能给夏家带来利益。”
“小约!”母亲尖锐的叫声,“他愿意给你那么多,难道还不能证明他喜欢你吗?”
“你名声这么差,能遇到他已经很好了。”
一个陌生人,已经很好了?他的母亲,用世俗的眼光和言语判断儿子的价值。
夏约自嘲地笑了,拼尽全力挣脱母亲的束缚,狼狈地从家里开车离开了。
他知道自己的用处就是联姻,被当作一个贵重的礼物,但没想到是完全身不由己,他的父母也如此轻易地放弃自己。
之后夏约彻底明白,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所谓表现得像爱的东西,只是各种因素结合下的考量,是一种表演。
一种满足前置条件,就能粉墨登场的滑稽表演。
那晚夏约泡在浴缸里抽了很多烟,根本分不清是心痛,还是因为抽烟带来的窒息闷痛。
从此,夏约行事越发放肆,试探所有遇到人的真心,给夏家带去不少麻烦。
是人生中所有的经历塑造了如今的夏约,是全世界都在告诉他,世界上没有真正的爱,所以他长成这个样子,并不奇怪,也不为此后悔
伊莱在查看他记忆的时候,应该也看见了这些吧,或许还看见了他已经遗忘的记忆,所以才会那样对自己,说什么要带他看见真心,还以为要被关一辈子,最后却轻而易举地放走他。
他当初真的骗过伊莱了吗?
但是为什么?
夏约还不明白。
一张好脸,没给夏约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反倒令他陷入虎狼环伺、孤立无援的处境。
世上没有万人迷,人只会追逐利益,和自己内心野兽般的欲/望。
爱与恨,都是虚假表象,人从不曾真正拥有什么,所有的也皆可抛却。
人生来就是无根浮萍。
“吃点东西。”
荣鸣推开房门,就看见腰间缠着一条被子的夏约一脸失神地躺在床/上,白皙的脖颈上遍布自己刚才吻出来的痕迹。
听见荣鸣的声音,夏约撑起身体,肩胛骨在后背划出弧度,宛如蝴蝶断掉的翅膀,“你怎么总是想让我吃东西。”
每次事后,荣鸣开口就让他吃东西。
“我想把你里里外外都填满。”荣鸣端着托盘坐在床边,神情认真,其实他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食物总会给人带来幸福感。
夏约一噎,突然感觉有什么从脸上碾过去了。
但确实有些饿了,夏约一口一口吃,荣鸣就静静地看着,然后给夏约擦了擦嘴。
夏约偏过头,皱着眉头,“我不是小孩,你不用这样对我。”
“我知道。”荣鸣将手中的纸巾丢掉,“但我想拥諵楓有你的一切,相应的,你的一切也都可以托付给我。”
“那你应该当我爸。”
“现在叫也行。”
“......”
麻袋,荣鸣嘴变尖了,是谁教他的!
[进度条还差多少。]
[之前涨了点,现在还差5%。]
百分之五,差的那点是什么?
夏约看着荣鸣的脸,想起他刚才的话,带着一点试探地问道,“我可以把一切托付给你?”
荣鸣点头,对夏约提起这件事,有些惊讶,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我很乐意。”
“负责别人的人生是很辛苦的事情。”夏约微微偏过头,好像在回忆什么。
这个世界最沉重的东西就是负责,就算是父母,有时候也会对孩子歇斯底里地怨諵楓怼,夫妻也会彼此责怪对方拖自己的后腿。
这些都是曾承诺要相互扶持一生的人,最后都不堪重负,又因为无法轻易毁约,而彼此折磨。
难道爱是深陷对方的泥潭?
没有羁绊更好,感受到苦恼就可以及时抽身离开,彼此都会轻松许多。
“我知道。”荣鸣捧着夏约的头,望进他的眼睛,“我会让你相信我。”
对视是种很奇怪的体验,眼睛对视时,明明没有肢体接触,可顺着对方的眼神,大脑都有些痒痒的,眼睫不自觉地颤抖,就像有什么掠过肉/体,直接触碰到灵魂。
夏约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他避开荣鸣的视线,“如果你把自己的财产全部给我,我就相信你。”
财产、利益,这些世界永恒运转的真理,没有比这更真切的东西。
夏约以为荣鸣会拒绝,他的家族比夏家更庞大,更难以割舍。
可荣鸣却立刻答道:“可以。”
“嗯?”夏约惊愕地看向荣鸣。
荣鸣笑了笑,“不过,既然这样,那以后就是你负责我的一生了。”
“你...”夏约嘴唇张合,好半响才问出口,“你舍得?”
“舍得。”
夏约是他愿意用尽一切交换的宝贝,是贪婪之心中,最渴求的珍宝。
“资产太多,给我一个月时间整理,之后,我们彼此都履行给对方的承诺。”荣鸣轻轻捏了捏夏约的脸,看着那张姣好的脸庞被扯得微微变形,艳丽中多了几分憨态的可爱,心中满意。
夏约看着荣鸣打电话给秘书。
电话那头的秘书反复确认了老板的要求后,再次难以置信地反问:“老板,你确定要把全部资产送给夏约?那个小明星?”
他的老板真是疯了,之前送钱送房送资源也就算了,现在直接把身家性命交给对方。
“就算你给夏约,他也没有能力打理的。”
这几乎是一个帝国啊!
荣鸣笑了笑,“这不是还有我。”
秘书:“......”
意思是,不仅要送给他,还要帮他打白工,好吧,以后得改口叫夏约老板了。
“况且,这不也说明他离不开我。”荣鸣看向还在床/上发呆的夏约,绿色的眼睛里满是幽深,他愿意给夏约一切,可这一切又何尝不是枷锁,只要夏约收下,这辈子就没可能离开他,他可不会做亏本买卖,丢钱又丢人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
夏约和荣鸣起码在一个方面有共识,那就是人无法放弃到手的利益。
“开心了?”荣鸣收起手机,回到房间,他肯定刚才夏约听见了自己打电话,“要不要提前叫你一声老板。”
夏约被荣鸣逗笑了,嘴角飞快挂上一个绚烂的弧度,柔软而绚丽,脸颊带着细小的酒窝,简直要把人吸进去那般。
“我得辞退你。”
“那可不行。”荣鸣一口回绝,“我们签了劳动合同的,除非你把自己赔给我。”
夏约点了点头,转瞬即逝的笑容褪去后,眼神有些复杂,喉咙里泄出细微的嗯声。
“怎么不开心?”荣鸣坐下来,夏约被变形的床垫带着向荣鸣那边倾斜,还没等坐好,就被荣鸣按住。
“没什么。”夏约低垂着头,脊骨在单薄的后背上如同起伏的山丘般凸出,一路没入腰间,他的耳垂暴露在荣鸣眼前,带着细小的绒毛和微微的粉,荣鸣不自禁地伸手揉了一下, 怀中人猛地颤抖。
“这里也这么敏/感?”荣鸣笑着的吐息洒在夏约脖颈间,夏约有些恼羞成怒,一把推开荣鸣。
“你别靠我这么近,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夏约没办法保持太平稳的心态面对荣鸣,况且荣鸣总是老实不了多久就动手动脚的,打扰他的思路!
主神肯定也是个老se批!
夏约现在一点也不相信系统说的什么碎片行为与主神无关。
“行。”荣鸣端着托盘出去,但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夏约。
夏约摊在床上,脑子里还在想刚才荣鸣的话,一翻身,冰凉的链子贴着肌肤,夏约惊觉。
不对啊,他不都变成老板了吗?
哪有下属囚/禁老板的?
淦!荣鸣比他还会花言巧语。
一个月后,秘书带着几推车文件过来,停在客厅之后就离开了。
夏约正坐在餐桌前吃饭,露出的脚腕上还扣着银色的锁扣,只是没有坠链子,像个装饰。
这段时间夏约被荣鸣养得很好,脸上的肉都多了些。
看见秘书进来,夏约漫不经心的眼神猛然顿住。
这些都是等会儿要签的合同吗?
堆起来都快到天花板了!
荣鸣走了进来,递给夏约一支笔,“签吧。”
夏约静默,半晌,看向站在身侧的荣鸣,“别想骗我,可以不用签这么多的。”
荣鸣挑眉,本来还想逗一下夏约,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戳穿,“你说得对,只签这一份就可以了。”
一叠纸质合同被放在餐桌上,夏约握着笔,有些犹豫地看向荣鸣,见他点头,脸上浮现鼓励,夏约才在文件末尾写下自己的名字。
[爱意值 100%]
系统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荣鸣猛地撑手扶住餐桌,手背上青筋突起,似乎很是痛苦,夏约抬起头,只见荣鸣皱着眉,有些狼狈地弯着腰,一会之后,再次抬起头,目光中浮现清冽,眼神带着久经岁月的沉稳和风霜。
“原来如此。”一声叹息,从荣鸣口中流出。
荣鸣环抱着夏约,吻了吻他的脸颊,不带半分情/欲,只有纯粹的爱怜,“要走了吗?”
夏约还握着笔,“也许吧。”
“没关系,我们还会见面。”
贪婪的本性暂时选择慷慨,主动送夏约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即使还会再次相见,但如果不成功,也可能再也不会见面。
“夏约,我想告诉你,你是我愿意倾尽一切求来的宝贝,你要记得我。”
“我会。”
毕竟荣鸣是第一个打破夏约固有观念的碎片,第一个愿意为了他放弃利益的人
他的猜测得到验证,贪婪要的不是掠夺,荣鸣最后未被补足的爱意在夏约选择签下名字时填满,那是依赖,是守候,是放弃也是得到。
大厅里还放着夏约曾经录制的歌。
“灰烬污掩我金子般的心脏”
“如暴风般狂舞,如海啸般疯狂。”
“我自地狱攀登而来”
“上帝啊,请你垂下脆弱的蛛丝”
“坠入深渊,或荣登殿堂”
五光十色的绚丽中,人的眼睛充斥着斑斓的色彩,于是爱恨都虚浮,一个历经风霜的生命,在喧嚣之处构建起城堡,只为了让那个迷路的人,在窗台上看见更广阔的远方,看见他能理解的世界。
即使他还不能理解自己曾经走过的路,但在此刻,已经有了新世界的萌芽。
世界在爱人膝头安眠。
[脱离世界。]
夏约走入一片纯白,荣鸣站在尽头,眼睛望向虚空。
“你别太过分。”
“不会。”一道低沉华丽的声音不知源头,响彻空间。
夕阳尽头,城市的废墟在燃烧。
污浊的空气让喉咙发痒,夏约猛地咳嗽几声,他急忙走到窗边,入目,被眼前的一切震撼。
城市变作钢筋水泥堆砌的废墟,有什么奇怪的生物在大地上行走,发出嘶哑的尖啸。
夏约咽了口唾沫.....
[玩这么大,末世?你真让我去死啊?]
[你说得对。]
系统的意思是就这样放任夏约在末世生存,确实艰难,但夏约误会了,以为系统真忍心让他一个人在末世摸爬滚打,立刻骂道: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机器人!我真是上了你的当了。]
[我给你准备了个金手指。]
[对不起,刚才是我冒昧了,误会了您,请问您给我准备了什么?]
[空间。]
夏约眼睛发亮,哇了一声。
哪一个现代人没看过几本末世小说,期待有朝一日也有主角的金手指外挂空间呢,末日空间囤货文,或者末日争霸主角大杀四方,都是很受读者青睐的!
[你别想太多。]
指大杀四方。
[在哪在哪,我的外挂!]
[你手上的玉扣。]
夏约举起左手,手腕用红绳系着一块环形平安玉扣,看着像百来块买的装饰品。
[怎么用啊?]
[凝神。]
夏约当即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去感受左手,在恍惚之中,看见一片虚无的空间,里面飘荡着各种东西,伸出手去触碰时,那些悬浮在虚无中的物体便停滞下来。
“我想要一盒自热火锅。”
一盒豪华加肉版自热火锅飘来。
夏约眼睛一亮,手指勾了勾,又道:“来盒烟。”
等了半天,却空荡荡的没有动静。
......
[坏了?]
[这不是许愿机。]
系统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好吧。]
夏约耸肩,又拿出两瓶矿泉水,拆开自热火锅,在废墟之中的高楼里吸溜吸溜地吃着,好像外面的血腥残杀都跟他没有关系。
夏约吃饱之后躺在沙发上,空气里散发着火锅的香味,打开窗户稍微散了散味。
嗯?系统现在怎么这么大方了?居然给了他这种东西,之前基本帮不上一点忙。
察觉到夏约的心声,系统当即反驳:
[我以前没帮你?]
[基本没有吧,我那么惨,你就看着而已。]
[我不能干预你和碎片的事,还有,我一直在帮你。]
系统提高几分音量,似乎有几分恼怒。
夏约想了想,实在没想出来,敷衍几句过去了,开始了解这个世界的详细信息。
这个世界的确是末日,怪物横行,但肆虐大地的并非影视作品里的丧尸,而是一种扭曲、难以言喻的怪物,他们破坏力极强,不仅吃人,也互相吞噬,在得到足够的血肉之后,就会进化得更加难以对付。
人们很难将这些怪物彻底杀死,即使被砍了头,也会复活的恐怖东西。
直到现在,距离这种怪物首次出现,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人们依旧没有摸清杀死他的规律。
面对未知的恐惧,和死亡的威胁,人类迅速溃败,只有一些残余的势力集结在角落艰难存活。
而原身,就是聚集在这栋高楼里的幸存者之一。
原身本是个宅男,身体素质可想而知,在最开始通过业主群得到一些关于怪物的信息后,就对这个面目全非的世界一无所知。
所以夏约现在也不知道更多东西。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细微的敲门声,夏约透过猫眼,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人,一边警惕地看着走廊,一边小心地敲门。
“你们是谁?”
这是一所中档小区,屋内与外界有可视门铃沟通,夏约按下通话按钮,那两人的身影便出现在监控影像里。
“你好,我们正在聚集散落幸存者,地库有一个小型基地,你要不要跟我们去。”
女人压低了声音,似乎害怕惊扰到什么。
“那些怪物都是人变的,楼里也有,如果你不跟我们过来,一定不要独自一人随意外出。”
说完,两人便打算离开,夏约考虑到自己要是一直待在家里,不说安全问题,也很难遇到碎片,便急忙叫住两人。
“等等,我跟你们走。”
两人脚步一顿,“那你收拾些东西,尽可能精简,出来的时候不要发出太大声音,那些怪物能通过声音和气味发现我们。”
“好。”
夏约转头稍微收拾了一下,因为有空间,所以他并不担心有什么缺漏,只是做个样子给外面两人看,很快夏约就背着包,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走吧。”
一出门,夏约就闻见两人身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刺鼻味道,有香水味还有血腥味,明明他们看着还算干净,身上味道居然这么大。
“这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味道,你最好也稍微喷点东西。”见夏约皱眉,女人解释道,并递出一瓶香水。
夏约接过来,给自己身上重重喷了几下。
两人带着夏约一路穿过楼梯间,电梯早就不能用了,好在楼层不算高,只有七层,走到第二三层楼梯间的时候,领头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背靠着墙,示意女人和夏约保持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