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鸣很守信用,答应夏约之后,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先是之前在综艺里的片段被社交媒体再次炒热,后趁热打铁出了几张专辑。
那时正是夏天,和太阳一样绚烂夺目的歌手在台上唇齿开合间泄出流利的曲子,他画着浓烈的舞台妆,把眉眼衬得更加蛊惑艳丽,在斑斓的灯光闪烁中,竟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台下响起浪潮一般的欢呼,伴随尖叫的喝彩在挥舞的银光棒和手臂中,无比清晰地传进大脑,他是被簇拥的璀璨之星啊。
夏约的热度越来越高,没人再记得他曾经那些不堪的过往,所有人的心神都被此刻的他吸引。
银星娱乐大楼里,夏约看着自己的社交帐号,兴奋地说:“蓝姐!你看我成功了。”
蓝姐有些神色复杂,看着向自己走来一脸兴奋的夏约。
她本以为老板不会再让夏约出现在公众场合,可是荣鸣不仅让他出来,还极力捧起夏约,这和她原本的猜测不一样。
对于这两人的关系,蓝姐也有些疑惑了。
难道是真爱?
夏约还在絮絮叨叨,发行的专辑火遍大江南北,这个世界对版权尤为看重,他火了之后,无数版权收益像流水一样进入银星的口袋。
他是天空中,最高的、高到断层那颗星星。
足够在漆黑的夜晚让行人顶礼膜拜,献上一切。
“有个导演看中了你,问问你能不能去客串。”蓝姐有些犹豫,因为这部电影涉及了一点同性元素,她担心荣鸣不会答应。
“电影?”夏约眉眼染上一丝惊喜,“有电影能看上我当然去啦。”
登上大银幕,无异是每个艺人的梦,那代表演技和脸都得到认可,如果能获諵楓奖,那在圈子里就站得更稳了,他未来的路会更广、更平坦。
“你先看看剧本。”蓝姐将剧本递给夏约,“或许你应该先问一下老板。”
“为什么要问他。”夏约翻看着剧本,满不在乎地回道,“我自己决定就好。”
蓝姐感觉夏约对荣鸣似乎没有多少敬畏,这让她对他们的关系更加疑惑。
“我现在就想快一点赚钱,所以无论是什么代言也好,综艺也好,能找上我合适的话就接下来吧。”
夏约看着剧本,难怪蓝姐这么犹豫,这片子有一部分剧情需要肢体接触,要他是荣鸣绝对不会答应的。
但制作班底特别雄厚,背后靠着好几个一流娱乐公司,可想而知上映后的话题度。
夏约合上本子,眨了眨眼,一脸俏皮,“悄悄的。”
“艺人的行程不是全部要告诉老板的,对吧。”
“可是你们...”你们不是单纯的老板和艺人之间的关系。
蓝姐想了想,非常慎重地嘱咐夏约,“夏约,不要这样对老板,你得罪不起他。”以她一个资深经纪人的眼光,荣鸣绝不是单纯的娱乐公司老板。
“除了艺人和老板,我们之间就只有债务关系了。”夏约抬起头,嘴角挂上一丝笑,“那些歌能赚多少钱。”
“去掉成本,现在大概收入30亿。”实在是令人惊叹的数字,一些成名多年的顶尖歌手一年的版权收入也比不上现在新生的夏约。
蓝姐本以为夏约会满意,可她只听见一道斩钉截铁的声音。
“不够。”
“你到底欠了多少钱。”三十亿居然都还不上。
“所以我才不想跟着荣鸣啊,我明明只欠了五百万,却要还给他这么多。”
夏约想起之前荣鸣用屠龙刀砍他的事情,恨得牙痒痒, 不过这也给了他一个借口,等还完钱,自己就离开银星。
至于之后荣鸣在他身上赔的钱,那可不在约定里哦。
一年的时间也快到了,夏约想到自己的计划,心里有些焦躁。
有种要翻车的预感。
但他还是会去做。
“那个电影...周期会很长吧。”夏约有些疑虑。
“不会,他们已经快拍好了,这个角色原本打算删掉,导演偶然看见你才决定重新把这些镜头加上去。”
电影剧本是小说改编的,讲了一个武林侠客行侠仗义的跌宕一生,缺少的角色是侠客在少年时期遇见魔教圣子,被他蛊惑险些坠入邪道。
可这个角色,几乎没人能说服观众。
因为侠客被塑造得太成功,没有人能想象到是怎样魅惑人心的魔教圣子才能动摇那颗铁一般的心。
圣子容貌艳丽,雌雄难辨,侠客一直以为他是女人,两人逐渐相知相爱,就在险些答应圣子坠入邪道的时候,侠客幡然醒悟,一刀刺死了圣子,从此圣子成为侠客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瑰丽梦境,也是往后无数次生死抉择之间的锚。
之前导演考虑到主要体现的是侠义情怀,删掉圣子一角问题也不大,但却总觉得少了什么,直到看见夏约,他才知道,正是因为年少时遇见那样的人,才能在之后波澜不惊。
心间曾经掀起过狂涛巨浪,又何惧往后的微风细雨。
夏约看完之后,笑着说:“我答应了。”
大制作、功底强、周期还短,这种捡漏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他运气真好。
电影还能赶在一年之期前上映,那时候他的商业价值会再攀高峰的。
蓝姐摆了摆手,“要是荣鸣问起来。”
“不告诉他。”夏约挥了挥手上的剧本,飞快离开了办公室。
蓝姐长叹一口气,打电话过去回复了导演。
那边几乎是立刻就让夏约过去,本来已经打算杀青了,这多拖一天就多烧一天的钱。
夏约骗荣鸣要去培训,勾着他的脖子缠着他答应自己离开一段时间,荣鸣耐不住磨,收取一点利息之后,就让夏约去了。
第二天夏约神清气爽地准备出发,蓝姐指了指夏约的脖子,示意他要不要擦点粉底盖一下。
夏约这才发现荣鸣不顾自己的嘱托在自己后脖颈上落下了一个吻/痕,而自己却看不见!
夏约在车里,一边举着镜子给自己脖子打粉,一边问还有多久能到。
“快了,到时候一去试镜,虽然基本决定是你了,但也要好好表现,多看看台词。”
“放心吧。”夏约眼睛弯弯,他演技可好了,什么中世纪疫病男巫啦,病弱质子啦,都好好杀青了,那可都是沉浸式演戏。
(剧中剧内容)
大漠驼铃阵阵,骑在骆驼上的红衣女子乌发如云铺散脑后,额上悬着金丝坠红宝石的链子,光洁的手臂上带着金臂环,穿着暗红色靴子的脚摇摇晃晃,此时她一手握着缰绳,一手举起牛皮水囊饮水。
澄澈的水珠顺着脖颈落入平坦的胸膛,女人随意擦去嘴角的水珠,在沙漠热烈的太阳下,红衣金饰衬得她如同火一样热烈,在这空旷的沙漠中燃烧。
女人眼角余光似乎看见什么,翻身走下骆驼,在黄沙鼓包的地方挖出来一个容貌俊朗的白衣男子。
“嗯?”她的声音带着雌雄莫辨的蛊惑,“云澜?”
一块玉牌坠在白衣男子腰间,女人看清了腰牌的样式,嘴角挂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她伸出手擦去白衣男子脸上的黄沙,“中原正派,可落入本圣子手中了。”
这个长相雌雄莫辨的男子,正是魔教圣子摩珂,他惯会说谎蛊惑人心,一手毒术出神入化,不少名门正派都在他手下吃过大亏。
现在他居然捡到一个中原大派的嫡系弟子,摩珂眼睛弯弯,嘴中泄出肆意笑声,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玩具。
夜色渐浓,摩珂在帐子边升起篝火,他的脸在火光中悦动,有一种饱满润泽的视感,骆驼卧在他身后,摩珂靠着骆驼,右手把玩着一只漆黑的蝎子。
带着锋利尾钩的毒蝎在他手指间温顺地绕动,黑与白的交织,格外摄人心神。
云澜醒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被摩珂身上熠熠生辉的金饰晃了眼,一错眼,又看见对方衣着暴露的胸膛。
云澜脸一红,偏过头去,“姑娘你...”
“姑娘?”摩珂轻笑一声,右手放在沙地上,放走那只蝎子,“你叫我姑娘?”
“多有冒犯。”初出茅庐的云澜还是个毛头小子,见美人反问,以为是自己言语冒犯惹她不快,急忙道歉,可眼睛又不敢看向摩珂,这对中原来说,实在太过开放了。
“我救了你,你怎么回报我。”摩珂直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澜,黝黑的瞳孔中跳跃着火光,倒映着云岚那张绯红的脸颊。
“我...在下必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徒,沙漠危险,在下愿随姑娘左右。”云澜被看得心头一跳,微微偏过头,要是他宗门的人在此,必定会惊奇于往日冷淡的师兄如今竟露出如此姿态。
不过也怪不得云澜,实在是这叫做摩珂的男子太过貌美。
云澜昏迷过去时,其实还留有一点意识,他听见阵阵驼铃由远及近,然后恍惚中看见坠着金铃的红色衣角,然后又纤柔的手擦去他脸上的黄沙。
一张不似人的面孔赫然出现在眼前。
当时云澜恍恍惚惚,以为自己是遇到宗门长老口中说的妖精。
可再次醒来,那人竟就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站在面前。
摩珂将水囊扔过去,挑眉,语调带着些微婉转:“那可要...仰仗少侠你了,感激不尽。”
说完,摩珂突然笑了起来,云澜不知为何,只跟着发出闷闷的笑声。
这沙漠不算太平,十几天里,他们遇到好几拨强盗,可这些人都一一被云澜解决,摩珂只骑在骆驼上,带着血的风轻轻吹开他的面纱,露出那双不合时宜、看淡生死而显得格外冷漠的眼睛。
每每胜利一次,云澜都会回头看向摩珂,然后飞快避开摩珂的视线,沉默地牵着缰绳继续向远处走去。
一天晚上,云澜照旧鞍前马后为摩珂搭好帐子,便要离开宿在野外,这时候摩珂突然叫住了他。
“你也进来吧。”摩珂向云澜发出邀请,那双眼睛仿佛带着某种暧昧,昏暗的光线中,摩珂肌肤几乎白得发光,连手臂上的金饰,都比不过他耀眼。
云澜听见自己应了声,“好。”
夜里,摩珂撑起胳膊,乌发随之垂落,他红唇轻启,“你要不要跟我回西域,我有点喜欢你了。”
那一瞬间,云澜听见自己心中天崩地裂的声音,他嘴唇细微张合,半晌才说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可在下,有要事在身。”
他是肩负宗门重任外出历练,绝不可能去西域那种魔教聚集的地方,可此刻,云澜听见的自己的心有动摇之兆。
“真的吗?”摩珂慢慢爬过来,金臂环明灭闪烁,乌发和着红纱垂在地上,他伸出胳膊揽住云澜的胳膊,柔弱无骨地攀附着青年少侠的胸膛,“我只问你一次,如果你拒绝我,明日我们便分道扬镳。”
云澜喉结滚动,帐外的篝火隐约透过,他看见那张妖媚的脸庞,心中竟真的动摇。
摩珂见他犹豫不决,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把字词嚼碎了灌进云澜耳中,“你不跟我回去,我就会同别人成亲,用你们中原的话来说,洞房花烛。”
云澜脑子轰然一声,身体反应盖过理智,反身压住摩珂,想做些什么,却又停住了。
他是宗门魁首,自然不可能是毫无争取之心的绵羊,他喜欢的人在他身边,说要嫁给别的人,可又被礼仪道德束缚,一时间,眼中满是痛苦挣扎。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摩珂脸上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看着这个人为情挣扎,他加了把火,扯下云澜的腰带,贴着他的脖颈,说:“你不想要我吗?”
“你...”云澜狠狠闭上眼睛,痛苦道:“我跟你回西域。”
他背叛了宗门,做出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也许往后余生都会因这个决定而悔恨,但要他放弃摩珂,他做不到。
芝兰玉树高风亮节的正道弟子,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夜,坠入深渊。
云澜放开了摩珂,“这种事,等我同你成亲之后再说。”
他还抱有一丝正道的矜持。
摩珂挑眉,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为自己再次蛊惑一个正道未来的大能而志得意满,他偏过头,“当然,我可不是你想象中那种人。”
中原人总觉得西域诡谲、邪魅、蛮夷、放浪,这种莫名其妙的印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
摩珂整理自己的衣服时,无意间落下金臂环。
云澜眼睛猛地一凝。
那只白皙的胳膊上,纹着一个鲜红的火焰的图案,每一个正道弟子都牢记于心的,魔教图纹。
“你!”云澜惊愕反问,“你是魔教弟子。”
“算是吧。”摩珂漫不经心地回答,手指绕着头发,尾音上挑,“怎么,你要反悔了?”
“你骗了我。”云澜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以为的一场美妙幻梦,莫非都是被精心谋划的骗局,他抛弃了宗门恩师,正道侠义,却只是别人掌心中的玩/物,“你救我,是意外,还是早有图谋。”
云澜不知道自己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但他想听。
“意外,我本来没想救你的,但我看见了你的腰牌。”摩珂十分坦诚,西域人总是在某些时刻格外真诚,和中原那些弯弯绕绕,所谓正道不同。
“那你...”云澜死死抓住摩珂的手臂,指头缝隙里都溢出一些软肉,他想问,摩珂是不是从始至终都在骗他。
可话还没问出口,摩珂吃痛惊呼,反手挥开云澜。
云澜无意间触碰到摩珂的胸膛,竟是一片平坦。
“你是男子?!”更大的惊愕让云澜忘记之前的问话。
“我从没说过我是女人,是你一厢情愿。”摩珂吃痛,微微皱着眉头,露出不满的神情。
“哈哈哈哈哈哈。”
云澜猛地爆发出一道堪称悲怆的笑声,嘲笑自己竟然被一个妖孽所骗,他已经认定摩珂是在故意玩/弄自己,一个男子,一个男子,怎么跟他说喜欢。
他恨,恨摩珂将自己的真心玩/弄,也恨自己意志不坚,竟被一个魔教妖孽蛊惑。
“妖孽!”云澜咬牙,怒火已然吞噬理智,他反手拔出佩剑,一下挥过去。
摩珂只见眼前银光一闪,下意识翻转闪避,“你发什么疯!”
这个魔教圣子有种出乎意料的单纯,他以为云澜答应和自己回西域就是自己人了,“你答应我了,要跟我回去。”
“住口!我不会跟你去西域,你这个满口谎言,蛊惑人心的魔教妖孽。”云澜手中的剑狠狠扎在帐子上,布料撕裂的声音响彻夜色。
难怪中原人都对魔教避之不及。
云澜觉得摩珂是故意玩/弄自己,对他毫无真心,两个男子,竟说出成亲这种荒唐之言,分明就是耍弄他,一切都是摩珂的阴谋。
“你们中原人真会出尔反尔!”摩珂也急了,他看出来云澜是真想杀自己,可他打不过云澜,那些毒物也都在睡前卸下,如今只能狼狈逃避。
“比不得你们魔教妖言惑众。”
摩珂闪避不及,银白的剑刃刺穿他的胸膛,那张妖媚艳丽的脸上露出痛苦,他捂着胸口,感受着血液流失,身体慢慢失了力道,瘫软在地。
“你...你混蛋。”摩珂口中吐出鲜血,“我...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云澜面上露出不忍,他心中的苦痛也无法述说,情窦初开,竟然遇上这样的妖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情错付。
可云澜终究不忍,他抱起地上的摩珂,抚摸他艳丽的眉眼,“你要是不骗我...”
摩珂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盯着云澜的眼睛,慢慢阖上双眼。
云澜心中沉闷,抱着摩珂很久,直到天光大亮,新生的太阳照亮两人的身体,云澜猛看见摩珂胳膊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他瞳孔一震,伸手去抚摸那颗小痣,血同那颗小痣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
代表纯洁的朱砂痣在这无尽的沙漠中,以另一种方式消失。
云澜身体颤抖,落下眼泪。
他分不清,分不清摩珂最后的话是真心还是谎言,可他不敢想那个可能...
云澜转头,看见破败的帐子外边放着摩珂的遗物,似乎遇见他之后,摩珂在夜晚就只让他守夜,而没有再带着那些毒物。
镜头的最后,云澜抱着摩珂走出沙漠,杀了一个魔教圣子,他在江湖新生代之中威望大涨,往后也面临过许多风风雨雨,但都没有带给他那晚的绝望和心绪起伏。
人们赞扬他处事不惊,可实际上,人生中所有的惊涛骇浪都在无人知晓的夜晚掀尽了。
往后是与摩珂无关的故事,却又时时有他的影子。
“所以摩珂到底是不是骗云澜的?”记者举着话筒,新上映的电影里夏约虽然只有十几分钟的戏份,但不仅仅成为主角云澜的白月光,也是观众心中的红玫瑰。
观众看见了摩珂脸上的戏谑,可他又的的确确想让云澜跟他回去,如此矛盾,生出激烈的讨论。
有人觉得摩珂最后说出那种话就是为了让云澜愧疚一辈子,这样也算捕获了这个正义少侠,有人说是临死时的真心之言。
但显而易见,夏约的参演给这部电影带来更多讨论。
“我只是演员,问导演吧。”夏约俏皮地转移话题,看向一旁的导演。
见话题移到自己这里,导演笑眯眯地接过话筒,对夏约说,“如果你真的是摩珂,你最后会说谎还是说真话?”
“我会说谎。”夏约坦诚,“但我不知道摩珂会怎样。”
夏约觉得摩珂本身就是一个习惯说谎的骗子,这样的人,即使在生命最后时刻也很难改变吧。
导演听了,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没说什么。
第一次公演,主演站在台上接受闪光灯的洗礼,夏约开心地冲镜头挥了挥手,电影的火爆程度超乎想象,蓝姐告诉他已经有很多代言找上他了,甚至有些高奢品牌。
采访结束之后,夏约坐在后台休息间里,他一边看着娱乐新闻,一边让化妆师给他卸妆,突然手上电话响起,是蓝姐的号码。
夏约接通电话,还没等报告喜讯,就听见蓝姐带着颤抖的声音。
“夏约,你快回来。”
“老板现在很生气。”
“他在等你——”
“嘟嘟嘟...”
蓝姐从来没有主动挂过他的电话。
夏约看着手机,屏幕熄灭,倒映出一张格外平静的脸。
荣鸣,当手里掌控的金丝雀有了飞走的迹象,你会做些什么。
第84章 银星璀璨22
夏约本想卸完妆再回银星,结果还没等把衣服换了,后台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大门被轰然踹开。
夏约一惊,回过头,摇摇晃晃的门框边上站着的赫然是荣鸣。
他脸色阴沉,视线在屋内梭巡一圈后定格在坐在沙发上的夏约身上,随后大跨步走进来。
“都出去!”压抑低沉的声音。
荣鸣眼睛死死盯住夏约,等屋内人都走完之后,他才缓步上前。
“骗我?”荣鸣卡住夏约的下巴,轻微地左右摇晃,好像在仔细打量他的脸,“背着我和别的男人拍戏,还有肢体接触,作为你的老板,居然是最后知道的。”
“老板也不一定要知道艺人的全部行程。”夏约目光毫不畏惧,这部新电影给了他脱离银星的底气,有大把大把的娱乐公司求着他签约,他说得上一句前途无量,大可以直接离开银星
“我们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嗯?”荣鸣带着某种暗示,手指按住夏约的嘴唇,轻轻摩挲,“你是不是忘记什么。”
“放手!”夏约一把挥开荣鸣,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云淡风轻道:“我欠你的钱已经快还清了,我们还有什么关系?”
夏约目光冷淡,虽然比荣鸣矮不少,但此刻却没输气场。
“我们结束吧。”
他本来就是用身体还债,现在既然能够两清,就不用再维持那种糟糕的关系,夏约不是荣鸣能够关住的金丝雀,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夏约会是最璀璨的明日之星。
即使曾经坠入过无边黑夜,但在此刻谁能否认他的耀眼。
荣鸣心中怒火翻腾,听了夏约的话,更是怒极。
夏约欺骗了他,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他来找夏约要一个说法。
可现在夏约居然跟他说分手。
他的爱人,欺骗自己之后非但没有解释,还想要跟他分手?!
荣鸣气上心头,说出的话也带上几分强硬。
“是什么错觉让你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主动权在你手上。”荣鸣一步步逼近夏约,直到把他囚在墙角,“我把你从灿星那个泥潭里拉出来,给你补了天大的窟窿,为你遮掩丑闻,一点一点把你捧高。”
“现在翅膀硬了,就想离开我?”
“你哪来的胆子。”
荣鸣用虎口扼住夏约的脸颊,避免被咬,他一直都能用这种强硬的方式桎梏夏约,可之前总是纵容,如今被背叛的怒火烧尽了心中的怜惜,他也不再客气。
夏约被迫抬头,脖颈上扬出一个流畅的弧度。
他想动弹,可是荣鸣的膝盖死死抵住他,双手也被桎梏着贴在腰间。
“我对你太好了,夏约,让你没能看清我是怎样的人。”荣鸣对夏约可谓是给了全部,而唯一渴求的就是夏约留在自己身边,如今夏约想要脱身离开,那是绝不可能。
他在夏约身上投入这么多,不是为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获得。
获得更渴望的东西,获得心中最渴求的人。
他生性就是贪婪的,掠夺才是本能。
荣鸣能容忍夏约在自己的羽翼下胡闹,但绝不能试图离开他。
“跟我出来。”荣鸣拉过夏约的手腕,夏约极力反抗,可是根本拗不过荣鸣。
一路穿过走廊,来到会场,那里还有未散去的宾客。
“荣鸣!你放开我。”夏约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和银星的老板拉拉扯扯,到时候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捕风捉影的消息。
荣鸣不顾众人的惊愕的目光,硬扯着夏约走出去。
眼看就要走出众人视线,夏约害怕这一去就再也出不来了,急忙向周围人求助。
“导演!导演你帮帮我。”
“王老板,你之前不是说想要跟我签约吗?”
“救救我啊!”
夏约向每一个曾经对他伸出橄榄枝的公司求助,可他们在看见荣鸣那张脸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夏约胳膊被拉得生痛,忍不住脾气暴躁道:“银星娱乐一个二流娱乐公司,你们怕什么啊!”
听见这话的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接话。
“放开我!你扯得我好痛。”夏约对荣鸣又踢又打,周围隐约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可夏约没注意,还是肆意妄为地对待荣鸣,嘴里也骂骂咧咧。
荣鸣脚步一顿,深邃的目光直直凝视着夏约。
夏约感觉灵魂都为之一顿,有种被什么恐怖之物注视的错觉,他微微错开视线,看见在场其他宾客脸上对荣鸣都流露出一丝忌惮,好像荣鸣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
可里面,还有不少比银星更大公司的老板。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夏约心中渐渐生起疑虑,带着颤抖惶恐的声音响起,“你...你是谁。”
为什么,他们怕你,不敢得罪你。
“现在才想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晚了。”荣鸣弯腰贴着夏约的耳朵,“我真正的姓氏,帕特里克。”
世上最顶尖的财阀之家姓氏,某种意义上,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
夏约微微后退,眼睫颤抖,带着一丝恐惧看着荣鸣。
“所以他们不敢帮你。”荣鸣步步紧逼,“谁会救你呢?”
谁会像他一样,为了夏约不计得失。
“小约,跟我回去。”荣鸣直视着夏约的眼睛,看见那里面深藏的恐惧,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误会。”
误会他是可以被随意抛弃的人。
“我....”夏约听见自己飘忽的声音,但还是强撑着问:“你还会让我出来吗?”
“看你表现。”
荣鸣一把将夏约扛在肩上,死死扣住他的膝盖,夏约俯身趴着,感觉肚子被膈得有点痛,可现在他不敢说什么,只能看着地板倒退着走远。
荣鸣对身后跟着的保镖说,“行了,别拦着他们了。”
两人身影渐渐消失,那群黑衣保镖也如退潮般散开。
导演额头挂出冒出一丝冷汗,带着苦笑。
看样子,他们这部电影是保不住了。
谁能想到夏约背后是荣鸣这样的人物,难怪,难怪之前那么多绯闻都能被一一抹去,银星怎么可能有这种实力。
“开车。”荣鸣把夏约塞进车里,升起后排的挡板,冷冷吩咐道。
相对密闭的空间中,令人窒息的气氛逐渐蔓延,荣鸣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夏约,决定再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关于被他一手捧起来之后,过河拆桥,还想单方面甩掉他这件事。
这是他第一次经历“失去”,一场没有回报的无底洞投资。
“你想听我说什么。”夏约扭过头看向窗外飞驰的景色,一张精致的脸上,满是漠然,好像对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在意。
“你有心吗?”荣鸣心中又气又悲,强行拉过夏约,看着他的眼睛,却望进一潭更深切的悲哀,“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一点也看不见。”
近乎是违背了自己的本性,为他不计成本地投入金钱,即使这是为了得到,但谁能否认,一只贪婪的恶龙对洞穴中珍宝的深沉之爱呢?
“你为我做了什么?让我莫名其妙背上巨额负债,还以此要挟我。”夏约目光清冽,在他的视角中,荣鸣虽然在酒店救了自己,却恨不得把自己剥皮拆骨论斤卖了,就算后来为他压下绯闻,从警局里捞他,也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有所图谋的交换,现在却表现得好像自己辜负了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