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by于书沅
于书沅  发于:2023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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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映川坐在沙发上疑惑的点开群文件,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我没记错的话, 最后这张这好像是陈余华的死亡现场平面图。”
“没错,前面那几张我怀疑也是西城区津美院附近的那片废弃工厂家属房内的照片, 否则沈苑不会把他们故意放在一起。”
顾郁放大检索着照片的每一个角落,突然在第三张照片的角落里看到了什么。
“等等,哥,你过来看!”
陆焕立刻偏头,“怎么了?”
顾郁指着角落里放大的一抹浅紫色,抬头看着陆焕。
“记得吗?沈苑杀害陈余华和赵萧然的时候,我们在赵萧然的尸体上发现了一朵鸢尾花,但是陈余华的死亡现场并没有任何痕迹,被人清理的干干净净。”
“你看这个像不像我们没有找到的那朵鸢尾花。”
角落里那一抹蓝紫色让二人瞬间兴奋了起来。
原本还没有办法确定照片上地点的位置,现在基本就可以确定,
照片上鲜血淋漓如同屠宰场一样的地方,就在那片废弃的厂区家属房。
裴映川看了一眼客厅墙上缓缓指向八点半的挂钟,
“现在立刻出发,通知扬子他们回局里加班。”
“好。”
裴映川迅速起身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套在身上,有些犹豫的看向了卧室的方向。
轻轻推开房门看着床上裹着被子还在昏睡的楚樨,裴映川放轻脚步凑上前拨开散乱落在楚樨额前的发,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隔着被子拍了拍他。
“阿樨,阿樨?”
楚樨鼻腔里哼唧着,迷迷糊糊的就被裴映川裹着抱了起来。
“怎么了?”
楚樨目光呆滞,神智还在慢慢回笼。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们要去出现场,你去吗?你要身上不舒服,我就叫老杨。”
“我能去……”
楚樨皱着眉头自己爬起来,步履蹒跚的往洗手间走,吓得裴映川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你看你这样,要不还是别去了。”
楚樨侧头幽怨的瞪着裴映川,“还不是因为你,技术太差了。”
裴映川简直要气笑了,提起裤子不认人是吧。
一把拍在楚樨的腰上,疼的楚樨眼前一黑,连忙扶住了洗手台,差点没直接跪坐在地上。
“你的身体也太差了。”
“是吗?”,楚樨嘴硬的凑上前勾住裴映川的下巴,“那下次让你试试我的技术,我保证让你心服口服,三天都下不来床。”
裴映川调笑着上下打量着楚樨,满眼的挑衅,看的楚樨心烦,直接伸手关上了卫生间门。
“喵——”
看着两人穿上衣服要出门的样子,米努特奋力迈动着小腿从客厅跑过来扒着两人的裤腿,嘴里不停地嚎叫着。
“乖了,很快就回来了。”
顾郁穿好衣服蹲下身,摸了摸小猫的脊背。
“对了,还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呢?”
“八千一。”
陆焕一边抽出门口玄关吊柜里放的两条围巾,一边说。
“八千一?这是名字?”
顾郁有些嫌弃的抬头,陆焕伸手把他拉起来,拿着厚的羊绒围巾围在了顾郁的颈间。
“我把它刚买回来第三天,宠物店老板就给我打电话说跟它一窝的小猫得了猫瘟,让我留意,结果当晚它就发病了,进了宠物医院十天,前前后后花了我八千一,所以就叫它八千一。”
陆焕迅速在自己脖子上也缠了一条,“好了,走吧。”
初冬夜晚的街上,已经没有了那么多饭后悠闲散步的老人,大街上多数都是乘着夜色下班回家的上班族。
顾郁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总是莫名的想感慨两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压了下来。
“怎么了?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顾郁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在想,沈苑到底是想提醒我什么,我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对了,这个给你。”
陆焕从顾郁前面的储物箱里掏出了抗过敏药,递给了顾郁。
“以防万一,吃一粒吧,总比到了现场难受强。”
陆焕顾郁两人住的地方距离西城区开发区最远,等二人抵达废弃厂房居民区时,市局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裴映川和楚樨早陆焕他们一步,停在了陆焕车前。
“到了。”
裴映川下车跟顾郁两人打了个招呼,随即走到副驾驶扶出了楚樨。
楚樨有些不好意思的甩开裴映川的手,自己下了车。
“走吧,什么情况得进去看了才知道。”
顾郁走到跟前撞了一下楚樨的肩膀,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楚樨脸倏地红了,不自然的摸了摸后颈,
“走吧走吧。”
这一片居民区的民房都已经废旧不堪,窗户都是老式里外两层窗的设计。
玻璃随着时间的流逝岁月的侵蚀而破损蒙尘,门也如此,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什么。
要找,就得一间一间的进去找。
几人戴上鞋套口罩帽子后,拿着手电筒,再一次小心翼翼的踏进了这片厂区居民家属房。
看着陆焕等人从西面一间一间的进去翻找,顾郁没有跟上,而是自己一路向东,独自走到了陈余华的死亡现场。
顾郁面冲向死胡同,凝视着什么。
毫无痕迹。
究竟怎样才能做到在这样满是灰尘细土的地方毫无痕迹的清理现场,不留下一痕迹。
除非,这个地方属一个风口,前后贯通时会通风,吹平这些带有痕迹的细小的尘土。
这堵墙有问题?
可这墙足有四米高左右,怎么可能随意搬开?
除非它不是墙。
顾郁果断上前敲了敲所谓的‘高墙’,
果不其然,是空的。
只是上面故意做成了老旧破损墙等样子。
顾郁在墙面两端与房屋的连接处摸索着,既然是道门,总会有开关的地方。
在摸到角落墙面上一个手掌大的铁栓后,顾郁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但这么高的墙肯定不止一处铁栓,顾郁四处张望着,
最终从旁边废旧的房屋里找到了一张木椅垫脚,摸到了上面那处。
打开后顾郁使劲一推,宽不到四米的‘墙’骤然被推开,后面则是一大片空地。
顾郁站在推开的大门处回头看,正对着一家东西两户的平房。
“阿嚏——咳咳,太呛了这也。”
扬子捂着打喷嚏的鼻子,甩了甩头。
裴映川和陆焕皱着眉头一间一间的推开房门,都没有什么可以的地方。
陆焕以为自己动错了脑筋。
“难道是我想多了?”
“未必。”
裴映川指着一处墙角摇了摇头,“看,那是什么?”
陆焕上前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的捏起了一撮毛发。
“是狗毛,猫毛没有这么粗。”
陆焕仔细端详了片刻,得出了结论。
随后拿出兜里携带的物证袋装了进去。
“记得吗?林政峰和王晓力的下/体全部被不明生物撕咬掉了。”
裴映川又拿出手机里的照片看了看,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些可以帮助他们迅速找到案发现场的线索,
可是一不知道照片拍摄的时间段,二现在是黑夜,就算找到了现下也没有办法做对比。
就在两人有些丧气之际,在西边搜寻的扬子急吼吼的打来了电话。
裴映川接起电话。
“说。”
“找到了裴队!我和楚哥找到了照片上的案发现场了,楚哥正在提取有效的生物痕迹做对比,你们在哪边,我去找你们。”
裴映川和陆焕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东边数第七间。”
两人脚步匆匆网西面走,迎面就撞上了跑来的扬子,
“裴队,陆副,这边。”
几人路过一个岔路口时,忽然觉得一阵凉风袭卷而过,吹的三人皆是一个激灵。
“是我的错觉吗?我来的时候还没这么冷。”
扬子挫了挫胳膊,有些纳闷的说。
陆焕皱着眉头没有吱声,他觉得这种感觉不是冷,而是过堂风。
路过陈余华死亡现场时,停到头顶传来了顾郁的声音。
“裴队,哥,我找到了。”
三人抬头一看,顾郁站在一间平房的房顶冲着他们招了招手。
“你怎么上去的?别摔了!”
陆焕没心紧蹙,心惊肉跳的看着在上面招手的顾郁。
“你找到什么了?”
裴映川好奇地问。
“上来,你们就知道了。”
顾郁指了指旁边的木梯。
几人站上房顶后,陆焕才诧异的发现,‘死胡同’的那堵墙没了!
“所以这是……”
顾郁扬起下巴自信的一笑,“陈余华死亡现场那个无法解释的现象。”
看着地上几人来时的脚步渐渐被风吹平,整个过程不足五分钟。
便已看不见他们来时的脚印。
“这样方便不留痕迹的环境条件,可是最佳的选择。”

扬子好奇的看着顾郁。
“应该是类似于气象学中一种空气流动的现象, 也就是类似于我们所谓的‘过堂风’,但过堂风是一种流动与建筑物内部空间的风,这个应该不算, 只是差不多原理。”
顾郁指着这一片民房,“其实这里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因为我不是学建筑的, 所以我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心中一直有一个猜想没有证实。”
裴映川有些钦佩地看着顾郁, 其实他很早发现顾郁观察问题的角度与他们有些不同。
在他们接受的教育和这些年从业经验的经验里,是证据线索决定一切调查方向。
有时候确实会受到一些错误信息的干扰,但顾郁不会,顾郁更擅长于揣摩当下环境死者的心理或是凶手的心理。
所以常常会有意外收获。
陆焕眯了眯眼, 所有所思的看着一个方向。
“扬子,你刚才说你和楚樨找到了照片上的现场, 确定是全部找到了吗?”
六张照片上起码有三间朝向摆设不同的废弃房屋, 所以不一定全找到了。
“那间带鸢尾花的也找到了?”
陆焕转头看着扬子, 扬子摸了摸脑袋, 摇了摇头。
“我们只找到了一间,至于有没有鸢尾花,这黑灯瞎火的我也没仔细看, 楚哥在那边呢,要不咱打个电话问问?
说着拨通了楚樨的电话, 却迟迟没有人接。
裴映川额角猛地一跳, 突然抓住了扬子的胳膊。
“等等!楚樨一个人在那间杀过人的厂房里?身边没有痕检的同志吗?”
扬子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裴映川,手足无措的说。
“我打完电话就、就来找你们了, 痕检那边我还没来得及通知……”
越来越下小的声音让裴映川心里一沉。
“糟了!”
“不好!”
扬子还没反应过来,裴映川和顾郁就暗道一声坏了,
裴映川握着手电筒冲出去直接一个跨步直接从房顶跳了下去,黑色的夹克在黑夜中猎猎飞扬。
落地的一瞬想跑却一时间没有方向,焦急的抬头看着已经愣住的扬子。
“哪一间!”
顾郁面色凝重的顺着侧面的梯子飞快的踩了下来。
陆焕拍了拍他的肩膀,扬子才反应过来出了事,连忙踉跄着跳了下来。
陆焕紧随其后,看了一眼身后的顾郁。
顾郁压低了声音。
“不用等我,你们快去,罪犯的精神状态不一定稳定,记住千万不要大声的叫喊着找,尽量放轻脚步,否则很有可能会激怒他。快去告诉裴队和扬子!”
“那你跟紧。”
裴映川冲在最前面,扬子都险些跟不上,
蓝牙耳机里迟迟没有接通的电话让裴映川内心焦灼不安。
楚樨今晚本就是强撑着身体来的,平常健康状态下都手无缚鸡之力,这时候如果遇到了那个凶手,后果会是怎样他想都不敢想。
一想到那无数种可能,裴映川就一阵腿软。
事情已然朝着不可预料的局面发展了。
这一通电话几乎证明了这里除了市局的人,还有‘其他’人在场。
“裴队!”
扬子猛地叫住了裴映川,指了指右手边的一间破旧房屋,发出了静音的手势。
裴映川猛地抬手,身后的陆焕和远处跑来的顾郁瞬间关掉手电筒停住脚步禁了声。
裴映川将武器拿在手上,小心翼翼的向门走去,没发出一点动静。
踹门前,裴映川站在门口在一次拨出了电话,里面倏地传来了一阵电话铃声,却迟迟没有人接。
裴映川心一横,对着后面几人比了个手势,直接踹门而入。
房子是中间一条外走廊,两面东西屋的格局。
几人冲进去的一瞬间,只见一个亮着屏幕的手机孤零零的在地上响,连楚樨随身带的两个勘察箱都没有了踪影
屋子里已然没有了楚樨的踪影。
顾郁跟进来时,只见裴映川呆愣在原地,握着武器的手微微颤抖着,望着地上那一抹刺眼的红色。
那一滩血迹静静的躺在满是灰尘的地中间,仿佛夺去了裴映川所有的感官。
呼吸间仿佛满是楚樨的血腥味,让他浑身发软。
“通知下去,立刻下发协查令,让各辖区派出所进行搜寻。没有多久,他们应该还没有跑太远。”
裴映川抬手摇了摇头,“先等等,我看见脚印了。”
因为几人进来时都穿着鞋套,所以花纹底的鞋印就一定不是他们的。
裴映川小心翼翼的蹲下不敢呼吸,生怕吹散了那一抹尘土上的浅印。
方向往东边去了!
裴映川站起身吗,望着漆黑的方向,轻声问了一句。
“前面是什么地方?”
顾郁拿出手机定位,走到裴映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前面大概三千米的地方有一个湖或是一个水塘。这个地方往东边一去基本就是一片荒地,没有什么人烟。”
“我能感觉到,他就在那里。”
说完裴映川自顾自的向着荒地树丛中跑去,没有理会众人。
顾郁看着裴映川走远的身影,当机立断回头看着扬子,
“扬子,给林局打电话申请支援,然后把痕检的兄弟带到那个现场去,去细查一下现场有没有嫌疑人留下的DNA,我跟陆副去追裴队。”
然后和陆焕对视了一眼,两人转身去追那抹丛林深处的身影去了。
“你不用等我,快去追裴队,他的情绪不太对,我怕他冲动。”
陆焕侧头看了一眼顾郁,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是加快了速度。
“那你自己小心,随时保持联络。”
“嗯。”
看着陆焕远去的身影,顾郁渐渐力不从心,停了下来。
喉头剧烈的跳动让他眼前发黑,浑身乏力,他的身体素质一向没有这么差,想来多半是病的缘故。
顾郁蹲下身喘气的瞬间,鼻下一热。
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让他无所适从。
摸到一手鲜血时有些无奈的自嘲,“还真是不中用了 ……”
随即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失去意识前,顾郁隐约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靠近了自己。
陆焕飞速越过路上的一些树墩乱石,飞快的穿梭在林子中,却依旧追不上裴映川的脚步。
两人在警校时,各方面成绩一直不相上下。可此时即使陆焕拼尽了全力也依旧没有追上裴映川,只能远远的看见一个背影。
陆焕内心焦灼不安,裴映川这个人平时看上去没脸没皮大大咧咧,仿佛什么都不往心里去的样子。
但实际上敏感又偏执。
他没有家人了,除了法律道德条例外,楚樨几乎是他唯一的底线了,谁触了这片逆鳞,后果都会不堪设想。
裴映川按着手机导航上的路线奔跑着,一呼一吸间满是寒风带来的湿气。
他知道。那片湖应该就在前面了。
不动声色的加快了步伐。
终于在导航在耳机里提示距离终点还有五百米时候,裴映川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哀嚎,心口骤然一缩。
远远只看见两个人躺在水边,一个翻滚哀嚎着,一个如同失去了意识一般静静躺在水边。
裴映川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让人无法呼吸。
那哀嚎声很明显不是楚樨的,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就是楚樨了……
裴映川腿登时一软,瞬间跌坐在地上。
陆焕追上来时只见裴映川跌坐在地上,脸上已经不知何时被树枝划出了血,手被地上锋利的碎石划得满是血迹。
“怎么了?!”
“那个躺在地上的,是阿樨吗?”
天太黑,即使陆焕视力再好也依旧无法准确辨认,但认得散落在变塘边两人中间的手电筒,那个型号一定是他们刑侦队的。
这批手电是陆焕自掏腰包去定制回来的,跟一般的手电筒有很大的区别。
陆焕扶起裴映川的时候,毫不夸张,裴映川的腿抖得比筛子都严重。
两人几乎都跑脱了力,一停下来都感觉疲惫不已。
互相搀扶着走到水塘边时,看着楚樨躺在水塘边,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异常,身上手上还带有明显的血迹。
裴映川眼前一黑,突然梅开二度,腿一软跪在了楚樨头旁,颤抖着手去探楚樨的鼻息。
地上的人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吓得裴映川和陆焕一个激灵。
“你要干嘛?”
虽然气若游丝,但异常真实。
裴映川这才像突然回魂了一般,连忙将人扶起靠在自己怀里。
“你怎么样啊?哪里受伤了?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裴映川鼻子一酸罕见的红了眼眶,双手迅速摸索着楚樨身上鲜血染红处。
看着魂不守舍,双手剧烈颤抖的裴映川,楚樨有些心疼的笑了。
“没有,我没受伤,受伤的是他。”
裴映川看着旁边躺在地上的男人疯狂按着自己的大腿哀嚎着。
“你伤的?”
陆焕查看着嫌疑人的大腿,上面还绑了一件外套,看颜色是楚樨的,有些好奇地抬头问。
楚樨无辜的摇了摇头,看向了滚在地上的男人,表情精彩纷呈。
“没有,是他想杀我。”
“那为什么受伤的是他?”
裴映川不解的低头看向嫌疑人。
“他想杀我的时候,被旁边的窜出来的小老鼠吓了一跳,然后刀就扎到自己腿上了。”

第52章
陆焕劫后余生般笑起来, 真不是他幸灾乐祸,从业这么多年,拿刀扎自己大腿的真的是罕见。
“他是怎么做到的?”
陆焕按着还在挣扎的男人, 实在是好奇的不行。
楚樨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裴映川身上。
“扬子一走我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我对声音的感知一向很敏感, 那么静谧的空间里平白多出了一个活物的呼吸声我怎么会听不到。”
楚樨看向躺在地上的男人时, 双眼闪着寒光。
“我身手没有你们好, 这种亡命之徒一旦正面冲突, 我没有什么胜算。他来截我就证明了他知道我们进来,把人往你们那边引未必会成功,但我又不想轻易这样放过他,所以我自己出来了。”
“所以你不是被劫走的。”
楚樨点点头, 轻声哼出了一个气音。
“嗯,他跟到丛林里的时候有些按捺不住性子, 我们就打起来了, 不过索性有一点就是, 他有点轻微的夜盲症, 打掉我们两个人的电筒后,他跑起来就没有我快。我体力到达极限的时候就倒在这儿了,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 他被老鼠吓到扎到了自己的大腿,我还爬起来给他包扎了一下。”
楚樨也有些无语。
“对了, 怎么就被你们两个来了?顾郁呢?”
陆焕回头望了一眼, 顺手用手铐铐住了嫌疑人的双手。
“他在后面,我担心映川冲动, 就先跟过来了。”
裴映川或许是刚经历了这样一个大起大落的一个过程,有些敏感。
“你还是去看看吧, 按理说应该是到了啊。”
“我去接他。”
陆焕把嫌疑人交给裴映川看管,“你看好了,我已经打电话找林局要支援了,这里的定位发给扬子让他们来接你。”
说完陆焕回身顺着自己来的方向,大步跑向林子里。
‘你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顾郁睁开双眼,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恶魔像,戴着大大的兜帽低着头,看不清脸。
“一尊,雕塑……”
周围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十分嘈杂。而兜帽下那一片黑暗里,貌似有什么东西在死死地盯着他。
“他在盯着我……”
顾郁深吸一口气,四肢完全使不上力气。
但他知道,这是梦。
可是他依旧控制不住的回话。
周围嘈杂的声音让他喘不过气来,他隐隐约约听到了熟悉的人的声音。
看着周围渐渐涌现的脸呆滞的盯着自己,顾郁瞳孔一缩,心瞬间像是被人死死攥紧,一呼一吸间皆是割裂胸膛的刺痛。
那是全身腐烂到满身是蛆,看不清面容的——
“妈妈?”
顾郁声音颤抖着,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没有后退一步,只是踉跄着爬向了女人拖在地上的深灰色长裙。
“妈妈……”
在即将抓住的一瞬间,裙摆从自己手中转瞬即逝,女人后退了一步,顾郁慌乱着向前扑。
“你还有脸叫她?”
顾郁狼狈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形,朦胧的泪眼只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少年的身影。
“你是谁?”
空旷的空地回想着顾郁的声音,少年一步一步走向自己,蹲下身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怎么还有脸叫她?这么多年连个凶手都抓不住,你怎么还有脸见她?”
顾郁一时无言,只是羞愧的偏了头。
“我在努力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少年掐着顾郁的脖子,冷笑着凑近他耳畔。
“顾郁,看啊,有多少人死不瞑目的盯着你。”
浓烈的窒息感让他感到头部充血,浑身发热脱力。
他微微侧头,母亲,姜洛,沈苑……他甚至看见了全锦隆。
和胸口满是鲜红的陆焕。
“哥……”
顾郁瞪大了眼睛,满眼充血的看向陆焕,内心几近崩溃,
他活着究竟在干什么?他这二十六年究竟都在干些什么!
这么多年来让身边的这么多人都没有好日子过。
如果没有他,父亲就不会和母亲闹翻。
如果没有他,姜老师就不会惨死在连环杀人案的手中。
如果没有他,陆焕还会有母亲,还会有一个家,就不会孑然一身。
如果没有他,卫云殇或许会娶上一位优秀的妻子,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和家。
沈苑也不会被人盯上,最终惨死在他眼前。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对不起。”
顾郁几乎是失声痛哭,却还是贪恋的望向了母亲的身影。
少年手上力道一松,突然靠近,鼻尖相触的瞬间,顾郁才看清眼前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
“想起来了吗?”
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点了点顾郁的额头。
“你真的忘了吗?”
“妈妈……”
身形高大的男人眉头紧锁的低头看着靠在树干上昏迷不醒的顾郁,口鼻前满是一片骇人的血迹。
蹲下身将顾郁小心翼翼的揽在了怀里,用下巴轻轻蹭了蹭顾郁滚烫的额头。
“妈妈,卫叔叔……”
顾郁紧紧抓住男人的衣领,嘴里不住的呢喃着。
男人伸手顺着腿弯一勾,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顺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陆焕折返的路上远远就看见扬子武陆带着大批的人跑了进来。
“陆副——”
陆焕回到和顾郁分开的地方,只看到了几滴血迹,瞬间如坠冰窟般浑身冰凉。
连忙抓着扬子问。
“看见顾郁了吗?”
“顾博士吗?刚刚被省厅新派来的心理顾问给接走了。”
扬子指了指外面。
“心理顾问?”
陆焕这才想起顾郁晚饭时说的,他外出参加学术交流期间,卫云殇会来暂代他的职务一阵子,直到他忙完出差的事情。
知道是卫云殇接走顾郁后,陆焕心里勉强松了一口气。
卫云殇对于顾郁的保护有目共睹,所以顾郁和卫云殇在一起他可以放心。
只是不知道运动量这么大,顾郁的身体怎么样了。
“刚才顾博士出去的时候脸色还好吗?”
扬子摇了摇头,“没有看到他们,他们好像怕毁坏咱们的线索,特地从旁边绕出去了。”
陆焕有些忧心,但还是拍了拍扬子的肩膀,
“把那边现场处理一下,嫌疑人受了伤,看样子不轻,叫救护车吧。”
说完还是拿出手机拨给了顾郁,但是没有人接。
陆焕只好发消息给顾郁。
‘你没事吧,听说卫云殇带你走了,有空的时候给我回个信息,我这边要处理嫌疑人暂时走不开,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陆焕深吸一口气把手机铃声调到最大,然后揣进大衣口袋里,想着厂房区走去。
天边的云已经冒起了火红色的霞光,经过一晚上的排查,终于找到了照片上的那三间屋子,并在现场提取到了大量物证。
同时,津京北站附近的辖区派出所传来消息,所有曾在那座高架桥对面居住的人的户籍信息已经统计完毕,发到了市局邮箱。
市局众人浩浩荡荡的‘满载而归’,回到单位开始整理线索。
滴——滴——滴——
医疗仪器的响声冰冷而又刺耳,顾郁眉心微蹙,缓缓睁开了双眼。
入眼便是一片雪白,鼻子里插着氧气管,鼻腔间满是医院独有的一股味道,让人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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