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by于书沅
于书沅  发于:2023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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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郁看见林桦稚走近,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照片倒扣在了手心上,露出一个笑容。
“哦,其实没什么,我只是想问您,化疗的话,头发是不是会掉光?”
林桦稚一愣,看着顾郁扎在后脑勺下的小丸子头,随后笑着说,“化疗是会引发掉发,但您不要太紧张。这只是正常药物反应。停止化疗之后是可能会长出来的。”
“那就好。”
顾郁打着哈哈,不经意的看向刚才护士消失的地方。
“刚刚那位是——”
林烨稚看向顾郁所看的方向,才恍然大悟他在问什么。
“刚刚那位是护士长,不知道什么缘故晕倒了,不过生平体征平稳,没什么大事儿。”
“林教授,我们来办住院了。”
一个中年妇人推着轮椅山的孩子走到了诊室门口,身后还跟着她的丈夫。
三人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拎着大包小包看起来格外疲惫。
林烨稚跟顾郁打了个招呼就去接待患者了。
“顾郁——”
陆焕一出电梯,双眼疯狂巡视着7楼大厅,警官证明晃晃卡在胸前。
护士连忙上前询问。
“请问你们找谁?”
裴映川拿出了相关证件,“警察。”
“听说你们这里刚刚有一位护士长晕倒了,请问现在怎么样了?”
“哦,您说廖护士长啊,她已经醒了,正在值班室呢。”
小护士指了指走廊尽头。
陆焕遥遥看见顾郁的那一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
“那请您带个路,我们有些事情要咨询她一下。”
小护士有些神神秘秘的看着他们,小声的凑上前问。
“你们是不是因为廖护士长的丈夫过来的?”
裴映川双眼一眯,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这么问?”
小护士凑近了小声说,“廖护士长的丈夫长期家暴,两次起诉离婚都失败了,廖护士长报过几次警了,但最后也都不了了之了。”
陆焕看着顾郁走过来,不动声色的伸手接过顾郁手里的东西,转头递给了楚樨。
“你怎么在这儿?你身体不舒服吗?”
陆焕抓着顾郁的胳膊有些紧张的打量着顾郁,发现他的脸色格外的难看。
顾郁轻轻摇了摇头,“没事,一个同学生病了,过来看看。”
几人跟着小护士的脚步迅速回到了值班室,见到了正在值班室无声哭泣的廖雪。
楚樨没有跟进值班室,而是跟顾郁两人站在门外分析起了照片。
“这是某种动物的撕咬伤吧。”
顾郁指着男人的下/体。
楚樨的脸色有些凝重,“是,很明显的撕咬伤,应该是……某种大型犬类。”
“这几处,”
顾郁指了指男人上身胸膛的位置,“这个应该是钝器伤吧。”
楚樨用食指指尖在男人胸膛的位置画了一个圈,“他的肋骨全折了,钝器击打伤所致。”
照片里显示出的环境部分其实没有多少,实在是无法根据环境去判断实地。
正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裴映川几人从值班室走了出来。
“走吧。”
裴映川使了个眼色,几人默契的没有说话,离开了医院。
十一月份的津京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银装素裹。
鹅毛般大小的雪花伴随的寒风吹进袖口,恍若想一尝瞬间的温暖。
这场大雪意味着流浪的拾荒者一年中最难以度过的季节来了。
一位老者拎着一个大大的编织袋穿梭在北城车站的桥洞下捡着瓶子。
忽然他模糊地双眼仿佛看见了什么白花花的东西。
他大着胆子上前查看,走近看清的那一瞬间瞬间瘫倒在地,失声尖叫着。
紧接着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爬起身瞬间飞奔出去。
嘴里不停的呼喊着什么。
几人一出医院也是被眼前的景色镇住了,津京很少下这么大的雪。
陆焕站在前面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寒风,转身抿着唇脱下衣服披在了顾郁身上。
“以后这些薄薄的东西都给我收起来,什么季节了还穿这种东西,以后老了有你受的。”
顾郁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地裹紧了衣服,调笑着说。
“放心,我身体好着呢。”
“好个屁,谁前段时间感冒发烧的。”
几人顶着寒风匆匆跑上了车。
顾郁坐在后座昏昏欲睡,他感觉可能又发烧了,身上不正常乍起的寒意他已经无比熟悉了。
顾郁尽力把自己缩成一团,调整着呼吸,抵抗着身上带来的种种不适。嗅着身上带有陆焕气息的外套,略微能平复身体上难受所带来的焦虑。
“对了,那个廖护士长过怎么说?”
裴映川开着车念叨着,“她说她丈夫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因为夫妻俩平时关系并不好,所以她也没有刻意去找,直到今天收到了跑腿送的这个信封,里面装着她丈夫遇害的照片。医院的监控和跑腿的信息我已经叫人去查了。”
“廖雪没有嫌疑么?”
“目前还不好说,”陆焕侧头看着顾郁缩成一团,眉心微蹙,“毕竟还没有找到尸体,没有办法确定死亡时间,就没有办法锁定嫌疑人。”
顾郁撑着眼皮点了点头,“我看她看到照片时的惊吓不像是假的,不太可能是她。”
“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扩大搜索范围,寻找尸体。”
“等下回局里好好分析一下照片,这上面的地方不一定难找,可能还有我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顾郁疲惫的闭上双眼靠在座椅上,“我有点不舒服,先眯一会儿,等到了你们叫我。”
“好。”
陆焕不放心的摸上顾郁的额头,果然是一片滚烫。
“映川,等下路过药店停一下,顾郁在发烧,我去给他买点退烧药。”
裴映川和楚樨也是担忧的向后望了一眼。
开车的裴映川口袋种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裴映川侧头看了一眼副驾的楚樨,示意楚樨接电话。
“裴队,出事儿了,津京北站北侧的高架桥下发现了两具尸体。”

“定位发我手机,我们马上到。”
裴映川撇了一眼楚樨前面的储物箱,“阿樨, 我记得储物箱里好像有退烧药,你找找。”
陆焕把顾郁昏昏欲睡的头轻柔按在自己肩头, 把顾郁整个揽在怀里。
“不能拖了, 明天就带他去医院检查, 这都断断续续烧了好几天了, 一直都不好。”
楚樨立马低头开始联系自己熟识的医生。
“血液科,先要排除他血液科的疾病。我在津京医科大有同学,我先联系一下,看能不能挂上他的号。”
“血液科?为什么要先排除血液科的疾病?血液科有什么疾病是会引发高烧的吗?”
陆焕在这方面几乎是一无所知, 他的身体素质一向是极好的,从小到大除了执行任务时受过几次伤, 几乎是没有怎么进过医院的。
在他身上除了外伤, 最严重的病也不过就是伤风感冒。
楚樨犹豫了一下, 他不想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让顾郁和陆焕白白担心,毕竟在没有正式的诊断结果之前,所有都只能是疑似。
但楚樨就是有一种感觉。
“你先看看, 顾郁的身上有没有皮肤出血点。”
陆焕小心翼翼的翻看着顾郁裸露在外的脖颈锁骨处和手腕小臂。
果然,有大小分布不一的红点。
“你看, 这个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出血点吗?”
楚樨立刻回身, 看着顾郁小臂上和后脖颈处分布的出血点,面色瞬间凝重下来了。
顾郁受高烧的困扰, 此刻的睡眠格外的深。
陆焕看着楚樨的神色,有些抑制不住的慌张。
“怎么了?这是什么病吗?很严重吗?”
“陆焕, 我接下来的话不一定准确,还需要去医院准确的诊断,你听听就好。”
楚樨压低了声音侧头,裴映川看着楚樨的神色也是有些心慌。
“阿樨,到底怎么了?”
“他的症状,很像血癌。”
陆焕抱着顾郁的手猛地一颤,难以置信的望着楚樨,瞬间失声的问。
“你说什么?”
楚樨突然有些后悔,“当然你也别紧张。这都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结合他之前到现在的所有情况,在我有限的知识里是能对得上这样一个疾病的,也有很多其他的可能性。”
陆焕掏出手机开始联系医院。
“你先别太紧张,我刚刚已经问了我的朋友,他的老师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血液科教授,我们先去检查,说不定不是呢。”
“好,你跟他说,尽量帮我们联系什么代价都可以,我付得起。”
陆焕的声音带着不自觉的颤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
楚樨拿出储物箱里的退热贴和退烧药回身递给陆焕。
“先吃上吧,无论如何,不能再烧下去了。”
几人不到四十分钟就抵达了北站,只见辖区派出所的几名同志围着一位老人家。
寒冬腊月老人家穿着破洞的棉服,手里还拎着个大大的编制袋子,里面都是一些塑料瓶子一类的东西,还有一些别人不要的衣服和鞋子。
“现在是什么情况?”
裴映川立刻和负责人打招呼。
辖区派出所的所长连忙走到裴映川跟前。
“事情是这样的裴队,这老爷子是我们这一片的一个五保户,无儿无女的,身体也不太好,他就经常在这一片收一下瓶子纸壳什么的,今儿个好巧不巧的,走错了路,就走到那个铁道北面一个废弃铁路的高架桥下面去了,然后直接撞到了那两具尸体。”
派出所所长面色十分难看,“说实话裴队,我从业这么多年,几乎没见过这么惨烈的场面。索性那一片没有人,我已经让人把现场封锁起来了,等着您跟市局的同志们来。”
裴映川和陆焕也是废话不多说,直接跟着辖区派出所的同志往外走。
被留在车上休息的顾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披着陆焕的大衣围巾下了车。
“你们们要去现场?一起吧。”
陆焕连忙跑过去,把帽子扣上。
“你刚出汗了,外面冷,你现在车里休息吧,等下我把信息带给你。”
派出所所长连忙上前询问。
“这位同志是?”
“这位是我们市局的犯罪心理学顾问,顾博士,今天有点不舒服发烧了。”
楚樨开口解释,派出所所长连忙招呼所里的女同志。
“小刘,去弄点热水来,”
顾郁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换季感冒而已,没什么大事。”
“那可不成,那桥洞子底下阴冷阴冷的。要不您先在这儿休息休息。”
“不用了,一起去吧,没事的。”
顾郁走在了队伍最前面。
陆焕跟上给他把帽子拉了拉。
“真没事?”
顾郁睡一觉感觉好多了,好像也不怎么发烧了,皮皮本质又开始疯狂蹦迪。
“要不要我现在给您来套十六式太极拳?”
眼看着顾郁笑眯眯的摆出一套打太极的样子。
“我大学体育选修课拿了九十分呢。”
看着顾郁臭屁的样子,陆焕无奈的摇摇头,但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能说能笑,起码证明不太难受了。
“少来了,你身板子有多硬,四肢有多不协调我还能不知道?”
陆焕好笑的瞥了一眼顾郁,
只见后者脸唰的一下红了个透。
被掀了老底的顾郁恼羞成怒,瞬间与陆焕拉开了距离,大步向前走去。
然而这一路并不好走,甚至可以说有些难走。
在这边的同志一边走一边介绍着。
早年间,铁路两旁还没有围安全网的时候,铁路两方的居民都能够来去自如。
后来为了避免安全隐患,两旁围上了铁丝网,导致另一方居民不得不绕远从另一旁的高架绕过来,足足多上半个小时的路程。
而一些没有交通工具的老人,绕路不便的时候就选择了冒险从桥下越过。
长年累月,久而久之就踩出了一条路。
但十分险陡。
至于有多险陡,顾郁站在上面双脚微微颤抖的时候才感受到。
“怎么?害怕了?”
陆焕踩在光滑陡峭的坡度上,回头冲着顾郁伸出了手。
“害怕牵着我。”
“谁说我害怕了?”
顾郁硬着头皮,侧头一看,楚樨已经牵着裴映川下去了。
他真的不懂,这种坡怎么会有人站上去稳稳的?脚丫子上都长钩子了?
“快点,要不等下跟不上了。”
顾郁抓上陆焕手心的那一刻,陆焕就感受到了顾郁的恐惧。
手心满是冷汗,还冰凉。
“身体向后仰,不要紧张,深呼吸,跟着我的脚步往下走,别慌。”
可无论顾郁怎么放松,他的双脚还是抖得的筛子一样。
“你还不如扬子呢。”
顾郁回头一看,扬子双脚也疯狂打颤,但他依旧快速的向下走着。
陆焕看着顾郁的脸色,往上移了几步。
“来,转过去,”
“啊?”
顾郁疑惑地看着陆焕,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的转过了身。
下一秒顾郁直接双脚离地,被陆换抱上了肩膀。
“诶——”
顾郁吓得急忙攥紧了陆焕的帽子。
“你干嘛?!快放我下去,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顾郁坐在陆焕左侧的肩膀上,小腿膝盖被陆焕紧紧揽着,
下一秒陆焕唇角一勾,飞奔了下去。
“啊————”
顾郁的惨叫几乎响彻了天际,安稳落地的那一刻,他几乎连滚带爬的从陆焕身上滚了下来。
气急败坏的看了一眼陆焕,快步跟进了桥洞。
桥洞下果然如同派出所的同志所说那样阴风阵阵。
看到现场的那一刹那,顾郁几乎要忍不住呕出来。
楚樨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穿戴整齐的走上前。
“两名死者男性,死亡时间不一致,左面这具死亡时间大概在一星期左右,”
楚樨仔细查看着尸斑创口。
“右面这具大概是十到十三天,死亡原因初步判断都是□□断裂造成的失血。两名死者身上多处钝器击打伤,手法一致,系同一人作案,至于剩下的得等回到局里进行尸检才能知道。”
顾郁压下恶心,深吸了几口气,带上鞋套走了过去。
顾郁眉头一皱,环视了一圈现场以及他们来的方向。
“主谋者凶手女性,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到三十,身高一米六五到一米七左右,有原生家庭创伤,家里养有大型犬类,对抛尸地极其熟悉,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陆焕看着辖区派出所所长,指了指铁道的另一边。
“那边是哪里?还有人住吗?”
所长指了指那边,“那边原来是机关大院儿的家属区,后来机关单位搬迁了,那边就剩一些老人了,渐渐的也就没有人住了。”
“等一下把那边的人口户籍信息发到市局一份。”
“好。”
裴映川远远绕了一圈回来,眉头紧皱。
“真是见鬼了,这么大两具尸体抛在这儿,现场还有这么多血迹,下来的路上居然没有提取到任何有效的生物痕迹。”
“所以说这个人的反侦察意识太强了,这个案子不好搞。”
顾郁有些担心,自己一旦请假化疗,估计得有一段时间回不来,市局又出了这样的案子,还是得想办法调个人来。
“怎么样?是不是廖雪的丈夫?”
裴映川看着楚樨问。
楚樨把尸体装进尸袋,起身摇了摇头。
“这两个人,都不是廖雪的丈夫。”

顾郁伸出食指揉了揉眉心,“那这就是三条人命了。”
陆焕抽过顾郁手中的照片, “先上车,技术科的同事会在这边收尾。”
说罢顾郁默契的闭上了眼张开了双臂, 陆焕看着顾郁俨然一副摆烂的模样, 有些憋不住笑。
“这会儿倒是不嘴硬了?”
顾郁闭着眼睛释然一笑。
“事实证明, 嘴硬没用。”
陆焕挑眉, 点了点头,“不错,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说罢几步上前掐住那仅一掌就能握住的腰,单手将人抱了上去。
“冷要不你就先回所里, ”
可陆焕一想来时的那一路的碎石还是摆了摆手,“算了, 在这儿等我。”
随即回身直接顺着高坡跳了下去, 顾郁瞬间瞪大了双眼。
把两具尸体拉上来颇费了些力气, 毕竟不是小姑娘, 而是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这也几人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凶手一定不是一个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市局时,在医院调完监控的扬子已经回来了。
“裴队,监控视频调出来了, 跑腿小哥没有嫌疑,他是越昙的一家业主家门口取的信封。”
扬子的脸色有些古怪, 欲言又止。
“越昙?”
裴映川都快对这个园区应激了。
“哪一家?”
扬子不动神色的看了一眼顾郁。
“13号, 也就是,顾博士的小叔家。”
顾郁一愣, 随即轻轻推开挡在前面的陆焕上前。
“越昙13号?那栋房子不是正在拆吗?”
随着全锦隆的落网,那条隐藏在地下进行了十数年非法交易的通道, 也随之暴露在阳光之下。
全锦隆被押往兰海市后,经过顾伯谦的同意,对越昙十三号的那条地下通道进行了处理。
越昙十三号内部已经拆的面目全非了,怎么会有人从那里递东西呢。
“他见到货主了?”
扬子摇了摇头,“没有,据说是包好了放在门口花坛上的,通过平台实名认证,我查到了那个叫跑腿的那个人的身份证号,认证的那个身份本人已经有两年没有回过津京了,估计是被盗用了身份信息。”
顾郁眸色逐渐变暗,陆焕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将人揽在怀里。
“越昙的监控调来了吗?”
“调来了,可除了施工队每天进出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廖雪收到的跑腿快件这条线索所指向的所有信息都戛然而止。
顾郁低头默不作声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几人对视一眼,这些事情摆明了就是冲着顾郁,甚至是说顾家来的。
裴映川推了陆焕一把。
“还不快去。”
顾郁一进办公室就将门反锁,靠在门口思索着什么。
冯袁军的案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产业链,但其实是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开。
全锦隆承认了杀人事实,但没有承认杀害张春遥的丈夫王双。
张春遥的死也一直是一个谜。
虽然有了初步的判断多半与冯袁军有关,但始终没有实质性证据,也没有得到冯袁军的任何口供。
但越昙十三号自从过户到了顾伯谦手中之后,就接连开始发生各种‘意外’。
很显然,可能性无非两种。
一、有人想用这个迫使顾伯谦尽量快速地低价出售这栋别墅。
二、就是奔着顾伯谦来的。
顾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脑子就是转不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的缘故,顾郁总觉得从知道确诊结果之后,就总觉得浑身无力。
顾郁也是自嘲的勾了勾嘴角,部分癌症患者是被自己吓死的这种说法果然不错。
饶是再不在乎,也会对死亡有本能的恐惧。
可以告诉陆焕吗?
大概会把他吓死吧。
咚咚咚——
顾郁猛地回过神来,拧开了门锁。
陆焕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顾郁的脸。
苍白、病态、瘦削。
仿佛一切都往他们所猜测的那个方向发展。
“怎么了?是受害者的身份查到了?”
顾郁看着陆焕不出声,就伸手将人给拽进了屋子。
陆焕坐在沙发上有些烦躁的扯了扯领口。
顾郁坐到一旁给陆焕倒了杯水。
“别太焦虑,总会有线索的。”
“武陆还在比对,”陆焕侧头看着顾郁,“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好不好?你这样发烧有好一段时间了,必须去医院查一查才行。”
顾郁和喝水的手一顿,但只一瞬,就神色如常的放下了杯子。
“不用了,我今天就是去拿检查报告的,没什么事,都是一些小毛病。”
“那你的检查报告呢?”
陆焕直直的盯着顾郁,像是看出了什么。
“我今天在医院看见你的时候,你没有拿检查报告。”
“检查报告我放在护士台忘拿了,等下我找电子版的给你。”
顾郁抬眼一看,指针已经指向五点了。
“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去技术科看看楚樨他们从现场带回来的东西。”
陆焕不放心想起身跟上,却直接被顾郁轻轻的按了回去。
陆焕有些疑惑的看着顾郁,顾郁俯下身轻抚了一下陆焕头上的纱布。
“你先休息一下吧,今天也很累了,我等下就回来,我们一起回家。”
陆焕感受着额头上那轻擦而过的柔软,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他忽然抬手抓住了顾郁的手腕,莫名的不安在心底疯长,几乎要从双眸中溢了出来。
“小郁,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顾郁低头看着陆焕喉间一哽,那满眼寻求安全感的墨模样让他鼻子有些发酸。
“嗯,我不会离开你,我保证。”
顾郁伸出食指勾了勾陆焕的掌心,“走了啊。”
技术科这边已然忙疯了。
楚樨一到局里便马不停蹄的进行了尸检。
两名死者的死因与在现场时判断的不一样。
因桥下是风道且有杂物裹挟着寒风漫天飞舞,楚樨并没有进行细致的检查,只是匆匆扫了一眼。
而现下发现的玫瑰齿,无不证明着两名死者皆是死于机械性窒息。
“死者伤口处与头发上沾有的泥土貌似与现场不太一样,立即去送检。”
楚樨摘下口罩闻了又闻,除了淡淡的血腥味外,还有一个特别熟悉的味道。
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顾郁问技术科要了头套和口罩手套走了进来。
“阿樨,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楚樨皱着眉头摇摇头,“目前还没有,得等化验结果。”
看着楚樨似是在嗅什么东西,顾郁也凑上前。
“怎么了这是?”
楚樨耸了耸鼻子,“这个味道很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了。”
“我看看?”
楚樨小心翼翼的放在顾郁面前,“你试一试,看能不能闻出来什么。”
顾郁凑到跟前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猛地转头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楚樨连忙收回了手,紧张的看着顾郁。
“没事儿吧你。”
顾郁揉了揉还在发痒的鼻子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这不就是珍珠岩和腐叶土的味道吗?”
楚樨瞬间醍醐灌顶,“是花土!”
“对啊,这就是花土,怎么了?”
顾郁看着楚樨双眼发光的样有些发愣。
“宝贝我爱你,你太棒了。”
楚樨小心翼翼的装起那一捏土,冲着顾郁竖了个大拇指,随后冲了出去。
“花土……”
顾郁随即也跟了出去,径直走到了小型会议室。
武陆坐在里面检索着数据库。
“武陆。”
武陆抬头就看见顾郁的,连忙扯过旁边的椅子。
“顾博士要一起吗?”
顾郁点点头,披着衣服坐到了武陆身边。
“你是在根据照画像师的画像检索吗?”
“嗯,”
武陆点点头,“两名死者的DNA结果还没出来,我想先用画像尽力搜寻一下,再不济也能排除一部分数据。”
顾郁看着还原出来的画像只觉得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这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武陆有些意外的看着顾郁,连忙将死者的画像放大。
“那顾博士您仔细想想,看能不能想起来?”
顾郁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胸向后一靠,闭上眼睛回忆起来。
这段时间所有记忆行云流水般划过眼前。
他的记性并没有那么好,能让他记住的,多半是半年之内就打过照面的。
时间越近他的记忆越清晰,模糊就说明时间已经较为久远了。
在津京市市局没有什么记忆,那就是在——
兰海市。
顾郁猛地睁开眼,凑在电脑前。
“小武,你帮我查一下近年来兰海市发布的在逃通缉犯的悬赏令。”
武陆双眼一亮,瞬间明白了顾郁的意思。
“是。”
武陆翻出兰海市局在网上公布的在逃犯悬的赏令,跨时渝二十年,共四十七份悬赏令。
两人率先剃掉了里面的十二名女性。
针对三十五名男性展开了一一对比。
果不其然,顾郁和武陆在其中发现了神似两名死者的证件照。
“找到了,是不是这个?”
顾郁仔细对比了五官与骨骼关系,虽然这不是他的专业,但对于没有整过容的人来说,这并不难辨认。
“是。”
两份明晃晃的A级通缉令。
林政峰,王晓力。

“我们找到林政峰和王晓力了。”
电话那头骤然安静, 顾郁也不急,示意武陆把会议室的门关上。
“正好我有件事情有求于您, 不如合作一下?”
白勍沉默了半晌, 林政峰和王晓力是七年前兰海市发生的一起非常臭名昭著的一桩强/奸杀人案的两名主犯, 犯下十几起恶性案件, 甚至当年兰海市市长的独女也惨死在这两人手上。
当年兰海市警方调用了大量警力,锁定了嫌疑人,但就在进行抓捕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走露了风声,最终让让林政峰和王晓力仓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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