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请林卡帮完忙,特意绕另一条路回山洞。
春草繁盛,许多野兽鸟禽出来猎食,捕杀不可避免。
江言瞧见草丛里掉了几块鸟的腿骨,腿骨细长,拿来打磨成比较尖细的针用来缝制衣物还不错,于是蹲下开始整理腿骨。
就这会儿功夫,他被草丛深处响起的几道急喘气息吓了一跳,草叶子摇摇晃晃的,几条交缠在一起的蛇尾让他的脸颊霎时热腾腾,撞见兽人们在野外……
他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江言抓起鸟禽的腿骨急匆匆跑走,拐了个道,碰见撒特德。
江言还在为刚才不小心看到的画面窘迫,他担心撒特德过去后撞见那几个兽人,忙扯住对方:“撒特德,换条路走吧,那边不方便经过……”
他含糊其辞,却不知自己含羞面红的模样落在撒特德眼里,足以令人血液沸腾。
春天对于兽人们而言非常特殊,不仅要繁衍,同时还是他们每年当中最为血热亢奋的时候。
江言被撒特德用蛇尾带上一簇浓郁的树干时,人还愣着。
他呆呆张望,下一刻压制着自己的蛇尾被两条腿替代了去。
江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立刻伸手去推,甚至扯住了撒特德的一绺墨发。
“你——”疯了!
江言躲得了一次两次,却不能次次找借口躲开。
树枝承载着两人的重量,吱呀吱呀摇得厉害,抖落着掉了许多叶子。
江言右腿无力地从青葱的枝叶间垂下。
紧接着,再次被那双结实有力的掌心拢紧。
他泄愤似的咬牙,一会儿又忍不住往撒特德脖子咬去。
“够、够了!”
声音就跟羽毛似的,没有任何震慑力。
满树的叶子微微停止摇曳……
下一刻继续晃动地抖落。
树下堆积了一层青芽嫩叶,风一吹,累堆叶子间夹杂些许白,潮湿的,润稠的。
作者有话说:
江言表示mmp。
先更第一张,十一点还有一章哦3.3
救命哇,是谁说的Saturday,搞得我现在也觉得毫无违和感,救救……给攻取名的时候完全没往那方面想,就觉得撒特德好听!啊啊啊笑死我了!再次郑重申明,撒特德是个异族长发非常帅,身材高大身材特别好的大帅哥,不是野人星期六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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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雌兽的搭讪
开春的第一场雨降临, 连绵地洒了几日。漫山遍野间到处弥漫着催发欲/望的气息,痕迹随处可见。
江言擦着冲洗过的湿发,坐在床头望着往外倒水的男人。
撒特德在树上那样做, 江言返回途中骂了一路,对方愣是没有还嘴。
等江言没力气再骂,撒特德默默给他喂了点水, 又去烧热水,抱起他放进浴桶里清洗。
他对撒特德的怒气,就像宣泄在棉花上,打出去了,却没有回弹。
他被撒特德当成了属于他的雌兽,就像部落里的兽人对待雌兽那样。
江言甚至想, 撒特德会不会还指望他孕育出幼蛇?
抛开这份荒诞的念头, 江言停止擦拭头发, 拿起旁边的鸟禽骨腿。
几根腿骨的皮肉几乎被其他野兽咬光, 稍微用燧石割开, 再用水清洗就能处理干净。
江言咧咧嘴, 忍着身后的异样下地,从石壁上拿下一块口子锋利的燧石,对准腿骨逆着方向切割, 很容易就把骨头上残余的皮肉和羽毛刮弄干净。
撒特德倒完水进来,逆着光影, 几乎把透进洞内的光都挡去了。
江言懒懒抬眼, 撒特德已经走到他面前。
他背过身:“你最好别跟我说话。”
于是撒特德没开口,转到另一侧不挡光的方向站着, 罚站似的。
江言从鼻子“哼”了声, 刮干净腿骨, 接了点清水把骨头上残留的血沫冲干净。
这只鸟禽的骨腿十分细长,即便不用往一端打孔,在上面牵根绳子系着,也能做成最简单的针来用。
他照着刚才的方式将剩余的几根腿骨刮除干净,收进石壁一侧凿出来的储物洞内。
转个身,险些和撒特德撞个正着。
他绷起脸抿唇:“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撒特德依旧跟着。
“言,别生气。”
江言第一次直言坦白:“撒特德,你看清楚,我不是你们部落里的雌兽。”
撒特德喉咙微紧。
江言:“我还要去种些葱蒜,你别跟着我了,忙别的去吧。”
末了,又开口:“原来你带回的那些药草全部蔫了,回来的时候能不能……”
撒特德应:“好。”
江言暗忖:这时候没等他话说完就能领悟他的意思,为什么做那事任他怎么喊破嗓子就不能停一下?
从树上下来后,江言生了一阵闷气。
每日醒来,不想讨他嫌的撒特德已经外出巡视,人虽然不在,却留下了东西。
他经常能在平台上看到整齐码放的野兔,山鸡,罐子里的鱼也多了不少。
大型野兽江言处理起来很麻烦,撒特德猎回来的都是小型禽/兽,方便江言处理。
放在平台的小型禽/兽越来越多,江言紧绷的脸蓦然松开,他知道这是撒特德讨好的方式。
或许不是讨好,撒特德除了做那件事以外,很少有其他特殊的情绪。
兽人的思维,可以说是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明了简单,但他们的举动有时又叫人捉摸不透。
他把这些禽/兽收拾好,当日特意等到撒特德回来,直接开口:“别再带东西回来了,没地方放。”
撒特德侧目,江言似乎瞥见那双浅浅的眼睛亮着光。
他清了清嗓子:“午后我出去一趟。”
撒特德开口欲言,江言又道:“我只是知会你一声。”
撒特德垂眼,把脸上的情绪都掩饰了。
“好。”
江言并非故意支开撒特德,他在部落里听到兽人们议论的话。
蛇族部落最近似乎有点不太平静,北面和西北面山脉有桑族人弥留的气息,但几次巡视都没发现桑族的人,所以撒特德每日巡视的次数从早上变成早和傍晚各一轮。
撒特德有他的事情要忙,江言认为自己有手有脚,而且跟部落里的兽人愈发熟悉,并不需要对方时时陪同。
现下气候逐渐回暖,他可以为改善生活条件展开行动了。
首先,江言想把日常频繁用到的餐饮器具做出来,他第一次烧出来的陶器都留在古雅山,有了经验,第二次相对容易上手。
阿乔在部落里是个能说得上话的雌兽,孕育有一个幼兽。
上次幼兽从江言那得了碗鱼丸汤,带回去后给一家兽人分着吃了。
他负责全家的食物,从没吃过鱼丸汤这样鲜美特殊的东西,对此念念不忘。
一早,阿乔趁他的雄兽外出捕猎,索性出来透透气,跟雄兽经过几夜几日大量的体能消耗,不趁机多活动,尾巴会很乏力。
碰巧遇上江言。
听同族口中议论过这个雌兽,看起来就如传言中的一样弱小。
阿乔主动打招呼:“江言。”
江言闻声侧首,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雌兽。
“你是?”
阿乔道:“我是焜的雌父,焜上次从你那里得了一碗鱼丸汤,我们都尝过了,味道非常独特,很喜欢。”
江言想起是有个叫做焜的幼兽,部落里的幼兽数量少,接触过的都有印象。
他笑道:“如果你们喜欢吃鱼丸汤,我可以把它的做法教给你。”
阿乔惊喜:“真的吗?”
又问:“会不会不合适啊?”
江言道:“没关系,美食就是分享给大家一起吃才有滋味,改天空闲,可以多带几个兽人过来,教你们一遍应该就会了。”
阿乔笑不合嘴:“言,你真的太好了。”
继而问:“你出来有活儿要忙么?”
春季,雌兽们几乎都不会干活儿,他们都在为繁衍做准备,从雄兽们狩猎回来就开始,直到他们再次出去,雌兽才抓紧时间休息进食,恢复体能,等待雄兽下一次回来。
江言好像跟他们不同。
江言问:“部落可有水塘?”
阿乔点头:“有的。”
春雨频落,就近的几处泥塘都涨了不少水。阿乔亲给江言引路,嘴里说些趣事。
江言余光窥见阿乔脖子后斑斑的痕迹,立刻移开视线,避免尴尬。
部落的雌兽却不会刻意遮掩,阿乔大方道:“等今年开春过去,或许又能怀上了,接下去得多吃肉才好,有力气才不会累。”
江言认为跟一个容貌为男性的兽人谈论孕育生子这种事情太别扭奇怪了,索性选择闭口不提。
最后干巴巴地来了句:“……你注意身体。”
话落,阿乔指向前方:“喏,这块是部落里最大的水塘,言,你要抓鱼?”
江言否认,解释道:“我想找有黏性的泥巴。”
阿乔:“泥巴?”
附近有几个干活伐木的兽人围了过来。
“阿乔,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阿乔道:“带言来看看。”
所有兽人的目光都落在场上最弱小的“雌兽”身上,江言回答他们:“我来找件东西。”
水塘周边的泥质超乎江言的预料,黏性好,而且量大,方便在岸边挖,不需要钻到泥塘中。
阿乔跟着他,好奇得不行。
“言,你挖泥干什么?”
江言道:“有用。”
他专注挖泥,又向阿乔解释。
“我打算用泥做碗罐,之后把它们烧成陶器,比石器更好使用。”
阿乔半懂不懂:“那我帮你吧。”
江言道:“哪里好意思麻烦……”
阿乔已经开始上手挖了,神色诚恳: “你都愿意教我做鱼丸,我帮忙挖泥巴是应该的。”
后来又路过几个出来透风的雌兽,阿乔向他们打招呼,把他们也拉进挖泥巴的队伍里,还把江言愿意教他们做鱼丸的事情说了。
雌兽们得知江言要用一堆泥巴做陶器,还要拿去烧,纷纷表示好奇。
他们问:“言,到时候我们能来看看么?”
江言点头:“当然可以。”
江言并不介意把自己会的展示给他们,假如兽人愿意学,那就更好了。
把部落往好的方面改造发展,大环境得到改善,生活得自然舒心,何乐而不为?
当然,如今的他只是随意闪过这些念头,毕竟两个时代的人观念不同,江言不强迫兽人接受自己会的东西。
但假若他们愿意学,江言并不吝啬分享。
外出干活回来的兽人越来越多,族长带着阿尔也回来了。
族长看见泥塘周围站了一圈族人,问:“发生什么事?”
兽人道:“族长,撒特德带来的小雌兽在挖泥巴呢,说要做……做什么陶?”
旁边的阿尔一听,道:“我也过去帮忙。”
有了阿尔的搭手,好几个回来的兽人都帮忙挖泥,泥巴能在岸上堆出几座小山。
江言感叹:“这些份量够了,谢谢你们!”
又道:“等过几日,我请大伙儿吃东西。”
阿乔问:“是鱼丸?”
江言笑了笑:“还有别的。”
他这一笑,好几个年轻且没有雌兽的兽人都低下头,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连阿乔几个雌兽也忍不住看他。
兽人们不约而同地想着:这个小雌兽……怎么那么好看啊。
作者有话说:
言言是雄雌通吃型,会是部落团宠,部落仰慕崇拜的人~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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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牵手
江言把从泥塘附近挖的泥堆在岸上晾晒, 没有马上回山洞,而是沿着部落的范围继续走。
阿乔跟上他:“言,你还要找什么?我可以帮你!”
江言答:“我想找块合适的地形。”
阿乔疑惑:“地形?”
江言:“一时半会儿跟你解释不清楚, 如果感兴趣,可以跟我过来看看。”
话音停顿,他道:“不过你的兽人也许就要回来了, 你……还有时间么?”
阿乔挠头,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等明日他们外出狩猎,我还过来找你。”
江言:“好。”
阿乔跟几个雌兽都回去了,还有几名没有雌兽,而且想给他帮忙的兽人没离开。
江言被他们跟着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如果忙的话, 还是各自忙各自的活儿去吧。”
吃过江言做的鱼丸汤的兽人摇头:“言, 你要做啥, 我们帮你!”
江言道:“我想找个地方做土窑烧陶。”
在古雅山的时候气候太冷, 而且受环境限制, 他只能用明火烧陶。
眼下入春, 到处都开始回暖了,方便在外干活。
江言暗忖如果烧陶成功,今后也许会有其他兽人想跟他学习烧陶, 干脆建个土窑,土窑烧起来更加方便。
约莫半刻钟, 江言找到一处背风, 且合适挖窑的空地。
他对身边几个兽人说道:“就是这里。”
兽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小雌兽究竟想干什么。
春季暖和, 明明很适合跟雄性兽人繁衍, 江言却不找撒特德做繁衍的事, 而是挖一大堆泥,又找了块坡用木头杵子敲敲打打。
但他们吃过江言做的鱼丸汤,吃人嘴短,不好当面再问。
江言左右端详,选中一名兽人,笑着朝对方走近。
“帮我个忙,可以吗。”
兽人挠了挠后脑,应下。
江言拎起木杵在土坡上边和底下画了两个圆圈,道:“麻烦你把这块和上面那块的泥全部挖空,打通两头。”
他还问:“部落里可有生长着一种细长,树干是圆形的树木?”
江言比划竹子的形状,干脆在地面画出样子。
兽人道:“这种树木西边的山底下有,我曾经跟撒特德巡视的时候见过。”
江言道:“谢谢。”
请了兽人帮忙挖凿土坑,江言返回泥塘附近,就着晾晒的几处泥堆,选中其中一处,搬了块石头在旁边坐下,用手挖泥。
江言拍捏着黏泥,慢慢做出陶器的模型。
有碗、杯子、壶、罐,还有对应大小的盖子。
一个个陶泥模型从他手里捏出来,经过细致打磨,摆在空地晾干。
江言捏出些足够两个人使用的碗具和罐子,已耗去将近半日的功夫。
他扭动酸累的腰,眯着眼,透过树枝的缝隙眺望远处西落的斜阳。
外出狩猎的兽人结伴归来,陆陆续续有兽人经过泥塘周围,看见江言做的东西,纷纷询问。
江言告诉他们这叫陶器,碗用来吃东西,茶壶用来盛水,罐子的用处就比较多了。
交头接耳的兽人们忽然让出一条路,撒特德朝他走近。
撒特德道:“很晚了,快回去吧。”
江言点头:“我刚准备收拾东西走,你帮我搬一部分陶罐回去,就放在平台上晾,万一下雨了得及时收。”
撒特德搬走大部分陶罐,留了两三个让江言拎着。
回到平台,江言把陶器摆好,又问:“你明日一早能不能带我去个地方?”
撒特德:“好。”
江言眨眼:“你问都不问去哪里?”
撒特德看着他,江言受不了这道专注于自己的眼神,别过脸,开口解释。
“我听兽人说在部落西边的山脚下,生长着竹子。”
江言用手比划竹子的高度和形状:“就是这种植物,它叫竹子,你见过么?我要用它做土窑,拿来烧瓷,上次在山洞里用明火烧陶,效果不太好,这次想建个土窑,以后能留着用。”
撒特德轻轻点头。
江言道:“那我们明早就过去,我一个人砍不来,还得让你帮忙。”
夜晚睡觉的时候江言压着撒特德的手臂,制止那只大掌往他身上搓/揉。
“这几日我会很忙,如果你对我做那件事……我会没有精力。”
他软下声音:“撒特德。”
撒特德抽回被他压住的手,放在他背后轻拍几下。
江言意识到男人正在表示退步,不抓着自己做那种事了,连忙闭起眼睛睡觉,怕对方反悔。
翌日清早,有些小雨。
荒野丛林里漂浮着树叶与泥土交混的味道,扑在肌肤的空气湿润新鲜,凉丝丝的,让江言禁不住眯眼享受。
随着周围的草丛愈发浓密,江言拉起兽皮裹紧自己,连脑袋都没露出来,只余一双眼睛,避免虫子叮咬。
这个季节的虫子频繁活跃,可不像天冷的时候那样沉寂。
深入溪边的密林后,江言发现他的行为多此一举。因为没有任何虫兽敢靠近撒特德,他坐在撒特德的肩膀,自然也没有虫子敢袭击他。
江言想起狐假虎威一词,不由失笑,胳膊却环紧了撒特德的脖子。
抵达密林深处,江言精神一振,果然看到了竹子。
竹子长势极好,撒特德替他砍了一大捆,而江言则在沿四周寻觅,如他所愿,他找到了竹笋。
江言挖着竹笋,捧宝贝似的走到撒特德面前,笑眯眯地道:“这叫竹笋,用它的芽或者鞭做菜味道很好的,拿来清炒也可以。”
撒特德依照听不明白,就如过去一样,只要是江言说的话,总会凝神安静地听着。
江言知道男人已经听进心里了,继续去挖笋。所幸他出来的时候带了不少藤蔓出来捆竹子,拿出少部分当场编了个篓子,把挖出来的笋装进去背在身后。
篓子的份量越来越沉,肩膀陡然一轻,一双手接走他的篓子。
江言扭头望去,只见撒特德单手轻松拎着竹笋,还把他抱起来放在手臂上。
江言羞于坐在对方手臂的姿势:“撒特德,你把我放肩膀吧。”
等他如愿换了位置,这才搂好男人脖子:“可以回去了。”
撒特德用蛇尾卷起竹子,迅速带江言离开。
回到山洞,江言从撒特德怀里跃下泥地,仰头望着那双在日光里微微透出银灰色光彩的眼睛。
“你快去巡视吧,我今日要建土窑。”
江言带了水和野果,还有一包煎丸子,准备独行去昨日选址建土窑的地方。
兽人们都去干活或者狩猎了,部落里空荡荡的,路上,江言再次看到昨日帮过自己的阿乔。
阿乔跟几个雌兽去河边洗兽皮,连续滚了半个月,气味太重了,把兽皮洗干净都挂在架子上晒好。
雌兽们看见他,忙把他围起来:“言,又要去做土窑吗?”
短短一日的功夫,江言做陶器,建土窑的事情都在部落里传开了。
许多兽人好奇,还有的默默旁观,也有像阿乔这样热情的雌兽,趁自家兽人不在,都跟他过去凑个热闹,还能搭把手帮忙。
江言领了几个雌兽到了建土窑的地方,昨日的雄性兽人已经帮他把土坑挖好并且打通了。
他请雌兽们帮他把竹子劈出大致的长度,再把劈好竹剖开一半。
江言把篓子背上,继续请几个雌兽跟着他到池塘旁边把堆出来的黏泥往这边搬,足够的泥搬来,江言开始建土窑。
他用已经做好的泥盖子铺在上端的洞,泥盖戳了许多个孔,用来排气的。
雌兽手脚麻利,动作迅速地把竹子按江言的需求剖开了,
江言拿过处理好的竹子,沿着泥盖往泥里插。
运来的土还湿润,他直接上手挖,以围城一圈的竹累铺湿泥,拍严实,顺着停止直立的竹身往上垒,反复拍紧实,直至湿泥围着竹累出竹身同样的高度,形成一个体积挺大的土窑。
阿乔问:“就这样?”
江言笑道:“约莫就是这个样子。”
垒出一个土窑就耗去至少一个时辰,江言拾取几根比较粗的木柴放入底端的烧火洞,烧火洞与顶端的洞已经打通了,木柴燃了火,渐渐有烟雾顺着孔冒出土窑的顶部的口子。
江言把已经晾干的陶器逐一放入土窑内,预留面积比想象中的足够,二十五个陶器依次放入绰绰有余,还能多放些。
放完需要烧的陶器,江言再拿起剖开的竹子,以间隔同等的缝隙往顶部的口子遮盖,继续挖出湿泥,捂顶部,覆盖竹子,慢慢封口。
他擦了擦发边的细汗,仅留出两道缝隙。
忙完这些眼看就过了正午,他打开叶子,露出包在里面的煎丸子。
对上阿乔几个雌兽闪闪发亮的目光,江言笑道:“过来吧,大家一起分着吃。”
雌兽们欢呼:“言,你真好!”
午后闲暇的时间多了,江言坐在附近吹风,跟雌兽们分食煎丸子,听他们闲聊。
他间隔一段时间就往土窑的方向张望,不时往底下添加柴火。
柴火要连续烧几天,中途不能熄灭,所以晚上要按时过来看着火才行。
他起得早,正午前一直在忙,这副普通人的身体不如兽人们体质强壮,忙到现在涌起几分疲倦。
阿乔问:“言,你累了吗?”
江言:“有点,我眯会儿。”
阿乔:“安心休息,我替你看火。”
江言向对方道谢,放松地趴在一块石头旁边小憩。
微风柔和,春日暖光透过树干斑驳地落在江言脸庞。他呼吸清浅,仿佛陷入美梦,清丽灵秀的眉眼舒展开,唇角还带着笑意。
别说雄性兽人,就连悄悄打量他的雌兽们都看晃了眼睛。
阿乔跟身边的几个雌□□换了眼神,都在感慨为什么江言生得那么与众不同,总是吸引他们忍不住看。
在部落,弱小的雌兽很难孕育幼蛇,代表他们没有繁衍能力和没有力量,通常都不被看好,渐渐地,这种不看好就演变为不好看了。
江言虽然弱小,但他格外好看,并且江言只是身体上不如他们强健,懂得东西比他们多,做出来的食物非常美味。
尝过肉丸的兽人,没有谁不喜欢的。
最近故意路过山洞的兽人陆续多了起来,如果运气好碰到江言在做丸子,还能讨一点尝。
当然兽人们并不好意思每日故意蹭丸子吃,他们通常拎新鲜的肉,或者帮忙打几桶水送过去。
碍于撒特德在,兽人们也不敢太频繁路过蹭吃的,撒特德最不喜欢吵闹了,他们只挑着撒特德外出巡视部落后,赶时间过去“偶遇”。
小憩结束,江言到附近抱了几捆耐烧的粗木备上。
木头足够烧几日,又摘了许多张很大的树叶子,搭着柴木堆,避免被雨水弄潮。
江言在土窑前看了一下午的火,傍晚刚至,撒特德就来接他了。
其余雌兽已经随着狩猎归来的雄性兽人回去,青年独自坐在石块上,兽皮掩不住他清瘦修长的背影。
撒特德默默看了一阵,垂在地面的蛇尾刮弄轻拍,旋即把人卷起来。
江言猝不及防地被带到撒特德怀里,他无奈道:“撒特德,不想我被吓死,下次最好先出声。”
又开口:“先回去吧,回去准备晚饭,在外面待了那么久也饿了。”
抵达山洞,江言把角落里的竹笋拎出来,剥了一堆,切片后加了舐水装进罐子里压实腌制,过不了几天就酸了。
剩下的几个,打算用来炒肉。
撒特德生了火,洞里渐渐温暖,且照亮灰暗的环境。
夜色在山野间弥漫,已经能看见许多繁密闪烁的星子。
江言坐在火边,耐心剥笋,时而抬头打量头顶浩瀚无边的星空。
他不着边际的想:眼前的星空,会不会跟现代社会的星空是相同的?
开春后的黑夜比冬日的夜晚热闹,虫鸣不再沉寂,彻夜嚣闹,隐秘处或许还有小型野兽出没觅食。
风仍带凉意,江言借着火源汲取暖意。他剥好竹笋,洗干净,用专门处理食物的燧石切割开。
他又往石锅上烧了些水,把弄干净的竹笋放入煮熟,再焯水盛出,倒在石台用燧石切断切细。
切好的竹笋装入碗内,江言取了块蒜剁碎,从木架上拿起串好的猪肉,割出部分,洗干净切片。
从洞口外隐隐飘入些许湿意,微小的雨,落在肌肤上十分柔和。
江言头也不抬,使唤撒特德:“把挂在外头的兽皮收回来,别一会儿淋湿了。”
撒特德收了兽皮入洞,江言已经起锅下油,爆着蒜香开始炒猪肉。
竹笋混着猪肉一起炒,倒入舐水,清水,烧着大火收汁。
江言将菜盛入碗内,夹起一筷子往嘴里送。
时隔半年再次尝到鲜嫩酸口的笋,江言内心百味陈咋。
半年算起来并不久,可对于他来说,不同的世界,半年光阴仿佛过了漫长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