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不悦地看了滔一眼,阴阳怪气地反问了一句:“你们谁是经理啊?”
滔感受到峦的醋意,有点哭笑不得,明摆着我的人我怎么管都行,其它人谁都不许管。
滔立刻就恭敬起来,毕竟他来斩神主要求财,犯不着成为董事长的眼中钉。
“董事长是要和绵经理谈策划案吧?需要我和楠在场吗?”滔问。
峦不答,转头看着绵,“问你们经理。”
祝子绵扫了一眼峦那不好惹的眼神,心里叫屈,什么叫问我啊,你这眼神分明就是恐吓好不好。
他左右看看,楠和滔都是一幅求放过的样子,也不想折腾二人了。
于是说:“你们两先回去吧。”
话一落,两个人立刻向董事长礼貌地点了个头,就一溜烟跑了。祝子绵莫名又感受到被人卖了的感觉。
他气呼呼地看向峦,耍赖般地喊:“阴魂不散的,谈啊谈啊,你要怎么谈?”
对照祝子绵的气势,峦的一身气派忽地全没了,甚至还有点委屈巴巴,像个被冷落的孩子,嘀咕:“我还没吃晚饭呢。”
祝子绵怔了一下,跟着一个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
搞什么嘛,人前拽得二五八万的,人后秒变受气包,跟我玩反差萌啊。
祝子绵笑过一声,又赶紧把笑收起,好像意识到还不到笑的时候。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小店,不怀好意地问:“那就这家?我请你。”
峦也看了一眼店面,表情不算舒坦,但还是费劲地吐出个“嗯”。
祝子绵憋笑抿着唇,转身又回了店里。
他知道峦的饮食习惯,这种小店里的东西,他吃不下的。
说起来,峦不差钱,不过在饮食上并不算豪,他从不追求什么高端食材。
但峦尽可能都是自己烹饪,感觉外面的餐厅都不干净似的。
而且在吃上比较讲究,淡盐少油,每日肉蛋奶,水果蔬菜都要进食且不多不少。
怎么说呢,就是虽然峦吃得东西不贵,但他的食谱好像是营养师搭配过的。
祝子绵站在点餐台前,仰头看着墙上的菜谱,实在觉得哪一个都不能给峦吃。
以峦那个饮食洁癖,这些东西在他眼里估计都有毒。
其实不光他,小店老板也是一幅惴惴不安的样子,店里从没来过这种穿着体面的贵公子,一看那肠胃就娇贵得很,吃得上吐下泻可太容易了。
“要不,烤点玉米?”老板建议。
这话听完,祝子绵感觉腹中隐隐作痛,很明显老板自己都对自家的肉类不放心。
经老板这么一说,祝子绵更不敢随便给峦点了。想来想去,让峦啃玉米,峦肯定是不干的。于是他给峦点了两串烤馒头片,想着把人喂饱就算了。
没一会儿,馒头片上桌,峦看着哑然失笑。
“就这些?”
祝子绵认真点点头,“就这些。其它的怕有寄生虫,不适合你。”
峦饶有兴致地拿起一片吃了起来,边嚼边喃喃地打趣:“你还挺关心我的。”
祝子绵白了他一眼,把头扭向一边。摆明了在说:你快吃,吃完了快走。
峦暂时也不再说话,确实有些饿了。没一会儿,他便把馒头吃光。
毫不夸张,这是他有生以来,吃得最寒酸的一顿饭了。
不过怎么说呢?比他想象中要好下咽得多。也吃不出什么味道,就感觉还挺好吃。
吃完后,峦用纸巾擦了擦手,看了眼桌上的免费茶水,忍住没喝,咽了一口口水。
祝子绵余光瞧得清楚,有种使坏后的忍俊不禁。
他站起身,“吃饱了,就走吧。”说完先行迈出了一步。
而峦却没有动。他仰起头看着绵,还有些纳闷,“走什么走啊?说了我是来找你谈工作的。你以为我是来找你要饭的?”
祝子绵心紧了一下,突然猜峦不会是想撤资吧。于是他坐了下来,不安地问:“你要谈什么?”
“关于你的游戏设定。”
祝子绵眼波转了转,反应过来了。看来楠的猜测是对的,他新加的设定引起公司注意了。
想到这里,他大咧咧地往后一靠,讥诮地说:“唉哟,董事长百忙之中,终于看我的策划案了呀。”
峦略有愧疚地勾了下唇,“能不能,把那个——去掉?”
“不能!”祝子绵答得干干脆脆,好像一点回旋余地都不给。
峦叹了一口气,扬手向老板挥了挥。祝子绵鄙夷地笑了一声,“这没有服务员,你要什么得自己过去。”
可话刚落,就见老板已经点头哈腰地走过来了,小心地问:“先生,您要点什么?”
还真是看人下菜,祝子绵暗暗嘀咕。
这时就见峦指了一下水产缸,吩咐老板:“捞几只活虾给我。再给我个干净的盆,一次性手套,一把小刀,再端一碗清水过来。”
祝子绵听得嘴越张越大,待老板走后,才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要自己动手做吗?”
峦微微笑着,不答。
待老板把东西都端上桌,峦果然熟练地处理起来。
他用刀把虾从中划开,去除虾线,然后把虾从中展开,平铺在干净的盆里。
小店里的食客们一时都忘记了吃,全好奇地看过来。
有人现做就够新鲜的了,还是这么个西装革履的人,还是这么个颜值在线的人,做得好不好吃不重要,这画面就足够让人流口水。
祝子绵余光向四下扫扫,被围观得不太舒服,不禁小声抱怨:“你没吃饱就换一家,何必呢?”
峦依然笑而不答,待虾铺好后,他跟老板要了些葱花垫在盆底,又要了瓶高浓度白酒,浇了进去。
“躲远一点。”峦叮嘱绵。说罢,他让老板点燃了白酒。
顿时一个火盆出现在了峦与绵之间。隔着火光,祝子绵受惊吓似地看着峦,峦始终挂着一抹舒服的笑意,以示没有危险。
小店里没人说话,都默默等着白酒燃完,火焰熄灭,待到那一刻时,淡淡的葱香味飘了出来,配着虾熟后漂亮的金橙色,让人舌底生津。
稍凉一会儿后,峦从中拿出一只,剥出虾肉,送到了绵的嘴边。
“尝尝。”
祝子绵脸烧了起来,几乎能听到周围人羡慕的吞咽声,也不知道是羡慕这口虾,还是羡慕这个投喂的动作。
他不想僵着被人一再观赏了,于是张口接住。
奇怪,这虾为什么味道发甜呢,是太新鲜了吗?还是我内心激动得失去正常味觉了?
祝子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嗯,还不错。你还没吃饱吧,快吃吧。”
峦没听见一般,又剥出一块虾肉递了过去,祝子绵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让峦当众难堪,见峦非要喂,他只好张口接。
周围凝聚的目光渐渐开始消散,毕竟这样的画面,一直直勾勾地盯着看,有点不礼貌了。
峦却神色从容,好像这种事天天做,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继续给绵剥着虾,同时开始谈正事:“那个设定,算了吧。”
祝子绵吞下口中的虾,撇了下嘴,心道果然不会无事献殷勤。他倔强又赌气地摇摇头。
峦又把虾肉送过去,平静地说:“这款游戏就算是我个人投资,也是要借斩神的公司资质发出去的。就算我同意你发,其它管理层也不会同意。到时候,你们辛辛苦苦做了,不能投放市场,不也是你的损失吗?”
祝子绵接过虾,一边嚼一边挑衅地看着峦,好像在质问:你不是董事长吗?你怎么会没办法?
峦苦笑,“绵,难道你策划这个游戏的卖点,就是这个设定吗?”
祝子绵扬起下巴,“如果我说是呢?”
峦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他不信,但是他看出来绵在这个事情上,有点铁了心。
这让他一时没了办法,只是认真地把虾一只只剥给绵吃。
祝子绵吃了一会儿,见峦始终不再说话,有点想不通地问:“你干嘛不直接停掉项目呢?只要你不投资了,滔肯定不会再干。没有程序员,我干不成什么的。”
峦摇摇头,“我不会的。”
“为什么?哪个老板会像你这么做生意?一点主见没有,全听员工的。”
峦看着绵,知道绵是在故意激他,神情变得有些沉重。不知不觉,喂完了最后一只虾。
峦才幽幽地说:“我知道,你为我放弃了什么。”
这话让祝子绵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峦知道我的身份了?
却听峦继续说:“虽然那些具体是什么,我说不清楚。但我就是感觉,你本可以不这么辛苦的。不用起早贪黑,不用拼命赚钱,你应该可以过得更舒服,哪怕没有我的帮助。”
祝子绵眼神四下乱瞟,一种被戳中心事的不安,很怕峦会追问,他放弃的到底是什么。
但峦没有问,却说:“所以,我希望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让你活得自在一点,顺畅一点。”
祝子绵嗓子发紧,这话让他动容,却又让他委屈:如果真的想让我自在,为什么在我愿意给的时候,你不肯要?
祝子绵觉得这样的问题有点羞耻,但确实是他解不开的心结。
他不想人前失态,仓皇站起身,“我去买单。”
祝子绵和峦走出小店,看到小店不远处,停着峦的车。峦的腿还没好,肯定不是他开过来的。
祝子绵猜应该是良叔。把车停这里,一定是让他送峦回家。峦对此也一目了然。
两个人都没有做任何交流,好像本就是一起开车过来,一起开车回去一般,稀松平常地上了车。
路上,祝子绵时不时瞟峦一眼,却见峦意兴阑珊,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眼看着峦的公寓越来越近,祝子绵忍不住问:“董事长要谈的工作,这就谈完了吗?我给你惹这么大的麻烦,你就这么认了?”
峦笑了,有那么点得意。他手支起头,饶有兴趣地回看绵,“怎么?又开始关心我了?”
祝子绵不屑地扫他一眼,“我就是担心,项目辛苦做完了,上不了线怎么办。想知道董事长的解决办法。”
峦两手枕上后脑,舒展了一下,浑不在意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钱的问题罢了。顶多就是再花钱,为你的项目单独注册一个公司,就可以了。”
祝子绵头扭过去,想说:“斩神资金链都要断了,你哪儿还有钱注册新公司啊?”
可开口前却看见峦悠哉闭上眼,不想再聊这件事。
祝子绵只得把话咽回去,转念一想,他的问题峦能想不到吗?自己又帮不上忙,问出来又能怎样。
车开到了峦楼里的地下车库,两人平静地下了车。
峦让绵开车回去,绵说不需要,峦也没勉强,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打车回去。”
说完,便自顾自离开。
祝子绵看着峦的背影,有点难受,他以为峦会和他争,和他吵,可没想到,峦只是讨好地要求了一下,他一拒绝,峦就认了。
为什么我提的要求,你都能同意,偏偏那件事——
祝子绵甩甩头,强迫自己把这些杂念甩出去,眼看峦就要进电梯,他叫住了峦。
峦回头看着他,等他说话。就见绵赌气地扁起嘴,“那个设定,我不会删掉的。”
峦纵容地笑笑,“没关系。按你的想法做吧。”
说完峦已迈开步子,却听绵接着喊了一句:“但是可以改。”
峦一愣,步子收了回来。“怎么改?”
祝子绵走上前,“主角设定不是凡人,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渡劫。下凡之前,在他身上点了一颗守宫砂。他必须谨慎挑选出一个人,与这个人结婚去掉守宫砂,一起走完一生,才算历劫成功,才可以重回天界。”
峦看着绵的眼睛,也不知道是被这个改动惊艳到,还是惊吓到,总之久久地凝视,若有所思。
祝子绵也读不懂峦这眼神的意思,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只能认为峦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他眼波四下转转,见峦还没有反应,便耸了耸肩,“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这一次,却是峦把他叫住了。
祝子绵回头,只觉得峦的眼神比刚才更加奇怪,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不停地翻涌上来,压得他透不过气。
“怎么了?”祝子绵不解地问。
峦稍顿,终于开了口,“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或许你知道了,心情会好一点。”
祝子绵好奇地往回走两步,走回峦的身前,“什么秘密?”
峦垂下头,顿了几秒,才艰难地说:“就是,我的身体和别人不太一样。我身上,也有一个类似守宫砂的东西。”
第135章 换我来赢你
祝子绵一动不动地看着峦,眼都没眨。好半天,等峦稍动了动,他才如梦方醒地抽了一下。
“峦,你,逗我的吧。”祝子绵的声音木呆呆的,听上去思绪还乱做一团。
峦有些紧张,似乎还有些害怕。他的心也揪着,不知道自己一时冲动说出这个秘密是好是坏。
现在,他还可以笑一笑,说开个玩笑,把这个冲动挽回。
但是犹豫了几秒后,他还是认真地点了一下头,“绵,我说真的。”
祝子绵倒吸了口寒气,后退一步,将峦从头扫到脚,“在哪里?”
说完,他又迎上两步,抓起峦的胳膊撩人家的衣袖,峦笑着抽回手,“你要在这里看吗?”
祝子绵想也不想,立刻拉峦进了电梯,“回家。”
按下楼层,祝子绵一直盯着楼层显示,仿佛恨不得自己搭上云霄飞车。
峦就靠在电梯最里面,看着绵的背影发呆,内心很乱,这个秘密机构之外的人是不允许知道的。
但是绵迟早需要知道吧,不过是早一天,还是晚一天……
叮的一声,打断了峦的思绪。
祝子绵急切地拉住峦的手走出电梯,走向峦的家门口,就好像回自己家一样。
他用自己的指纹打开门,把峦拉进屋,便站在原地拦着峦说:“现在好了,在哪里?”
峦与绵的视线交织了少许时间,像是在做最后的斟酌,最终他轻叹一口气,决定了。
他脱下了西服外套,解开了衬衫纽扣,畅开露出腰腹的位置,在偏左一点的地方,能看到一片创可贴。
祝子绵以前也注意到过一次,峦这里贴着创可贴,当时还以为是峦受了什么小伤,难道——
果然,祝子绵很快就看到峦自己揭下了那片遮挡,一枚皮肤下层、青绿色的芯片赫然显现出来。
祝子绵禁不住向后一个趔趄,他以为真的是守宫砂一样的红点呢,怎么会是一枚芯片?
而且芯片怎么能种植在人身体里工作?那是人还是机器人?到底是什么黑科技?
祝子绵一脸的惊恐,呆立不动,回不了神。
峦像是被人当众揭了伤口,自惭还有些无助。他用衬衫遮起了芯片,“吓到你了?”
祝子绵屏住的一口气,终于呼了出来。他上前又撩开峦的衣服,用手指小心地碰了碰芯片的位置,一阵心疼涌上,几乎窒息。
“疼吗?”祝子绵问。
峦笑着摇摇头,“不疼。”
说罢,峦向厨房走,祝子绵却拦住了他,把他扶到床上。“你坐着,我来。”
跟着,祝子绵去厨房倒了杯水端过来,他猜峦是渴了。
峦接过水,舒服地靠在床头上,一时之间,除了峦的喝水声,屋子里静得让人不安。
祝子绵坐在床尾,一直等峦喝完水,好像照顾病号一样,把空杯子接了过来。
峦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干嘛,又不是芯片一旦露出来,我就半身不遂。”
祝子绵难堪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做,峦身上只是埋了枚芯片,不意味着他是残疾。
想到这里,祝子绵做错事似地垂下头,两手抱着空杯子,不停摩挲。
过了半晌,他小心地问:“你刚才说,它和守宫砂一样?”
峦轻嗯一声,“算是吧。我只有结了婚,才能把它取出来。”
祝子绵:“那他对你有什么影响?”
峦倦倦地牵起唇,看向窗外,语气寡淡地回答:“类似于,抑制性冲动吧。”
祝子绵惊愕地张了下口,虽然嘴上没说出来,心里一堆话已是翻江蹈海。
这比守宫砂可怕多了好吗?太不人道了。
祝子绵握住杯子的手,越来越紧,想把杯子捏碎一般。
“谁给你装的?”他带着怨气问。
峦面色如常,“我父亲,你也可以理解为,是我的家族吧。”
祝子绵眼底湿润了,想不通峦最亲近的人怎么忍心对峦做这样的事。
他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呢?”
峦却不以为意地笑了,“就像守宫砂一样啊?父亲也希望我从一而终。所以他不希望我在结婚前,和别人有什么亲密举动。”
“就算这样,用这种方式也太狠了吧!”祝子绵愤愤地站了起来。
峦向绵宽慰地笑笑,耐心解释,“父亲也是想保护我。你也看出来啦。”
说到这儿,峦张开双臂,做出个展示自己的动作,“我长得帅又有钱,想靠近我的人很多。万一把持不住就真成海王了,到时候再染上什么不好的病,惨得可是我。”
听峦这么说,祝子绵的情绪回落了几分,他缓缓坐回床上,继续跟手里的空杯子较劲。
安静了一会儿,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变局促,然后犹犹豫豫地小声问峦:“那,你有冲动的时候,会,怎么样?”
峦眼波垂了一下,稍顿片刻后,简单地说:“就是会有点不舒服。”
祝子绵见峦说得云淡风轻,却觉得峦在演戏,他猜肯定不会是“一点”不舒服。
禁不住,他想起自己好几次把峦撩着火,现在回想,是不是每一次都让峦像受刑一样呢?
祝子绵想到这里,更愧疚了,把头垂到最低,不敢抬头。
峦看出绵的心思,温和地笑出声,“你又没做错什么,我告诉你这个,只是想你知道,昨晚,你想要,我不是故意冷落你。”
祝子绵听得脸一红,嘴硬了,“胡说什么啊,谁想要了?”
峦惬意地把手枕在脑后,打趣:“是吗?昨晚你可不是这样的。”
祝子绵脸更红了,站起身口齿不清地争辩,“我说——说了,我昨晚不——不小心喝多了。喝醉的人,干什么都不能——不能当真的。”
峦被绵着急的样子,逗得肩膀颤,“看来,我得让你戒酒了。”
祝子绵嘟起嘴,“说得我好像酒鬼一样。”
峦玩笑的神情渐渐冷却,莫名其妙地,越来越严肃。忽然他走下床,一步步向绵走了过来。
祝子绵下意识后退,退到墙边,被峦壁咚在那里不能逃。
“你要干嘛?”祝子绵声音有气无力,倒是心跳砰砰地,好像要从胸腔里冲出来。
峦轻捏住绵的下颌,声音十分沉重,“我的意思是,酒,一滴不能沾,除非和我在一起。”
祝子绵眨眨眼,“为什么?”
峦松开绵,身体却逼得更近,他附在绵的耳边小声叮嘱:“因为这个秘密不能传出去,如果你酒后失言,我怕,我保不住你。”
祝子绵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推开峦,立刻点头点得如捣蒜,捂住自己的嘴闷声说:“我知道了,我不说。打死我也不说。”
峦满意地点点头,笑得有几分宠溺,还有几分吓坏绵的歉意。
祝子绵这时感觉到峦的呼吸一阵阵地扑在他脸上,弄得他心头一痒,口快地问:“你离我这么近,不会不舒服吗?”
峦摇摇头,“还好。”
祝子绵脑子一热,在峦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那这样呢?”
峦神色复杂,带着些试探意味答:“也还好。”
祝子绵中邪似的,又在峦的唇上给了个不深不浅的吻,“那这样呢?”
峦两手往墙上一支,把绵围在中央,笑得挑逗起来:“你——是在试我的底线吗?”
祝子绵眸光下垂,触目竟是峦裸露的胸肌。方才峦解开衬衫,一直也没有把扣子系回去,此刻这个动作,让胸前春光一览无余。
祝子绵触电一般,见鬼了,这哪里是我在试你的底线,分明是你在试我的底线好不好?
偏偏这时,峦的唇逼得更近,用略有混浊的声线喃:“现在的我啊,只要一看到你就开始不舒服了。”
祝子绵呼吸乱了,他哪儿有峦的定力强啊,每次撩峦都会先把自己撩进去。
他赶紧身子一蹲,跨出几步,逃开了峦的环绕。接着冲进厨房倒了杯冷水干掉,才让自己的燥热冷却了一些。
他知道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否则恐怕昨晚的事要重新上演一遍。
于是,他隔着长长的距离向峦喊:“好啊!既然你这么说了,这段时间我们就不要见面了,一切,等对赌协议结束吧。”
峦整理了一下衣衫,靠在墙上,慵懒地点了下头,“好啊。这段时间,咱俩是都有的忙了。”
祝子绵嗯了一声,拿起背包开心地往屋外走。打开门时,回头,“腿伤还没好呢,好好休息。”
“好。”
祝子绵走出屋,门要关上时,又推开,“工作压力别太大,公司的事总有办法的。”
“好。”
门又一次关上,几乎听到锁声时,却又被推开。
“还有!”祝子绵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峦就站在原地,笑眯眯地听着。
“对赌协议加一条口头条款。”祝子绵说。
峦挑起眉,意外地问:“还要加什么?”
祝子绵:“如果对赌协议我赢了,不只要两成利润。”
峦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迎着绵的视线,“那你还要什么?”
祝子绵开怀地勾起唇,“要你。”
说完,他不等峦反应,好像害羞似地,赶紧关起门跑了。留下峦在屋里,痴痴地笑了好几声。
待祝子绵的声音彻底消失,峦的笑意一点点变疲惫。
他确实告诉了绵自己的秘密,但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全部。绵看到芯片时的惊恐让他不安,他不知道绵究竟能承受多少。
他背靠着墙壁,缓缓蹭到地面上,瘫坐了下来,脑子里回响起父亲跟他说过的话:“爱情经不起考验啊。你没有让他认识真正的你,也没有告诉他,和你结婚他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你觉得,当他知道一切真相的时候,他还会喜欢你吗?”
峦把头埋进臂弯里,他不确定,所以在最终吐露真相的时候,他还是怕了。
唯一的欣慰是,这一点小小的真相足以让绵开心地完成项目。
祝子绵确实被这真相哄好了,准确地说,是被峦愿意与他分享秘密的举动哄好了。
他像只刚出笼的鸟,欢快地又蹦又跳。
快冲出小区的时候,突然想起忘记问峦,像他这种没有身份ID的怎么结婚,脚步不由顿住。
可转念一想,峦一直就知道他没有身份ID啊,不是也准备过求婚戒指吗?
看来楠说得没错,以峦的家势背景,那些都不是事儿。
如此想了个小插曲,祝子绵继续蹦蹦跳跳往出跑。
刚跑出小区,他就听到最近的出租车鸣了一声。他猜一定是良叔接了峦的消息,要送他回家。
当下也不拒绝,立刻跑过去上了车。
良叔一眼便看出他小子满面春风的,边发动车边开始打趣:“怎么了?求婚成功了?”
祝子绵骄傲地扬起头,“谁向他求婚了?我们谈工作。”
良叔笑得玩味,意味深长地喃:“嗯,谈工作好,谈工作好,还是谈工作风险小。”
祝子绵眼波转了转:难道谈恋爱风险很大吗?
他思绪一转,将自己脸上那不值钱的笑收敛了一些,侧过头十分乖巧地唤了声:“良叔。”
“嗯?”
“那个——”祝子绵还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您了解峦的父亲吗?”
良叔笑着挑了挑眉,“哦?准备见家长啦。”
祝子绵脸一红,“不是。”
他稍顿了顿,见良叔不再说什么,只好继续扭捏地问:“那,峦的父亲,对他的伴侣有什么要求吗?会不会,因为什么不同意?”
良叔忍不住哈哈笑,像在笑话一个猴急入洞房的小孩儿,直把绵笑得脸通红,才缓缓收敛。
然后笑意消退后,良叔的脸上泛出一丝担忧,他的语气尽可能随意,可听上去还是挺沉重的。
“当然有啊。”良叔说,“他父亲喜欢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这样的孩子知根知底,放心一些。”
祝子绵有些萎靡,“就像苍吗?”
良叔点了下头,不否认,“如果不是苍一直坚持要等峦的心理疾病医好,可能峦的父亲早就让两个人结婚了。”
祝子绵条件反射般酸了一下,不过马上就释然了,“良叔上次不是说,峦和苍已经不可能了吗?”
良叔惋惜地叹口气,“是啊,苍出了车祸以后,身体大不如前了。”
祝子绵听得一愣,“峦的父亲对身体健康要求这么严吗?”
“对啊。这一方面,非常严。”良叔说得十分严肃,斜眼扫了绵一眼,似乎是要看绵的反应。
就见绵拖着腮凝神思索着,看上去对于能不能过峦父这一关,还挺认真的。
良叔没判断错,祝子绵确实上心。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体检报告。
想当初他是从贵族胶囊里在结婚当天逃婚出来的,结婚前也是乖乖做过婚检的。啥毛病没有啊。
他觉得他要是再通不过峦父的认可,就没人能了。
想到这里,他神情放松了一些。又问良叔:“没什么遗传病,传染病,是不是就可以了?”
良叔讳莫如深地摇摇头,带着点挑衅的笑意斜扫他一眼,说:“要洁身自好。”
祝子绵神情稍滞,转念就想明白了,也对啊。在这方面,峦的父亲对峦都那么苛刻,那当然也希望峦的伴侣也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