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简单地笑笑,“我报了警,警声一响他就吓跑了。估计现在也该被警察抓住了。”
祝子绵挠挠头,不太敢信,那人像个穷凶极恶的杀手,抓起来这么容易?
苍也看出绵不信,他不想给绵太多的思考时间,站起了身。“快起来吧,赶紧回家。以后这么晚,不要一个人往出跑。”
祝子绵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似突然想起什么,纳闷地问:“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儿?”
苍抱起双臂,说得理所当然:“找你啊。这段时间你也没去医院复查,我就想来问问你结石怎么样了。”
祝子绵一听这个,感动的心思刚起,就全被委屈的心思掩盖了,他嘴角一垂,“还是没有好啊。隔三差五地就会疼一次。而且疼痛感也没有减轻过,苍,我是不是得做手术把石头拿出来啊。”
苍微微弯起唇,安慰着绵,“我觉得不用,你先别紧张。”说着,他伸出一只手给绵,想拉绵先站起来。
祝子绵不好辜负苍的好意,拉住苍的手臂借了一下力。
但他好像太不客气了,这力借得有些多。当他刚站起身,就感觉苍仿佛用力过度,突然站不稳,腿上完全失了力,向他扑过来。
祝子绵下意识将苍接住,也未能站稳,随着力道向后趔趄数步,最终撞到一旁的墙上。
当苍的鼻息扫过他的脸颊,祝子绵身体一下僵硬。
反应过来,这画面很像他被苍扑到墙上,在做什么亲昵的事,太猝不及防了。以至于祝子绵脑中一下空白,僵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好在苍也在撞到墙的瞬间意识到不对,他忙伸长手臂支住墙,离绵远了一些,“不好意思。”
祝子绵恢复了些意识,摇了摇头,“没,没事。你怎么了?你的腿——”
“嗯,刚才一脚踢得狠了,有点不舒服。”苍无奈笑了一声,“车祸以后,这双腿啊,基本上除了走路,也干不了什么别的了。”
祝子绵听得内疚起来,不论是当初苍的车祸,还是此时苍的腿疾,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甚至说,如果没有他,这些都不会发生。
一想到这些,祝子绵顾不得什么了。他将苍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充当起苍的拐杖,“我送你回家。”
说着,祝子绵低着头向前迈步,可步子迈了一半又不得不收了回来。
他发现自己几乎使了全力,也没有让苍移一步。
不是吧,你好歹配合一下啊,难道要我背你吗?
祝子绵不解地向苍看去,却见苍目光平视着前方,似是看到了什么不舒服的东西。
他好奇地顺着苍的目光看,不偏不倚地,便撞上了峦清清冷冷的一双眼。
“峦?”祝子绵脱口叫了一声,还带有救兵来了的意味。
峦的兴致却不是很高,对于绵的这声招呼完全无感,语气和眼神同样清冷,“大晚上叫这么多人来,怎么?斗地主啊?”
说完,峦幽幽转了身。祝子绵怔住,还有点没恍过神,耳边却已听到苍的一声浅笑。
“去追他吧。”苍说着,把胳膊从绵的肩上拿了下来,“我可以靠墙站一会儿。你先去跟他解释一下吧。”
祝子绵听到解释两个字,憋屈死了,心里对峦的埋怨要翻了天。
不是吧。咱俩经历这么多,这点信任没有吗?仅凭我和苍这一幕就怀疑我们有什么,简直离了个大谱。
带着这份埋怨,祝子绵追上了峦,气鼓鼓地把峦一把拽住。“你闹什么脾气啊?”
峦抬手将绵甩开,继续往前走。
祝子绵一跺脚,“峦!你就算生我的气,也不能这么对苍吧。你知不知道,今晚如果不是苍及时出现,你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了。”
峦惊愕地止了步,回过头看着绵,“发生什么事了?”
祝子绵撇了下嘴,边走边说,语调有点阴阳怪气,“哟,现在才知道问我怎么了?刚才难道你没看出来苍受伤了吗?”
峦神情变难堪,眸光四下乱扫不敢与绵直视。
祝子绵气还没消,而且他觉得,他的解释已经足够了,剩下的自己悟去吧。
“我先回家了。一会儿你要不要来,自己想清楚。但不管你来不来找我。我劝你先把苍送回家。不然,我看不起你。小醋精。”
“你说谁?”峦眉一皱,他还是头一次被人安这么个名字,语气好像在说:我会吃醋?怎么可能?
祝子绵可不想答,他倨傲地扬起下巴,冷哼一声,摆出懒得理你的架子,径直往家走去。
路过苍的身边,也只是目光暗示了一下,丝毫未停。
没过太久,峦一步步缓缓走了回来,与苍的目光交接时,不好意思地闪躲。
半晌才支吾着说:“刚才的事,对不住啊。”
苍浑不在意地笑笑,“我知道,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搂搂抱抱的,肯定会瞬间失去理智。我能理解。”
峦萎靡的倚靠在苍旁边,声音委屈,“我只是不懂,为什么,每一次他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救他的人都是你。”
苍轻笑出声,调侃:“那怎么办呢?命运就这么安排的。难道我能见死不救啊?”
峦扭过头看着苍,虽说苍的出现是庆幸,可也让人好奇,“今晚你怎么会在这儿?”
苍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似是有什么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停了一会儿,他选择了先转移话题。
“相较于我怎么会来这儿,你是不是先关心一下,我怎么离开这儿啊?”
说罢他抬起胳膊,“我的车在巷子外,扶我过去吧。”
峦没有拒绝,架起苍,“所以,你是专程来找他的?”
苍也没否定,反问了一句:“绵没告诉你吗?他生病的事。”
峦像被吓到,停下脚步,“什么病?”
苍笑得让人不好捉摸,示意峦继续走。待峦再迈开步子,他才说:“不是病。和你结婚的人,身体要做调理的,你不是不知道。”
峦倒吸口寒气,他的确是知道的。这也是所谓金卡人的由来,也是为什么他的结婚对象只能在金卡人里选。这些人的身体都是调理过的。
但是峦没有想到,绵的调理来得这么突然,这么隐蔽。
他有些慌乱,说话都结结巴巴,“你们,已经,开,开始了?”
苍嗯了一声,“你父亲认为这样节省时间。等你公司的事搞定,你和绵就能立刻结婚了。往好处想,你父亲这么做,也是认可了你和绵的婚事,对你来说,应该算是个好消息。”
“那他知道吗?”峦的声音很紧张,这是他还没敢告诉绵的秘密,他不敢想象绵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却见苍摇头,“我告诉他只是结石,所以具体的事,他还不清楚。”
那就是绵还不知道真相。
这话让峦忧心不减,还有些责怪,“可为什么,你们也不告诉我呢?”
苍凝视了峦须臾,把头扭向前方,看着越来越近的小巷出口,语气寡淡,“我想,你父亲是想保护你和绵的感情吧。这样,如果有一天绵真的发现了真相,他会怪你父亲,却不会来怪你,毕竟你也不知情。而且这么做,还能减轻你的负罪感。”
峦听得一愣,脚步再一次停住,“负罪感?这个调理,到底是什么样的调理?”
这一点,峦一直不清楚。因为金卡人都是自小选定的,在他们记事之前就完成了调理。
峦猜,除了苍,其它金卡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被调理过。
他的父亲把这事儿说得轻描淡写,他想应该也不算严重的事,但怎么会牵扯出他的负罪感。
苍笑得讳莫如深起来,“峦,你在机构这么久,你父亲都没有详细告诉过你这些,你觉得我有权利说吗?不要为难我了。我的车不远了,快点吧。”
峦无奈,只好压住一肚子的疑问继续往前走,快走到苍的车前时,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这个调理是不是很难受?”
苍脸色瞬间变严肃,他一边打开车门,一边沉声说:“疼。”
说罢,他坐上了驾驶座,招呼峦:“上车。”
峦原想着也是要送苍回家,苍的腿这个样子,肯定是开不了车。
但苍坐上了驾驶座,让他搞不明白了。“不应该我来开车吗?”
苍的神情变得更加肃然,仿佛闲话扯完了,该聊正事了,他没有回答峦,再次郑重地说了一遍:“上车。”
峦只得困惑地坐上了副驾,刚坐稳却听苍话风一转继续了上一个话题,“一种想死的疼。”
峦的脑子懵了两秒,才明白过来苍在说什么,心口被戳了一下。
疼刚开始蔓延,又见苍从座椅边拿起一瓶饮料递给他,“但他应该已经习惯了。”
峦看着那瓶写着蓝莓汁的饮料,脑子空白有些转不过弯,“这是——”
“他的药。”
峦的呼吸开始颤抖,信息量一个接着一个,又急又密,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偏偏这时苍已经开始不着感情地给他命令:“去找他吧。哄他把药喝了。”
峦的耳朵嗡地一声,手已经被麻木地塞进了那瓶饮料。
他看着那乌黑的液体,好像每一根血管都凝固了。“喝完,就会疼?”
“一小时以内吧。”
峦握紧那冰冷的瓶子,握到发抖。他是想来陪绵好好睡一晚的,不是来折磨绵的。
“为什么一定要今天呢?都这么晚了。他还刚被人追杀,心里估计还在害怕……”峦说不下去了,想到这么做势必把绵折腾到身心俱疲,他不忍心,而且还要他亲自哄绵把药吃下去,他宁可绵给他一刀。
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不告诉他,偷偷开始给绵做调理。让他像个无情的机器,完全不考虑绵的感受,生生给绵灌药,他真的做不到。
苍看出峦的不忍,目光却没有一点怜悯,只有一个医生上手术台前的冷静。
“这就是今天,我为什么会来这里。”苍一字一顿地说。
峦看着苍的眼,精气神被一点点抽掉。
他不懂这个调理的细节,但苍的话已经很明显:必须今天,只能今天,不得不在今天。
峦无力地把车门推开一道缝,他猜接下来,苍就是不停催他走。
可没想到,苍却把他叫住了,“等一下。”
峦回过头,见苍又递给他一袋注射型药剂,附带着一次性针管。
“这是——”上次我想要你却不给的那种药?
苍似笑非笑地看着峦,看出峦已经认出来这是什么药,他话说得有点激将,“你可以帮他减轻一点痛苦,具体怎么做,不用我教吧?当然要不要这么做,随你。”
第142章 谁又睡不着了呢
峦的表情不比良叔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好多少。他看着苍的眼神,震惊之余透露着不齿。
苍的表情却淡然许多,不卑不亢地迎着峦的鄙视,“你有什么好怪我的?这种调理本来就应该在人小的时候完成,成年以后调理只能这样。话说回来,这不就是你让我帮你做的事吗?如果我没有这种方法,你和绵可能吗?”
峦把目光收了回来,萎靡得像一头战败的野兽。苍说的没有错,他才是这一切的根源。
他似乎更进一步了解了父亲的做法,这真的是一种压得他快要窒息的负罪感。
“还好,你们当初没有受这样的罪。”峦的声音微不可闻,苍眼波微转,扫向了别处,看不出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说完这句话,峦像是疲惫到极限,连心跳都显得逞强。
他没有力气再说什么,脑子也不够清醒去组织语言。默默地,他打开车门下了车,步履沉重地向小巷里走去。
他知道他必须这么做。凭他对苍的了解,话不必问得太多,说得太透。他也明白:今天他如果不把药给绵喝下去,绵以前喝过的药就白费了。
苍看着峦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浑身也像散了架一样。
终于身边没有一个人了,他的脸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楚。
他放下座椅躺了下来,阖起眼,尽量将眉心展开,似乎想通过小憩把这份苦楚排挤掉。
然而半梦半醒间,他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喊叫,仔细地说,是一个还未变声的少年凄厉的惨叫。
苍一个哆嗦睁开了眼,像受了惊吓,惊出一身冷汗,眼底已是睡意全无。
他气急败坏地捏了捏眉心,烦燥,一种掉进马蜂窝的烦躁,让他坐立难安。他预感今晚他要失眠了。
煎熬了些许时间,他拨通了哲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哲刚刚睡下,一边起身一边打了个呵欠,声音慵懒中带着些许的挑逗,“喂?都快十二点了,给我打电话,睡不着啊?”
“嗯。”苍答得很干脆。
电话那边突然安静,对于苍的反应,哲似乎始料不及。
稍顿了一会儿,他才玩笑出声,“不是吧,苍医生,这个点撩人可要负责任的。”
苍无奈地嗤了一声,“这个点睡不着,不一定是少人陪。也可能是受伤在外,回不了家。”
“你怎么了?”哲的声音突然清醒了不少。
苍却懒得说,只是发了个定位过去,让哲来找他。
大半夜的路况很冷清,车可以开得飞快。不过二十来分钟,哲便赶了过来。
他上了苍的车,又急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苍的声音倦倦的,有点不想说,又不得不提一下的意味,“跟人打了一架,腿疼。”
哲的眼睛瞪圆,又惊又气,“打架?你的腿现在什么情况,你心里没数吗?跟谁打架?”
苍耸耸肩,“我有什么办法?科那个疯子找人想除掉绵,我能不管吗?当时情况那么危急——”
“等一下,等一下。”哲摆摆手,拧着眉头打断了苍。
苍莫名其妙地看向哲,就见哲思索了片刻,眉头拧得更紧,意味深长地问:“绵遇到了麻烦,你出现了。你为什么会在绵身边啊?”
苍无辜地眨了几下眼,“这个重要吗?你在胡猜什么?怎么跟峦一样。”
说罢,苍不耐烦地把头扭到一边。
哲翻了一下眼,气极反笑地勾起了唇,他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们胡猜?我给你捋一捋啊。”
说到这里,他动了动身子,几乎正面对着苍,带着怒气开始细数,“当初,绵被绑架,我说报警你不让,非自己去英雄救美。为了转移科的注意力,还亮出你的金卡。最后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绵被峦打伤那次,你当他主治医生就罢了,后来绵急性阑尾炎的小手术,你也要亲力亲为,甚至当时你的腿根本还没好到能做手术,也要硬扛着上。现在绵被科盯上,找人追杀,第一个冲上去的又是你,冒着腿被废掉的风险也要冲上去,你觉得峦的猜测冤枉你了吗?别说峦了,我——”
哲卡在这个“我”字上,没有说下去,他愤愤地拍打了一下方向盘,转动身体,看向车外零零散散的光。
苍斜着眉眼,看着哲气鼓鼓的侧颜,突然像找到了什么乐子,笑得饶有兴趣起来。
他与哲都是医学领域的翘楚,在情绪克制上旗鼓相当,认识这么多年,哲还从没有对他这么咆哮过。
“你觉得我喜欢绵?”苍意味幽长地问。
哲哼一声,“那你给个合理的解释啊?在心理学领域,两个亲密无间的人,如果不能彼此相爱,喜欢上同一个人可太普遍了。”
这句话说得妒火很旺,苍却像听了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伸出手按住哲的肩,运力示意哲转过来看着他,同时严肃地说:“你看微表情不是很厉害吗?那你来审一审我啊。”
哲闻言,目光收了回来,看着苍挑衅的一张脸,他真拿出了专业的态度,正色地问:“你喜欢绵?”
苍面色不改,摇了摇头。
“你想要绵?”
苍噗呲笑得快弯了腰,“我为什么会想要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呢?”
哲尴尬地翘起唇角,有些惭愧地低了下头,自嘲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在苍的笑声未完全消散之前,他突然抬起头追问了一句:“那你会喜欢我吗?”
苍一怔,笑容僵在了脸上,在哲的死亡凝视下,他的眼底呈出慌乱。
但片刻后,那慌乱便无迹可寻。
“哲,玩笑不是这么开的。”苍浅笑着,半分认真半分胡闹的打趣。
哲附合着也浅笑一声,同时摆烂地将两手枕在脑后,语气很丧,“你啊,偷偷也攻读心理学吧。微表情在你身上没用。”
苍一手支着头打量哲,揶揄:“该不会微表情读不出你想要的,你就认为微表情无效吧。”
哲闭起眼,什么都不想再看一般,懒散地说:“你还是给我个解释吧。”
苍无奈地摇摇头,拉了个长音,“好——我解释。”
顿了顿,苍一本正经地说了一长串。
“当初绵被绑架,我不让报警,是因为峦跟我说过,绵没有身份ID,不能让警察知道。绵的病都是我亲力亲为,是因为绵在我的诊所里,所有诊疗免费,我只能免费搭上自己的时间,不好安排别的医生吧。峦给绵的项目立项,也得自己投资啊。绵免费治疗,我不冲在前面,让谁冲在前面?”
哲睁开了眼,认认真真与苍的眼神对峙起来。苍大方迎着,不避不躲,两个人好像在玩看谁先眨眼的游戏。
突然,哲收了兵,打开车门下了车。
正当苍纳闷这是什么反应的时候,哲已绕到他这一边,打开了车门,命令他:“下车!”
苍一愣:“干什么?眼神斗不过,准备打架啊?”
哲不语,强硬地直接把苍拉下车,背在了背上,一刻不停地又把苍背到副驾的位置。最终把苍安置在副驾座椅上,才回答:“干什么?送你回家啊。”
苍片刻恍神后,神情松弛下来,又用起打趣的语气,“看来,我的解释过关了。”
哲将胳膊肘支在车门上方,若有所思地点了几下头,“嗯,估且算是合情合理。我信。”
苍如释重负,把头靠在椅背上,莫名一阵困意袭卷了上来,今晚他能睡着了。
哲开车将苍送回了住处。等车停到停车场车位的时候,苍已经在放倒的副驾上睡得很沉。
哲伸出手,用一根手指轻轻触了触苍的鼻尖,苍的头微微动了一下,深呼吸了一次,没有睁眼。
哲不打算叫醒苍,遂将座椅也放倒下来,和苍平行躺着。
但他睡不着了。他侧着头看着苍的脸,眉心一点点变得拥挤。
“苍,你要绵做什么呢?”哲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自言自语。
他的脑子里又想起刚刚发生在他与苍之间的那个微表情游戏。
你喜欢绵?你想要绵?
这两个问题紧挨着出现,在下意识中多少有些不合理,人或多或少该有一个惊讶的反应。
但苍的那丝惊讶几乎没有。那很有可能,就是苍对这个问题是做过应对准备的。
人只有对自己想要隐藏的目的做应对准备。
所以,苍,你到底要绵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今天码字时间不多,副CP出来溜溜。下一章让两小只happy一下。
祝子绵回到家,第一时间冲了个澡。
洗完后他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恍然自问:“我急着洗什么澡啊?”
但转念他就说服自己,自己遇到追杀了啊。那一通折腾下来出了一身汗,别的不说,去去晦气也该洗个澡啊。
不是因为峦要来,不是。
丢掉浴巾,他开始刷牙。牙膏挤得比往常多,刷的时间比往常长。刷到满嘴泡泡时,他对着镜子又茫然起来,“我着急刷牙干什么?”
可再一想,这都几点了,这时候刷牙不正常吗?
太正常了啊,跟峦没关系。
放下牙刷,他顺手拿起剃须刀。当冰冷的触感传到下颌,他动作一滞。他从没在晚上做过这种事。
“我干嘛要剃须啊,大半夜的。”
似乎没有好的理由给自己解释,祝子绵放下了剃须刀,不过却认真抚摸了一下自己的下颌,感觉也不需要用。
做完这一切,他又去摆弄那一堆小蘑菇灯,摆着摆着觉得自己挺傻的。
峦也没说一定会来啊。都这么晚了,会不会他送苍回了家,就直接在苍家里过夜了。
祝子绵心情遇冷,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脑子里却开始翻江蹈海。
如果峦不来了,自己一直这么等他,好丢脸。
如果峦来了,发现自己一直在等他,也好丢脸啊。
想来想去,他决定发个消息给峦,发得霸气一点。比如:我睡了,敲三下门没人开,你就走吧。
这样,如果峦准备来的话,是不是得赶紧发一句“别睡,等等我”之类的话。
可是在输入框里敲下“我睡了”三个字后,他又犹豫了:万一峦以为他已经睡了,会不会什么消息都不发直接闪人了?或许峦本来没打算在苍那里过夜,收到这消息反而决定在苍的家里不走了呢?
他脑子里顿时乱作一团,怎么做都觉得不好。
这时,当当当,三声敲门响。在这夜里冷不丁地出现,祝子绵惊得一个手滑,消息发了出去。
紧接着他就听到门外有手机收到消息的声音。
啊?这个速度快的,峦肯定猜出他一直拿着手机在等了。还发什么“我睡了”,峦肯定要笑话他谎都不会说。
祝子绵扁扁嘴,感觉还是好丢脸啊。
峦没有回消息,继续敲了几下门。
祝子绵猜,峦能这么一直敲下去。他怕吵醒住在旁边的房东,赶紧走上前打开了门。
两人四目相对,峦还没说一个字,祝子绵先忙着解释:“我刚睡下,就被你闹醒了。”
说完,他就跑回床上,侧躺了下来,把眼睛闭得死死的。
峦的目光追着绵,看见一排发光的小蘑菇把床一分为二。绵背对着这排小蘑菇,无不在强调着“你别碰我”,有多清心寡欲似的。
峦忍俊不禁,弯着唇慢慢走到了床的另一边,不出一声。
祝子绵感觉到人上了床,而且很守规矩地没有来碰他。这让他心里毛扎扎的。
怎么?这么听话吗?虽然说好两不相碰,但今天怎么说也是你把我惹生气了,一个晚安吻总该有吧。何况每次我不高兴,你都会哄的啊。
正越想越来气,忽地,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凉凉地碰了碰自己的唇。
祝子绵莫名其妙,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小蘑菇,上面画了一个亲亲的小表情,让人看着就很想笑。
但,不能笑。
祝子绵抿起嘴,绷住自己的表情,佯装不耐烦地转了个身,看着峦赌着气说:“你干嘛啊,这些蘑菇没消毒的。”
峦笑得玩味,还有一点点调戏的轻佻,“哦——亲你之前都要消毒啊。那我是不是要先喝口消毒水。”
话声落,祝子绵就看到峦拿起个瓶子不知道喝了什么。小夜灯的光亮毕竟有限,他看不太清,下意识就紧张地坐了起来。
张口想问一句“你喝的是什么”,可一个字都没来及发,他已经被峦蛮横地按回床上,唇上一热,一股酸酸的味道直涌上唇尖。
是蓝莓汁。
祝子绵被峦的强吻举动,本就闹得口干,想也没想,便用蓝莓汁解了渴。
只是这一口喂得突然,祝子绵觉得自己差点被呛到。
他推开峦,委委屈屈地说:“你干什么啊?”
峦抚了抚他的嘴角,“我听良叔说,你爱喝这个饮料,特意买来给你。”
祝子绵把头侧向一旁,不去看峦,还嘴硬地赌气,“谁爱喝了?酸兮兮的。”
峦噗嗤一乐,“酸吗?酸就对了,今晚你让我吃的醋,我正好还回来。”
这话说完,祝子绵还没来及想峦是什么意思,自己下颌一紧,被峦正了回来,紧跟着又是一大口蓝莓汁灌进了他的嘴里。
祝子绵做出些挣扎的举动,再次推开峦,不服地说:“谁让你吃醋了?你自找的,关我什么事?你要是再敢喂我——”
话未说完,峦又压了一口进去,顺便在绵的唇齿间搅动了一番,只搅得绵浑身酸软,连推开峦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喂你,会怎样?”峦笑得有点点坏,却是那种诱人沉沦的坏。
祝子绵喘息起来,说出的话像他的呼吸一样,细碎不堪,全镶着气息声。
“再喂,我,可不管,你,难受,不难受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怪我。”
峦脸上的挑衅意味更浓,声音也被气息镶满,“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更想看看,你会怎么做。”
说罢,他把最后一口蓝莓汁含进口里,再向绵吻了上去。
祝子绵已是摆烂的状态,他顺从地迎合着峦。喝下蓝莓汁后,又进一步贪婪地索取着。
峦也由着绵,只是在绵情不自禁去撩他的衣衫时,他轻轻地将绵放开。
祝子绵眼底疼得几乎哭了,“你,开始难受了,是吗?”
峦心疼地看着绵,他没办法解释真相。他不难受,一点也不。至少不是绵想象出来的那种难受。
若非说难受,也是一种克制欲望的难受,他不是不想,但他需要等绵的药物发作。
迟疑了几秒钟,峦选择不解释。他靠在床头,从背后把绵抱在怀里,不再有进一步举动。
祝子绵因此更加确定,峦就是被芯片折磨得不舒服了。
他可怜巴巴地蜷缩在峦怀里,心里咒骂:这TM是什么守宫砂,就是人间酷刑,惨无人道!我就破个试试。
有那么一瞬间,他动了把峦强上的念头。可看看峦宽厚的臂弯,再看看自己单薄的易推倒体质,还是算了吧。
然而越想却越觉得委屈,眼泪到底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滚落下来。
峦也没有劝,什么都没说,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挺苍白。
他拿起一个小蘑菇,在绵的注视下,给小蘑菇画了个做鬼脸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