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毒血?你可真聪明,别到时候我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你得先把自己毒死。”聂若抿唇,“桌子上有酒,拿过来给我冲洗伤口,只是划伤,伤口洗干净就好。”
“哦哦,好。”谢亭连忙冲到桌前取了桌上的酒壶,小跑几步跪扑在地上就要把酒往聂若伤口上倒,只要快一些,毒就没法顺着血液进入身体,谢亭心里只剩这一个念头。
聂若浑身一颤,疼的脸色瞬间青白,冷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滚落,但还只是咬牙道:“清理干净。”
“知道。”谢亭小心的用手指掰开伤口处,将酒水倒进去,清透的酒浆流过伤口,变成淡淡的红色,侵染聂若的竹青色衣衫。
“二师兄?你……”酒水倒完,谢亭才担忧的望向聂若,只见聂若将下唇咬出了血,满头大汗,脸色青白,谢亭手一颤,酒壶落地,这才想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用烈酒给二师兄冲洗伤口了嗷!这得疼成什么样嗷!
“二师兄?!”谢亭声音都颤了。
“还好,夏侯安出身药王谷,若我晕了,记得找他帮我治。”
“嗯!”谢亭重重点头。
“等会儿大师兄进来了,就说我特别英武,烈酒浇身都不痛呼一声的,特别有男子汉气概。”
谢亭:……
“嗯!”谢亭顿了顿,还是答应了,所以这就是你刚刚把下唇咬破了都不出声的原因吗?不是很懂这种装逼泡汉子的行为,但是他誓死捍卫二师兄装逼的权利。
屋外,萧卿知看到黑衣人放暗器,眼神一寒,出手尽是杀招,龙康也一改作风,招式凌厉了不少,不过片刻,黑衣人渐不能抵挡,竟纵身逃走。
此人武艺极高,轻功更佳,敢来此地,就是笃定至少自己不会被捉,事实上,他确实也能做到这一点。
“聂师弟!”龙康没去追,转身就要回去,却只感觉到身边一道风过去,萧卿知已经冲进了屋子。
屋内,聂若虚弱的依靠墙上,房间里满是酒香,聂若见到萧卿知目光一缩,显然很是心疼震惊,微微扬唇微笑,“大师兄,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
“二师兄刚刚用烈酒冲洗伤口了,二师兄特别勇敢,一声都没吭的,特别爷们!”谢亭连忙道。
答应二师兄的事情,要做到的,哪怕自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一点点小伤而已,不算什么。”聂若十分谦虚。
“这哪里是小伤?额……就算是小伤吧!但是那可是烈酒,浇上去多疼啊!我觉得,满江湖能撑得住这痛楚的,也只有二师兄一人了。”谢亭继续忍耐着恶寒帮腔。
“哪有,大师兄肯定也可以的,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跟大师兄比差远了,我心里最敬仰的,便是大师兄……”
“你没事吧!用酒冲洗伤口,是中了毒吗?那黑衣人果然歹毒!别担心,我来帮你治。”夏侯安一进来就打断了聂若的真情表白。
聂若:……
虚弱的他,惹得大师兄心疼不已,再说些让大师兄感动的话,多好的气氛啊!
夏少谷主,我一时半刻死不了的好么?你那么积极做什么?!聂若微笑的望着夏侯安,嫌弃之情几乎溢于言表。
“多谢。”萧卿知微微松了口气,望着夏侯安真诚道谢。
“应当的,医者,治病救人是理所当然。”夏侯安一副济世救人的圣父姿态,温和微笑,与萧卿知对视。之前的种种矛盾误会都在这对视中化作云烟,两人间渐渐有些一见如故的味道,萧卿知的神色也越发温和了。
“咳咳!”聂若猛咳出声。
“二师兄啊!太可怜了,真的,太惨了,我的师兄啊!”谢亭真心实意的哀嚎道。
不是做兄弟的不帮忙,实在是小三太强大,往这里一戳,活生生一伟光正的发光体啊!咱们都被比成渣渣了。
等夏侯安检查完给聂若上药告诉他毒药都被冲走了,没多大事之后,萧子瑜才提出刚刚的疑问,“刚刚聂兄说叶叔叔,莫不是认识那个黑衣人?”
聂若其实也是突发奇想,想诈一诈对方,若真是叶飞白,也能扰乱对方,给自己人创造机会。
结果,却换来一发暗器。
不过正是这一发暗器,才让聂若更相信对方就是叶飞白了,若不是他,何必被他言辞所扰,危机之中还想灭口呢?
但,无凭无据的,萧子瑜是个对顺义盟很有好感的人,夏侯安又是个认死理的,仅凭聂若这些怀疑,他们是不会相信的,贸然说出来,也只会引得这支临时拼凑的小队伍人心涣散。
聂若垂头一笑,温声道:“我只是诈一诈他罢了,我看他的身影,像是我多年前见过的一位长辈,着急之下,没多想就随口那么一说。”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萧子瑜笑了笑。
他是相信顺义盟,但这些日子,关于糜兴发的事情他也了解了不少,纵然聂若等人有意隐瞒他一些事情,但他也不是蠢,也隐隐有些猜测的,而聂若刚刚那一声‘叶叔叔’,他第一个反应竟是,眼前黑衣人莫不是叶盟主?被聂若认出来了?!
但,最终人没捉住,一切也无法证明了。
不过萧子瑜也有自己的想法,当今武林能挡得住他们六人联手的,能有几人呢?其实,可怀疑的对象并不多,叶飞白确实是其中之一。
而糜兴发,之前便是顺义盟的弟子,而如今藏匿的地方,也是距离顺义盟不太远的小城,这一切都不能不让人多想。
聂家庄的人也是这么怀疑的吧!不然聂若不会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开口说那样的话。
他到底掺和进了一件什么样的事情里?萧子瑜轻笑,不过,他竟觉得很有趣,这次出门,越发好玩了呢。
聂洪终于带人赶到, 聂若脸色苍白,肩膀包着厚厚的纱布,迎了出去。
“爹!”聂若当着众人的面勉力抬手行礼, 做足了可怜模样, 这样,爹也许就不会计较他为了出门坑爹, 还把自己陷入险境的事情了。
“你这胳膊是怎么了?伤的重不重?可还能拿剑?!”聂洪一见聂若包扎的这么厚,还以为聂若受了多重的伤, 连忙询问。
聂若:亲爹啊!不关心他疼不疼, 只关心他能不能用剑。
“一点小伤罢了, 只是中了黑衣人的暗器。”聂若解释道。
“武功不济也就罢了,早说过至少把轻功练好。”聂洪板起脸。
聂若垂首。“儿子受教。”
聂洪这才迈步进了客栈,聂若看着乌泱泱跟上来的师兄弟们,十分的有安全感,这次, 便是叶飞白真的再来, 他们也有把握能留下他。
萧子瑜与夏侯安也来见了礼,众人说了一番客气话之后, 聂洪也就打算带糜兴发和捉到的黑衣人回去,众人怕夜长梦多,略修整了一阵便离开此处。
路上, 聂若与糜兴发一样, 享受着坐马车的待遇, 其他人则都骑马,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聂家庄方向而去。
马车上, 聂若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聂洪, 还道:“我怎么想, 那日的黑衣人就是叶飞白,整个江湖,能挡得住两位师兄还有萧子瑜与夏侯安联手的高手,根本没有几人。”
聂洪沉默点头,这些年,他与叶飞白越发疏远,便是偶尔见面,叶飞白也不再如往常那般客气,假做兄弟一般,甚至顺义盟,也在有意无意的找聂家庄的麻烦,但是真的去想,却又都是弟子的小纷争,根本不值一提,可积少成多,也让人在意,他早就怀疑叶飞白了。
“爹,你可听过转日心法?”
“未曾。”
“那,糜兴发跟叶飞白,怎么就坚信萧家有这个呢?奇怪。”聂若至今想不明白,若连他爹都不曾听闻过这本功法,可见是江湖上未曾出现过的,那叶飞白怎么就敢为了这么个寂寂无名的内功,屠人满门,还忍耐糜兴发活着这么久呢?他凭什么相信这功法厉害,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聂洪沉吟片刻,“江湖上确实是从未听闻过这心法,但,还有一种可能,这不是什么功法,而是一件秘宝。”
“哦?”聂若精神一振。
“常人若有重宝,又不能显现于世人面前,为防止自己说漏嘴,都会给它起一个完全不沾边的名字,这样,便是醉酒说起,或是说梦话吐露这个名字,也不至于引人窥视。”聂洪道。
“几十年前,江湖上便有一颗琉璃宝珠,据说是绝世奇珍,被古怡夫人收藏,但旁人都只觉得那不过是一颗漂亮珠子,女人才喜欢,也就无人在意,更不会动心思抢夺,直至古怡夫人去世,家当被人分割之时,众人才发觉,这所谓被古怡夫人珍爱的琉璃宝珠,其实并不是一颗美玉宝石,而是一部功法,而古怡夫人就是练的这部功法,才练就一身绝世武学,在江湖上威名远扬。”
聂若忍不住往前靠了些,“那这琉璃宝珠……不对,这古怡夫人的功法最后落在谁手里了?”
古怡夫人一声未嫁未生育未收徒,她死之后,一些江湖人便冲进了她的住处,将她的财产分个一干二净。
聂洪沉吟片刻,有些羞愧,“当年,我还年轻。”
“嗯。”下面呢?
“又刚认识你娘。”
“哦。”所以呢?
“就想着琉璃宝珠女子肯定喜欢。”
额……聂若似乎明白了什么。
“就抢了送你娘了,你娘后来就练了这部功法。”
聂若沉默片刻,在聂洪恼羞成怒之前,竖起大拇指,“难怪娘一身武艺,众位师兄都打不过,行走江湖,旁人也要敬娘三分,原来都是爹的功劳!”
“那是自然。”聂洪点点头,忍不住为自己解释一句,“虽说争夺去世之人的遗物有些不妥,但……”
“都是无主之物,爹不要,旁人也是要拿走的,爹爹不必介怀,想来古怡夫人知道有娘这样的传人,也会欣慰。”
“是,你娘也一直尊称古怡夫人为师父。”聂洪点头。
聂若很有求生欲的跳过这个话题,转而道:“那这转日心法,有可能也不是什么功法。”
聂洪点头。
“但,如果不是功法,那还有什么能引得叶飞白如此心动,宁可做下这等事,也要拿到它呢?装满银子的宝库?”
“顺义盟虽不说富甲一方,但也不会缺了叶飞白所需,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够他一辈子享用不尽。”聂洪道,忍不住瞪了一眼聂若,其实江湖人看起来大都不爱钱财,只有他这个儿子,仿佛像钻进了钱眼儿里,生生像个商人。
聂若连连点头,“是是是,叶飞白别看平时穿的素雅,常年一身月白色长衫,但那衣服,可是蜀地云锦做的,他不是缺钱的人,那……是什么灵丹妙药?”
“放这么多年的灵丹妙药?”聂洪摇头。功效再神奇的丹药归根到底都是药草炼制,放个一两年药效就散了,更别说这么多年了,纵然能活死人肉白骨,如今只怕也只是一块烂泥。
“那也不能是什么掌权的信物啊!再如何的信物,一个无关的人拿着突然冒出来,只怕也难以服众。”聂若敲了敲脑袋。再说叶飞白已经是武林盟主了,再往上,那只能改朝换代当逆贼了,可如今这天下安稳的很,皇帝虽说没什么大作为,但百姓都还是能安居乐业,没谋反条件的。
当官儿?江湖人当官,还是武林盟主自甘堕落去当官儿,那是把整个江湖的脸面往地上踩,江湖人最爱干的事情就是跟贪官污吏,豪商巨富为敌了好么,用谢亭的话说,这就是天然的阶级主义敌人。叶飞白若真有招安的心思,第一个容不下他的就是顺义盟。
想来想去,还是功法最有可能,聂若头疼。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聂洪道。
聂洪闯荡江湖多年,至今江湖赫赫有名,见过听过的事情都非聂若这种没怎么混过江湖的人所能知道的,纵然聂若活了两世,但在阅历上,也是远远不如他爹的。
“什么?”聂若询问。
“百年前,西域曾有一块魔玉流入江湖,这魔玉有吸取人内力的功效,并且能把这功法用特定的方式转到其他人身上,只要魔玉有足够的内力,便能让一个普通人在一夜之间变成绝顶高手。”
“那这魔玉?”这是聂若从未听闻过的。
“这魔玉太过邪恶,惹得江湖人人自危,所以,百年前江湖人士齐聚,当众将魔玉粉碎,并将碎末扔进河中,冲走了。”
“真的被毁了?”
“自然是真的,拿到魔玉并损毁魔玉的人,便是第一任武林盟主,后来,他还建立了顺义盟,并留下话,‘顺义盟非普通江湖门派,而应当是维护江湖正道的存在,虽有门人,但为盟主的却不一定是顺义盟弟子,顺义盟盟主之位,当由历代武林盟主接任,成为武林盟主手中之利器。’自那之后,顺义盟也就成了江湖执法者,武林盟主可换,但顺义盟地位从未改变,直至如今,而叶飞白在十多年前打败前任盟主,继承了顺义盟。”
“我竟从未听闻过魔玉的事情,我只知道顺义盟是第一任武林盟主建立的,却不知道他是如何扬名,让江湖人归心的。”
“魔玉当年引来无数厮杀,后虽然被毁,但也怕后世之人听说这个事,再去西域寻访,毕竟,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块呢?众人忌讳莫深,百年时光过去,知道的人也就不多了。”
“但顺义盟的人肯定知道。”聂若道。
聂洪点头。
“而且,既然是玉,便是再珍稀,也可能有第二块第三块。”聂若道。
“这也是知情者不愿再提起的原因,人心中的贪念一旦生起,便是祸端的开始。”
“转日心法有没有可能就是第二块魔玉呢?”聂若皱眉苦思,“转日心法,若真是魔玉,可不是能改天换日,逆天改命么?!叶飞白,他老了呀!”聂若一合掌。
武林盟主五年一大比,叶飞白纵然天赋过人,武艺高绝,但人都是会老的,正所谓英雄迟暮,前任武林盟主是谁,如今还有人关心吗?叶飞白如何能不恐惧这样的下场。
但若有魔玉,只要小心操作,便可以有源源不断的内力补充自己,便是身体老迈,也依旧能坐稳江湖第一高手的位置。这样的诱惑,便是年轻时候的叶飞白,只怕也会心动吧!
而萧卿知家,当年做的最大的生意便是镖局,许多珍惜宝贝还未来得及运走的,便会存在自家院子之中,连萧家人自己都未必知道自己放进家里的是什么东西,若因怀璧有罪,惹来灭门之祸,也不是不可能。
而糜兴发能一直钳制要挟叶飞白,也不可能不给叶飞白甜头,他就是用魔玉给叶飞白输送内力,让他坚信不疑这东西在糜兴发手中吗?
但,糜兴发手中的应该是假的啊!聂若不解。他若有,自己就不会弱到这种程度了。
不对!糜兴发曾经也算顶尖高手,怎么会退步这么快?仅仅为了藏匿身份不能练武,也不至于此,他是把自己的内力传给叶飞白了!可是,为什么不偷偷捉一些江湖人,吸取他们的内力给叶飞白,非要用自己的呢?
难道,魔玉……坏了?!
或者,这仿品的魔玉,没传闻中的那块那么神奇?!
比如,不能存储,只能直接传输,还要另一方愿意才可以,所以糜兴发才退步的这么厉害,而叶飞白又坚信魔玉在糜兴发手中!
聂若激动起身,差点撞到自己的脑袋。
“坐下!”聂洪怒道,看看这蠢儿子,什么傻事都干得出来。
“爹,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的这个大胆想法,我也有。”不然,他就不会提起魔玉的事情了。只有魔玉,才能把这一切串联起来,解释清楚。
第56章
两人都是如此想的, 可见此事极有可能,聂洪沉吟道:“此事我自然会去查清楚,如果真是因为魔玉, 这便不仅仅是卿知的私仇了, 只怕整个江湖都要牵连进去。”魔玉显世,江湖中人自当人人毁之, 否则,必受其害。
聂若点点头, “若有需要钱的地方……”
“你老子还没那么穷!”
“可以找谢亭, 他比我有钱多了, 徒弟如半子,孝敬也是应当的。”
聂若也是这两天才想明白的,他身后要养一大帮人,做生意周转,时不时的还要作为少庄主给聂家庄弟子发福利, 补贴庄子花销, 但谢亭不同,虽然给他的分成少, 但他就一个人啊!而且吃穿住行一概不花自己的钱,他可比自己有钱多了,所以, 他出门才带五千两, 而谢亭就偷偷带了一万。
人跟人不能比啊!
谈起钱, 聂洪想到了什么, “听说, 你花了快一万两银子雇佣江湖人为你阻拦黑衣人?”
“额?这个……”似乎花钱是有点多了, 聂若怕聂洪生气。
“你能想出这个主意, 说明这些年的书没有读傻,很懂得变通了。”聂洪语气平淡。
“额?”这是赞许他行为的意思?聂若愣了下,笑了起来,“多谢爹夸奖。”
“谁夸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聂洪养了个傻儿子,整个一冤大头。”聂洪一瞪眼。
聂若缩了缩脖子,做虚心装。
“咳咳,不过,若遇到危险,钱财到底是身外之物,明白吗?”
“儿子受教。”聂若老实拱手。
“此次来,还为你带来一件东西。”聂洪将马车内的一个剑匣扒拉出来交给聂若。
“这是?”
“你一直没挑好自己的佩剑,如今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也当行走江湖,堂堂聂家庄少庄主,若连一把有名气的佩剑都没有,像什么样子?”聂洪道。
“谢谢爹。”聂若做开心的模样,心里隐有些遗憾,前世,他曾与高僧论佛法,后与对方成为忘年之交,高僧赠他问禅剑,自此,他的佩剑便只有问禅,此事也一度在江湖上被人传为美谈。
而今生,他极少出门,在江湖上更只有纨绔无能之名,只怕便是想办法见到高僧,他也不会跟自己谈佛了,更别说拿到问禅。聂若虽有些遗憾,但人生不如意事常□□,他今生不求名望,不求武功,但求一生安稳,护住自己想护之人,已经很满足了。
与问禅剑的缘分,也只能局限于前世了。
聂若打开剑匣。
聂若:……
为什么剑匣里放的剑是问禅剑啊!
当年不是他的才华折服高僧,才得以被高僧以宝剑相赠吗?!
为什么爹赠他的宝剑就是问禅剑啊!
聂若捂着胸口幽幽抬头,坚强的道:“爹,这剑你从哪里来的啊?”
“给你买的啊!你娘说的对,你武功不好,拿着其他的佩剑,总是免不了被人挑战,还是给你立个不爱与人争斗的样子才好,这问禅剑一直藏于少林,受佛法熏陶,从未沾过血腥,却又削铁如泥,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若以后你佩戴这剑,旁人怎么好意思让你拿这把剑与人搏命争斗?又怎么好意思挑衅你这个拿着把不杀生的佛剑的人呢?便是打赢了你,他自己也不光彩吧!”
这可是聂夫人想了许久,并亲自去少林重金求来的,少林被聂夫人慈母之心感动,这才答应让聂夫人买走这把问禅剑,所以聂洪这次才能把问禅给聂若带来。
聂若嘴角抽了抽,捂着胸口揉了揉,他突然有点怀疑前世种种了,前世当真是他折服了高僧,高僧以问禅剑相赠吗?
有这么一个强势聪明还厉害的娘,他前世真的是在靠自己闯荡江湖吗?
聂若脑壳疼,忍不住又抬手揉太阳穴。
“多少钱?”
“啊?”
“问禅多少银子?”聂若问道。
“不多,三千两。”聂洪坚强的竖起三只手指,便是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庄主,聂家庄也算富裕,但他到底不是聂若跟谢亭这两个败家还有钱的,还是很肉痛的。
聂若点头,“挺贵的。”这么贵的剑,前世高僧真的有可能随随便便就赠给他吗?!够他们门派吃素吃好几年了好么!
行吧!交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往事不可深究,越深究心脏越抽抽。
总归,问禅跟他的缘分看起来还未尽啊!虽然这缘分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聂若抬手轻轻抚摸着这把前世就属于他的佩剑,嘴角还是勾起了笑容。
众人赶了两日路,终于到了聂家庄,聂洪将糜兴发交给了蒋苍,要他审问出糜兴发所知的一切。
“大师兄?”聂若见萧卿知目光直直的望着糜兴发被押送下去的方向,问了一声。
萧卿知没说话。
聂若眼珠一转,对萧卿知的心思略有猜测,“可是也想过去看看?”这一路,萧卿知一直都盯着糜兴发,甚至连休息,都不跟他住一个帐篷里了,非要住在糜兴发的旁边。
萧卿知没吭声。
聂若点头,“行吧,我去找爹说说。”
“可是师父已经让蒋苍师兄去审问了,我……”
聂若眨眨眼,明白了。“师兄想亲自审?”
萧卿知不好再沉默,点了点头。
“也行,师兄等我哈。”
聂若朝着聂洪而去。
“爹,你让大师兄去审问糜兴发呗?蒋师兄去年刚娶媳妇,今年刚得一女,哪里能是见血的时候?你让他怎么回去抱他爱若珍宝的女儿?”聂若凑到聂洪身边。
聂洪哼了一声。
“而且啊!刑堂掌事是我大师兄,让旁人去审,这让别人怎么看?我大师兄还怎么立威?”聂若不放弃,继续缠。
聂洪白了一眼聂若,道:“那让卿知去审就好了?到时候怕不是审问,而是报仇,万一糜兴发被折磨死了,那块东西去哪儿找回来?”
聂若:“额……”
“再者,蒋苍虽已娶妻生子,这些年也有些惰懒,人都发福了不少,但在审问一道上,你大师兄比得过他?”
“额……”
“去看看可以,若是蒋苍允许,他也可以打几鞭子出出气,其他的,还是听你蒋苍师兄的意思吧!”
“额……”
聂若目送聂洪离开。
片刻后,“大师兄。”聂若高兴的跑到萧卿知身边,“爹说你可以去帮蒋师兄的忙呢!当然,审问的事情还是听蒋师兄的,不过你可以动手。”
萧卿知神色复杂的看着聂若,其实刚刚聂若跟聂洪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也知道师父说得有道理。
“多谢。”萧卿知开口道,聂若为了他跑去跟师父说这些,他很感激。
“咱们师兄弟,客气什么?”聂若抬手按在萧卿知的肩膀上,转而又下滑握住萧卿知的胳膊,“师兄,我跟你一起去吧!也许我也能帮点忙什么的。”
“嗯。”萧卿知点头,既然师父允许,他还是想去看看审问的。
“走了走了。”聂若不撒手,拉着萧卿知就要去追蒋苍。
聂夫人听闻众人回来,连忙来看自己的宝贝儿子,她收到信说聂若受伤,正是担心的不行,哪里能在后院忍着不来见人?结果就看见聂若笑嘻嘻的替萧卿知说情,还对萧卿知动手动脚的场景,眼皮顿时就是一跳。
知子莫若母,更别说是她这样聪明又爱子如命的母亲,聂若所有的行为举止在旁人看来都并无不妥,众人也都习以为常,毕竟这两人日常相处就如此亲昵的,但在聂夫人看来,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聂若看萧卿知的眼神,似乎藏着些她最怕出现的情谊。
萧子瑜跳下马,笑着环视一周,有点疑惑。“聂兄呢?”
他们作为客人,不说应该受到多热情的欢迎款待吧!但,邀请他们来聂家庄的聂若呢?至少跟他们打个招呼再消失,或者给庄子里的下人说一声,接待一下他们吧?但现在,一转眼人就不见了,萧子瑜有点懵。
“两位两位,找什么师兄啊!我这不在这儿呢么?”谢亭笑嘻嘻的过来,他都不用多想,也没看到刚刚发生什么,就知道聂若肯定跟着萧卿知跑了,而萧卿知肯定跟着糜兴发跑了。至于萧子瑜跟夏侯安,二师兄能记得才怪,只能他这个可怜的老三去帮着打圆场了。
谢亭拱手客气了几句,便叫了在一旁帮着牵马的仆从道:“你去让人收拾一处院落,整理两间上房,给萧少侠与夏少谷主住。”
“是。”仆从答应一声。
萧子瑜这才微笑颔首。
谢亭远远的看到聂夫人呆站在一旁,连忙道:“那边就是我聂家庄的庄主夫人,也是我师娘,两位要不要过去见一下?”
“那是自然。”夏侯安也看到了聂夫人,神色微讶,显然被聂夫人的容颜惊艳,他没想到聂夫人如此年纪还有如此容颜风采,随之而来的便是心生好感,自然愿意去拜见。
谢亭没多想,带了两人过去。
聂夫人被谢亭叫了一声之后才回过神来,微笑的看着萧子瑜与夏侯安,等两人拜见过之后,聂夫人看着萧子瑜,总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只能抛到脑后。
谢亭带着两人见过聂夫人之后,便想离去,却被聂夫人叫住,“谢亭,你等会儿,我有事情找你,你先留一下。”说完,聂夫人便让身后婢女先替谢亭去招呼客人,自己转身离开。
谢亭一愣,也只能跟萧子瑜两人告罪一声,跟了上去。
第57章
花园内, 聂夫人坐在凉亭中,冷眼打量着谢亭,谢亭垂手而立, 背后小冷风嗖嗖的吹着, 他好好的替二师兄招待着客人,师娘能有什么急事找他呢?连客人都让不管了?一定是大事吧!
他这么乖巧懂事, 最不爱惹事了,怎么能有大事找到他头上呢?谢亭越来越紧张, 在聂家庄他最怕的, 一个是师父, 一个是师娘,当然,师娘比师父可怕一些,毕竟,师父他老人家自己都怕媳妇。
谢亭忐忑不安着, 聂夫人扫视完, 这才轻飘飘的开口,“这些日子, 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给我听听。”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我们到了……”谢亭仰头背信稿, 之前往庄子里寄的信都是他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