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换一具新身体—— by不间不界
不间不界  发于:2023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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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期间,解临渊将软袋妥帖地放在里衣的夹层内袋,紧靠着心脏的位置,心跳的幅度和戊寅的呼吸融为同样的频率,仿佛交响乐的合作。接着,他在其余动物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游到逃生筏上,调转船头直接驶往实验船的方向。
和年轻女人形容的一样,解临渊远远便看见巨大的轮船甲板上一片兵荒马乱,有医护人员在救治受伤的工作人员,还有安保部队用□□和网兜搜捕着从实验室逃跑的漏网之鱼。
解临渊脱掉多余的外套,一个猛子扎下去,矫健若人鱼一般快速游向轮船。
海水中漂浮着不少人类和动物的尸体,血腥味很重,正好可以扰乱实验艇的视野,让解临渊安全地靠近船身,他谨慎地将脑袋浮出水面,复又潜下,将左手接触船身。
明亮的手术灯照射下,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从保罗的鬓角间脱落,掉到地上,接着长出四条小腿,哒哒哒哒地绕过数双鞋面,艰难找了个缝隙钻出去,然后一路欢欣雀跃地追寻着主人的呼唤,从四楼顺着电梯井向下,再绕过人类大腿丛林,哟吼地跳下了海。
解临渊动了动完整的左手,满意地重新游回了逃生筏。
时至深夜,薛鸿意把从年轻女人这里他能问到的,对方能回答出来的,全部一字不落地整理成笔录,走到了解临渊所在的房间。
彼时,解临渊正单手托腮,对着办公桌上一个玻璃瓶发呆,无需置疑,能让Z1932盯着发呆的瓶子内里装的必然是是满满的葡萄糖水,以及一个在水中上下飘浮的丑陋肉球。
论起情人眼里出西施,薛鸿意坦然表示自愧不如。他拉过一把椅子反跨上去,坐到解临渊旁边:“戊寅还没醒?”
“醒了,半个小时前醒的,”解临渊伸手弹了一下玻璃瓶,肉球顿时如浮萍一般在起伏的水面摇晃,“但是他说他很累,不想寄生。”
当然,真实原因是戊寅现在根本没力气寄生,被解临渊说话的艺术稍微扭曲了一下,恰到好处地用骄纵的性格掩饰了他的虚弱期。
“你怎么知道的?”薛鸿意露出诧异的神情,“肉球开口了?”
解临渊瞥他一眼,伸手指了指墙边,一头虎背熊腰的黑色大猩猩正坐在那里,洗了个澡修了修毛,全身上下干干净净,手里还攥着本子和记号笔。见薛鸿意望过来,它立刻板起一张黑脸,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地写下三个字:谢谢你。
薛鸿意:“……”金刚马上就要变成猩球崛起了……
解临渊拾起了薛鸿意拍在桌子上的笔录,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这女人就是纯粹饲喂变异动物的?没有接触过任何改造实验?”
“她说没有,而且我看她那样子说的大概率是实话。”薛鸿意啧了一声,“也是,不然这猩猩怎么愿意救她一命,不早扔进海里淹死了?”
“……这里。”解临渊指向一段文字,“今天不是变异动物们第一次集体躁动,之前还有两次,分别在她刚入职的两个月前,以及两周前,都发生过一次和今天相似的集体躁动,具体表现为亢奋,吠叫和自残等。”
“我也觉得挺诡异的,我还以为今天实验艇上变异动物集体躁动是戊寅一手造成的,结果是他恰好碰上了?”
两人正交流着,玻璃瓶里的肉球忽然有了动静,它先是用力沉入水底,再猛地跃出了水面。
屋内三双视线瞬间齐刷刷地锁定到了这颗丑虾滑身上,大猩猩非常自觉地握着纸笔跳上了办公桌,一屁股坐下,等解临渊把玻璃瓶打开,捞出肉球,搁到它手上。
几秒过后,大猩猩攥着铅笔,在纸上写下横平竖直的小学生字:zao动原因是特殊pinlv的超声波。
解临渊和薛鸿意艰难辨认着汉语拼音,大猩猩倒是舔着嘴唇写得很快乐,仿佛智商得到了肯定,很快另一张纸也写好了字:船夫针对寄生体的,但一些动物也听得到。
解临渊明白了:“有一种特殊频率可以克制戊寅这类寄生体的超声波,人类听不到,但动物们可以,变异动物集体骚动的原因就是这个,那前两次就是船夫在测试超声波功能,两个月和两周前,这两个时间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两个月?两周前?”薛鸿意皱起眉头,“两周前是我从南营地出发支援的时间点,会和这个有关吗?”
“好巧,也是我们从动物园出发赶往北营地的时间。”解临渊,“你觉得会有关吗?”
薛鸿意闭上了嘴。
大猩猩又有了动作,没一会就举起了纸:xie,甲辰目前动向
甲辰,薛鸿意一看这名字就知道肯定和戊寅有关,大概率也是一只寄生体。
解临渊心念一转,瞬间了然:“你是认为这道超声波和甲辰也就是伊尔有关,甲辰和船夫还保持着联系?是他将我们的行程透露给了船夫?所以船夫才会在这个时间点二次测试超声波。”
写满了字的纸张再次竖起来:我曾经听过这道频率,就在实验岛上
肉球稳稳当当地坐在大猩猩掌心里。回忆里,当伊尔在一片混乱之中登场的时候,啸叫声也如影随形,让原本已经成功逃离实验岛的他功亏一篑。
薛鸿意已经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谈话了,解临渊倒是神色一变:“你听过,你都想起来了?”

第148章
远在动物园的Z429和1305在第一时间接到了解临渊的来电,即便时处深夜,他们的声音也依旧警醒清晰。
问及甲辰的近况,429有些犹豫地说:“龙先生的病情似乎越来越重,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 ”
“确定是生病了,人还在公馆里面?”
“确定。”1305说,“我们每天都有翻墙进去看,躺在床上的人肯定是他。”
解临渊将目光投向因为缺水逐渐干瘪皱缩的肉球,没一会,把铅笔叼在嘴里的大猩猩就用双手给速写本翻页,规规整整地写下:严光yu回zoo了?
这种拼音和英文混用的语句十分令猩困惑,写完了它都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解临渊也没怎么见识过,逐字逐句地辨认着。只有常年英语作文采用中西方结合语法的学渣薛鸿意瞬间会意:“戊寅问严光誉回动物园了吗?”
429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严光誉什么事:“没有,他一周前去西区基地给甲辰求药,一直没有回来。”
“……糟糕。”解临渊看向被大猩猩放回糖水中的戊寅。
离开动物园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严光誉,而是甲辰,真正的严光誉已经死了,身体被甲辰的寄生挤占,而公馆里现在躺在床上养病的根本就只是一个仿生体躯壳。
429和1305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隐约感觉到他们出现了失误,非常懊恼自己不够机灵,没有分出一个跟着严光誉一起离开。
解临渊挂断通讯,思索道:“甲辰现在离开会去哪?他想要做什么?总不能是怕事情败露,潜逃了?”
薛鸿意打了个哈欠,疲惫地托着下巴看解临渊说些他听不懂的话,再看玻璃瓶内的小肉球像水母一样摇来晃去。
原本戊寅等人没来的时候,他们都是白天休息晚上行动,等他们来了,薛鸿意是白天跟戊寅行动,晚上指挥其他人行动,24小时连轴转,铁打的人都遭不住。
“你那个,派出去跟着戊寅一起到船上的通讯器,”他用手指比划出一根头发丝的形状,“不是说在里面发现了一个超大型的视频文件,三层压缩转码,解压好了没有?里面到底录了些什么?”
解临渊撩了下衣袖,给他看手腕内侧红色的进度条:“估计要到明天早上,你困了先睡觉吧,正好等戊寅明天休息好了一起看。”
薛鸿意真是抓心挠腮地好奇视频内容,抱着一肚子疑问随便在办公室行军床上凑合了一晚,翌日天蒙蒙亮就听见有人敲他房门,他一个咕噜爬起来,开门就发现来人竟然是戊寅和解临渊。
看着戊寅熟悉又冷淡的面容,薛鸿意愣了一下,瞬间又觉得他可以了,熟悉的小黑屋囚禁强制味道再次涌入脑海……
他让开门,让两人走进来,目光一直盯着戊寅的脸不放:“你的身体是从……”
话刚说到一半,殿下也低下两颗脑袋硬挤进房间,薛鸿意立刻住嘴不再问,因为答案明显是殿下连夜千里奔袭只为给主人送躯体。
和母亲公主重逢后的它两脸喜气洋洋,蹲在墙角一直摇尾巴,就没合拢过嘴。
“原本是想把其他变异者都叫上的,但保险起见,还是先让你看一下。”戊寅忽然没头没尾地说。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有点瘆人,把正拎着暖水壶给他们倒热水的薛鸿意吓得差点倒自己手上,“什么意思?看什么……通讯器在船舱里录的视频出来了?”
解临渊没说话,左眼从人类瞳孔转为投影镜头,一束光打出,快速在斑驳的白墙上聚焦,没一会,抖动的画面出现,还有沉闷的脚步声,以及人类呼吸的声音。
薛鸿意:“……”他有点明白戊寅为什么喜欢解临渊了,他也很喜欢。
——投影画面中可以清楚看到一条昏暗的走廊,地面上铺着地毯,还有第一视角下随着脚步起伏的蓝绿色手术服。
戊寅在一旁解释道:“这里是船舱四楼,也是我被船夫抓到的地方。”
听见被抓到三个字,薛鸿意瞬间有点紧张,但想到反正戊寅已经全虚全尾地逃了出来,就没有立刻追问细节,而是继续看视频。
——很快,画面停止在一个大屏幕前方,黑色屏幕闪了闪,出现了一张中年男人的脸,皮肤粗糙,眼角满是沟壑皱纹,目光狠戾地盯着来人。
“船夫本人。”戊寅言简意赅地说。薛鸿意和殿下瞬间齐刷刷地打起十二分精神,紧紧盯着屏幕。
——第一视角方明显是被这张脸吓到了,支支吾吾地阐明来意,冷藏储存的人造[核]消耗完毕,他受总助教的指派,来5号房取新的人造[核]。
船夫嗯了一声,电子屏重新黑屏,伸缩移到上方,留出狭窄的通道。
5号房内大概率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第一视角在门前狠狠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伸手掏出权限卡,刷了卡键入密码。
房门缓缓打开,入目满是各种精密仪器,用玻璃门间隔着,还有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培养皿,里面浸泡着各种难以辨别的诡异器官。
然而最显眼的还是房间正中央的一个高大的圆筒器皿,如同水族馆里观赏用的水族箱,里面充满了荧蓝色透明的营养液,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全身插满管道的成年男人,无知无觉地在营养液中沉睡着。
录像的第一视角似乎非常害怕营养液里的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低着头,步履匆匆地去一旁操作仪器,不敢往水箱里多看一眼。
这就导致投影外的薛鸿意和殿下都非常焦急,恨不得冲进屏幕里帮忙掰镜头,对准营养液里男人的脸。
一旁的戊寅倒是很自在,余光瞥到这俩位的反应时似乎还有点想笑。只有解临渊知道,在半个小时之前,视频转录刚刚完成的时候,戊寅看到营养箱的瞬间差点没把他的手捏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戊寅紧张得额头出汗,又想知道那全身插满管道受尽折磨的男人是谁,又害怕知晓对方的身份,就担心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一直到把三枚人造[核]都装进冷藏箱里,视频第一时间才松懈下来,脖颈扬起,镜头不经意间便看到了营养液中沉睡的男人真容。
是一张陌生的脸。
并不是戊寅想像中的那个人……幸好不是,不然戊寅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也就是在这种结果尘埃落定的时候,戊寅才敢松口气,事后诸葛亮地嘴硬道:“我就知道不是我的本体,伊尔很珍惜那句身体,即使他和船夫达成了合作,也不可能会同意把我的本体拿给他用。”
听到这句话,解临渊当时有些欲言又止,不过想到之前他问戊寅是不是恢复记忆的时候,戊寅并没有正面回答他,所以这次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话问出口。
但奇怪的是,虽然戊寅不认识浸泡在营养液中的这个人,却从他身上体会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在船上的时候甚至还会受到他的吸引。
并且从薛鸿意的反应来看,对方应当和戊寅有同样的感受,甚至还要更加强烈,因为他猛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比戊寅之前的反应还要夸张。
“他是谁?”薛鸿意焦躁地问,他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谁?!”
光是看到一个影像就受到这么大的刺激,戊寅难以想象如果是薛鸿意处在他昨天所处的那个境地,是不是直接疯个彻底。
“我看他好眼熟,”薛鸿意还在狂躁,“是谁是谁是谁——!”
“人造[核]是通过他的血液制取的。”解临渊解释说,顺带将视频调回之前的某一张画面截停,讲究一个图文并茂,“移植人造[核]的人类可以以此控制畸变体,畸变体是污染者畸变而生,变异者又是畸变体变异而生,由此我们完全可以大胆猜测,这个人的基因,就是灾厄污染的起源。”
戊寅补充道:“船夫当初在他身上做寄生实验,失败后携带灾厄污染源乘船通过北地港口返回大陆,因为他本人恰好是免疫者,所以没有反应,但他同乘的伙伴必定有人届时已经被寄生,从而将灾厄污染传播至内地。”
薛鸿意还在咣咣咣捶桌子,一副彻底疯狂的模样,解临渊只好先把投影关闭,摇了摇头:“幸亏先拿他做了个实验,不然六个变异者在这里乱捶,水泥地都得锤塌了……”
“想要研发灾厄污染疫苗,这个人是关键。”戊寅说,“我们得想办法搞到这个人,至少的至少也要搞到他的基因。”
“这件事交给我。”薛鸿意亢奋地喊道。
“这件事最不能的就是交给你们这群变异者。”解临渊断然否决,“你要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眼睛比我还要红。”
“我真的看他有点眼熟。”薛鸿意抓了抓头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血脉中的熟悉吧?”戊寅皱眉,“你不可能见过他。”
解临渊沉默了一会,犹豫地说:“其实我看他也有点面熟,难道是南营地的人?”
“有可能,那他是灾厄污染起源的论断就被推翻了。”
眼看着他们两人的推理越走越偏,戊寅终于忍不住驳斥道:“你们都不可能见过他,他是实验岛上庚午长期共生的那名研究员,你们说见过他,难道你们两人四年前去过实验岛吗?”
此话一出,解临渊和薛鸿意瞬间陷入沉默。薛鸿意还有点不明就里,但戊寅和解临渊却对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心照不宣。
戊寅确实找回了许多过去的记忆,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似乎不太愿意提及这件事。
眼见着气氛有点不对劲,薛鸿意舔了舔唇角,后退两步:“那个,我先去听下属总结昨晚的工作情况。”说完,他便一边暗骂自己这么有眼力劲做什么,一边步履匆匆地出了门。
“真的不想告诉我吗?”解临渊率先打破了沉静,“点个头,我就不问了。”
“……”戊寅快速瞥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像个委屈的锯嘴葫芦。
解临渊发誓,这还是他头一回在戊寅脸上看到了迟疑和瑟缩。
双双无言了许久,在解临渊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之后,戊寅终于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我出错了,那具本体严格来说,不是我的。”
“……”
解临渊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就这?”
戊寅又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用眼神询问:这事还不严重吗?
“不是就不是呗。”解临渊伸手把戊寅揽进怀里,“你就是你,和外貌无关。”
戊寅也伸手回拥住解临渊,两个人安静地互相安慰了一会,接着解临渊忽然问:“……等一下,什么叫严格来说不是你的?那宽泛一点来讲就是你的?”
“本体是属于我双胞胎哥哥的。”戊寅解释说。
解临渊一点也不意外戊寅有个什么双胞胎哥哥,或者说,直到从戊寅口中听到这个字眼,他这才有种心目中预想的虚拟人设终于有了实体的感觉:“这样啊……也还好,只要本体的正主不是甲辰之流就不算太差。”
“嗯,我和他是嵌合体,胚胎发育过程中,我被他吞噬,成为了他体内的一个器官,也就是[核]……”
“再等下!”解临渊猛地打断道,他发现自己的那口气似乎有点早,硬着头皮问,“嵌合体,你被他吞噬成为了一个器官?”
“对。”戊寅点点头,“我们可以说是共同一副身体,所以我才说宽泛来讲,本体也是我的,但严格论,本体是他的,我只是其中的一枚器官。”
“……”解临渊眼睛有点莫名的酸痛,他头皮更硬了,艰难地抿了抿唇,觉得喉咙十分干涩,“也就是说……真正的你,就是一枚[核]?”
戊寅罕见地迟疑了,好一会才再一次点头:“对。”
解临渊闭上了眼睛。
他从和一个人谈恋爱,变成和一只寄生虫谈恋爱,现在告诉他的对象其实只是一枚器官,长得酷似深红色的撒尿牛丸。
“是你非要好奇心过剩追问的。”戊寅冷着脸说,“你要是嫌弃我我就杀了你。”
解临渊埋怨地睁眼斜睨他:“这么一个恐怖的消息,都不给我时间震惊一下的吗?”
“那你震惊完了吗?”
“……震惊完了。”解临渊重新搂住戊寅,“好一个猎奇的爱人,不对,爱球,我喜欢。”
“……”
大概是方才的举动太有眼力劲,薛鸿意不太满意自己的表现,现在房间里的两人刚交完心准备温存一下,他匆匆闯入,直接劈头盖脸地带来一个同等恐怖震惊的消息:“解教授失踪了!听工厂里的人描述,他是昨天傍晚和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离开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一听皮夹克三个字,出现在戊寅和解临渊脑子里的唯一人选就是严光誉。
能让谢教授毫不反抗地跟着离开,严光誉、甲辰、解一承,三者之间几乎可以说是肯定划上了一个等式。
甲辰离开动物园之后会去哪里,解临渊昨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任谁也无法想到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把谢教授带走。甚至他到底是如何知道谢教授实验室所在地的都是个问题,那个藏匿着实验室的破烂工厂外址分外迷惑人心。
戊寅只能推测是南营地派来的人之中出了叛徒,泄露了秘密。
薛鸿意想辩驳也无从辩驳,毕竟戊寅和解临渊这边的人除了个小孩就剩条狗,还有五个神出鬼没的变异者,关键这群变异者天天在外面勤勤恳恳地杀畸变体,以一顶十战力逆天,一水的劳模,理由是要给他们变异者日后融入人类社会打亲民的形象基础,要讲他们是内鬼,薛鸿意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而且解教授昨日傍晚就失踪,消息却直到今早才传过来,关键这群饭桶雇佣兵还统一说辞是解教授是主动离开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不情愿,还不让他们跟随。真论起失职他们南营地绝对难辞其咎。
“甲辰在这种关头绑架解教授做什么?”戊寅沉思,“阻碍灾厄污染疫苗的研发进度?那光绑架一个解教授有什么用,不如直接把实验室给炸了。”
“还是有用的,”薛鸿意忍不住为解教授发声,挽回尊严,“解教授在实验组内享有绝对的核心地位,其他研究员都是通过他的笔记开展研究。”
“而且你以为谁都是我吗?”解临渊也参与进来,“人形兵器,弹药储备充足,什么地方都是说炸就炸。”
戊寅:“……”
戊寅:“那你们倒是说甲辰能把解教授绑去哪里?”
薛鸿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目前人已经失踪12小时以上了,我担心甲辰会把他……”
“不至于……或者不至于这么快就痛下杀手。”戊寅说,“毕竟解教授是他亲爹。”
“血浓于水那是对于正常人来说的,你们口中的这个甲辰完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薛鸿意嫌弃道,“对他而言,区区一个爹算什么?”
“……对了,你们南营地就没在实验室内装个监控什么的?”戊寅异想天开,“用来实时观测科学实验数据那种,然后恰好录下甲辰和解教授的谈话。”
“别想了,我们哪有那条件。”薛鸿意道,“你当人人都是Z1932,走哪录哪,什么秘密都给你一秒揭开?”
他正调侃着,不经意往身侧一瞥,就看到解临渊左瞳中不停切换着界面,似乎是在尝试调取什么文件。薛鸿意愣了下,不可思议地问:“不是吧,你别跟我说你还真未卜先知在实验室装了监控?”
“没有。”解临渊分出一丝心神回答他的问题,然而不等薛鸿意松口气,就听他又说:“但我之前和戊寅待在那里的时候,为了安全,有激活改装过工厂大门的监视设备,就是不知道那点电力够它运作多久。”
薛鸿意:“……”
薛鸿意再一次深刻地在实用(解临渊)面前,美观(戊寅)不值一提,他选择——
全都要!
“Z,考不考虑这事结束后来南营地定居?”薛鸿意招商道,“我给你在A区搞个独栋。”
“信不信我把你变成我的独栋?”戊寅威胁地朝他笑笑。
“……”
十分钟后,他们分别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监控居然还在运作;
坏消息就是运作和没运作的区别也不大,出现他们二人身影的一分钟监控视频里,唯一可用的线索就一张严光誉和解教授的正脸照。
薛鸿意倾整个临时指挥所之力,终于给解临渊找到一台还能运作的打印机,把这张清晰的正脸照印了出来,贴在指挥所最显眼的位置,让来来往往的人员特别留意这两张面孔。
除此之外,戊寅还在视频结尾即监控范围的尽头看到了一辆黑色轿车,甲辰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请解教授先上,随即自己上了副驾驶。
这一点似乎只能证明甲辰还有帮手,但戊寅总觉得还有疑点,让解临渊不停地重复播放,暂停。
“我看这辆车有点眼熟……”
“我现在对‘眼熟’这两个字有点PTSD。”解临渊说,毕竟就在一个小时前,有名变异者一边嚷嚷着眼熟一边把实木桌砸出了一个凹槽。
但戊寅坚持己见,解临渊干脆为他从手臂上拆了一个投影仪出来,再往戊寅手里塞了个遥控器,让他慢慢研究。
没想到一刻钟过后,戊寅还真的回忆起了到底曾在哪里见过这辆黑车,他指着屏幕中一个模糊的色块说:“看到这里了吗?驾驶座上的是一个女人,这是她的手腕,很细,是一名骨瘦如柴的女人。”
解临渊安静地听着他说。
“她是和平会议那天我寄生了保罗之后,在地下车库等我,带我上实验艇的那个女人,这辆车就是当时她开的那辆黑车。”戊寅断定,“我确实没有猜错,甲辰和船夫有勾当,解教授现在大概率已经在船夫手上了。”
仿佛是为了有更多的证据佐证戊寅的论断,这时,薛鸿意也带着那名被大猩猩救起的年轻女见习生进了门,她的名字叫彭巧儿,指着墙壁上的正脸照片投影道:“我两个月前在船上见到过那个男人,助教带他来参观过变异动物饲养室。”
解临渊问:“两个月前,不就是变异动物第一次出现集体骚动的时间点?”
“对!”彭巧儿点了点头:“我原本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但你这么一说,这个男人出现得确实巧合,而且就出现了这一面,很快就坐船走了。老师对实验艇管理很严格的,不管出还是入都要层层汇报,很少有这种来去自由大开绿灯的人。”
“好的,我们知道了。”薛鸿意熟练地打起官腔,“谢谢你提供的线索,非常关键。”
得知自己知道的信息派上了用场,彭巧儿弯眸笑起来,“我为了糊口上船给老师做事,良心一直挺过不去的,后面更是想走都走不掉,现在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那我先走了,有事叫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等她离开之后,解临渊忽然勾唇笑了声,看向戊寅:“你可真是料事如神,什么都给你猜中了,无论是甲辰是解一承,甲辰寄生严光誉,还是甲辰和船夫合作,一点都没出错。”
戊寅坦然接受了夸奖:“但我还是不明白甲辰为什么要和船夫合作,他想从船夫那里获得什么?”
“他不是说过,他的[核]并不完美。”解临渊,“或许他想和船夫共同重启寄生实验。”
“找谁合作不好,非要找船夫和他手底下的那一群莽夫?”戊寅轻蔑地撇了下嘴角,“而且他很可能在说谎,如果他的[核]不完美,那完美的那一颗去哪了?三十号癸巳的[核]现在在哪里?”
戊寅不知道的事,解临渊就更不清楚了,但他大概率能猜到船夫绑架解教授的目的:“九成是为了你。”
“剩下一成呢?”
“为了你们所有。”解临渊用食指画了个圈,“你,庚午、癸酉,三个球他全都要。”
不出所料,仅仅是五个小时过后,船夫的条件就直接开到了南营地临时指挥所负责人薛鸿意的面前。
船夫开门见山地表示昨天船上发生的恐怖袭击的始作俑者,他们已经查清,就是你们这群南营地的人,再加上在和平会议上面你们一派胡言,拿出一个伪学者真骗子写的假理论,在全世界面前信口雌黄。
新仇加旧恨,‘迫使’我们不得不为了保护自身利益,进行合理反击,逮捕了解载这名诈骗犯,不日就将以反人类罪他处死。
当然,想要进行谈判也可以,那就在今天天黑之前,交出昨日袭击案的真正主谋,他们才会考虑对解载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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