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当替身后清冷教授他爆红了—— by饮露菌
饮露菌  发于:2023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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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进熟悉的小区,林观砚顿时觉得脊背发凉,他所有美好与不幸的记忆都封存在这?里,每走一步,看着身旁熟悉的一草一木,他都觉得异常煎熬。
见到记忆中的别?墅大门时,林观砚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按响了门铃。
里面顿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猛地打开,身穿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的江绪出现在眼前?,看得林观砚有些错愕。
“你......”
“进来坐,元宝在里面。”江绪很?简短地说了一句话,便转身回厨房忙碌了。
林观砚咽了口唾沫,缓缓地走进了这?栋熟悉的房子,里面的陈设几乎和四年前?一模一样,甚至连茶几上摆放的花瓶位置、花瓶里插着的白?玫瑰都分毫不差。
恍惚间,林观砚感觉自己穿越了一样,怔愣在了原地。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很?不是滋味儿。
“喵喵。”还是脚边一个什么软软的小东西在蹭他的裤腿,林观砚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去,顿时眼眸一亮,连忙将它抱了起来:“元宝,你担心死?我了。”
元宝刚刚洗完澡,身上香香的,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歪脑袋看他,似乎不明白?主人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激动?。
江绪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一人一猫亲昵地抱在一起,嘴角边流露出一丝笑意,“小桉,我做了饭,中午留下来吃吧。”
听到他的声音,林观砚见到元宝高?兴的心情瞬间平静下来,淡淡地摇头?:“不必了,我带元宝回家了。”
说罢,林观砚抱着元宝转身便想离开,谁知江绪猛地跨了一步,挡在他们前?面,眉头?微蹙。
“小桉,留下。”
林观砚冷冷地直视着他,后退了两步,别?过?头?去一语不发。
“看着我。”江绪强硬地掰着他的下巴,把林观砚的脸转过?来,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林观砚被他盯得心里发毛,透过?江绪平静的表面,他在那双眸子里看出了隐隐的疯狂。
“小桉,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林观砚被他箍的下巴生疼,在江绪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他硬碰硬从来都讨不到好处,只能咬牙点了点头?。
“行,你放开我。”
江绪眨了眨眼,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听他的,但林观砚却抢先一步攥住了他的手腕,眸子里满是淡漠:“放心,我不走。”
江绪终于还是信了他,但怕他突然反悔,硬是抓着他的手臂,将他带到餐厅,按在了座椅上。
“唔。”林观砚抱着元宝,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吃饭,都是你爱吃的。”江绪指了指桌上的芹菜虾仁、小炒肉和土豆丝等,很?简单的几个小菜,配上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都是林观砚以前?经常做的。
林观砚讥讽地笑了笑,其实他并不是爱吃这?些,只是因为做饭手艺不佳,只能做些简单的而已,不过?那时江绪不挑,有什么吃什么,林观砚索性?也就不费力去钻研别?的。
“我不喜欢芹菜,只是你爱吃,所以我经常做而已,我本人一闻到芹菜味就反胃。”林观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不想配合动?筷。
江绪愣了愣,给他夹菜的手僵在了原地。
“啊,原来是这?样,抱歉。”
不知为什么,听到他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道歉,林观砚心里居然泛起一阵酸涩,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没出息,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林观砚在心里狠狠骂自己,咬紧牙关?不让声音颤抖:“没什么,你不需要道歉。”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好像自从林观砚回来,他们之间就经常这?样,聊着聊着就冷场,或者说,根本不知道该和对方聊些什么。
江绪垂下眼帘,显得有些落寞,苦笑两声:“小桉,你不在的这?四年,我学会做饭了,而且比你做的还好吃。”
林观砚心里一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绪自顾自地说道:“我在想,你明明做饭不好吃,可?为什么要每天坚持做呢?后来我才知道,你是希望我回家和你一起吃饭。”
尘封已久的心思被捅破,林观砚感受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窒息。
江绪看着他,眼眶微微有些红了,“所以你离开的四年,我经常做饭,就做你之前?喜欢的那些菜式,然后包好带去你的墓碑前?,和你一起吃。”
林观砚听着,心里还是有些震惊,江绪居然在墓地里吃饭么?他也不嫌膈应。
“有个东西,其实四年前?我就该给你了。”江绪顿了顿,放下筷子,从身后的博古架上拿下一个纸盒子,看样子有些年头?了,连封边都泛起淡淡的黄。
林观砚桌子下的五指不禁攥紧了衣角,直觉告诉他,这?个纸箱子里的东西不同一般。
“打开吧。”
林观砚颤抖地伸手,掀开了纸箱的盖子,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不由得当场愣住。
“当时你外婆......走得意外,后事办得仓促,很?多东西来不及给你,我能整理出来的只剩下这?些了。”江绪轻声说道。
林观砚喉头?艰难地滚动?两下,从箱子里翻出两枚有些焦黑的小兔子胸针,是六岁那年他父母在大火里去世时留下的,除此以外,就是老?家宅基地的证明,还有一沓厚厚的信件。
江绪把那捆保存完好的信件拿出来,放到他手上,苦笑道:“小桉,这?些是当初你外婆在国外治疗时给你写的信,我......那时是我混蛋,我本想利用她?威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等你对夏景逸死?心了再还给你,可?,可?我不知道,意外会来的那么快。”
林观砚完全听不进去他说了什么,只是怔愣地抚摸着那些信件,眼神空洞。
他数了数,一共三十多封,都是用不同的纸写的,大都是小孩子的作业本,林观砚都能想象到,当时和外婆一齐睡在病床上的那个孩子,他肯定和外婆处成了很?好的朋友,才会把自己的作业本撕下来给她?写信。
林观砚越想越觉得难过?,看着外婆缠绵病榻时不稳的字迹,心里针扎一样疼。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江绪,还是他自己?
江绪见他一直不说话,心里有些发慌,在林观砚外婆这?个事上,他永远难逃罪责,虽说老?人家的死?不是他一手造成的,但他隐瞒林观砚他外婆的死?讯不报,以至于林观砚没能见到他外婆最?后一面,这?是林观砚永远的痛,也是他洗不清的罪孽。
“小桉,我......我当初真的是,一时糊涂,我气你和夏景逸纠缠不清,我怕你真的从我身边离开......”
“江绪。”林观砚打断他,将那沓信件死?死?抱在怀中,尽量语气平稳地问道:“我外婆......走之前?,有什么话要你交代我吗?”
江绪咽了咽唾沫,底气明显弱了下去:“她?,她?让我跟你说,让你别?担心,等她?回去了,就和你一起回怀城,然后带着......带着团子去海边玩。”
说到最?后,江绪不由得有些哽咽,紧紧攥住了林观砚的手,“......对不起。”
林观砚苦笑一声,当初江绪因为一己私利让他们祖孙俩天人永隔,他原本恨透了他,可?转念又?想,如果没有江绪,外婆根本得不到好的治疗,自己那点微薄的存款,也换不回她?的命。
所以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怪谁了。
“江绪,在这?件事上,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到此为止吧。恨你不恨你,我外婆终究是回不来了。”林观砚揉揉发痛的睛明穴,疲惫地说。
江绪眼前?一亮,焦急地问道:“那、那你不怪我了?”
林观砚了他一眼,从他的钳制下把手抽出来,冷道:“我从没说过?不怪你。虽然我外婆的死?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但你知情不报,拿着我的至亲逼我低头?,你觉得我应该原谅你吗?”
江绪顿时噎住,但事实如此,他也无法给自己辩驳半分。
“小桉,我也是太?在意你了,才会如此偏激......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呢?”
林观砚叹了口气,他不是愿不愿意相信江绪的问题,就是因为他行事太?过?于偏激,自私自利,只要能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所以和他在一起,只会感到无尽的心累。
江绪或许真的把他放在心上,但他消受不起这?样的喜欢。
“江绪,你自己做过?什么,我不想再多说。就算你真是浪子回头?重新喜欢上我,那我也不稀罕,我林观砚从来也不缺人喜欢。”
林观砚不愿意和他再多掰扯,抱着元宝就要走,江绪眼睁睁看着他头?也不回,终于是忍不住大喊:“等等!”
林观砚顿住了脚步,有些不耐烦地回头?看他。
“怎么?你难道还要像以前?一样把我软禁在别?墅里不成?”
“当然不是!”江绪急切地摇头?,嘴角抽搐两下,像是有什么话哽在喉咙,却难以开口。
“小桉,我问你,你父母......是不是死?在明辉大厦七一二特大火灾里?”
听到他居然是问这?个,林观砚愣了愣,随即狐疑地点点头?。
江绪心里的某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他颤抖地指指自己胸口处的那个纹身,“我、我曾经在那场火灾里受了伤,然后留下这?个伤疤,因为太?丑了,影响我出镜,所以我才纹了一个蝴蝶纹身,但我后来发现,你也有一个。”
陈年旧事,还是自己脑门一热做的荒唐事,林观砚不禁翻了两个白?眼儿,不知道他拿这?个出来说做什么,难道是为了羞辱自己?
“呵,我那时太?傻,为了能和你有多一点相似的地方,才去纹了这?个纹身,怎么?你江大少爷见不得我现在还留着它?那我待会儿就去洗掉。”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江绪扶了扶额头?,语气顿时变得严肃起来,“那场大火,你......你有没有亲自到过?现场?”
林观砚登时愣住,今天江绪的行为格外怪异,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自己到没到过?火灾现场,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江绪见他迟迟不答话,心里的疑虑更?甚,焦急地催促道:“说啊!你有没有去过??”
林观砚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淡淡地点了点头?,“嗯,我去过?,所以呢?”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江绪如遭雷殁,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今天请林观砚来,除了要把他外婆的东西交给他,除此以外,他还需要验证一件事,一件藏在他心中很?久的事,关?乎到他整个人生。
自从在曼古里的派出所前?,沈清安表现的极其怪异,江绪便对他起了疑心,开始着手调查,原本是想从沈清安身边人打开关?口,谁知道竟打探出一个极其令他震惊的秘密。
沈清安花粉过?敏。
这?本是一个很?微不足道的小事儿,甚至和林观砚在酒店差点被人侵犯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却猛地引起了江绪的注意。
他和沈清安一同长大,两人可?谓是竹马情深两小无猜,可?他竟然不知道,沈清安花粉过?敏。平日里他去看望沈清安,也是经常捧着一束栀子花,每次都看着沈清安爱不释手,甚至笑着对他说自己很?喜欢。
回去后,江绪实在想不明白?,沈清安为何要在这?个事情上骗自己?八岁那年,明辉大厦七一二特大火灾,他被那个冷血的父亲丢在狭小的储物间里,因为缺氧晕了过?去,朦胧中有个人救了自己,他那时睁不开眼看清是谁,只是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等苏醒后,沈清安陪伴在他身边,江绪那时也从沈清安身上闻到了栀子花的香气,转头?便看见,自己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漂亮的花瓶,里面就插着一束新鲜娇嫩的栀子花。
他当时极其错愕,想问沈清安,是不是他救了自己,沈清安也笑着承认了,并跟他说,不要告诉江叔叔和江阿姨,免得让他们担心。
这?件事后,竹马的情谊加上救命之恩,让江绪对沈清安的爱慕几乎到了顶峰,以至于整个少年时期,江绪都将沈清安视为白?月光,只敢偷偷将喜欢放在心里,不敢表明半分。
可?若是沈清安花粉过?敏,他为何要买一束花放在自己床头??又?骗自己说他最?喜欢栀子花?
江绪实在想不明白?,可?他又?不敢直接去问沈清安,虽然心里对十几年一起长大的人还是深信不疑,特别?在这?个事上,但不知为什么,江绪又?退缩了。
他非常害怕听到让自己失望的答案。
回来后,江绪因为这?个事几乎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直到那天夜里,江绪靠在床头?,余光不经意间扫到窗台上的那个已经遗忘很?久不用的花瓶,犹如当头?喝棒,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
自己和林桉刚好那一两个月,带他回别?墅温存,事后自己为了讨他欢心,就送给他了这?个雨后天青色的瓷瓶。林桉非常喜欢,只不过?觉得太?昂贵,舍不得用,只有在七月十二这?天,买了一束新鲜带着露水的栀子花插在了里面。
因为沈清安的缘故,江绪非常膈应林桉这?个行为,当时还朝他大声呵斥,叫他把那些花扔出去,林桉很?委屈地端着花瓶站在那里,小声告诉他。
“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她?最?喜欢栀子花了,我想买一束送给她?。”

第五十五章
当时江绪对林桉兴趣正浓, 见他可怜,也就不再逼迫他把花扔掉,不过从那以后, 林桉好像看出他不喜欢栀子花,索性也就不再买,只是顺着他在花瓶里插些?白玫瑰。
原本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件小事, 江绪早就把它遗忘到记忆的某个角落里了?, 若不是猛然间知道了沈清安花粉过敏这件事,他根本不会想起。
怀疑一旦开始, 那么隔阂也就逐渐产生了。
江绪开始怀疑, 当年在明辉大厦里救他的人,究竟是不是沈清安?
如?果沈清安骗了?他,当初在狭小储物?间里救自己的,就另有其人。可偏偏那么巧, 林桉的父母, 作为?当时出警的消防员,就死在这场特大火灾里。
江绪颤抖着站起来, 朝林观砚走了?两步, 林观砚警惕地瞪着他, 像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曾想下一秒,江绪便大力钳制住了?林观砚的手腕,痛的他大喊一声?,一脚就踹在江绪小腿上。
“唔。”江绪疼的皱了?皱眉,却仍是不肯松开他的手腕, 另一只大掌不由分说地扯开他的衣领,林观砚抱着元宝, 实?在抽不出手反抗,只能拼命地往后躲,可根本挣脱不了?他的束缚。
“江绪,你又在发什么疯?!”林观砚咬牙喝道。
江绪怔怔地看着他胸口那个和自己别无二致的蝴蝶纹身,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林观砚被他冰凉的指|尖冻的打了?个激灵,冷冷地看着他。
“有什么好看的?你以前没?见过么?”
江绪并不答话?,只是仔细感受到指腹下那蝴蝶纹身略微的起伏,心里疑窦丛生,问道:“小桉,你这块地方曾经受过伤,对吧?”
林观砚一愣,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他刚跟江绪好的那会儿,去看江绪打篮球,半场休息时,因为?太热,江绪便脱光了?上衣,露出紧实?流畅的人鱼线,白皙的胸口上就有这么一个纹身。
当时他只觉得脸红脑热,正巧自己胸口处受过伤,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疤痕,每次洗澡时都觉得好丑,便趁此机会,跑到纹身店纹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但之后和江绪温存时,他已经有了?这个纹身,江绪还责怪自己自作主张,每次流连吻在锁骨一带,都刻意避开它。
按理?说,他不可能知道自己之前受过伤啊?
“我是曾经在火灾里不小心被烧伤了?,丑得很,当时脑子不清醒,见你有个纹身,我便也去纹了?一个。”林观砚一想起自己干过的蠢事就恨得牙痒痒,他之前还想过入伍呢,谁知道就因为?这个纹身,体检不合格导致没?去成。
闻言,江绪眼里透露出满满不可置信,旋即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带着多年谜底终于被揭开的那股狂热,死死抓住了?林观砚的双臂,似哭似笑:“小桉,小桉,是你吗?七一二那场大火灾里,你是不是曾在明辉大厦的杂货间里救过一个男孩?”
林观砚看着他近乎疯狂的眸子,先?是愣了?一下,忽的恍然大悟。
他这么一说,自己倒是想起来了?,他胸口上的伤确实?是在那场火灾里烫的,当时他急着去找父母,从小门翻进明辉大厦,谁知道竟在杂货间里发现一个被浓烟熏得窒息的男孩,他学着父母教?的那样,用巧劲把他背起来,从被烧成残垣断壁的旧仓库里惊险逃生。
只不过时间隔了?太久,他已经忘记那个男孩的样子了?,若是今天江绪不提起,他恐怕连这件小事儿也要记不清了?。
林观砚顿了?顿,“我确实?在明辉大厦的杂货间里救过一个男孩,当时我看新闻上说,明辉大厦火势凶猛,我实?在担心我爸妈,这才?一个人偷偷跑去,谁知道阴差阳错救了?个倒霉蛋。”
林观砚丝毫没?注意到江绪越来越不对劲儿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不过那孩子也真够笨的,起火了?不往外跑,反而往密不透风、还都是木质桁架结构的老仓库跑,没?出事儿也是万幸。”
“我当时太瘦了?,弄不动他,搬开那扇着火的仓库门时还被砸了?一下,胸前被烫了?一个疤。唉,也不知道那男孩怎么样了?,要是被救回来,现在应该和我差不多大。”
林观砚说着说着,也有些?唏嘘,一想到这场特大火灾,他便想起在其中丧命的父母,若不是水火无情,他和外婆也不会生活的那么辛苦。
江绪如?遭雷殁,怔愣在原地,死死盯着他的脸,半晌回不过神来。
“不过这些?事情,我从没?跟别人提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林观砚满腹狐疑地看着江绪问道。
江绪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似的,抓着他的五指越攥越紧。
他今天方知,自己原来被人当了?二十多年的傻子,不仅找错了?救命恩人,还把欺骗自己的人当成了?白月光……
愧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痛的江绪呼吸都在颤抖。
“小桉,小桉......”江绪怔忡地看着林观砚,难以抑制地红了?眼眶。
林观砚看他这幅样子,忽的反应过来,脸色登时煞白。
“......是你?那个男孩是你?”
江绪哽咽到说不出话?,只是埋首在他颈窝,双手死死环住了?他的背。
“对不起......”
林观砚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难以置信地掐着江绪的小臂,留下月牙般的痕迹。
怎会是他?竟然是他?
“江绪,你......你是当年杂货间里的那个孩子吗?”林观砚眼角微红,突然怒极,直接粗暴地撕开了?江绪的前襟,不敢相信的目光落到他白皙的胸膛。
阳光下,那枚蝴蝶纹身随着江绪急促的呼吸起伏着,像面镜子似的,照出了?林观砚悲恸万分的脸。
“如?果说,那个孩子是你,那么你的救命恩人,便不是沈清安,而是我,对吗?”林观砚将?手放在了?那枚纹身上,声?调颤抖着说。
江绪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哭得五官皱成一团,一个劲儿地说着对不起:“小桉,是我的错,抱歉,是我认错了?......”
林观砚踉跄几步,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冲的他有些?头脑发懵,想挣脱开来,却腿脚发软,直接瘫倒在地。
“喵喵。”怀里的元宝遭了?殃,摔的整个小脸着地,却立马站起身,担忧地围着林观砚团团转。
“小桉!”江绪连忙跪倒,双手支撑着后面的墙壁,将?林观砚整个罩在身下,防止他磕到碰到。
林观砚呆呆地凝视着面前这张脸,这张陪伴了?自己整个青春,又在后来的日子里一点点碾碎他尊严和希望的脸,忽的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江绪,是我救的你啊?”
江绪拼命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昔日极其注重形象的男明星,此刻哭得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又丑又无助。
林观砚脑中的弦“崩”一下断了?。
他突然觉得很可笑,因为?感激沈清安的救命之恩,年少时的江绪将?他视若神明,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即便是有了?爱慕之心,却也不敢轻易吐露,他们两小无猜,久别重逢,美好的就像做了?一个永远不想醒来的梦。
就是这样的执念,在沈清安出国的那五年里,江绪找了?林桉这个替身。自己那时多好骗啊,一杯奶茶,一块蛋糕,就能把自己哄得团团转,以至于在最宝贵的五年里,林桉一直傻傻地爱着他,愿意为?他倾其所有。
可沈清安回来后,林桉才?发现自己的美梦破碎了?,带着那些?不值钱的喜欢,狼狈地从江绪身边连夜离开。
偷偷说句心里话?,他曾经非常羡慕沈清安,不是因为?江绪视他为?白月光,而是觉得,这世上居然有人那么喜欢他,喜欢他喜欢到宁愿昧着良心去伤害另一个人。
可他今天方知,对白月光念念不忘的江绪被骗了?,连带着自己也被骗得好惨。明明做了?江绪的救命恩人,却要承受他五年的冷漠和旁人的白眼,甚至连个能够正大光明站在江绪身边的名分都没?有。
他简直蠢的离谱,也可怜的离谱。
想到之前柳明辉他们对自己是个“冒牌货”的冷嘲热讽,江绪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助纣为?虐,还有拿外婆逼迫自己低头,林观砚突然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掐死江绪。
“小桉......”江绪看他半晌不说话?,害怕他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握住他冰凉的手,试图让他回过神来。
“江绪。”林观砚忽然打断他,并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江绪愣了?愣,望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无助。
“江绪,”林观砚拼命压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从不欠你。”
一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江绪心底,痛得他近乎窒息。
“对不起,是我,是我弄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林观砚静静地凝视着江绪,眼神却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江绪整个人颤抖起来,下意识将?他揽进怀里,巨大的恐惧席卷全身。
“小桉,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求你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江绪。”林观砚蓦地开口。
“如?果,你早些?知道,当初在七一二特大火灾里救你的人是我,你纵容沈清安侮辱我、拿外婆逼迫我的时候,会不会感到一丝愧疚?”
江绪浑身一震,登时僵硬在了?原地。
林观砚轻轻推开他,明明语气平稳,听不出半分质问的意思?,可江绪还是觉得他的话?犹如?利剑般,刺的他鲜血淋漓。
“你会不会感到一丝愧疚啊江绪?!”林观砚怒极反笑,伸手拽着他的衣领,厉声?喝道。
江绪颓然地跪倒在地,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般,绝望地点头。
“会,我会,小桉,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林观砚自嘲地笑笑,脸颊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落,他也顾不得擦,只觉得自己一个被困在巷子里的人,踽踽独行了?好久,好不容易看到出口,却发现前面是万丈深渊。
不管江绪是否后悔,他的的确确是后悔了?。
林观砚咬咬牙,挣扎着站起来,元宝乖巧地顺着他的裤腿爬到他的怀里,林观砚怜爱地摸了?摸他,余光扫过还跪在地上的江绪,不禁勾了?勾嘴角。
“江绪,原本我还对我们之间的那五年有遗憾,但今天你告诉我这些?,我突然释怀了?。”
林观砚重重地叹了?口气,对着他勉力笑了?笑:“江绪,我们彻底结束了?。”
闻言,江绪浑身一震,无比焦急地想去抓他的衣角,却被林观砚轻轻躲过。
“你再也不会要我了?,是吗?”江绪绝望地看着他,好似溺水濒死的人看一根救命稻草,可怜又无助。
林观砚没?有答话?,只是抱着元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
他终究是没?吃上江绪的那顿饭,可经过了?这么一遭后,他也彻底不饿了?。
打车把元宝送回家,林观砚便按时来到了?盛煜大厦的录制现场,夏景逸正在安排节目组布景,见他来了?,便笑着迎上来:“小桉来了??坐着稍微休息会儿,我吩咐小朱做了?小吊梨汤,你喝着润润肺。”
林观砚整理?了?一下情绪,冲他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谢谢你,夏师兄。”
夏景逸一愣,被他突然这么客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挠了?挠头,“啊,没?事,这不是男朋友应该做的么?”
林观砚没?说话?,只是微微垂下了?眼帘。
夏景逸见他这样,心下了?然,估计是遇着什么事儿了?,心情不好。便立马给副导演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揽着他的肩进了?休息室。
“小桉,我打算后面几期在怀城录,顺便你也可以回家看看,处理?一下你外婆老家房产的事儿。”夏景逸端了?一杯热乎乎的小吊梨汤给他,语气温柔。
林观砚不免鼻头一酸,眼眶微微红了?,握着杯子的手都有些?颤抖。
幸好,幸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关心他。
夏景逸俯下身,看着林观砚眼眶里打转的泪花,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是江绪那个混蛋吗?他奶奶的,等他来了?我非把他打成猪头不可!”
林观砚叹了?口气,也不想瞒着夏景逸,苦笑着把江绪的话?跟他说了?一遍。
夏景逸听完,登时炸毛,也不管是不是隔墙有耳,扯开嗓子便骂道:“他妈的,这江绪和沈清安只是一个赛一个的不要脸,他自己错认了?白月光,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现在还有脸求原谅?小桉,这你不一个大嘴巴子扇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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