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林桉......
江绪眼眸里的凉意犹如八月霜雪,看着拼命掰开自己手指的林桉,冷笑一声,恶狠狠地用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腰,林桉胃痛本就没缓解,此番他如此粗鲁,登时疼的冷汗直冒,差点直接晕过去了。
“你又发什么疯?!”
江绪从来都是自视甚高,不仅生活上重度洁癖,感情上更甚,他可以勉强接受林桉已经不干净了的事实,但绝对接受不了他心里有别人,尤其是夏景逸。
林桉疼得抬脚踹他,却被江绪捉住了脚腕,大大的分开,修长的手指肆无忌惮地徘徊在隐秘之处,林桉急得高声尖叫,却被江绪狠狠堵住嘴唇,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蔓延开来。
“唔,唔......”林桉拼命挣扎,可力量悬殊,他还生着病,惊怒之下,他一巴掌狠狠扇在江绪脸上,江绪愣了一下,动作不由得顿住了。
“你还敢打我?!”
他和夏景逸睡了,他不干净了,他还想跟自己分手,和夏景逸双宿双飞......
江绪脑海里一直重复着这些念头,越想越怒火中烧,丝毫不顾林桉一遍遍地哀求,暴虐中带了点惩罚的味道。
这一场犹如上刑般的折磨让林桉发起了高烧,一连好几天,他都只敢吃些汤水,躺在床上小声的呜咽,好像灵魂已经永登极乐,而□□身在炼狱受苦。
江绪不知道是不是跟他赌气,虽然明白自己这次着实过分了,但一想到林桉做的那些事儿,心里的愧疚也就瞬间烟消云散。
是他先对不起自己的,自己这只是一报还一报。
抱着这样的想法,江绪硬生生把林桉一个人扔在二楼客房里一个多星期,除了喊医生去给他换药,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因为得罪了江绪,江家的下人都是有眼力见儿的,也根本不想管他的闲事,除了每餐送点米粥,连杯水也懒得给他倒。
林桉犹如行尸走肉般活着,他虽然躺在床上,但睡眠极少,更多的时候,他只能盯着月亮发呆。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虽然胃中疼若万般蚂蚁啃噬,嘴唇缺水皲裂,林桉却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月光很是柔和,像外婆温暖的掌心。
他一度怀疑,自己的结局应该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吧。
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怜悯不愿收他,林桉迷迷糊糊病了一个多月,虽然仍是进气多出气少,却仍然顽强地活下来了。
这天,他照例捧起已经凉透了的白粥,刚要喝,房门却被“砰”一声推开了。
林桉冷淡地抬起头,看清来人是江绪时,他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便当没看见,继续喝自己的粥。
“你还不打算向我认错?”江绪忍无可忍,一把打翻林桉手里的粥,瓷碗骨碌碌在地上转了几圈,林桉仍然无动于衷。
“我要向你认什么错?”林桉拿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脏污,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眸看他。
江绪被他噎了一下,顿时涨红了脸,怒道:“你和夏景逸你俩都睡过了,还是在我俩没分手的时候,难道你不该向我道歉?”
林桉闻言,苦笑一声,他不想再和江绪争论这些,怀疑一旦开始,那罪名也就成立了,江绪从来都是这样,宽以待己严已律人,只许他自己“三妻四妾”,却不准林桉有任何一点别样的心思。
虽然江绪多次嘴硬说这是喜欢他,所以才占有欲爆棚,但林桉心里明白,这种不对等的双重标准,就是横在他和江绪中间的大山,他无力改变江绪,也说服不了自己待在他身边做小伏低。
他渴望的,从来都是平等、互相尊重的感情,江绪无法给他,也不屑于给他。
“我不想和你道歉,江绪,如果你无法接受,我们可以分手。”林桉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虽然声音很虚弱,但语气异常坚定。
江绪气得咬牙切齿,忽的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嘟嘟——”
十几秒后,电话接通了,一个年迈又沧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小桉,桉桉?是你吗?”
病床上的林桉虎躯一震。
“外婆?”林桉几乎是瞬间掀开被子奔到江绪面前,顾不得浑身骨头针扎一样疼痛,捧着手机哭喊:“是我!小桉在,您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啦!乖孙,外婆好久没见你了,好想你啊......”外婆和蔼的笑声从电话那边传过来,伴随着一阵奇怪的电子杂音,林桉还没仔细听清,江绪却“啪”一声将电话挂断了。
眼见和外婆的聊天被打断,林桉心急如焚,伸手就要去抢江绪的电话,嘶吼道:“你给我!”
“道歉。”江绪冷冷地说道,他利用体型优势,把手机举得很高,林桉难以拖着这幅病体跳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希望一点点破灭。
“对不起,是我错了。”林桉咬紧下唇,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蹦,边说,眼泪边哗啦啦地落下来。
江绪很不满意,哼了一声:“没有诚意。”
林桉怒火中烧,屈辱地闭上了眼睛,在江绪面前缓缓跪下。
“对不起。”
林桉蓦地哽咽出声。
“是我错了,求你原谅。”
江绪淡淡地瞥了脚边的林桉一眼,得意地笑了笑,把手机扔在他身边。
“林桉,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让我失望。”
第三十四章
林桉根本无心顾及江绪说了什么,立即俯下|身捡起地上的手机,握紧放在胸前,整个人微微颤抖,见江绪转身要走,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裤脚:“密码。”
江绪冷哼一声,“我的生日。”
林桉顿了顿,在手机上输入“0814”,屏幕亮起后,林桉不禁欣喜若狂,点开通讯记录就要回拨刚才外婆的号码。
江绪用余光瞥见,眼疾手快地把电话一把夺过,然后在林桉错愕的目光中摇了摇,得意道:“一天只许打一个,若是哄得我开心了,就给你打两个。”
林桉喉结滚动两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江绪,你......你怎么可以拿这个来威胁我?不觉得羞耻吗?”
“羞耻?”江绪好笑地瞪大了眼睛,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挑眉冷道:“林桉,你觉得一个恋爱劈腿,随便跟男人上床的人,也配跟我谈羞耻?”
“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江绪狠狠将他的脸别朝一边,林桉吃痛,嘴里娇嫩的黏膜和牙齿磕碰出了血沫,一股铁锈味弥漫在喉咙。
林桉踉跄几步,心里一片悲凉,愈发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答应江绪的要求,以留在他身边为代价送外婆去国外治疗,他自以为是对外婆好,到头来却成为了他无法挣脱的枷锁。
江绪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拿着电话走出了房间,却在路过门口时顿住了步伐,冷冷地说:“跟夏景逸断了,我可以不追究,否则我不仅要让他倒霉,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你外婆。”
许是听出语句里的寒意,林桉不禁打了个冷战,巨大的绝望犹如惊涛骇浪席卷全身,待江绪出去后,他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倒在地上无助地哭泣。
此后一个月,林桉仿佛一个任由江绪摆布的提线木偶,江绪的话对他来说犹如圣旨,此前的反骨被寸寸打磨,只剩下了一个满身圆滑的行尸走肉,江绪说往东,林桉绝不往西。
江绪对他这样委曲求全非常不满意,他用外婆威胁林桉的本意是想逼迫他乖乖就范,不是想让他怕自己、奉承自己,然而林桉全然把自己当成了听话的一条小狗,木讷地按照江绪的想法行事,只为了每天能多给外婆打一个电话。
一天,江绪在林桉身上发泄完,只见身下人咬着手背,秀眉紧蹙,丝毫不见愉悦之色,满满皆是被迫承受,便彻底忍不住了,怒道:“林桉,你是死了吗?”
林桉挣扎着站起来,江绪从来不会怜香惜玉,一到心情不好时更甚,林桉雪白的皮肤上暧昧痕迹尽显,整个人都泛着一股媚态,却仍是倔强地朝他伸出手:“电话。”
江绪骂了一声,把电话扔给他,气呼呼地起身穿衣服:“真搞不懂,一个老太婆值得你这么牵肠挂肚的......”
林桉心里一疼,还是忍了下来,满心欢喜地揉着酸痛的腰,拨通了外婆的电话。
“喂?小桉吗?外婆好想你啊......”
外婆的声音照例从那边传来,林桉难受地把身体蜷缩起来,却不想被外婆听出他不高兴,勉力笑道:“外婆!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饭菜习不习惯啊?今天是手术后第十八天了吧?很快就能下地走走了!”
“是啊,乖孙,外婆真的很高兴......”那边的外婆同样笑着回答,伴随着一阵奇怪的电流滋滋声,震得林桉耳朵有些不舒服。
林桉愣了愣,这些天每次和外婆打电话,她几乎都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且无一例外都有这种杂音,可里面传出的声音又确确实实是外婆的,林桉和外婆相依为命十几年,绝无可能认错。
“外婆,你实话告诉我,你在那边到底过得好不好啊?江绪有为难你吗?”林桉顿时严肃起来,江绪睚眦必报的性格,说不定因为自己和夏景逸的事儿,迁怒于老人家。
“没有啊,桉桉,我的乖孙,外婆过得很好......”
那边的外婆仍然是笑着回答,林桉更加奇怪,把手机拿的离自己远了些,盯着屏幕上那个号码若有所思。
可等江绪规定的时间一到,江绪便毫不客气地闯进来,从林桉手里抢过电话,乜了他一眼:“收拾收拾,跟我出去。”
林桉看他表情不善,轻咳一声,“什么事儿?”
江绪扯了扯嘴角:“你哪来那么多话?快点收拾,十分钟后跟我出去。”
林桉静静地听着他趾高气扬地命令自己,顺从地点点头,起来换衣服打扮。
“穿风衣牛仔裤,像之前那样。”江绪突然开口。
林桉回头瞥了他一眼,不明所以,自从替身的事情被林桉戳破,江绪虽然嘴硬,但也尽量避免再和林桉提起这些,此番如此反常,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了。
林桉很快便按照之前的样式打扮好,还懂事地戴了个金边眼镜框,在江绪的指导下稍微弄了碎盖刘海,站在镜子前乍一看,居然把林桉自己都吓一跳。
镜子里的人,该说不说,若是带个口罩遮住下半张脸,光看上半张和这一身打扮,几乎和沈清安一模一样。
林桉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虽说他早就对江绪失望了,可不知为何,再次见到这样熟悉的装扮,他心里的酸楚会那样浓烈。
都说人为悦己者容,林桉抱着满腔欢喜,按照江绪的品味打扮了五年,可到头来,江绪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感情里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
“你让我穿成这样,是要去见什么人嘛?”林桉淡淡地看着江绪问道。
江绪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有一种计划即将成功的欣喜,不由分说地拉住林桉的手臂,将他连拖带拽地弄到了车上。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林桉怔忡地坐在车后座,十几分钟后,被江绪拉到了一家会所。
下了车,林桉和江绪站在透明的电梯里,看着月亮慢慢从海上升起来,和海滨路的灯光连成一串,交相辉映,十分浪漫。
林桉不禁笑了笑,他这一久闷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和江绪缠绵,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是那样五光十色。
“到了,进来。”江绪今天一身高定西装,还特意做了发型,帅气逼人,只是对林桉异常冷淡,全然不似以往要么柔情似水的哄,要么张牙舞爪的吼。
林桉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只好跟着他进去。
穿过金碧辉煌的走廊,立马有服务员来给他们领路,最后兜兜转转停在了一栋非常漂亮大气的海景别墅前,阵阵生日快乐歌的旋律从里面传出来。
不顾林桉满腹疑窦的目光,江绪轻轻叩了叩门,里面立马就响起一个清脆的嗓音:“阿绪!”
“吱呀——”一声,沈清安和门外的江绪林桉六目相对,待看清自己身上与林桉几乎别无二致的打扮后,脸黑的犹如锅底,讪讪地笑道:“林教授也来啦?正巧呢,我过生日,一块进来玩玩。”
“我,这......”林桉直接尬在原地,恼怒地瞪了江绪一眼。苍天可证!他林桉就算再卑鄙小人,也不会在沈清安过生日的时候来砸他的场子,江绪明显用心不纯,今晚恐怕凶多吉少。
“抱歉,我没带礼物,况且,是绪哥要来,我只是送送他。”林桉礼貌地对他点了个头,转身要走,肩膀却被某个人猛地拽住了。
“别急啊,我就是特地带你来参加的,生日礼物你没准备,我备了双份,放心,一点都缺不了你的。”
林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恶狠狠地瞪了江绪一眼:“你到底要干什么?”
江绪微微一笑,半强迫地把人弄进了别墅,留下沈清安在原地进退两难。
说实话,自从上次江绪表明心意,沈清安回家便赌气说再也不理他了,谁知道这几天他刚好过生日,原本看江绪没来哄自己,还在失望他肯定不会来,便收到了江绪的拜帖,说要来亲自给他祝寿。
沈清安大喜过望,满心欢喜以为他回心转意了,特地买了两身新衣服给江绪拍照发了过去,想问问他过生日穿哪套好看,谁知道江绪不仅把林桉带来了,林桉还穿着跟他一模一样的衣服!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沈清安气得咬牙切齿,把门摔的山响。
反观林桉这边,跟着江绪进到宽敞的客厅时,便一眼看到地上正在打游戏的柳明辉、李岩和文天幸,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个个相貌不凡,估计都是江绪圈子里的人。
“哟,这不是江少吗?哎呦,林大教授也来了!”
柳明辉见今天的两位“主角”到来,一把扯掉了头上的耳机,笑着站起来:“久仰久仰,林大教授,还记得我吗?咱们大学那会儿就认识了!”
林桉忍住心底的厌恶,他当然知道,这些曾妄想占他便宜的人,还有柳明辉那重重踹在他胃上的一脚,给他后半辈子造成了无法逆转的损伤,导致他年纪轻轻便患上了胃癌,如此深仇,就算化成灰他都记得。
“嗯。”
江绪轻松地和文天幸李岩他们打了个招呼,端着酒杯在沙发上躺的像个大爷,挠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林桉,笑道:“过来给清安过生日的,别那么不高兴,带你来是抬举你。”
林桉微微攥紧了拳头。
后面端着蛋糕进来的沈清安听了这话,心下了然,幸灾乐祸地瞥了林桉一眼,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理了理额间碎发,“哎呀,什么抬举不抬举的,就是好朋友聚在一起热闹热闹,来,林教授,坐。”
他嘴上说着让林桉坐,自己却非常熟练地坐在了江绪的身边,江绪也不避讳,笑着伸手揽住了他的肩。
“哦呦——”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笑着打趣他们:“江少就是风流啊,这还好秦大美女没来,否则啊,肯定又要哭得梨花带雨,哈哈!”
林桉咬紧了下唇,一腔怒火熊熊燃烧,江绪明摆着是要羞辱自己,估计是因为最近的表现不如他意,又或许是他想就夏景逸那件事儿报复自己。
无论是哪一种,林桉都不愿意被他们当成随意嘲弄的小丑。
“江绪,你闹够了没有?”
此言一出, 场上的气氛瞬间凉了下来。
江绪耸耸肩,笑了一声,接过?沈清安递来?的香槟, 抿了一口:“什么闹不闹的,带你来?会会老同学?,倒是我的问题了?”
林桉狠狠瞪了他一眼, 气得转身想走。
“站住!”身后的江绪提高?了音量, 林桉顿住了步伐,忍着一腔怒火, 冷冷地睨着他。
江绪本就是因为他和夏景逸的事儿不痛快, 非要赌气似的惹他不高?兴,翘着二郎腿,颐指气使地指指桌上的香槟:“我让你走了吗?过?来?给我们倒酒。”
林桉咬紧了下唇,把指节捏得发白, 但一想到还在国?外治疗的外婆, 再大的委屈也只?能打碎牙齿吞进肚里?。
他缓缓地走过?去,把每个人的酒杯里?都添满酒, 垂首站在一旁, 脸色苍白。
江绪满意地点?点?头, 端起高?脚杯和沈清安碰了碰,笑道:“清安,祝你生?日快乐。”
沈清安害羞地低下了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谢谢你,阿绪。”
“好!祝贺我们安安又长大一岁了!”柳明辉吹了个口哨, 起劲儿地鼓掌,眼神却一个劲儿的往林桉那边飘。
听到“安安”两个字, 林桉感觉心里?被针扎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在心底蔓延开来?。
原以为是江绪对自?己温情时的爱称,没?曾想也不过?是沈清安的替代。
李岩是最有眼力见的,赶紧起身把水果刀递到沈清安手里?,催促道:“小寿星,切蛋糕啊!”
沈清安朝众人笑了笑,心里?得意至极,虽不明白江绪此番羞辱林桉是何居心,但只?要江绪心里?有自?己,他倒是乐得看林桉的笑话。毕竟如?果不是林桉,江绪根本不会变心,他还会像之前那样一心一意对自?己好。
江绪同样也听到了柳明辉的那句话,扯了扯嘴角,轻轻摇晃着酒杯,笑道:“是啊,安安,今天你过?生?日,别因为不相干的人坏了兴致。”
“不相干的人”指的是谁,全场人心知肚明,都不怀好意地看着干站在一旁的林桉,林桉喉头滚动两下,眼眶有些濡湿了。
文天幸见他这样,心里?鄙夷地哼了一声,文家和沈家平日里?走得最近,在道上又是黑白通吃,他跟沈清安也算是从小长到大的情谊了,自?从知道江绪抛弃他哥们喜欢上林桉这个小白脸,早就暗地里?发誓要找人要他好看。
平日里?还苦于江绪跟个宝贝似的护着他,此番岂不是天赐良机?
“某些人啊,不是我说。”文天幸凉凉地开口,他明明没?喝多少酒,却故意装出三?分醉意,指着林桉道:“大学?的时候就品行不端,还去酒吧里?当鸭子?,咱就是说,人穷志不穷,为了点?钱卖屁股的,我反正是很看不起这样的人。”
李岩赶紧把嘴里?的蛋糕咽下,帮腔道:“对!有这回事儿!当时我和明辉都在,绪哥后面不也来?了嘛,不过?天幸,你也别太吹毛求疵了,林教授那时候囊中羞涩,干这个啊,肯定是无奈之举。”
听到他们诋毁自?己,林桉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吼一声:“胡说八道!明明是,明明是......”
林桉气得说不出话,转头求救般地看向江绪,当时的情况江绪是最了解的,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身陷那样的地方,他会为自?己解释的。
可事实狠狠给林桉泼了一盆冷水,江绪绞着修长的五指,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并不答话。
虽说他明白,当日是秦素和林桉争风吃醋,这才肆意报复,把林桉送到那样的地方,若是在以前,就算为了面子?,他都会为林桉争辩一二,可自?从知道林桉和夏景逸睡了,他心里?的厌恶与日俱增,甚至开始唾弃林桉,觉得他和秦素手里?的那些小鸭子?别无二致,都是看上哪个金主就大献殷勤地爬床。
“呵,我还真不知道,林教授居然还有这种癖好,难为你没?攀上个好大款,大学?四年还过?得那么穷困潦倒。”江绪故意往林桉心口戳刀子?,偏要叫他不痛快,他不是喜欢夏景逸吗?他不是想和他双宿双飞吗?这样不忠不洁的人,他江绪不稀罕。
林桉错愕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江绪,你......”
“你看看,我说什么?还为人师表呢。”文天幸哈哈大笑起来?,转头对沈清安说道:“安安,就这样不干不净的人,也配当你的替身啊?”
他这话一下子?敲打了三?个人,江绪沈清安和林桉的脸色登时变了,现场的气氛也微妙起来?。
沈清安心里?满不是滋味儿,这个事儿在这群人里?面已经不是秘密了,但江绪上次说林桉是与众不同的话,他还是有些膈应,今天知道林桉以前居然是那样一个人,便更难受了,有些气恼地看着江绪。
“唉,阿绪年少无知,我当时又跟随父母出国?,很难与他相见,他思念我,这才......”
“并不是。”江绪脸黑的犹如?锅底,找替身这件事儿无论怎么说,丢的都是他江大少爷的脸,更何况林桉那点?黑历史谁不知道?文天幸这个傻叉,居然敢当众嘲讽自?己。
林桉本来?心灰意冷地听着他们肆意羞辱自?己,听到他的话,不禁抬起了头。
江绪轻咳一声,避开林桉落寞的目光,冷冷地说道:“替身?当清安的替身,他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我喜欢的从来?都是清安,找他,呵,都是男人,二十多的大好年华,难道不需要解决生?理需求?”
此话一出,四下哄笑起来?,纷纷朝江绪敬酒,夸一句“江少真风流”。
“阿绪,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未曾对别人上过?心。”沈清安脸颊微红,这是头一次江绪如?此直白地表达对自?己的喜欢,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以至于突然到来?,欣喜地他有些不知所措。
林桉看着被围在中间满脸得意的江绪,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
没?有什么语言能形容出他此刻的失望,他只?觉得,自?己真是愚蠢至极,居然傻傻爱了这样一个人五年。
“绪哥,你终于肯说实话了。”林桉苦笑一声,泪水却难以抑制地大颗大颗砸落在地上,江绪看着他难过?到皱缩的小脸,莫名有些心疼,开始怪罪自?己为了一时之快如?此伤害他。
可明明是他先对不起自?己的,还硬是不向他低头认错,自?己就是想让他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儿是怎样的。
林桉踉跄几步,胃里?排山倒海般的疼痛向他袭来?,差点?跪倒在地,可他今天已经够狼狈了,实在不想再继续在这些人面前出丑。
他需要给自?己留最后的尊严和体面。
林桉把后槽牙咬的咯咯响,嘴角流出了些血沫,他怕这些人看出来?,硬生?生?撑着快要油尽灯枯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大门。
江绪见他离开,有些于心不忍,想追出去把他弄回来?,哪怕就是放低姿态哄一顿,解释一下自?己的初衷,林桉也就不会生?他的气了。
林桉从来?都很包容自?己,以往他再混蛋,林桉都是默默忍受,没?道理这次他犯错在先,还不肯低头的。
“阿绪。”沈清安见江绪面色不对,有些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笑道:“阿绪,我真的很开心,你今天能表明自?己的心意,抱歉,是我太过?于懦弱,才让你等了这么多年。”
江绪嘴角抽动两下,目光死死盯着林桉离去的方向,却仍是嘴硬地说道:“嗯,我不怪你。”
“哦~”在场的人纷纷开始起哄,吆喝着要他们喝交杯酒。
江绪被他们架起来?,实在不想打自?己的脸,只?能搬出自?己影帝的演技,深情款款地和沈清安喝了交杯酒。
他会理解自?己的,以后再说吧。
这边,林桉踉踉跄跄地离开了沈清安的生?日会,京城已经入冬,寒风呼啸过?脸颊,犹如?刀割般凌冽。可林桉现在没?法儿去注意这些,胃中的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自?从患癌以来?,他也经常发病,可从没?像这一次如?此猛烈,疼的林桉快要晕过?去。
“医院,救命,救救我......”林桉用?尽所有力气低声呢喃,傍晚街上本就没?什么人,零星几个也离他甚远,眼前阵阵发白,他已经很难看清路面,一个不小心踩空,直直摔倒在地。
口腔里?的血腥味儿顿时蔓延开来?,林桉抬起疲惫地眼皮,想要呼救,可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眼里?路灯明亮的光渐渐熄灭了,林桉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第三十六章
待林桉再次醒来时, 一股难闻的消毒水味萦绕在鼻尖,他意识有些不?清醒,只听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男人十分焦急地?询问着什么,那女人则很是冷静,一点点给他解释。
“胃癌......延误治疗......治愈概率很小......”
林桉听不?真切, 只能努力地把脸朝向他们那边, 却因此牵动了身体,胃部好像被人狠狠砸了一拳, 痛得他呻|吟出声, 眉头紧皱。
朦胧中,一个什么温暖的东西抚上了自己?的额头,林桉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儿,很让人安心, 身体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
“小桉。”那男人轻声道, 紧紧握住他的手,语气里满是心疼, “小桉, 你怎么那么傻啊。”
林桉顿了顿, 艰难地?睁开眼,入目的白光让他眩晕了一刹那,旋即一张英俊又憔悴的脸庞映入眼帘。
“夏师兄......”
夏景逸见他醒了,喜不?自禁,低头偷偷抹掉眼角的湿润,笑道:“哎, 在呢,师兄在呢。”
林桉用?尽全身力气, 勉力朝他笑了笑,心里一阵感?激。
每次自己?陷入危难,救他于水火的,从来都是夏景逸。
“夏师兄,谢谢你。”
夏景逸心里一疼,眼眶止不?住地?红了,握着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小桉,那日我和江绪打架,妈的,我就该打死?这小子,干的都是什么畜生事儿!”
林桉看着他义愤填膺,苦笑一声,从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出来,他感?觉自己?好像死?了一遍,五脏六腑被江绪放进油锅里烹炸,压抑的他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有些时候觉得自己?很失败,二十好几的人了,在京城混了那么多年,除了一段糟糕到?可笑的感?情,钱、事业、人脉一无所有,到?最后还得在江绪身边做小伏低才能给外婆付得起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