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为Enigma的笼中雀 ABO—— by旺仔点点
旺仔点点  发于:2023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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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也有自己的尊严。
为什么爱一个人就一定要放低自己的姿态?
江池渊不想承认,开门的那一刹那,铺天盖地的气味糅杂着朝他涌来,几乎要化形为一双掐断他所有理智的手。
他在闻到时玖凛身上酒精混着各种Alpha信息素时险些发疯。
却又想起他拼命挣扎让自己离他远一些时陌生疏离的眼神。
时玖凛衣服很乱,脖颈处甚至有些之前没有的红痕,看样子更像是挣扎时不小心划到而留下的印记。
好在他的裤子看上去还算完整。
应该只是去普通酒吧认识新朋友了吧?
江池渊只能这么自己安慰着自己,来唤醒自己最后的神智,不断提醒自己别越界。
他知道,时玖凛在向前走。
朝着没有他的方向走。
他不该拦着他的脚步。
可心里面的难过是骗不了人的。
他站在门口站了很久。
直至确认醉酒的时玖凛彻底陷入深度睡眠才敢挪动脚步。
他小心翼翼推开门,帮时玖凛把沾了酒气的衣服尽数换掉,再把角落的被子拉过来盖到他身上,俯身吻他的额头。
他自然是想做许多比这过分很多的事。
可惜,他太害怕被那些语言上的刀刃刺伤了。
他比谁也都要大胆,也比谁都要怯懦。
Enigma又怎么样,他依旧是那个渺小的他。
将死之人,顾忌那么多做什么。
不就是一颗真心被践踏,尊严也被彻底磨灭了而已。
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江池渊难得厚了次脸皮。
他躺在时玖凛身边,把满身酒气的他紧紧抱在怀里,嗅他腺体处散发的气息。
时玖凛闷哼一声。
他本就睡的浅,不管什么时候都始终保持着一丝警惕。
即使是醉成一滩烂泥。
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江池渊给他的馈赠。
他嗓音还有些哑,有气无力道:“滚远点……”
江池渊顺势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抑制不住自己委屈的情绪:“除了这句话外,你还会说些其他的吗?”
时玖凛抬手按住一抽一抽疼的头,皱了皱眉。
他脑海中闪过一瞬包厢内那些Alpha的脸。
他转身,跟江池渊对视,眼底一片死寂。
“上我,就现在。”
反正都是做一样的事……不管是和谁做似乎对他而言都也没什么区别。
至少,江池渊在这方面要强于他们所有人。
江池渊愣了下,头一次没感到受宠若惊。
反倒是刻意避开他的视线,用尽全力掩饰自己的悲戚:“在你眼里我算什么?你找我除了上床外就真的没有别的可干了吗?”
“那不然呢?”
时玖凛累的厉害,四肢肌肉又酸又胀,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再从床上爬起来去那家夜店。
是真的想要吗?
也不一定。
就是真的很难过,说不出由来的难过。
这样浓烈的情感几乎让喘不上来气。
他需要一个可以供自己发泄的窗口。
就像是在被江池渊控制的那三年里他会沉迷于自我伤害一样。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在长期高压的环境下被逼到疯,被迫采取别的途径来让自己获得片刻喘息。
也不是非江池渊不可。
时玖凛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疏离:“除了上床外,你还有什么能让我用的上的地方吗?”
这话说的,好像他的眼里只有利益欲望没有一点感情一样。
被刺伤的多了,伤口处也逐渐长出一层厚茧,虽然被贯穿时仍旧会痛,却也总算是多多少少锻炼出了一点抵抗能力。
江池渊睫毛颤了颤,话里话外都是藏不住的怨念:“去哪也不告诉我,沾了一身乱七八糟的味道就回来让我跟你做那些事……”
每一次都是这样。
一吵架就跑,抛下那么多刺人的话后也不管他是什么想法就让他滚。
心情好时就赏他个笑脸,心情不好就用那种冰冷的眼神轻蔑似的瞥他一眼再跟他划清界限。
嘴上说着不越界,可到底什么才算是界限?
江池渊不愿意再去想了。
时玖凛觉得好笑:“说的好像你不会爽一样,能不能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江池渊张了张口,却连一个音节也没能说出口。
不是许诺过,时玖凛可以随意凭借自己意愿利用他吗?
那自然是包括上床。
他终于放弃抵抗,认命似的再一次低了头。
他并不喜欢时玖凛一身酒气的模样。
也讨厌他身上乱七八糟不属于他的冗杂信息素。
时玖凛此刻半醉不醒,浑身发烫,就连血色都好像是从皮肤里面透出来一样。
江池渊怕弄疼时玖凛,他动作格外轻柔。
时玖凛感受到他相较于自己而言冰凉的掌心在自己胸口附近打转,下意识闷哼了一声。
江池渊一颗颗解开他的纽扣,状若无意道:“不难受吗?身上怎么这么烫……”
时玖凛头脑愈发昏沉,意识也不怎么清醒,下意识主动抬头讨好似的去碰江池渊嘴唇。
他的眼睛暗了一下,抱着他的手也随之加重了几分力度。
这是他按照自己喜好亲自教出来的。
从眼神到动作,甚至是呼吸频率和吻的力度,他都再熟悉不过。
本以为时玖凛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却没料到能在这种时候重温那种感受。
那种小心翼翼又鼓足勇气的姿态,恐怕任谁也无法抵抗那人这样看着自己。
竟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
久到他甚至已经几乎忘了时玖凛驯服时是什么模样。
好在时玖凛没忘。
江池渊短促的笑了一声,手继续朝里探去。

那些被调教过后的痕迹早已深深烙在他的骨骼深处。
只不过他在清醒时尚且可以自我欺骗,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还勉强算得上是过的很好,压抑自己想要臣服的本能。
却还是在喝醉神经放松时露了马脚。
江池渊心底升起一丝极淡的怜惜。
又很快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压根没有心疼时玖凛的资格。
至少是目前而言,他似乎比时玖凛要可怜的多。
他报复性似的轻轻咬住时玖凛喉结下方,感受对方一瞬间绷紧轻颤的肌肉微微一笑。
他手指轻勾起时玖凛裤子边缘,轻轻向下拉了拉。
却听见床头柜上手机忽的响了一声。
是时玖凛的手机。
江池渊愣了一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而去拿那个手机。
时玖凛眼底骤然升起一团戾气,愣是硬生生冲破了刚刚那层情欲。
他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刚刚才加了一些不该加的人……
可什么叫不该加?
这明明是他的权利。
想到这,时玖凛神经总算是放松了些,懒洋洋撑着头看向江池渊:“那貌似是我的东西?”
江池渊却置若罔闻,皱着眉逐字逐句念出了对方刚刚发来的那段话:“明天会上一批新酒,你要来吗?可以给你打八折。”
这和邀请喜欢的人来家里说他家猫会后空翻又有什么区别?
江池渊眉头越皱越紧:“这人是谁?”
时玖凛衣服都脱了大半,对他这干到一半就撂挑子的行为格外不满:“你管得着?”
却不料江池渊脸色刹那间暗了几分。
他三除两下点开祁以邢朋友圈,看到了几张类似于酒吧构造的照片。
“卖酒的?”他狐疑道。
时玖凛沉默半晌,觉得无趣:“关你什么事?”
却不料江池渊压抑的情绪忽的一下爆发,将手机重重砸在床上,朝他吼道:“我他妈问你,他是谁?!”
时玖凛本就疼的头被他吼的更疼了几分。
他直视江池渊眼睛,不耐烦道:“刚在外面找的对象,满意了?”
江池渊再蠢也能从语气中判断出来这说的是气话。
可他的大脑还是嗡的一声炸了。
时玖凛当着他的面,给手机那头的人回了个“好”。
他这才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对江池渊道:“你非要每次见面都以吵架告终是吗?那我走了。”
说罢就真的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要下地。
手腕却被江池渊一把攥住。
他的声音在抖。
他是真的不想那么卑微。
江池渊喉结微动,眼尾湿润。
不过这次他克制住了,没让眼泪直接掉下来。
“别走,别走!!”
时玖凛露出得逞的微笑。
他奖励似的揉了揉江池渊的头。
“宝贝,你应该明白,不是我找你只为了上床,而是你自己要用自己唯一的用途来讨好我。”
他在笑。
可这话简直跟把江池渊尊严踩在脚下摩擦没什么区别。
当真是恶劣至极。
江池渊垂眸,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心脏正在一滴一滴往下淌着血。
“你最好一辈子也不要爱上任何人。”
他低声诅咒道:“不然这些迟早都会再报应到你身上的。”
时玖凛“唔”了一声,大肆嘲笑:“那又怎么样?反正那人肯定不是你。”
江池渊不敢再说话了。
时玖凛总能精准抓住他的软肋再狠狠打击。
疼才好,疼才说明他还活着,疼才说明时玖凛真真切切站在自己眼前。
江池渊一点点放松紧绷的身体,认命似的低喃:“那随便你。”
是他控制不好自己的情感,他活该。
时玖凛肩胛骨还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为什么死不了啊。
江池渊竟有那么一瞬间恨李简阳有那么好的耐心。
他们本可以有个比现在还要绚烂万分的结局。
像现在这样互相折磨,内耗也太痛苦了。
时玖凛还在不断用语言刺激他:“不做就滚,我还要睡觉。”
他还有许多自己的事要做。
他要重新建立自己的人际关系网,要养精蓄锐,要好好看一看那三年未曾见过的风景。
就算是没了江池渊,他也照样能活的漂亮。
他的人生不会因任何一个人而停下步伐。
江池渊握着他的膝窝,出了一瞬神。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时玖凛身体里烫的厉害。
江池渊只感觉周遭空气愈发燥热,待的浑身难受。
好在他的注意力尽数在时玖凛脸上,小心翼翼观察他的欢愉,多多少少减轻了那股燥热感。
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很喜欢时玖凛在自己身下发出压抑又破碎的喊声。
至少那是为他所发出的声音。
至少在这种时候,时玖凛不会提醒他别越界。
生理性泪水渗出,时玖凛视线透过眼前那层水雾看向天花板那盏老旧的白灯。
真好笑啊。
明明之前被强制打开双腿时痛苦的恨不得直接撞死在墙上,现在却心甘情愿甚至主动找别人上自己。
人都是这么贱的生物吗?
或者说,是只有他这么卑微又自贱。
他深深痴恋于这让他恨不得能当成咬舌自尽的剧痛。
太疼了。
胃部,头颅,下身……
疼到他出了一身细小冷汗,弄脏了床单。
在被混杂在一起的疼痛贯穿时,有那么极短的一瞬间,他甚至期待死亡。
疯了吧?
早该疯了。
江池渊吻他,神情落寞:“疼的话是可以说出来的。”
他垂眸:“我会认真听的。”
他会好好听他说话,他会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他会不管做什么事都想着他的。
以后会发生什么没人能说得准,但至少现在,他只为时玖凛而生。
时玖凛随口应了一句,却依旧咬着牙关不愿意发出一丁点声响。
也不知道如果江池渊知道祁以邢是什么工作后会是什么表情。
如果……他当着江池渊的面放任自己堕落深渊,他会不会发疯。
挺没意思的。
江池渊问他,他们之间现在这样究竟算什么关系。
时玖凛笑着回答:“我又没砍断你的脚,也没有给你绑上铁链,你随时都可以走。”
他一遍又一遍强调,是江池渊自己犯贱死皮赖脸要留在他身边。
他甚至有时会觉得他们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一个拙劣的骗局。
江池渊是世界上最敬业的演员,他只不过是为了给他一点点希望再给予他更深绝望而已,这才陪他玩几天。
等他厌倦这场游戏后,就会马上把他重新抓回笼里,让他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一点点丧失自己。
可奇怪的是,在这个乱七八糟的猜测在脑海中形成的那一瞬,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要逃,而是要借此机会把所有遭受过的疼痛全部让江池渊感受一遍。
他可以接受自己无能,却不能接受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深渊处徘徊。
就算是死,也总要拉个垫背的。
江池渊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
他神情悲戚:“我并不欠你。”
“不,”时玖凛看他,笃定道:“你欠我的还有很多很多——至少有很多事不该只有我一人承担。”
说白了还是嫉妒。
嫉妒一切明明和他做过一样的事,过的比他好的人。
连带着便恨上了江池渊。
无所谓,反正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是恨的人多了一些,无理取闹了些,那又能怎么样?
江池渊不懂他的弦外之音,时玖凛也不会去刻意解释。
他最多也不过是用那双含着怨气的眼神注视着江池渊。
又在对方攻势下心不甘情不愿闭上眼睛,细细感受那阵足以覆灭一般人神智的剧痛。
江池渊吻他,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缓解他身上的疼痛,竟下意识释放了大量安抚信息素。
只是标记被洗,现在的他是堂堂正正的Alpha。
Alpha从来也不需要任何人安抚。
他们身为这个世界上的强者,自然也应当挺直腰杆,而不是像他现在这样卑躬屈膝。
江池渊的信息素只会让他感到压迫难受。
如果再强一点就好了,如果强到有足够的能力改变这一切就好了。
归根结底,也还是他活该。
江池渊抬手,盖住他有些迷离,却仍旧疏离冷淡的眼睛。
他的神明沾染了世俗烟火,在乱世中献祭自己的躯壳。
真奇怪,上个床而已,哪来那么多值得感慨的东西。
可江池渊看着这样的他,却是抑制不住的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只觉得自己词汇量太过于贫瘠,形容不出时玖凛带给他的震撼。
他的骨骼轮廓江池渊早已摸了个清。
时玖凛并不知道这次究竟持续了多久。
只记得自己的腿因长时间维持同一种姿势而有些发酸,被干到狠了总感觉就连身体内部也在跟着一起痉挛。
胃里翻江倒海和好似在胸腔内积压着的那一团气让他直犯恶心,冲淡了一切快感。
他难受的想要身体蜷缩起来,膝窝却又被江池渊死死握在掌心,根本动弹不得。
鬼使神差的,江池渊声音带着蛊惑意味对他道:“你要被标记吗,标记后我们就会有信息素契合度,也许你就可以不那么难受了呢……”
时玖凛骂道:“你他妈当我是傻.逼?滚!”

第143章 “先生,让我帮你”
江池渊按了按他的腺体,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那如果我非要标记你,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江池渊能感受到时玖凛的睫毛在自己掌心微微颤抖。
捂住他的眼睛后,时玖凛余下的轮廓便显得柔和了多。
他是真的一点也看不懂时玖凛。
明明对他而言,走的越远才越安全。
万一自己真的哪天发疯没控制住啃他一口怎么办?
他当然不敢去妄想时玖凛对他也同自己对他一样的感情。
他不愿意再陷入自作多情的泥潭。
只是,至少能给他一个希望呢。
时玖凛毫不留情:“想让我死在你面前的话,大可以试试。”
反正他已经低贱到需要靠疼痛来不断提醒自己他还活着了。
他笑的残忍:“随你便——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啃一具尸体的话。”
他接受不了自己再沦陷到那样的地步。
江池渊垂眸:“你分明知道我不会那么做,却还是要刻意刺我一下。”
他明明有手段可以让人想死也死不了。
用布条塞满他的口腔,防止他咬舌自尽。再把他手脚都卸了绑起来,像之前那样往他身体里塞数不尽的东西……
他当然舍不得。
时玖凛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是你自己嘴贱问我的?”
他明白自己能有现在的地位几乎全靠当初江池渊的一时心软。
他当然知道跑的越远越安全。
只是如果真的那样的话……那反而对他来说才是折磨。
甚至比身体上的折磨更可怕。
现在的他找不到一个值得自己眷恋的存在。
好似报复江池渊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目的似的。
他能从江池渊受伤的眼神中寻觅到快感。
哪怕利用别人的感情的确可耻了些。
那又能怎么样。
世界已然抛弃了他,他不想死,总要为自己找个活下去的借口。
他现在甚至在怀疑江池渊口中埋藏在心脏的芯片究竟是真是假。
为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李简阳那边还是没有一丁点动静?
难道这些全都是江池渊的苦肉计?
可时玖凛想起那天失控的信息素和几乎要被废掉的腺体,又觉得不太可能。
他之前从未见过有人能对腺体施以那样的刑罚。
靠被迫超负荷释放信息素达到损坏腺体的目的。
如果那时的自己再犹豫着晚来几天,他的腺体估计便会彻底造成永久性损伤,再也好不了了吧?
然后彻底沦为废人,成为时代的弃子。
哪怕到现在为止他甚至没有亲眼见到李简阳一面,在提起这个名字时时玖凛也仍旧会不受控制觉得危险。
江池渊拖着他臀肉的手指尖泛白。
“少喝些酒吧。”他轻叹一声。
明明是规劝的话,却愣是让他说出了哀求的意味。
“对身体不好……而且,你一定也很难受吧?”
时玖凛一把打掉捂着自己眼睛的那只手,用含着怒意的眼神看他:“疼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絮絮叨叨念个没完,烦都烦死了。
江池渊温声应道:“抱歉,要是你不愿意听的话我就不说了。”
他可以像从前的时玖凛一样,每一寸骨骼都是为了对方而长。
结束后,时玖凛只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那点醉意被冲碎,头疼的感觉确实一点也没散。
江池渊看见他一直在紧皱着眉,叹了口气。
“睡吧,好好休息休息。”
时玖凛费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在看到江池渊下身时沉默了半晌。
他考虑了一些措辞,这才缓缓开口:“你不是还没……”
江池渊打断道:“我去卫生间自己解决。”
时玖凛被噎住了,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烦躁道:“没必要对我这样,真的。”
他不需要自我感动的付出。
江池渊却跟没听见似的,指尖在他大腿根部打转,朝里探了探。
随后轻声道:“出血了,应该撕裂的挺严重。但是你怎么跟感受不到痛似的?”
时玖凛有些诧异。
他甚至迟钝到竟有一时间没怎么反应过来。
还能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头痛到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锥子在对着他的大脑一寸寸往里砸似的,再加上胃时不时就忽的抽一下刺激他神经,想吐却又什么也吐不出来。
这些剧烈的疼痛几乎占据他大脑,逼得他他全身上下的神经都被痛觉侵蚀,逐渐分不清这里和那里疼的有什么不同。
痛到已然麻木。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这算什么,之前……”
江池渊一听这前缀就是要翻那三年的旧账,头都要大了,一把堵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时玖凛愣了一瞬。
他轻车熟路伸出舌尖舔舐他的指缝。
这反倒是让江池渊愣了下。
“你他妈……”
他憋红了脸,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时玖凛歪头看他,饶有兴趣道:“怎么?”
江池渊松开手,几乎是跑着逃走。
他们说到底都一样,不管遇到什么第一反应都是逃避。
时玖凛眼神暗了暗,字正腔圆叫他的名字:“江池渊。”
他明明也很痛苦。
他看到他的Enigma大人停下了脚步,身体僵硬甚至不敢回头,像是犯了滔天大罪的恶人在等待法官审判死刑似的紧张兮兮。
“别去浴室了。”他随手将散乱的发丝拢了拢,笑着道:“我给你口。”
短短几个字,险些将江池渊所剩无几的理智全部炸毁。
他猛的回头,不可置信的看向时玖凛,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能说出。
时玖凛主动走下床,一步步靠近他,向之前无数次那样。
可又好像有什么不同。
江池渊大气不敢出。
他看到时玖凛站在他的面前,膝盖缓缓向下弯曲。
“别……”江池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他是真的,受不了时玖凛跪在他面前。
“你在害怕什么?”
他轻声道:“最该害怕重蹈覆辙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问了。”
他们都是胆小鬼。
江池渊本以为自己只是害怕时玖凛那些杀人不见血的冰冷话语和那个毫无感情的眼神。
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更害怕时玖凛对自己回应。
时玖凛却不管不顾,他勾了勾唇角:“我要是不跪下怎么给你口?”
“不是,我……”
江池渊近乎语无伦次。
他这才发现竟没有任何一个次能形容出他现在的感受。
受宠若惊?喜出望外?
不,好像都不是。
他闭上眼睛,狠心拒绝了时玖凛难能的主动:“不需要,我自己来就好。”
时玖凛毫不留情连皮带肉撕开他的刻意至极的谎言。
“是不想,还是不敢?”
江池渊十指无意识紧握。
好半天才松了一口气,像是认命了似的坦然道:“是不敢。”
时玖凛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后文。
“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只是犯贱,但……我总感觉,如果接受了这些,你就会在我面前消失不见一样。”
哪怕那个先消失的人应该是他。
他本就患得患失,像是在沙漠中走久了,濒临死亡的人忽然得到一瓶救命水一样,他分不清那是真的水还是大脑自我欺骗产生幻觉。
他甚至不敢拧开瓶盖尝一口。
如果是假的,那他就连最后一丝能支撑自己走出沙漠的信念也没有了。
时玖凛沉默片刻:“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知道,我知道。”江池渊情绪都险些因为这句话崩溃,“但是这句话能不能别由你来告诉我?”
他也想活着,他也想能再多看几年这世界上的风景,多陪自己爱的人几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命都被别人捏在掌心,每一天都可能是自己的死期,提心吊胆惴惴不安煎熬的度日。
“宝贝,我真的好羡慕你啊。”
江池渊调整好自己的姿态,把那些过于激烈癫狂的情绪尽数收敛起来,这才低声道:“你当然可以做到不回头,反正你的心里没有任何人,你大可以大步向前走,不受任何束缚……”
他不受感情羁绊,他能看破一切,他能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那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他说出这句话时怨气有多大。
他追不上时玖凛的脚步。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配站在他身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教会这个没有心的人学会去接受爱。
他做不到。
时玖凛有些纳闷:“你又在发什么疯?”
羡慕他什么,羡慕他长在黑暗中一身污泥,还是羡慕他已然麻木到跟死人没什么区别的灵魂。
还是很疼。
穿透骨髓,遍布至全身的疼。
躺在床上时还没怎么察觉到,可一旦下了地,似乎每走一步都会有类似于撕裂的感觉蔓延。
江池渊垂眸:“那你就当我是在发疯吧。”
他最后也还是没接受时玖凛看似好心的建议,独自去了浴室。
时玖凛四肢发软,头却重的要命。
他揉了揉假笑到有些发僵的唇角,听卫生间内传来的水声出了一瞬神。
他会借着水声掩饰偷偷哭吗?

如果所谓的情感到最后只会变成身上的负担,那它究竟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江池渊便是最好的案例。
时玖凛心底五味杂陈,甚至有一些对江池渊的惋惜。
他可是Enigma。
为什么他要因为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而停下脚步。
算了,关他屁事。
时玖凛在心底暗自许诺,不论如何,至少他不能沦落到和江池渊一样。
就算是没有江池渊,就算是他真的死了,那也不会对他产生半点影响。
可不知道为什么,时玖凛试着去想了一下江池渊死在自己眼前的模样,心脏却忽的紧了一下。
跟身体上的疼痛不同。
这种感觉更像是灵魂在不经意间丢失了什么东西一样。
他找不到心脏缺失的那一块,或者说,他甚至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浴室内水声忽大忽小,渐渐停歇。
时玖凛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像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受伤的那个人似乎总是他。
他依旧伤痕累累。
只不过之前是被迫,现在是犯贱主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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