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为Enigma的笼中雀 ABO—— by旺仔点点
旺仔点点  发于:2023年12月14日

关灯
护眼

可现在,时境变迁,原本那些认得他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就连一个普普通通的前台都换了一个又一个……
得亏他在被迫分化成Omega时没自作多情的来这寻求帮助。
这里的Omega是没有站起来走动的权利的,跪着爬或是朝客人敞开.双腿是他们唯一能发挥自己作用的事。
如果来了这,说不准还会被他们联合起来把自己绑住,再让自己也成为他们商品的一部分呢。
时玖凛垂眸,再次真真切切感受到时间竟然已经过了那么久。
他嗓音干涩:“我忘记了。”
前台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仍旧维持礼貌:“那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们……”
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一声惊愕的女声打断。
“时……时玖凛?!是您?!”
时玖凛回头,看着已有些面生的女人懵了一瞬,却又很快跟记忆中模糊的轮廓对上形。
是那个女Beta老板。
她似乎苍老了不少,眼尾多了几条极细的浅纹,好看的五官和那一头长发倒是一点都没变,一颦一笑依旧动人。
时玖凛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那么多的话涌在喉间,最后也只是变成了一句轻描淡写的:“好久不见。”
“你……您竟然还活着……”女人眨了眨眼,鼻尖一酸,泪水竟不受控制倏地滑落。
时玖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十指无意识紧握。
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时候和故人重逢。
也不知是该说是凑巧还是这一切真的只是冥冥之中被那该死的老天安排好的戏剧。
“至于这么惊喜吗?”时玖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笑了笑,“我哪有那么容易死。”
他哪有那么容易死。
这短短一句话从某个层面来说竟几乎概括了他这三年以来遭遇的一切。
他倒是巴不得自己能早点解脱。
那么多次在死亡线边缘徘徊,在噩梦里苦苦挣扎,精神一点点崩溃瓦解之际,都是这句“哪有那么容易死”把他强拉了回来。
遭受了那么多,最后也不过是变做从自己口中一笔带过的几个字而已。
“你去哪了?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突然消失这么久?我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问你那些朋友他们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不测了……”
指甲尽数没入掌心,有些尖锐的疼痛蔓延。
“我……”时玖凛胸口堵的厉害,眼眶却红了几分。
这让他怎么回答。
告诉她,自己在这几年里被人按着强行标记变成Omega,就连后面都快被人干烂了是吗?
还是跟她讲讲自己在接受鞭刑时都在想些什么?
或者是用炫耀的语气跟她说,自己是利用别人对自己的情感才偷取到一线生机?
就算是标记洗了,让他在明面上恢复成高高在上的Alpha,可刻在骨骼里的那些东西是没办法轻易改变的。
让曾经还勉强能称作朋友的人都来看看,不过是几年没见,自己的骨头肮脏卑贱到了什么地步。
“我去了趟远方。”时玖凛话在嘴边绕了数圈,终于轻轻道。
去陌生地方绕了几圈,看了看不同的风景,感受了不同的人生。
仅此而已。
张瑶尧仔细咀嚼了下这几个字,喃喃道:“远方……是什么地方至于让你彻底跟我们断了联系?”
时玖凛只是摇头:“别问了。”
至少,现在的他又回来了。
张瑶尧很识趣,见他一副有难言之隐的神情也没再多问,顺着他的话道:“回来了就好。”
时玖凛垂眸。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的余生不是孤苦一人就是和这个女人一起搭伴,像无数对不得不向现实妥协的怨侣一样找个没那么喜欢的人相互消磨时光。
那时的时玖凛心高气傲,自然不会觉得自己也有可能是那对现实低头可怜人。
只不过他确实对Omega提不起一点兴趣,甚至被他们无意间触碰一下都会觉得恶心。
至少,他对张瑶尧还没那么厌恶。
她走上前,礼貌性的拥住他。
时玖凛身体刹那间绷直,觉着别扭难受,却又碍于面子不好挣脱。
她抱的并不紧,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点到为止,很快便松了手。
Beta没有信息素,她便在后脖颈处喷了些香水,抱住时玖凛时那股香味平稳钻入时玖凛鼻腔,让他不由自主回忆起江池渊我温度。
似乎除了江池渊外,不论是任何人离他太近,自己身体都会下意识抗拒。
张瑶尧抹掉眼尾泪痕,不好意思似的小心翼翼问他:“您现在,还是很讨厌Omega吗?最近来了一批新货……”
时玖凛猛的打了个哆嗦。
他急匆匆开口,不论是语气还是说出来的话都让张瑶尧觉得陌生:“你有没有考虑过解散夜语……或者是放一部分Omega,让他们回家?”
“什么?”张瑶尧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放他们走,那这里还怎么盈利?”
时玖凛把余下的劝说原封不动吞入腹中。
倘若不是经历了那些无数令他绝望的片段,恐怕他就算是死也不会再说这些话。
他想起江池渊骗他说夜语倒闭时那副毫不心虚的模样。
怎么可能是真的。
只要有人需要,只要这个社会还有一天没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平等,只要身处阴暗,周遭还有见不到光的地方……这里就不会衰竭。
有那么多顾客顶着,夜语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
这里的服务也早就变了味。
哪怕一开始这里就不怎么正经。
更像是给有钱人消遣的工具。
时玖凛沉默片刻,默默转移话题:“我走之后……这里怎么样?有发生什么事吗?”
似乎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按照设定好的程序,按部就班的继续生活。
张瑶尧长叹一口气,语气竟有些怅然:“发生了很多事,但好像都没重要到得特意跟您讲的地步。”
时间会冲淡一切,这从来都不是一句玩笑。
不管当时再怎么绝望,再怎么挣扎,最后也不过是化作几句轻飘飘的话。
时玖凛低头,想要抽烟,却在兜里摸了个空。
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密布,乍一看竟有几分吓人。
张瑶尧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窘迫,刻意挑选了支还不算便宜的烟点燃后递在他面前。
烟草被火光一点点吞噬,白色雾气蒸蒸日上。
“算了。”他忽的开口,“谢谢你的好意。但抽烟的话……接吻是苦的。”
她闭眼,把一张黑色卡片塞到时玖凛掌心,恭敬又疏离道:“那诚挚的祝愿你,亲爱的VIP用户,祝您在夜语玩的愉快。”
时玖凛接过卡片,百感交集,却还是道了句谢。
那扇小门后面是另一个世界。
哪怕是隔得很远,时玖凛也依旧闻到了那股精.液和酒气混杂的恶心气味。
那才是用冠冕堂皇商业的外表掩饰下最血淋淋的地狱。
也是他们身为强者的极乐天堂。

时玖凛眼底只剩下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来究竟是在做什么,又为什么要鬼使神差似的重游故地。
明明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对Omega没什么兴趣才对
也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偏偏和这些地方产生联系。
张瑶尧对他说,这里名义上的老板也换了一代又一代,她现在待在这里充其量也就是挂个名而已,没什么实权。
幕后的操纵者永远是那些像曾经的他一样的投资人。
时玖凛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这些社会的阴暗面都早已深深扎在泥土里,随着时间洗涤愈发根深蒂固,任凭谁也无法轻易撼动半分。
灯光亮的晃眼,桌子上透明酒杯里猩红液体微微摇晃,到处都是衣不蔽体的Omega和紊乱的信息素。
时玖凛讨厌这个味道。
可他只是皱了皱眉,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往里走。
能来到这里迎客的,大多都是能认清形势,比较听话的Omega。
他们会自己争抢客人,能丢掉所有尊严主动敞开双腿,用尽浑身解数让客人获得最好的体验。
毕竟……如果能入了哪位Alpha大人的眼,说不准就能被买下重获自由呢。
哪怕这希望微乎其微。
只要听话,就能少挨很多打。
对于寻常人而言最简单的生活,于他们而言都是触不可及的幻想。
时玖凛移开视线,不愿意再去看那些灵活扭动的腰肢。
那些Omega破碎的呻吟听的他心烦至极,脑子乱成一团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思路越走越偏,鬼使神差的走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他抑制不住的想——在江池渊身下的他,是不是也和这些Omega一样,庸俗又恶心?
他脸色发青,周遭气场也多了几分狠戾之意。
偏偏总会有人没什么眼头见识。
当那双白皙骨节圆润的手毫无预兆搭在自己胸膛上时,时玖凛是实打实被吓了一跳的。
他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那人却不依不饶,指腹无意间擦过那点凸起。
时玖凛动作刹那间僵在原地。
尴尬的是,他胸口被穿刺的伤口还未痊愈,平日里衣服无意间摩擦就已经够他难受了,根本受不住别人随意触碰。
何况这人还不是江池渊。
那一瞬间,就像是有无数只撕咬血肉的蚂蚁顺着胸口向上爬一般,逼得他抑制不住打了个寒颤。
时玖凛甚至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直接把那个Omega的手给扭断。
而那个Omega明显是没想到时玖凛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被吓了一跳,眼眶骤然蓄满一层泪,声音都在颤抖,甚至磕巴了一下:“先生,您怎,怎么了?”
时玖凛眼底闪过一抹杀意,攥着他手腕的指尖猛然加大了几分力度,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就这样直接把他手掰断。
可就在即将动手的最后一刻,他却又在拐弯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事实上,也许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他对之前记忆中的那些丑恶的嘴脸具体是什么模样忘的很快,现在再回忆,最多也只是能模模糊糊记得那些冰冷到渗骨的眼睛。
可他不同。
哪怕有无数种可能——例如只是恰巧长得像,是他一时分神看花了眼,是他记错了那个人的模样……
可是在那一刻,他就是无比笃定。
简直就好像是在潜意识里有个小人在朝他咆哮一般——
他一把甩开那个Omega的手,朝那个身影奔去。
熟悉的劣质白莲气息。
时玖凛心脏猛的咯噔一下,缓缓下沉。
莫子黑显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脸上依旧堆着讨好又谄媚的笑,像狗一样跟在一个Alpha身后走。
他浑身上下几乎没穿什么衣服,一件长款上衣堪堪遮住大腿根部,哪怕只是稍微运动一小下都有走光的风险。
更别提那件上衣还是蕾丝半透明的。
一个Omega出现在这,还穿着这样的衣服……这代表着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时玖凛喉结微动,主动唤出他的名字:“莫子黑。”
他的音量极大,甚至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
莫子黑明显是没想到在这竟然还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而不是用那串冰冷的数字代码呼唤他,面上表情凝固一瞬。
他觉得这声音格外耳熟,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属于谁。
像是来自虚无缥缈的远方,却又偏偏是实打实就在身旁。
于是他抬头,目光顺着声音来源望去。
在和时玖凛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他似乎听见自己神经“啪”的一声崩断。
他的第一反应是时玖凛也和自己一样,被迫成为这里的商品。
他在心底升起一丝星星点点,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同情以及数不尽的幸灾乐祸心思。
看啊,他居然和自己一样沦为别人的玩物了吧?
可很快,他便意识到好像有什么敌方不对劲。
时玖凛周遭散发的信息素竟和Alpha没有丝毫差别?!
怎么可能?
莫子黑身体猛的颤了颤,嘴唇微张:“你……”
时玖凛垂眸,嗤笑一声。
多么可笑。
曾经骂自己卖,说他是烂婊子的人,最后自己却成了比烂人还要腐朽很多的东西。
时玖凛一时间形容不出自己的感受。
他以为再见面之时,他会愤怒,会憎恨,会不计一切后果的报仇。
至少要把他那张嘴割了才行。
可真当看见他现在过的那么不如意时,他却又觉得索然无味,甚至连幸灾乐祸的心情也没有。
时玖凛淡淡瞥了一眼他,点头称赞:“衣服不错。”
莫子黑又羞又恼,看神情似乎是想骂他些什么,却又在忌惮这里的规矩,最后什么也没敢说出口。
时玖凛随手从桌台上取了一杯酒,不紧不慢放到唇边抿了一口,这才用唠闲话的语气对莫子黑.道:“说说,你是怎么沦落到这来的?”
莫子黑满脸颓色。
他终于认识到了眼前这个Alpha和他之间的鸿沟有多么不容小觑。
那是他哪怕穷尽一生也无法触碰到的。
他跪下,姿态几乎低到泥地。
时玖凛毫不意外。
人总是趋利避害的,现在的他经历了那么多,也应该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似乎有很多笔账该好好算算?”时玖凛面上笑的温和,手上动作却是一点也没留情,余下大半杯红酒一滴不差泼到了莫子黑脸上。
莫子黑卑躬屈膝,一声怨言也不敢有,闷不做声用袖口把脸上红酒擦干净。
时玖凛恍若疑问:“谁是卖屁股的烂婊子?”
莫子黑咬牙,近乎自暴自弃道:“我是,我是贱人,之前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您,我才是那个烂人,对不起。”
时玖凛本想跟他细数自己在那段日子里因为他遭受过的刑罚,可想了想却又觉得没什么意思,那些陈年旧事若是由他本人说出口,那反而跟卖惨似的惹人厌烦。
不过是脸和屁股被抽烂了几回,身体上多了几处烫伤,被罚跪了不知多少回……而已。
时玖凛恨到几乎要把牙咬碎。
他把空了的酒杯用力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其中有一块不大不小正好划伤莫子黑眼尾,在上面留下一条血痕。
时玖凛几乎是厉声骂道:“你们做事前就真的不会想想日后有可能会遭报应吗?!”
他脑海中遏制不住回忆起江池渊那个受伤的表情。
他满脸血污,却依旧用那双笃定的目光看着他,哪怕被打到一只眼肿到有些睁不开也没移开视线。
他看自己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呢?
时玖凛心脏处泛起的那种说不上来的疼再席卷他的身体。
他强迫自己把思绪收回,不去回想那个破碎的眼神有多么小心翼翼。
他活该,没什么好同情的。
时玖凛蹲下,和莫子黑平视,挖苦道:“怎么,你觉得道歉有用?”
莫子黑头越来越低,直至碰到地面才轻轻抬起,声音很低:“我知道这些话无法弥补我曾经对您造成的伤害……”
时玖凛却干净利落的打断了他:“我没功夫听别人的自忏,有话赶紧说,我不想和你在这耗费时间。”
莫子黑只是垂着头。
他没有哭。
或者是说,在他刚来的时候还曾试过反抗或是挣扎,眼泪有事没事便一连串接着望下掉,好似自己遭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我被家里人卖到这来的。”莫子黑轻笑,“我已经没有家了。”
那明明是和他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的血肉至亲。
莫子黑不懂,为什么在他们眼里,自己就只能是个可有可无的赚钱工具。
他又做错了什么?
莫子黑亲眼看着那些所谓的家人在拿着钱时露出的贪婪模样。
真恶心。
他跑不掉。
莫子黑喉结微动,像是在叙述什么事不关己的故事似的,近乎空白的麻木沉默。
他的泪水早就该收掉的。
这种不值钱的东西……终究只会成为他的负担。

“所以呢,你现在这样又是想表达什么?”
时玖凛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玷污了一般,满脸嫌恶拍了拍手,声音极冰:“我看你不是还挺乐在其中么?”
他对这种人生不起一点垂怜。
充其量也不过是觉得他这种跟狗没什么区别的姿态有些好笑和可悲。
仅此而已。
没必要再去刻意报复他什么了,反正就算放任他继续活在这世上,他也只会有向下堕落一条路可走。
又不是人人都那么幸运。
可他没想过莫子黑竟然会把希望寄在他身上。
他眼睁睁看着莫子黑抬起头,用讨好的目光看着他:“您能不能……带我走?”
他眼睛发亮。
倘若他身后有尾巴的话,时玖凛简直都要怀疑这个时候那条看不见的尾巴一定都快要摇起飞了。
时玖凛愣了一瞬,随后爆出一声大笑,眼尾被逼出生理性泪水,他捂着发酸的胃笑到几乎直不起腰。
莫子黑神情有些僵硬,摸不准时玖凛的意思,犹犹豫豫的问:“您这是……”
时玖凛好不容易才止住笑。
他眼底戾气横生,声音又尖又锐:“你他妈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的膝盖就这么值钱?凭什么要我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放下所有芥蒂去帮你?”
莫子黑神情有些难堪。
他可以在所有人面前为了生存抛下尊严,唯独时玖凛不行。
说他潜意识里一直把时玖凛当做是假想敌也好,说他其实一直以来不服气也好……他接受不了时玖凛过的比他好。
这样的烂人,凭什么也有翻身的机会?
明明曾经跪在他脚下求原谅的模样是那么卑微。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一时间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只觉得怒火中烧,像是有一团血直直冲上天灵盖那般——
他眼眶通红,对着时玖凛嘶吼:“不过是一条翻了身的狗,你以为你又比我好到哪?Alpha又怎么样,不还是被人*烂了吗?!”
时玖凛笑容僵在脸上。
他信息素几乎是随着怒火一起喷涌而出,巨大的压迫感几乎撕碎莫子黑身体,让他神智恍惚,只感觉喘不上气,像是被人死死按在水里似的动弹不得。
绝望感蔓延。
他这才有些惊恐的意识到,时玖凛等级似乎要比他想象中高出很多很多。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有什么重物砰的一声砸在他的头颅,刹那间血液四溅,眼前一片猩红。
莫子黑捂着伤口,身体猛的晃了晃。
时玖凛手中拿着酒瓶,上面多了条不显眼的裂纹,瓶子底部甚至还沾着他的血。
莫子黑浑身颤抖,下意识想要往角落里缩。
时玖凛一把拽住他的头发,把他拖出来后又给了他几耳光。
他没有收着力度,似乎是铁了心要连带着当年被迫打碎牙吞进肚子里的委屈愤懑一起似的。
时玖凛冷哼一声:“你再吠一声试试?”
莫子黑满脸都是血,闭着眼拼命摇头尖叫。
他口中那些肮脏的词汇仍在一刻不停歇朝时玖凛头上砸。
时玖凛忽的掐住他的下颚,逼他打开牙关。
随后另一只手迅速拾起地上尖锐的玻璃残片,在莫子黑恐惧到瞳孔地震的注视下朝着他的脸靠近。
“不,别——!!!”
时玖凛本来是想直接割掉他舌头的。
可是仔细想了一想,又觉得那样似乎需要把手直接塞在他口中……
他胳膊上瞬间起了一身细小又密集的鸡皮疙瘩,他抑制不住的觉得恶心。
最后也不还是下了狠手,拿着碎片在莫子黑脸上划了一道极深的血口。
那条血口从他脸颊的这一侧直直蔓延至另一侧,切断唇角,狰狞丑陋。
时玖凛感受到落入自己手中的那个人在求饶,在剧烈颤抖。
可他就是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有些感慨。
之前他唯恐避之而不及,生怕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的人竟如此不堪一击。
没了江池渊的庇护,他什么也不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
莫子黑满脸刀口,血和泪水揉在一起,狼狈又恶心。
他不是Alpha,没有较好的自愈能力,也不知会顶着这张刀痕交错的脸度过多少个季节。
跟他无关。
时玖凛恶狠狠松开手,临了还不忘在他小腹处狠狠来上一脚。
莫子黑疼到在地上滚了两圈,又把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他们这边的动静太大,引起别人注意是必然的。
很快便有服务人员走过来,恭恭敬敬的问他这是发生了什么,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对眼前这个Omega是否还满意。
时玖凛眼底满是挑衅:“满意,满意什么?他的脸让我反胃,这样的货色你们也要?”
莫子黑咬牙,气到发抖,巨大的怨气甚至冲散了身体上的疼痛,使他挺直腰杆继续说那些乱七八糟挑衅的话:“你怎么不来试试?你不是有经验吗?一定比我做的更好……”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头上便传来一阵剧痛,啤酒瓶碎裂的声音在他的世界里不断放大,刺得他耳膜生疼。
这回,那个酒瓶上的裂纹终于加深扩散,四处都是染了血的酒瓶碎片。
就算是被打到奄奄一息也是他咎由自取。
原本不想动手的。
如果不是他嘴贱……
他们俩本来可以不那么争锋相对,明明可以做到井水水不犯河水。
时玖凛随意抽了两张纸,把沾着他血的手指擦干净,眉眼间那团戾气不降反增。
这就晕死过去了?
就这么不耐打?
哪怕再怎么不情愿,他在那一刻脑海里也还是出现了江池渊的脸。
他为了自己强压着怒气,明明轻而易举动动手指就能制住他,却还在保持理智不还手,任由自己对他拳打脚踢。
就像是在哄他似的。
时玖凛心底烦躁的厉害。
脖颈处还有红到发黑的吻痕,在衣领遮掩下时隐时现。
也不知道莫子黑看见没有。
毕竟小白莲对他的敌意想必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江池渊吧?
嘁,不愧是Enigma,魅力可真大。
他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难得有了回家的念头。
莫子黑躺在地上翻着白眼,嘴角有血沫不断涌出,再配合着脸上狰狞的伤疤一起更渗人了几分。
他心底直犯恶心,终究也还是没有处理亦或是继续报复莫子黑的心思。
就这样吧,也省的日后小白莲总在他眼前绕来绕去碍眼。
反正他最终成了自己口中的贱人,烂人。他的余生都会在乞讨别人善意中苟活。
反正他是Omega,他可以敞开腿为自己寻求生路。
胃里一阵翻腾,时玖凛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干呕。
他什么也没吃,胃一阵一阵抽的疼,痉挛不停。
就好像有一把刀在体内四处乱割乱砍一般。
欠他的那些打如今也还的差不多了,这回,也许就真的是再也不见了。
这样也好。
最起码也能勉强称一句互不相欠。
时玖凛不知道的是,后来莫子黑醒来后似乎是害怕他的报复,疯了似的想要逃跑,被工作人员堵到天桥,直至再也没有退路。
他一咬牙,竟直接翻越栏杆,从高空跳下去。
身体被路过来往的车辆撞飞碾碎。
好在,他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是自由的。
好在,他最后的最后也还是由自己决定了自己的生死。
既然已经被束缚于囚笼,就不该再奢望别的。
不是谁都能那么幸运,都那么恰恰好好能遇见不惜一切代价还他自由的江池渊。
他只能把所有愿望都藏在心底。
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天空。
他几乎要被这刺目张扬的颜色灼伤。
已经很晚了。
时玖凛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畏惧些什么。
只是下意识的胆怯,逃避,尽可能的躲避其锋芒。
钥匙擦过锁孔,发出极其细微声响。
时玖凛屏住呼吸,尽可能的放弃脚步。
又后知后觉自己根本没有这样做的必要,总算是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可当他看到在沙发上睡着的那个人微微起伏的胸膛时,肌肉又不自觉的一点点再次紧绷。
江池渊睡着了。
已经很晚了,他们都没有事先拉窗帘的习惯,略显朦胧的月光是唯一的光源。
时玖凛唇角抑制不住微微上扬,难得的感到轻松愉悦。
他缓缓靠近,没有一丝预兆便上前咬住江池渊嘴唇。
“唔!”
江池渊成功被他弄醒,刚睁开的双眼还未对焦,带着一层极淡的水雾。
时玖凛抬手,轻轻抚摸他有些发肿的脸。
“……”
江池渊沉默片刻,主动开口:“我等了你很久。”
他明明是抑制不住想要去责备时玖凛,可真当话说出口时,那语气却不知怎么更像是委屈的控诉。
时玖凛不以为然:“哦。”
江池渊按住他的身体,猛的翻身把他压在沙发上,眼眶发红:“我说,我等了你很久。”
他闻到了时玖凛身上乱七八糟的信息素,脸色更难看了:“你去哪了?身上这些信息素都是谁的?”

时玖凛险些脱口而出“关你屁事”。
可话在嘴边绕了几圈,却又鬼使神差变成了一句带有挑逗意味的:“你猜猜看?”
江池渊这种憋着气又不敢发泄的模样在他眼里倒是意外的可爱。
所有锋芒都变得柔和,尽数被藏在他眼底,剩下的只有温润。
时玖凛看他眼尾水渍的痕迹,没忍住上手轻碰了一下。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