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Alpha那么耀眼,等这一切都过去后,一定会遇见更好的人吧。
时玖凛本来还在等他把下面的话说完,却眼睁睁看到他眼眶周围的那抹红越来越深,嘴却抿的极死,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
搞什么?
江池渊把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部收起,和他带着疑惑意味的目光对上了视线,心底堵着的那团气不知怎么忽的散了个彻底。
他说:“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你不必有什么负担,一切凭借自己意愿就好。”
他只是想在最后这段日子里站在远处好好看看时玖凛。
最起码,不让他们之间存在太大的遗憾。
他却好像是被戳到心思了似的瞬间移开视线,嘴硬道:“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我会因为你改变什么吗?!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话音截然而止。
他的下颚被一把掐住,余下的话音消散在吼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他被迫仰起头,嘴唇被他咬住,唇瓣之间相互用力碰撞挤压,熟悉的压迫感。
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江池渊第一次对他做出类似强迫的举动。
时玖凛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脸上火烧火燎的疼。
他本想回咬江池渊,可牙齿却不知怎么使不上一点劲。
他在心底嗤笑一声,像是挑衅一般主动打开牙关放任江池渊往更深的地方探。
这反而让江池渊愣了愣。
时玖凛抓住时机,把一直藏着的匕首猛的抽出,尖锐的锋芒对准江池渊脊背,毫不犹豫刺入。
“呃!”
大片血迹瞬间蔓延,江池渊生理性泪水都被这忽如其来的剧痛逼了出来,仰头遏制不住叫了一声。
却也只是一声而已。
他抱着时玖凛,几乎是瘫在了他的身上。
在时玖凛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笑容愈发张扬。
眼底甚至还夹杂了几分激动和疯狂。
这可是时玖凛亲手赋予他的。
海风带来的腥味和他血的味道混在一起,就连沙滩也多了几抹星星点点的血迹。
时玖凛显然是没想到江池渊那点可怜的爱意竟然也能变质到如此地步,还在得意洋洋自己竟然也有一天能让高高在上的掌管者痛苦。
时玖凛捅的极深,刀刃被抽出时牵连出的血多到吓人。
他不是Enigma吗?总不至于被人捅了一刀流点血就死吧?
他有意放慢拔出刀刃的速度,想以此加剧江池渊能感知到的疼痛。
曾经遭受过又怎么样。
就算是再来一次,一切都重新走一遭,身体上的疼痛也是不会减弱半分的。
他们都经历过,自然有资格说所谓的感同身受。
江池渊却跟感受不到似的,还颇有闲心哄时玖凛:“消气了吗?晚上海边风大,消气了我们就回……”
余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时玖凛厉声打断。
他面色极差,眼底布满寒意。
“江池渊,迄今为止你也还是觉得我做这些都是在闹脾气是吗?!”
那么多说不出口的崩溃绝望凭什么到现在只被他一句轻描淡写的“在生气”就一笔带过?
他凭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江池渊嘴唇发白,面上毫无血色,大脑也愈发迟钝。
他摸不准时玖凛的脾气,偏偏脑子在这个关键时刻乱成一团麻,他被吼的愣了愣,努力忽视脊背上的剧痛,下意识诚惶诚恐地想要去抓时玖凛手。
却被他毫不犹豫地躲开。
天空被一层层极厚的黑云所覆盖。风大的厉害,没由来地让人觉着压抑。
时玖凛仰起头,拼了命地想要呼吸些新鲜空气来缓解胸口的闷沉。
无济于事。
这样的天气,怕是晚些要下雨了。
时玖凛转身就走,没再跟江池渊多说一句话。
和泥沙混在一起的血在这样的天气下竟显得有些阴森。
雨点淅淅沥沥打湿沙砾,冲淡了血迹。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将会被时间淹没。
江池渊想要追上时玖凛的步伐,可眼前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有重影出现,步伐也愈发不稳。
他用力眨了眨眼,拼命摇头,想要驱散这种感觉。
他们还是高估了这具身体的承受能力。
Enigma是这世上最为强大的存在没错,可这不代表他是不会受伤,不会感受到疼的神。
更别提他身上旧伤还没好,脆弱到似乎跟普通Alpha没什么区别。
甚至要更羸弱几分。
他又尝试性的向前走了几步。
江池渊手脚冰凉,只感觉身体除了头以外其他地方都轻得出奇,眼前愈发模糊。
最后的最后,他看见时玖凛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他。
那个疏离的眼神让他抑制不住难过。
他不想让自己太卑微。
至少,他不想让在死后给时玖凛留下一个自己低贱到跟狗没什么区别的印象。
他停下脚步,就这么站在原地和他对视,努力向上扬了扬唇角。
真奇怪啊。
他们之间明明不过是离了十步左右的距离,却好似隔了整个世界。
远到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拼命去追也永远碰不到他一样。
视线逐渐模糊,世间万物一切尖锐的轮廓都没了棱角,只剩下一个个模糊的色块组合在一起。
他看不清时玖凛的表情。
江池渊用尽全力又向前走了两步。
直至眼前一黑,最后一丝意识也被抽离,身体摔在沙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时玖凛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远处海浪翻涌,平日里舒缓的浪声此刻听起来不知怎的那么压抑。
今晚应该会下很大的雨吧?
会浇灭他满怀热忱的爱吗?
时玖凛最后深深望了一眼那个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人,几乎是仓皇而逃。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只是潜意识在不断提醒着他,再不跑的话他真的会崩溃的。
江池渊是被越来越大的雨生生浇醒的。
身体上那些不断折磨神经的痛感他已经不在意了。
唯一让他觉着疼的,是醒来后发现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沙砾彻底被水浸湿,血腥味弥漫。
他干涩的眼眶忽的泛起一股湿意,咬着牙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找避雨的地方。
江池渊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亏欠时玖凛的地方,也不想腆着脸去追他,求他原谅。
他的心脏就摆在那,没什么好掩饰的。
大不了就被当成垃圾扔了,也没什么的。
没什么的……
他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被那些杂七杂八的情绪影响,睫毛盖住大半瞳眸。
实在是……太狼狈了。
他站在建筑物下,望着触手可及的雨幕,只觉得冷。
身上衣服被雨打湿,黏在身上,大片血渍刺眼至极……
哪怕没有镜子,他也能猜见自己现在一定和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没什么区别。
江池渊踩着黎明的光,凭借记忆回到那间时玖凛最初把他捞回去的屋子。
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便再次感受到那阵不可控制的头晕目眩,没有一丝预兆便再次陷入昏死。
办完事回来的时玖凛在看见有具跟尸体没两样的人躺在门口时,着实是被吓了一跳。
他走近,用鞋尖踢了踢他的身体。
奄奄一息的江池渊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时玖凛挑眉,本想直接把人拖走扔出去,可手在碰到他衣领时还是顿了顿,临时改变了方向。
他需要这个合格的观众。
床头暖粥还冒着白色热气。
似乎是习惯了向死而生,他的腺体竟因为这场雨恢复了大半,身上伤口仅在一夜之间便结了厚痂。
似乎只要不是一击致命或者永久性创伤,他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
倒是时玖凛多虑了。
他这样的人,就算真的被废掉腺体,钉在墙上十天半个月怕是也不一定死。
只不过延长战线痛苦的之后是他自己而已。
江池渊指尖轻颤,伸手去拿那碗热粥。
很普通的味道,中规中矩,没什么新样。
但江池渊只要一想起那段他逼时玖凛学习这些东西时,他切个菜都能伤到手,炒个菜手臂上能被烫出好几个红色油点的笨拙模样,心底便泛起一股暖意。
真奇怪,那双手在拿着尖刀时明明是那么游刃有余,怎么拿起菜刀的时候差别就那么大?
他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屏住呼吸推开门。
恰巧和刚从浴室走出的时玖凛撞了个满怀。
江池渊心脏猛的漏了一拍,本想伸手扶他一把,脑海中却闪过他那个疏离至极的冰凉眼神,动作瞬间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半分。
时玖凛却及其自然的把手搭在他肩上,笑吟吟对他道:“早啊。”
甚至仰头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他一下。
江池渊原本已经清醒的大脑再度陷入浑浊。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顺着时玖凛喉往下,看到了他被白色浴巾遮掩住大半欲露不露的肩膀。
以及随着他的动作,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敞在他眼前的大片白净胸膛。
白净的……胸膛。
心脏的位置多了一块崭新的伤口。
纹身不见了。
那一刹那,江池渊耳边像是被炮轰了一般嗡鸣不断,好似整个世界都出现了裂缝。
时玖凛眨了眨眼,笑容狡黠:“怎么了先生?是伤还没好吗?”
江池渊只觉得喘不上来气。
也好,也好……
既然说了要开启新生活,那就理应把一切跟他有关的东西都销毁掉了才对。
就该让他消失的干干净净,再也无法在时玖凛生活中占据半分位置,哪怕只是回忆才好……
时玖凛看到了他平静面容下藏着的破碎,眼底总算泛起了层层波澜。
他是故意的。
果然,他手中握着最能刺伤江池渊的刀子,可以无所忌惮朝他最脆弱的地方进攻。
“也好……也好。”
江池渊忽的挣开时玖凛,什么也不说就往房间走,用力甩上门,甚至还上了锁。
三分钟后,门内传来接连不断东西碎裂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几声类似撞击墙面的巨大闷响。
江池渊找不到发泄的方法,也不可能前功尽弃再对时玖凛做一遍那些事,只得把所有情绪自虐一般的发泄出来,以此达到自我调控。
时玖凛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的。
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却只觉着索然无味。
利用别人对自己的爱反过来去伤害那个爱自己的人,这本就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可他们心底都清楚,倘若不是这点爱意从中作祟,他可能早就被锁在三号房间折磨到毫无生气,更遑论这些所谓的复仇。
可他不想就这么放过江池渊。
哪怕知道他随时都可能会死,哪怕再怎么于心不忍,他也不想轻易放弃这个能让江池渊痛苦的机会。
哪怕自己日后可能会后悔。
时玖凛心底乱的很,面上却仍旧是那副不带一点温度都表情。
他站在门外,看似随意的敲了两下门。
没想到时玖凛还在附近的江池渊瞬间停下动作。
“亲爱的,这房子是租的。”他好心提醒道,“把人家屋子里原有的东西弄坏可是要赔钱的哦。”
江池渊沉默半晌,脸上面子有些挂不住,难堪道:“……我没拿钱。”
“我知道。”他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鬼使神差掏出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在看到满屋狼藉时眉头狠狠跳了跳。
墙上甚至还有新鲜的血迹。
时玖凛看到江池渊手上崭新的伤口,心下了然。
他依靠在墙上,饶有兴趣道:“我可以帮你付款,不过是有条件的。”
命和心都是他的了,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条件可谈?
江池渊满脑子都是时玖凛胸口处那块伤疤,根本没认真听他在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反问了句:“什么?”
“上我,让我爽了我就给你钱。”他顿了顿,像是吓唬小孩子那样警告江池渊,“不然的话就把你扣在这抵债,反正你也活不了几天……在最后的日子里忙一些对你而言也无所谓对吧?”
江池渊只觉得荒诞:“你……嫖我?”
“唔。”房门的钥匙圈被时的话套在食指上转的飞快,“随你怎么理解,愿不愿意自己看。”
明明都是干一样的事,不过是换了种话术而已,也不知怎的就变了味。
江池渊没再浪费时间,单手把纽扣解开了几粒,再次抬眼看时玖凛时眼底已然布满情欲,低声笑了下,道:“既然是你嫖我,那衣服我来还是你帮我?”
那笑容里面也不知掺了几分真几分假。
时玖凛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近。
江池渊想起那时腺体被他一口咬住的痛,没敢轻举妄动。
时玖凛挑眉,主动把他推到满是褶皱的床上,轻车熟路解开衣服。
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可江池渊也还是没忍住问他:“我们之间现在算什么关系?”
江池渊侵略性太强,一旦真的干起来自己不一定能保住主导者的地位。
时玖凛略微思索后拿皮带绑住了他的手,这才有闲心反问:“别说现在了,我们之前又算是什么关系?”
他们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已经不能单纯的用恋人或是仇人来解释了。
从前是,现在也是,估计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转变。
江池渊没有反抗,任凭他把自己绑起来,感受他冷冽的信息素在自己鼻尖环绕。
他们明明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却又距离彼此那么远。
好想标记他,好想看他泛红的眼眶,好想听他从喉间溢出的破碎呻吟。
“……为什么不跑?”江池渊看着他被洗掉的纹身,喃喃道:“你不怕我彻底恢复后再对你做什么不利的事吗?”
时玖凛言简意赅回答:“没什么原因,单纯是因为想让你死在我手上。”
至于这个理由到底是真是假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时玖凛勾起他的下巴,主动凑近,轻吻他的唇角,眼尾好像染尽了世间春色。
自己作为身下者还妄图掌控主动权的后果很明显——
——做到一半时他的双腿便开始发软,哪怕再怎么努力也使不上一点力气从江池渊身上挪开。
第115章 真的就那么让你恶心吗
胸前两粒凸起被略显粗糙的指腹掐住,抱复一半用力揉捏,刹那间便红了个透。
江池渊最后还是凭借自己解开的束缚,温热的掌心搭在他腰间,本想直接夺回主动权,却又在顾及时玖凛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无形之中拖着他的身体帮他运动。
时玖凛扶着他肩膀的手细细颤抖,侧面的发丝垂落,掩住大半张脸。
从发丝钻出来的耳朵却早已红了个透。
胸前伤口刺得江池渊眼睛生疼,索性直接移开视线转而盯着他的腺体。
那块微微鼓起的地方看起来敏感又柔软,好像只要轻咬一口就能让他哭着叫出声似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时玖凛猛的伸手挡住那块皮肉,阻断了他的视线,语气不善:“想也别想!”
江池渊却忽然起了坏心思,忽的加大手上力度抱着时玖凛翻了个身,把他压在自己身下。
时玖凛受惊,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不论怎么踢打江池渊都感受不到似的动也不动。
他的脖颈被一把掐住,一时间竟有些窒息。
江池渊没有多说一句话便咬向他腺体周围的那块皮肤。
时玖凛身上青紫还没完全褪下,同样的位置便又被他死死按着啃了一口,尖锐的疼痛瞬息之间穿透骨髓,让他直发颤。
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仍旧毫无还手之力。
腺体等级差异的鸿沟是他永远迈不过去的坎。
“感受到了吗?”他眯了眯眼,低声警告道,“我对你而言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大的威胁。”
“要么杀了我,别拖延,要么就跑到我永远找不到你的地方,再也别回来。”
“……你没资格决定我的事。”
他费力推开江池渊,原本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那层暧昧气氛被毁的一点不剩。
时玖凛本想去浴室自己解决,可还没等脚趾碰到地面,便被江池渊毫无预兆扯住头发摔了回去。
“啊——!!你他妈疯了?!”
头皮上传来阵阵针扎一般的刺痛,腰也被死死按在床上。
江池渊呼吸沉重,眼底也多了一抹狠戾:“不是想爽吗?那来让我看看你现在这具身体有多贱!”
虽然两人都没好意思开口明说,却也都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两次交合的质量明显不如之前。
时玖凛这人还当真不配被别人温柔对待。
身上液体黏腻,两种本该相斥对立的信息素在密闭空间内被迫碰撞,不得已一点点跟对方交融在一起,逐渐混成一股又冷又欲,形容不出来的气息。
时玖凛咬牙,毫不犹豫攥紧拳头想要给他一拳,却又被江池渊握住手腕轻松制住。
他想也没想便用力咬住江池渊手腕。
对方同样不甘示弱,另一只手顺势掰开他的腿。
到最后,这场性.爱彻底变了味,几乎和互殴没什么区别。
到处都是血。
却是意外的畅快。
时玖凛眼眶红的厉害,恨意止不住的往出溢。
他不知道自己被贯穿了多少次,早已酸软的腿又是怎么被迫迎合江池渊的动作。
他没有拿什么武器,单凭着自己的尖牙和利齿疯了似的挣扎。
途中指甲不小心划到江池渊的脸,一条血痕由眼尾直直蔓延至颧骨位置。
意外给江池渊添了一丝跟他气质极度不符的欲。
两个人的嘴唇都破了皮,唇瓣处丝丝血迹渗出,稍微牵动一下都疼的要命。
一场结束后,双方都几乎是筋疲力尽,瘫倒在满目狼藉的床上,再也没有一点力气。
“……我们到此为止吧。”
江池渊抬手,手背遮住眼睛,挡住了世界上的一切光源,留给自己的只剩黑暗。
他只觉得悲哀。
身旁躺着的是自己唯一爱过的人,却也是最不该去爱的人。
如果可以,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爱一爱这个世界啊。
时玖凛发丝散落,江池渊轻轻撩起一缕放在指尖饶了几圈,目光又暗了几分。
最起码,现在时玖凛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再畏惧阳光了。
甚至就连胸口被穿刺过的地方都有即将要愈合的痕迹。
那是不是说明……只要时间足够长,一切都会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所以就算没有他,时玖凛也能活的很好。
他会回来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短期内找不到方向,误把身体在接受惩罚期间形成的,还未彻底恢复的本能当成对他的依赖,一时冲动罢了。
时玖凛裸露的后背似乎在抖,他在听见江池渊话时身体僵了一瞬,本想嘲讽他一句“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开始过?少自作多情恶心我”,却意外听见一声清脆又沉重的响。
枪上膛的声音,他们都再熟悉不过。
江池渊攥着枪的掌心泛白,躺在染血的床单上,缓缓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头颅。
既然他不愿意下手,那就自己来好了。
他不想让时玖凛亲眼看见自己心脏爆炸,连一具完好的尸体都不能拥有的狼狈模样。
却听到时玖凛冷冷开口:“不是说把命留给我吗?这就食言了?”
他话里话外不掺杂任何不舍,看样子只是随口回了他一句而已。
江池渊闭上眼睛,不敢去细想。
如果他们中注定只能活一个的话……
他几乎是带着决绝,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咔哒——”
空弹的声音。
他骤然睁大眼,转头看向时玖凛。
他仍旧没有翻身,反倒是自顾自把发皱的被子往上拽了拽,遮住满是红痕的身体。
“睡吧。”
钢笔尚且能藏在枕头底下不被发现,也不知道江池渊是怎么想的,能把枪也压在这。
他都不需要刻意去找,睡觉时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硌的脖子疼,随手向下一探,摸到冰冷的枪体。
他语塞半晌,把子弹尽数卸了下来。
只是他原本以为,枪口对准的会是自己的头颅。
江池渊只要亲手杀了他,把他的尸体拿回去交差,跟组织宣布任务完成,大概也不算太晚。
他明明有活下去的机会。
“你什么时候发现……”
没等他把话说完,时玖凛便打断道:“我累了,睡吧。”
江池渊心脏没由来的剧痛,大股酸涩挤在一起拼了命的往出涌。
可奇怪的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种情感的由来。
他沉默半晌,艰难的开口:“不清理就睡觉的话,容易生病的。”
时玖凛藏在被子里的手猛的攥紧了几分,笑着对他说:“怎么,我身为Omega的时候你好像也没管过我几次吧?怎么我现在变强了,你反而开始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了呢?”
江池渊自暴自弃般把空了的枪扔到地上,任由它滑到门边,轻声道:“我爱你。”
自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时玖凛咬着牙,在江池渊看不到的角度,一颗眼泪瞬息之间滑落。
快到不留一丝痕迹。
床单多了一小片水渍,被他欲盖弥彰似的往前挪了挪挡住。
有时候也会想,他和江池渊又何尝不是在黑暗中相互依偎取暖的人呢。
他们的命运被各种各样说不清的因素紧紧连接在一起,对彼此而言也是第一个真正做到同呼吸共命运的人。
只不过他们之间的爱在血与恨中滋长,也太过于极端病态些。
那个晚上,他们听着对方彼此平静的呼吸,各怀心思。
注定是个不眠夜。
江池渊等了很久,直至表盘上的指针移到“三”的位置时才敢直起身,装模作样咳嗽了两声,在确定时玖凛没有一点反应后才蹑手蹑脚下了床。
时玖凛自然是察觉到了的。
他眉头狠狠跳了跳,竖起耳朵想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却只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
不至于吧?
他那时和江池渊几乎是同时释放,看他那时的神情也不像是没爽到啊。
不至于大半夜还去浴室解决吧?
如果是单纯想去洗澡为什么要跟做贼心虚一样他想的太过于专注,甚至没听到脚步响。
后果就是险些被忽然覆在腿上的冰凉触感吓到给江池渊一脚。
好在他自制力不错。
时玖凛暗自庆幸了一瞬,努力让自己不被发现。
好在这里现在这么黑,江池渊还没完全恢复,对外界感知尚且无法做到像之前那么敏锐。
他可以大胆地装睡。
冰凉的毛巾顺着小腿缓缓向上,一点点擦拭他小腿上干了的液体。
时玖凛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身体其余感官便愈发敏感,
在感受到那股凉意在触碰到大腿根部还有继续深入的意思后,时玖凛猛的打了个哆嗦,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
江池渊的手愣在原地。
时玖凛连滚带爬下了地,耳根滴血一般的红。
“我自己来!”
他一把拍掉江池渊的手,急匆匆瞥了他一眼。
却意外看到了他脸上还没干的泪痕。
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帮他做清理的呢?
“哭什么?”时玖凛愕然。
江池渊却跟没听见似的,脸上挂着彬彬有礼的笑容,忽的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牛头不对马嘴对他说:“时玖凛,我的触碰真就这么让你觉得恶心吗?”
怎么,现在是连碰也不能碰了吗?
时玖凛看着他,歪了歪头,似疑惑道:“你发什么疯?”他抬手轻轻抚摸江池渊眼尾那条被他划出来的红痕,语气毫无起伏:“我会觉得你恶心难道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吗?”
江池渊没有回话,只是缓缓垂下头,嘴唇贴在他的脚踝处,近乎虔诚在上面烙下一吻。
时玖凛没有闪躲,身体在被褥遮掩下时隐时现,嘲讽道:“江池渊,你不觉得你现在跟被主人抛下了,蹲在路边的可怜野狗没什么区别么?”
时玖凛起了兴致,饶有兴趣看地盯着他脸上的泪痕看。
江池渊掉眼泪时很好看。
眼尾泛红,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好像一个人默不作声承受了多大的苦难似的。
就连眼泪也好像是在赶趟,掉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迅速消散。
他痴迷于那种本是强者,看似无懈可击的人却唯独会在他面前露出自己脆弱和伤口时内心的征服欲和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看啊,堂堂Enigma——原来也不敢如此。
江池渊站起身,仗着身形差异彻底把时玖凛围在自己身体的阴影下,声音嘶哑:“你自己来?”
时玖凛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身体里面黏腻难受的触感。
他脸上刹那间“腾”的一下红了个透。
“要是我真睡着了呢,你就拿着这块烂布怎么帮我处理?”
江池渊方才半跪的地方甚至还有一盆清水。
话音未落,江池渊捧着他脚踝的手便骤然加大了几分力度。
如果非要他咬着牙不出声的话,那么就算是江池渊直接把他腿骨捏碎对他而言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偏偏此时此刻他们刚结束不久,暧昧气息残存,就连被江池渊带温度的掌心触碰过的地方都会泛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如同细小电流爬过的痒意。
**的要命。
时玖凛甚至不由自主发出一声连他自己听了都想给自己一耳光的喘气。
江池渊愣了愣,手上动手仍旧没有半分停下来的意思,自顾自一点点向上爬,甚至还用类似于命令的语气对他低声道:“腿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