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璨盯着他的面孔看了会儿,突然笑了。
“你潜意识里是不是在想,只要我给你一个合适的理由,你就可以顺水推舟?”
贺行舟被吓到一般快速后仰:“我只是好奇!”
“我有什么义务满足你的好奇?”萧璨问。
“萧璨,”贺行舟无奈地看着他,“你能不能在面对我的时候稍微冷静一点,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话?这样总是夹枪带棍的,根本没有办法交流。”
“……”
“凡事总有原因,”贺行舟说,“你的原因会比你的要求更难以启齿吗?”
“也、也许我就是一个很随便的人啊。”萧璨说。
“你不是。”贺行舟断言。
“……”
“而且从逻辑上来说,如果你真的很随便,那只会要求跟我发生关系,然后禁止我有标记行为,”贺行舟说,“因为那会影响你的‘随便’。”
萧璨无法反驳。
他在心里默念贺行舟方才的话。
需要标记的原因本身其实并没有提出要求那么令人羞耻,他说不出口,更多的是另一种古怪的矜持。
那会显得他在向贺行舟示弱。
不只是这样。他不希望贺行舟对他产生更多的愧疚了。
这想法很古怪,萧璨自己也理不清头绪,不明白缘由。
“是不是你得了什么怪病?”贺行舟问,“需要被一个优秀的Alpha标记才能痊愈什么的。”
萧璨挑眉:“……优秀的?”
贺行舟完全无视了他语调中的嘲讽:“毕竟我肯定是你能接触到的范围内较为优秀的Alpha,所以你才选择我。”
“……”
萧璨心想,自己今天无言以对的次数未免太多了一些。
“只说‘较为’优秀,你挺谦虚。”他说。
贺行舟笑了笑,认下了。
查理突然来劲,喊道:“优秀!优秀!”
贺行舟满意地点头:“不错,总算学会一个好词。”
“还要不要叫覃真了?”萧璨拿起手机。
贺行舟沉思了一会儿:“我还是更在意你需要我标记的原因。”
没完没了的。
萧璨长叹一口气,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因为你那天对我进行了永久标记。”
他的嘴唇轻轻颤抖,开口时心脏紧缩。
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后,他忽然有了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贺行舟哑然:“我……”
“我吃了阻断片,但买错了药,效果不好,”萧璨闭着眼,继续说道,“最后留下的标记不完整。之后吃了几个月的药,一直都没能顺利洗掉。还记得那天我找你吃宵夜吗?”
“……记得。”
“那时候我的身体几乎快崩溃了,需要你的信息素,”萧璨说,“迫不得已,所以才想办法见你。”
“……”
“医生说,现在我身上的标记很难通过手术去除,”萧璨终于睁眼看向他,“最好的方式是先进行补全,然后再手术。”
“意思是……”
“我需要你再标记我一次。”
不同于预料,萧璨在讲述这些时心情极为平静,不带一丝情绪。
相较于方才提出标记时的紧绷与不安,此时此刻,他心中一片坦然。
很多事,正式面对了就会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他想,贺行舟现在一定更自责了。
这个一贯自负的Alpha半晌说不出话,凌厉的眉眼锐气全失,就这么怔怔看着萧璨,眼眶中竟隐约氤氲出一层雾气。
萧璨惊讶:“你……那个……”
“你不该隐瞒我,”贺行舟摇头,自嘲般笑了笑,“我像个混账。”他说着又改口,“不、不是像。我就是。”
“总之!”短暂的冷静被彻底打破,萧璨再度慌张起来,“就是……那个……所以我需要……需要……”
“标记。”贺行舟替他补完。
萧璨点了点头。
贺行舟看了看他,很快移开视线:“我明白了。”
萧璨的面颊后知后觉发起了烫。
“意思是你……接受了?”
“我先问一句,”贺行舟问,“你说的都是真话吧?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病例。”
“又想惹我发火是不是?”萧璨皱眉。
“抱歉,”贺行舟深吸一口气,双手握在了一块儿,“我会尽我应尽的责任。”
“……还要叫覃真过来吗?”萧璨又问。
“下次再说吧,”贺行舟始终不看他,“你今天……要留宿吗?”
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犹豫了。
他不觉得这件事需要太多仪式感,更没有过分郑重的必要。可与此同时,他依旧怀着强烈的逃避心理,他的羞耻心让他不愿太快面对。
能拖上一会儿,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最终,他别别扭扭地矜持了会儿,轻声应道:“……哦。”
贺行舟点了点头,没接话。
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
查理歪着小脑袋看向萧璨,忽然开口:“标记我!标记我!”
萧璨一愣,瞬间面红耳赤,慌乱间一手按住了查理的身体,另一只手捏住了它的小嘴。
查理象征性地扑腾了一下,很快瘫软,乖乖靠在了他的掌心里。
“你怎么尽乱学……”萧璨尴尬地嘟囔,接着冲贺行舟抱怨起来,“你的教育有问题。”
“都是从你那儿学会的,”贺行舟答得很平静,显得无可奈何,“最后怪我。”
“你养的。”萧璨说。
贺行舟耸了耸肩。
客厅再次沉默。
尴尬与羞耻压得萧璨喘不过气,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胡乱找话题:“对了,你刚才不是在做菜吗?”
贺行舟闻言瞬间从沙发上蹦了起来,飞一样冲出了客厅。
萧璨看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呆滞了会儿,低头问查理:“你爸爸没问题吧?我还能吃上饭吗?”
查理很配合地张嘴,可惜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强奸犯!标记我!”
“……”萧璨脸涨得更红,“再这样不喜欢你了!”
查理蹦蹦跶跶,在他腿上跳来跳去,有恃无恐。
贺行舟自称准备了大餐,实际上桌,分量并不多。
主食是一锅海鲜粥。
他自称因为中途离开导致火候不佳。萧璨试着尝了一口,怀疑他是在故意自谦以达到装逼的效果。
正式开饭前,萧璨一度感到担忧。此刻还远不到他平日的饭点,但方才为了催贺行舟做饭已经说了饿,总不能露馅。
他平日里是一旦感到饱意就会立刻放下筷子的类型。本以为得硬着头皮才能闯过这一关,不料海鲜粥盖子才一打开,扑面而来的香气立刻调动起了他的食欲。
贺行舟切了一些姜丝,但没有放进粥里,而是单独准备了一个小碟子给萧璨备用。
“你那么挑剔,也许会不喜欢。”他解释道。
确实讨厌生姜味的萧璨大为感动。
美食让他少见的坦诚:“还好,很鲜,不怎么腥!”
贺行舟十分得意,笑而不语。
除了海鲜粥,他还准备了不少菜,但大多只有一两口的量,荤素搭配齐全,其中还包括了上一回在节目中提到过的南瓜藤。
“做那么多种,不麻烦吗?”萧璨感叹。
“都想让你尝尝。”贺行舟说,“这点量正好,不会浪费。味道怎么样?”
“……就是想听我夸你是吧?”萧璨说。
贺行舟有些意外:“难道不值得夸奖吗?”
萧璨哭笑不得,抬起左手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厉害厉害。”
贺行舟露出笑容,又说道:“更具体一点呢?”
要求还挺高的。
萧璨确实吃得满意,努力地又憋了几句:“不只味道好,口感也好,出菜速度还快!你要是改行当厨师,肯定也很有前途。”
贺行舟满意极了,缓缓点头:“我确实很想开一家餐馆。”
“开呀!”萧璨说,“喜欢就行动。”
就算经营不善,以贺行舟的财力,应该也赔得起。
贺行舟笑意更浓,问道:“叫什么名字好呢?”
“这你得慢慢想,”萧璨喝了一口鲜美的海鲜粥,“我不太擅长起名字,给不了意见。”
“查理王子就不错。”贺行舟说。
萧璨差点喷了。
贺行舟眼睛一亮:“不如就叫查理王子吧?”
“不、不好吧……”萧璨说。
“为什么?”贺行舟转头看向一旁正在架子上专心梳理羽毛的查理,“查理,你觉得呢?”
查理听见自己的名字,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梳理。
“这是我们当初的队名啊,人家看到了会联想的,”萧璨同他讲道理,“我们之前还闹过绯闻,万一人家误会了,以为我们……”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没了声儿。
贺行舟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问道:“我们?”
我们待会儿就要在彼此都清醒的状态下那什么了,所以,好像也不完全算是误会?
想起这一茬,萧璨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总之不太好!”他说,“名字是我想出来的,我不给你授权,你不许用。”
说完,见贺行舟面露质疑,他赶紧切换话题问道,“家里有酒吗?”
“有,”贺行舟点头,“想要什么?啤酒、红酒还是香槟?”
萧璨不由得惊讶:“你酒量这么差,居然还备着那么多不同种类?”
“总有朋友爱喝,”贺行舟解释道,“请人来家里吃饭,当然得准备齐全。”
“你经常请人来家里吃饭?”萧璨问。
“是啊,我喜欢下厨,”贺行舟说,“一个人吃不了什么,人多才好发挥。”
原来邀请别人来家里吃饭是贺行舟的爱好,自己在其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也对,他有什么理由对自己特别呢?
嘴里的海鲜粥忽然变得没那么好喝了。
“想喝什么?”贺行舟问。
“我都行,挑你喜欢的。”萧璨说。
贺行舟摇头:“我不喝。”
“为什么?”萧璨不满,“稍微来一点儿吧,我不灌你。”
他不希望到时候两人太过清醒。
带一点醉意,才好让一切发生的更自然。
贺行舟却很坚定:“可以替你选,但我不喝。”
他说着站起身来,问道:“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萧璨没吱声也没动弹,视线缓缓向下移动,停在了贺行舟身体中段的某个点,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怕你……那个……”
贺行舟当即打断:“今天晚上你就会知道我不是。”
“……”
“我的功能没有任何问题,”贺行舟强调,“既然答应了你,我必须保证不出任何纰漏。”
萧璨扭头:“天还亮着你能不能别说这些。”
贺行舟低头清了清嗓子,面色微红,转身向外走去:“我去拿酒。”
有时候,酒量太好也是一种困扰。
从浴室出来时,萧璨觉得方才喝下的两杯红酒已经被彻底代谢了个干净。
晚餐过后,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尴尬地僵持了会儿,贺行舟主动问他要不要去洗个澡。
萧璨立刻答应了。
他没有带换洗衣物,沐浴过后不得不穿上了贺行舟的备用睡衣。
睡衣很干净,材质绵软,款式朴素且舒适。唯一的问题是,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大了。
萧璨在Omega中是相对高挑的类型,但身形却很纤细。
即使已经把纽扣扣到最上一格,他的锁骨依旧完整的暴露在外,动作时一不小心甚至会露出一侧的肩膀。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平日看着并不显强壮的贺行舟在体格上与自己有着多大的差距。
从浴室到房间的路上,他不自觉回忆起了第一次在酒店时的画面。
不只画面,还有触感、声音和气味。
贺行舟强而有力的臂膀可以轻易地环住他的身体,带着侵略性的亲吻如此强势,粗鲁又蛮横,令他无力招架,不得不在环绕周身的浓郁香气中被迫沉浮。
萧璨抬手摸了摸面颊,怀疑血液中的酒精去而复返。
贺行舟已经提前向他介绍过卧房的位置。
当萧璨走进房间,贺行舟也已经洗完了澡,身上穿着的是与他相同款式不同颜色的睡衣。
同样的尺寸穿在他身上显得十分合身,明明是居家款式,此刻看在萧璨眼里,却莫名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气质。
与他对视了半秒,萧璨便慌慌张张地移开了视线。
“洗完了?”贺行舟问。
萧璨点头。
贺行舟示意:“……坐。”
他的卧室很宽敞,除了正中央的大床外,角落里还摆着简易沙发。
萧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他在入座后背脊挺得笔直,完全不接触靠背,双手不安地交叠在一块儿。
贺行舟并不靠近,犹豫了会儿,问道:“要再来一杯吗?”
萧璨快速点头。
“稍等。”贺行舟说完离开了房间。
萧璨稍稍松了口气,但依旧无法彻底放松下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与贺行舟发生关系,但有别于上一回,此刻他是完全清醒且自愿的。
贺行舟很快回来,一手拿着酒瓶,另一只手提着两盏高脚杯。
萧璨微微惊讶。
贺行舟把酒杯放在了沙发前的玻璃圆桌上,第一杯倒了个半满,第二杯只倒了个底。
之后,他放下酒瓶,把更多的那一杯推到了萧璨面前。
两人各自拿起酒杯,轻轻地碰了碰。
指尖传来到轻微振动的同时耳边传来清脆声响。酒未入喉,萧璨却不知为何感到轻松了些。
他浅浅抿了一口,却见贺行舟仰头把杯子里仅有的液体一股脑儿全倒进了嘴里。
“不怕出问题吗?”萧璨笑着调侃。
“应该不至于吧,”贺行舟放下酒杯,长舒一口气,“我现在很需要这东西。”
“……很抗拒?”萧璨问。
贺行舟全程站着,此刻居高临下看向他,眼神晦暗不明。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没有。”他向萧璨伸出手,“我们开始吧。”
贺行舟轻柔地握住了他,却并没有把他拉起来的意思。
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萧璨不安地问道:“然、然后呢?”
贺行舟张开嘴,却没出声。
“不是说……开始吗?”萧璨问。
“呃,”贺行舟的手指微微用力,“对。开、开始。”
“那我们……?”
“其实你比我有经验,”贺行舟眼神闪躲,“毕竟我记忆模糊。”
怎么听起来有点推脱的意思?
萧璨皱眉:“那次完全是你主动的。”
“是吗?哦……也是,哈哈,”贺行舟干笑了两声,“我主动……我,对,应该我主动……”
他们的手依旧牵在一块儿。
萧璨向着一旁的酒杯示意:“……再来点儿?”
贺行舟伸手,又收回,下定了决心般摇了摇头,接着突然欺身上前。
萧璨嘴上催他主动,此刻见他靠近,却本能地向后仰身。
贺行舟单膝跪在了他身侧的沙发垫上,俯着身,低声道:“别躲。”
“做、做什么?”萧璨明知故问。
“总之,先接吻吧?”贺行舟说。
“有必要吗?我们只是……”萧璨不敢看他,顿了顿后继续说道,“不亲也能标记。”
“上一回亲了吗?”贺行舟问。
萧璨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点了头。
“那还是做一下吧,”贺行舟问,“可以吗?”
他问得很有礼貌,让人不好意思拒绝。
萧璨浅浅地点了点头,见贺行舟靠近,用力闭上了眼睛。
当嘴唇传来柔软的触感,他的身体本能地轻颤了一下。
贺行舟察觉到了他的不安,稍稍后退了一些,但很快,又第二次吻了上来。
与上一回截然不同。
贺行舟的动作很谨慎,极致温柔,只浅琢一下便退开,但立刻又会有下一次。
他们在这个过程中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以寻找更适合的角度,以避开彼此的鼻梁。
当萧璨不自觉地抬起手臂揽住贺行舟的肩膀,他们之间绵长又青涩的亲吻也逐渐染上了更为暧昧的气息。
萧璨无法确定是谁先张开了嘴。
一切都那么心照不宣。
在一次次试探间逐渐加深的缠绵带来了强烈的令人沉醉的舒适与满足,萧璨不知不觉放下了防备。
他的身体软软的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双手软绵绵地搂着贺行舟的后颈。
贺行舟紧紧地追着他,大半身体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一手撑在他身侧的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
空气彻底染上了带着薄荷香味的甜。
萧璨沉迷不已。
单纯的标记不需要亲吻。
需要这个亲吻的,是萧璨自己。
比起记忆中的蛮横,此刻的温柔更让他欲罢不能。
他的身体已经做好了准备,期待着之后将要发生的一切。
终于分开,萧璨睁开眼,小口小口地喘着气,眼神迷离地看向面前的Alpha。
“我记得这味道。”贺行舟说。
他声音低沉喑哑,藏着几分不同于平日的性感。
“也不是那么像树莓,”他说着似乎笑了笑,“没有那么甜的树莓。”
“这重要吗?”萧璨问。
他问完轻轻地咽了一口唾液,喉结滚动。
“重要,”贺行舟再次低下头,靠近他颈侧的腺体,“我是想说……这很不错。”
当他的嘴唇接触到萧璨的颈部皮肤,伴随着颤栗,萧璨的耳边响起了一阵“笃笃笃笃”的声响。
两人同时僵硬了一下,接着又齐齐扭头看向了大门。
“笃笃”声停顿了两秒,接着以更高的频率响了起来。
“……”萧璨尴尬地戳了戳贺行舟,示意他做点什么。
“查理!”贺行舟放开了萧璨,站直了看向大门,吼道,“干什么呢!”
声音戛然而止。
萧璨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它……”
停顿了几秒的“笃笃”声再次响起,显得愈发急切。
贺行舟一脸为难,踟蹰片刻后大步走了过去,打开了门。
“你以为自己是啄木鸟吗?”他问,“这里没你的事,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萧璨心想,查理居然还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可真是幸福。
可惜,查理并不听话。他飞快地从门缝里钻了进来,扑棱着翅膀半飞半跳,冲着萧璨呼啸而来。
萧璨不得不主动伸出手接住了它。
查理快活地钻进他的怀里,大声说道:“你真漂亮!”
萧璨浑身皮肤都泛着红,捧着它哭笑不得。
“查理,”他为难又害羞,“我现在没空陪你玩儿。”
查理美滋滋,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正当它试着调整姿势想要舒舒服服蹲下,贺行舟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它揪了起来。
查理被他握在手里,放声大喊,说的都是今天学到的新词汇:“强奸犯!标记我~!强奸犯!标记我~!”
贺行舟不为所动,抓着它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璨无措地坐在沙发上,听着声音逐渐远去,片刻后走廊里传来“砰”一声关门声。
查理的喊叫声一下轻了许多,大约是被关进了某个房间。
贺行舟很快回来了。
他看了萧璨一眼,立刻移开视线,关上卧室门时动作已经恢复了温柔,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隔着两道门,查理的声音被彻底隔绝,再也听不见了。
“会不会对它太凶了?”萧璨轻声问。
“它太无法无天了,需要教育。”贺行舟说。
他走到了萧璨跟前,伸手把萧璨拉了起来。
“它只是个……宝宝。”萧璨说。
“你希望它在旁边看吗?”贺行舟问。
萧璨不说话了。
那太尴尬了。万一到时候自己不小心发出些声音被它学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继续,好吗?”贺行舟又问。
萧璨不好意思看他,低着头抱怨:“你在这种时候都是这么有礼貌的吗?”
贺行舟搂住他的身体:“我上回有礼貌吗?”
“完全没有,”萧璨说,“粗暴得要死。”
“那礼貌概率就是百分之五十,”贺行舟说,“一半一半。”
萧璨刚要笑,又一次被吻住了嘴唇。
他顺势闭上了眼,用刚才掌握的浅薄经验生涩地回应。
他们都不熟练,但很投入,彼此感觉良好。
萧璨在亲吻间被抱了起来,又被放在了床上。
他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垫,很快,又有更沉的东西压在了他的身上。
隔着衣物,贺行舟的热情嚣张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萧璨忽然吃吃笑出声来。
“怎么了?”贺行舟不解。
“冤枉你了,”萧璨闭着眼,搂着他的身体,“硌到我了。”
贺行舟动了动,说道:“待会儿就不只是要硌到你。”
“……我有点怕。”萧璨说。
对话间,贺行舟的动作没有停下。
萧璨身上越来越多的皮肤接触到空气,他感受到了短暂的凉意,和更多来自心底的火热。
“我会很小心。”贺行舟十分诚恳地向他保证。
“说大话,”萧璨说,“你只有过半次经验。”
“半次?”
“记不清,就只能算半次。”萧璨笑着说道。
他不睁眼,整个世界一片混沌。贺行舟的温柔让一切都变得熨帖舒适,不安与羞耻也逐渐散去。
贺行舟似乎也笑了,说道:“我猜你也没什么经验。”
萧璨开口时,声音不自觉地颤了颤,又浅浅喘了两口气:“我有的,我有。”
贺行舟的动作明显顿了顿。
他继续说道:“我被一个发疯的Alpha强奸过。”
“……”
萧璨察觉到了贺行舟的僵硬,又说道:“但现在,稍微扯平一点了。”
贺行舟自嘲地笑了笑:“这能扯平吗?”
“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萧璨说,“想听吗?”
“嗯?”
萧璨没有立刻回答。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用力抿着嘴唇,用尽全力想要抑制从嗓子里逸出的柔软声调,可效果却不尽人意。
“什么秘密?”贺行舟追问。
“轻点。”萧璨说完,又缓了会儿才能继续,“上次我是故意灌你的。”
“我知道。”贺行舟说。
萧璨摇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灌你是想非礼你。”
贺行舟果然愣了一下。
那之后,萧璨很快连声求饶:“轻点、轻点。”
贺行舟沉默。
萧璨没辙,不得不咬牙忍耐。
片刻后,贺行舟再次开口:“……你做了些什么?”
“你猜。”
“我以为自己酒后失态,”贺行舟说,“你害我自责了很久。”
“所以说扯平一半。”萧璨嘟囔,“你凶什么,还是你欠我。”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根本没必要绕那么大的弯子。”
萧璨紧紧地抱着他的肩膀,在因为晕眩感中迷迷糊糊想着,他说的是对的。
早点儿说出口多好啊。他的身体和心灵都没有必要忍受那么多的痛苦折磨。
此刻,在告别了最初的尴尬与窘迫后,一切都比想象中美妙得多。
贺行舟的嘴唇贴在了他的颈侧。
“大概会有点痛。”他对萧璨说。
萧璨点了点头,试着放松身体。
当贺行舟尖锐的犬齿刺破他的皮肤,他不可自制发出了一阵悲鸣。
“你到底会不会!”他带着哭腔喊道,“根本没必要那么用力!”
贺行舟无暇回应。
许久后,他才在萧璨耳畔说道:“抱歉,下次就知道了。”
萧璨喘着气,迷茫地看着天花板,心想,下次?什么下次?
在跌入梦境前,萧璨依稀察觉到有人亲吻了自己的唇角。
清爽的薄荷香在呼吸间萦绕,他感到无比惬意,闭上眼时心中全是满足。
他做了一个很安静的梦。
梦里,他坐在一个巨大又柔软的垫子上,盘着腿安静地发呆。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走到他身旁,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萧璨感到有些别扭。
“你过去一点。”他伸手向着远处指。
对方安静地思考了片刻,起身照着做了。
当那人离开,空气中原本令人感到舒心惬意的香气也随之淡去。
萧璨心中舍不得,见那人远远地背对着自己,不得不起身主动靠过去。
他不好意思离得太近,只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对方似乎是听见了动静,回过头来。
萧璨很紧张,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牵起嘴角笑了笑。
对方见后径直走到了他跟前,握住了他的手,问道:“我可以站在这里吗?”
萧璨呆呆地眨了眨眼。
“这里?”他不解地重复。
对方点了点头。
“这里是哪里?”他又问。
对方沉默了会儿,答道:“大概是……可以随时跟你接吻的位置。”
萧璨心想,你现在的位置好像就可以。
在思考答案的同时,面颊忽然传来轻柔的触感,带来阵阵微痒。
他眯着眼缩起了脖子。
面前的男人与柔软的垫子一同在眼前消散,一个小小的、坚硬的东西正在轻轻触碰他的耳垂。
他的意识逐渐清醒。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压着嗓子轻声说着:“别乱动,再这样把你赶出去。”
萧璨睁开眼。
引入眼帘的是微弱的暖黄色灯光和一只被放大的长着小红嘴的绿色脑袋。
“……查理?”他用沙哑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声。
“吵到你了?”贺行舟伸出手来,戳了一下查理的脑袋,“让你别乱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