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 by思丹三 CP
思丹三  发于:2023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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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奕震惊,“你能办到吗?!”
男人一笑,“能啊。只要不关乎生死,差不多都行。”
“那就好。”明奕长呼一口气,又问:“你是……阿拉丁叔叔吗?”
“……”男人倒也不生气,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明奕,“江罚什么都没告诉你就敢让你找我?”
明奕不说话,静观其变。
男人说:“阴律听说过吗?”
明奕点点头,“听江哥提起过。所以你是……江哥的上司?”
阴律打了个响指,起身有些得意地笑着,“喜欢你的用词,上司,没错,就是江罚的上司。”
明奕心底稍稍放松,那就好,最起码是跟他们一帮的,所以他开启他的长袖善舞,打算先迅速套个近乎,“我是江罚的……徒弟!江哥的老板就是我的老板。老板,你往后有什么事可以吩咐我,只要不花我的钱,我还是很勤快的。”
阴律被逗笑,“行了,我早就知道你。”
明奕眨眨眼,“早就知道我?”
阴律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这人世间,没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明奕:“那你知道是谁换了我的命格吗?”
阴律:“……天机不可泄露。”
明奕:“慢走不送。”
“……”阴律佯装难过地叹了口气,“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啊。”
然后一个转身就要往门外走,但身影就如同那被烧掉的纸符一般消散了,书房里顷刻就空空荡荡的剩下明奕一个。
明奕没想到此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刚才只是开玩笑,本来还想再套一些话的。他脑袋一转,看向还剩下不几张的纸符,要不再烧一个?算了算了,这东西现在是不可再生资源,用一个没一个,得省着点,最起码要等到他江哥平安出来。
已经过去三天,江罚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明奕有些着急,想着要不要在烧一张符的时候律师给他来了电话,说是技术部那边的警察从陈朔阳的手机里调出来一个音频,里面是陈警官死前为江罚证明的录音,说当时情况紧急,希望公安部门可以不要追究江罚的责任。
在那种情况下杀死了一个毒贩,这种事情本来就可大可小,但是现在有了陈朔阳的录音,江罚无罪释放的可能就大了很多,毕竟……陈朔阳现在被授予烈士的称号,人人都愿意相信并尊重他死前都要保的那个人。
这件事情其他人或许会觉得奇怪,怎么会忽然冒出一个录音?但是明奕一点都不奇怪,陈警官在被抬上救护车之前一直被他抱在怀里的,根本就没看见陈朔阳录什么录音,而陈朔阳也早在上救护车之前就昏迷了。所以这个平白无故多出来的音频只能是那位阴律办的。
也好,这样他江哥就能平安回来了。
果然,又过了半个月,法院的判决下来了,江罚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无罪释放。
这个结果勉强说的过去,江罚的律师也有一些惊讶,不过拿钱办事,倒是没说什么。
天气已经入秋,有些转凉了,明奕在外面穿了一层休闲外套,脑后的一小撮头发忘了扎,显得有些乱,他站在法院门口,死死盯着里面陆陆续续出来的人,直到人都走光了,一个挺拔的身影才从里面出来。
他仿佛从未经历过这一个多月的事情,就像是这些东西压根就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脊背挺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携着秋意的风吹过他的头发,这才让他的神情带上了一丝疲倦,他朝着明奕走来,好像无数次发生的那样,走到他面前,带着嫌弃又无奈的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哭什么。”
明奕彻底绷不住了,积压一个月的情绪奔涌而出,上前死死地抱住了江罚,就在庄严的法院门口,把头埋在他江哥的颈窝,嚎啕大哭起来,“江哥,我、我没能把陈警官救回来……我没把他救回来……”
江罚楞在原地,被明奕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弄的不知所措,他知道,此时明奕崩溃的原因不只这一个,他亲眼看见了自己杀人,看见了陈朔阳被杀害的过程,但偏偏是这种无助的时候自己又不在,他必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一股脑塞回深处,因为他要想方设法把自己弄出来。
而此时,看见江罚的明奕终于找到了依靠,他心底的闸门彻底关不住了,但是情绪太多,他只能如同孩子一般把他最难过的事情说给此人听,同时也在向他表达着:江哥,你怎么才回来。
江罚心底泛起说不清的酸楚,本来一切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明奕这一哭让他乱了方寸,一双手犹豫的抚上明奕的脑袋,安抚性地揉搓着那散开的一撮头发,同时把人更紧地搂进自己的怀里,柔声说,“我在这儿,哭吧。”
我的小孩儿,受委屈了。

第23章 缉毒案5
回到家后明奕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了,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有点不好意,他刚才看见江罚的衬衫肩膀那个位置都湿了一大块,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爱哭呢。
“江哥,你先上楼洗个澡吧。”明奕转身去厨房,带上了围裙,“我之前买了大骨头,出门之前就小火炖上了,我再炒几个菜,等你下来的时候就能直接开饭啦。”
江罚看着耳根有些红的明奕,不知怎么嘴角就弯了起来。转身上楼冲了个澡,再下楼的时候明奕正在盛饭,江罚看着那散乱的一小撮头发,从客厅随手拿了一个明奕乱扔的小皮筋。
明奕听见背后的脚步声,知道他江哥收拾好了,“我把骨头汤盛出来就开饭。”
但是他耳后一痒,心里有一根弦像是被轻轻撩拨了一下,连手上盛汤的动作都顿住了。江罚轻轻拢起明奕散下来的头发,明显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看上去很笨拙,害怕扯到明奕,所以动作很慢,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当后面的头发被扎起来后,脖颈处已经痊愈的那道伤疤就露了出来,江罚看着那道已经结痂的伤疤,想起那日明奕恐惧绝望的哭喊。江罚眼神低沉,手指轻轻触碰那道疤,什么都没说。
明奕下意识的想去捂住,江罚在那之前收回了手,两只手就那么错过,只有指间微微触碰,但连彼此的温度都没来得及交换。
明奕回头一笑,“不疼的,跟你手臂的伤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我的伤已经好了。”江罚说。
明奕还是笑,“我的也好了。”
明奕的笑会传染,染上了江罚的嘴角,江罚摸了摸明奕的脑袋,“吃饭吧。”
明奕知道他尊贵的江哥肯定不会双手捧着油腻腻的大骨头去啃,所以他把手洗干净,将炖的烂熟的肉择出来放到江罚碗里,“我炖了很久,肯定好吃。”
江罚十分给面子的吃了一大口,最后金贵的点评:“嗯。”
但这一个字也够明奕开心了,他这一个月都没自己做过饭,甚至连饭都没怎么好好吃过,不是点外卖就是弄点泡面糊弄,此时他的担心没了,心思就全放在吃的上。把肉择的差不多了,自己就直接拿起剩下的骨头啃,吃的手上和嘴上全都是油。
江罚吃的快,吃饱后放下筷子,看着明奕把大骨头啃的干干净净,狗看了都要掉眼泪的那种,江罚抽张纸巾递过去,明奕接过潦草地擦了擦手,“江哥你这就吃饱了?”
“嗯。”
明奕连忙捧起饭碗扒几口饭,“我也快了。”
江罚接了杯水放在明奕手边,“不着急。”
吃过饭后,两人倒是心有灵犀的没回各自的卧室,江罚坐在客厅,慢慢品着明奕泡的茶,而明奕坐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罚放下茶杯,“想问什么?”
明奕抿抿唇,深吸了一口气,“江哥……你梦里真的没有梦到那个精神小伙是怎么死的吗?”
江罚本来直视明奕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他以为明奕会问他关于阴律的事情,会问他为什么会开枪,会问他有关陈朔阳的事情,但是他没有想到明奕会这么聪明。
明奕看到江罚的反应就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想法,心底说不出的情绪翻涌而来。
他在事发后情绪一度低落,一是因为陈朔阳的牺牲,二是因为,那天的江罚太可怕,就如同死神降临,没有情绪,没有感情,甚至无动于衷。但事后冷静下来,在无数个夜晚里回想反省,司命梦见的都是目标人物将死的时候,为什么江罚梦见的是目标人物死后的样子,真的是意外吗?
明奕眼睛垂了下去,声音里带着内疚,“你其实看到的是那个人怎么死的,对不对?你其实知道你会朝他开枪,但是你还是捡起了那把枪,因你不确定你不开枪的话,死的人到底会是谁。”
江罚没说话,但是却将目光彻底移开,低垂着眼,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
明奕继续说道:“你早就知道这个场景不可避免,所以想赌一把,堵你可以避开目标人物的致命部位,用你后半辈子呆在牢里作为赌注,赌可以平安把我救下来。我猜的……对吗?”
江罚抿了抿唇,在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看向明奕,“别想太多,错不在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明奕抿唇,鼻子一酸,别过脑袋,差点又没绷住,深呼吸几口气后把脑袋转了回来,顶着通红的眼睛一笑,“也不知道该夸你枪法好还是不好。”
“我没想到会这样。”江罚当时其实是有一定信心避开要害,他之前练过射击,但是他一时忘了他手臂上还有伤,再加上看到落在明奕脖颈上的刀,心一下子乱了一瞬,开枪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偏了,但没想到偏的太大了。“你……不要有心理阴影,试着忘掉那一幕吧,这不怪你。”
明奕楞了一下,说实话,刚开始的那几晚他确实一直在做噩梦,梦见满身鲜血的陈朔阳倒在地上,挣扎着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嘴里说着“救我”,但是吐出来的全是鲜血。梦见那个黑瘦的精神小伙,额头中间的血洞就像是深渊,更像是一只眼睛,明奕躲不开他的目光,好像一只索命鬼,在黑暗之中无时无刻的盯着他。
他没能把陈朔阳救回来,反而间接的害死了一个人,还害得江罚差点坐牢。明奕曾一度在没有明奕的那段日子里怀疑自己,他无数次的想,自己是不是还不够细心,不够强大,他必须要成长,直到他可以换位去保护江罚。
明奕依然自责,依然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但是他不会再怀疑自己,他要带着这份负罪感走下去,也带着江罚的那一份。
明奕一笑,一扫之前的阴霾,“江哥,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陈警官吧。”
第二天早上,秋雨淋淋的下着,整个墓园都只有雨打落叶的声音,显得安静极了。
明奕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将手中的一捧白菊放到墓碑前。明奕之前一直不敢来,是因为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但是现在他看着墓碑上好不容易严肃一次的陈朔阳忽然笑了,自言自语的说:“陈警官,对不起啊,到现在才来看你。”
“毒贩那边已经全部落网了,你放心吧。”明奕蹲下身子,很认真地解释,“那场行动的失误不怪你,我听说了,本来特警是准备在毒贩交易的时候行动,打算人赃俱获,所以你才能安心的来酒吧找我和江哥,但是中途出现岔子,毒贩没进行交易,那个被江哥开枪杀死的人是想回来转移毒品。”
明奕轻叹一口气,后来的事情他打听过了,大概就是那间暗室里还有其他同伙,陈朔阳进去后应该是没想到那间暗室里还有那么多人,并且暗室里还有密道,那群毒贩子的老大为了自保,先从密道逃了,然后把密道堵死,为了让自己的小弟能再拖延陈朔阳一些时间好让自己逃跑。
明奕冷笑了一下,真是人心可畏。
江罚也撑着一把伞,但是站在较远的地方,看着明奕一直在对着陈朔阳的墓碑自言自语,后来有时候还会笑,在江罚眼里看来就像是傻子一样,这要放在以往江罚是绝不会答应明奕一起过来的,但是昨天那种气氛,明奕那种眼神,他要拿什么理由拒绝?
江罚看着明奕,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一个少女的身影,并且看上去还有点熟悉?这不是那天晚上明奕和陈朔阳帮忙解围的那个娃娃脸吗?
那姑娘看见明奕似乎很惊讶,“真的是你啊。”
明奕一愣,但随后也想起来这位姑娘,笑着说:“你还记得我啊。”
“嗯。我来看看陈警官。”姑娘把手里的菊花放到明奕那一捧的旁边,一黄一白,很是搭配。“我就住在那条酒吧街附近,早就听说了那件事情,但是没想到……牺牲的是陈警官。”
“我是一名实习记者,听到陈警官的事情觉得很可惜,他又帮过我,我本来想给他做个专访,想着如果陈警官家里条件不是那么好,我就办个捐赠,拿到的钱给陈警官的父母。”姑娘的眼神暗了下去,“但是做调查的时候发现……陈警官的父母早就没了,他一直都是独居,也没什么朋友,好兄弟都是警队里的,一起出生入死过的。”
“然后我才从陈警官的队友口中得知,这次其实不是陈警官办的最危险的任务,他们以前遇到过比这更危险的情况,但是这次发生了很多意外,所以陈警官才……”姑娘的声音开始呜咽,低下头去悄悄地抹眼泪,“他们说,陈警官每次遇到危险都是第一个上,因为他说他上无老下无小,无牵无挂,如果他的牺牲能救下某些人,哪怕一个人也好,那也是值得的。”
姑娘的眼泪彻底绷不住了,不停地往下掉,似比外面的雨还大,“我、我特别想为陈警官做点什么,但是到头来发现陈警官什么都没有……”
明奕听了姑娘说的话,心情复杂,只能默默递过去一包纸巾,“会有人记得他的。”
姑娘用力地点点头,“肯定会的!”
明奕冲姑娘笑了笑,那姑娘也笑了,抹掉脸上的眼泪,忽然想起来什么,从包里拿出个盒子,“上次陈警官送我回家,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我还问他怎么找你,他说我们肯定能再遇见,但就是没想到……”
“给我的?”明奕接过那巴掌大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个项链,那项链是个水滴形状的玉,里面似乎是空心的,装着淡蓝色的液体,看上去就像在不停的流动,有着生命一般,“他没说为什么要给我?”
姑娘摇头,“什么都没说,就说要把这个给你。”

第24章 虐猫案1
本来明奕还想着顺便把姑娘送回去,但是他看江罚的脸色明显不好,那姑娘也说不顺路,明奕也就没再强求。
回家的路上江罚一边开车一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你们聊了很久。”
明奕回神,观察了一下他江哥的表情,然后戏谑道:“江哥你吃醋啦?”
江罚:“……”
明奕看到江罚无语的表情心情好了大半,“她跟我说了一些关于陈警官的事。江哥,陈警官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吗?”
江罚不怎么在意的说:“差不多,我认识他的时候就已经是他自己了。”
明奕突然来了八卦的心,“那他就没谈过什么女朋友吗?他都四十多了,不会连初恋都没有吧?”
江罚想起了什么,不再像之前对陈朔阳丝毫不在乎的态度,反而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认识他之前,应该是有过一个男朋友。”
“男朋友?!”明奕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嗯,男朋友。”江罚目光看着前方的路况,但是心思却好像飘到了别处,“但是因为意外去世了……在那之后他就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了。”
明奕沉重地叹了口气,把头转向窗外,将车窗降下来一点,让风能吹散车内的寂静。明奕觉得最近接受的负面消息太多了,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让他有点承受不住。
良久后,江罚的语气恢复如常,开口问:“我看她还给了你什么东西?”
“哦,对。”明奕把那个项链拿出来给江罚看,“她说是陈警官给我的,我在想这因该就是线索了吧。但是陈警官为什么之前不直接给我呢?他又怎么确定我跟那姑娘就一定能再遇到,那万一就没遇到呢?”
江罚一时间没有回答,因为他在看见那条项链的时候心底一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眼睛里藏着狠戾。陈朔阳,你偷我东西借花献佛?!
明奕看江罚没反应,又唤了一声:“江哥?”
江罚暗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想把陈朔阳抓出来凌迟一万次的想法,强装淡定,但是语气里依然透露着一丝怒火,“应该是线索,具体的我不知道。”
明奕看出来也听出来江罚的不满,不会吧?这就生气了?就因为陈朔阳送给自己了一条项链?江哥不会是醋坛子做的吧?
明奕见状不对,立刻把项链收了起来,并且决定再也不把这条项链在他江哥面前拿出来了。
明奕本来还想着这条项链就先好好的保存在家中,也是怕丢。他寻思江罚看这条项链不顺眼,就自己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这条项链的主人。
但是他江哥果然宅心仁厚,第二天拿出一小沓资料,“这是我收集到的关于那条项链的线索,项链背后的主人没找到,但这项链是个保平安的,你平时带着也好。”
明奕接过资料看了起来,资料还挺详细的,各种玉器,还有跟这个项链相似的款式江罚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找到,把他们的买主都调查到了,每条项链都价值不菲,但确实没有明奕得到的这条。
明奕开始纳闷,“这么看的话这条项链应该很贵,那陈警官是怎么得到的?这么贵说送就送我了?”
“鬼知道。”江罚听这个来气,转身上楼了。
明奕拿出那条项链,看着那洁白透光的玉里流动的蓝色液体,在阳光的反射下更显空灵。既然他江哥都说没什么问题是祈福的,那就带在身上吧。
明奕把它戴在了脖子上,摸了摸,感觉有些凉凉的,然后放在了领口里,准备去做午饭。
那枚水滴型项链紧紧贴在明奕的胸膛,染上了他的体温,里面蓝色的液体忽然变得更加明亮,随后恢复本来的颜色,流光奕闪。
几天过后,一个小实习生的一篇报道在京城小火了一把,并不是内容有多好,词藻有多感人华丽,而是在这篇报道发出后,许多受到过陈朔阳帮助的人都去他的墓前献花,那一捧捧白菊将他簇拥,秋叶无意间落在他的肩头,这个季节为他而悲伤。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告一段落,明奕早在前些日子就把父母留下来的遗产处理妥当,还有那套房子,他早就打好算盘了,以后回到上京就死皮赖脸住在他江哥的房子里,父母留下来的那套被他租了出去,每个月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江罚公事上早就商量好了,之后只要在规定期限内交稿给编辑就可以。他们是时候考虑下一步的计划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下一站去淮城,那里是明奕和他女朋友相遇的地方。
说到这个女朋友,明奕其实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其实我们很早就认识,初中毕业那年我跟老爸老妈来这儿旅游,正好认识她。”
明奕背着自己和江罚的包,走着农村刚铺上的板油路,正往预定的一家民宿走去,“她也是和家人来旅游的,但是两家人挺合得来,就一起在这个小地方搭个伴。后来我和她一直偶尔有短信联系,但是直到她考上了A大我们才算真的亲近起来。”
江罚就走在明奕身侧,听这个小孩絮絮叨叨,不过他也挺好奇,这小钱串子是怎么跟女孩谈恋爱还不崩的?不会过节过生日什么的就给人家做顿饭?
明奕接下来的自说自话完美解答江罚心里的疑惑,“其实我跟她根本就没谈恋爱……”
江罚有些意外,“那你……”
明奕笑笑,“意外吧?但确实是这样,我不太清楚她对我是怎样的,但我知道我对她绝对没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我是少年班进的A大,她是高考考进去的,她比我大,也比我成熟,我在学校就一门心思搞研究了,朋友本来就不多,跟女性走的比较近的除了老师就是她了。时间一长,好多人都觉得我俩在谈恋爱。有一次一个朋友当着我俩的面说这件事,她没反驳,我害怕驳她的面子,也没解释,本来想着以后跟她说清楚一点,别耽误人家,但后来就接连发生那些事情,把这件事就忘在脑后了……”
后来的事情江罚也就知道了,是一些明奕不愿意多提的事情,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还要走多久才到?”
明奕抻着脑袋往前望,“已经看到招牌了,就在前面。”
这个民俗还是那年明奕住过的民俗,只不过老板早就换了人。这里的环境赶不上城里的酒店,但是干净淳朴,老板人也热情。
淮城这个城市是个度假的好地方,它虽然不是什么热门城市,但是依山傍水,适合那种想要体验一下村野生活的人过来看看风景,感受一下大自然。
老板自然以为两人是外地过来旅游的,晚上上农家菜的时候还热情的介绍附近有哪些地方值得去看看,“离这儿几公里的地方有个村庄,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那儿有个瀑布,倒是适合去野营什么的。”
明奕往嘴里夹了一块小鸡炖蘑菇里鸡肉,口吃有些不清的问道:“瀑布?以前没听说啊。”
“哟,看来这小帅哥之前来过啊。”老板娘笑起来俩上有些褶子,显得更加亲切,“那个瀑布之前确实没有,是近几年在原来的基础上人工改造的,不过瀑布是没什么值得看的,但是那个瀑布下的许愿池很灵验,你们可以去试试。还有那附近有个果园,桃子正是好时节嘞。”
老板娘走后明奕一边吃一边问江罚,“会跟这个瀑布有关?”
江罚的吃相就比明奕儒雅多了,他不太喜欢吃禽类,所以那盘小鸡炖蘑菇几乎都是被明奕打扫干净的,“是你的梦境决定于跟什么有关。”
“但我觉得那个瀑布也很不对劲啊。”明奕嘬了下手指上的油渍,眼睛里跟有星星似的,“江哥,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去看看!”
“脏不脏。”江罚无奈的递过去一张纸巾,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臭小子就是想去看瀑布,就是想去许愿池,“你要是觉得不对劲那我们就去看看。”
晚上六点左右,民俗里的人都在院子里闲聊,还有的人在娱乐室里唱K,但幸好唱歌的人实力不错,还算是增加了趣味不算是折磨。
明奕和江罚也没有早早的回房间休息,而是一人拿着一杯老板娘给的当地的米酒在凉亭里看风景,那酒度数不高,喝起来是香甜的,对于滴酒不沾的明奕来说还挺友好。
这凉亭处在花丛的正中间,周围都是一些木槿花,花香不浓郁,但是如游丝一半萦绕在鼻尖,杯中的酒倒影着明月,明月的光勾勒出两人的影子。
明奕忽然一笑,举起杯子,装作酩酊大醉的模样,“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江罚一笑,抿了一口酒笑道:“现在是五人。”
明奕咂舌,笑得明朗又傻气,像真的醉了一般,“这你就不懂了吧。李白的‘对影’那是月亮、影子和李白。”
“咱这‘对影’是什么?”明奕边说边指,“那是月亮和花是一对儿,咱俩的影子是一对儿,然后……咱俩是一对儿。”
江罚眼里含笑,看着明奕,转头把杯里的酒干了,宠溺的摇摇头,不做评价,像个任由孩子胡闹的大人一般,转身往民俗走去,“走了,蚊子太多。”
明奕撇撇嘴,有些不高兴,不过随即就跟上他江哥,借着这一点点酒劲放肆的搂住江罚的肩膀,嬉笑着说:“怪不得这凉亭没人来哩~江哥,你看我锁骨这儿是不是被叮了?怎么感觉这么痒啊。”
江罚瞥了眼明奕拉下来的领口,随即收回了目光,“没有,我看你就是皮痒。”
明奕笑了,耍赖一般的把自己挂在江罚身上,“江哥~走不动啦!”
“明奕,你多大了?”江罚停下脚步,试图把明奕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但是用的力气不多,最多三分。
明奕更加得寸进尺,“三岁啦!需要江罚哥哥背,不背走不动。”
江罚在月光下定睛看着明奕,那目光深沉,看不出情绪。明奕也那么看着江罚,只不过眼角还是弯弯的,呼吸中都带着几分醉意。
江罚最后抵不过,无奈的叹口气,松开明奕,站在明奕面前蹲下身子,语气中全是纵容,“上来,就这一次。”
明奕楞了一下,他其实就是想借着酒劲儿跟江罚撒娇,没真的想让江罚背他,但看着江罚那宽厚的肩膀,还是没忍住,轻手轻脚地趴在江罚身上,双臂搂住了江罚的脖颈。
江罚起身往上一掂,搂住明奕的腿窝,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将明奕背了起来,带着他缓缓的向民宿走去。
月朗星稀,微风习习,风中带着点花香和糯米酒的味道,木槿在黑夜中频频点头,如同那两颗贴近的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
当天晚上,明奕抱着被子久久没能入睡,他总觉得脸上痒痒的,那是江罚的头发划过他脸颊的触感,他的心跳很快,闭上眼睛全是江罚那宽厚的肩膀。明奕把头埋进柔软的杯子里拱了拱,厉声训斥自己:“快睡觉!”
但没过几秒,被子里传来一声花痴的笑,只听那人说:“梦里见。”
…………
那是一个阴暗逼仄的木头房,房子里堆着乱七八糟的柴火和锄具,阳光只能从裂缝中艰难的溜进来,在这间难以落脚的房子里某一处似乎传来微弱的猫叫声,那声音气若游丝,但一声接着一声,好似恐惧着,拼命挣扎着。
一个人伸出手,从杂乱的柴火堆里抱出了那只幼猫,那只猫太脏了,血污斑驳的黏在它缺一块少一块的毛发上,根本看不出它原本的花色和样子。那人溺爱又怜惜一般抚摸着小猫的背脊,换来的却是更加凄惨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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