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一切悠闲惬意的时光都结束了,属于我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作为坚定的主战派,我也成为了顾玄的心腹,与其他几位大臣一同辅佐他、支持他、成为大昭的栋梁之才。
但根据史书记载,承兴只有短短的七年。
而在这七年间,我们要面对的是早已千疮百孔的朝堂、未清除干净的藩王势力、以及虎视眈眈的边境各个部族。
在七年之后,顾玄死得十分蹊跷也十分突然,唯一能托付江山的顾丹朱又远在西北,我们还得在这乱局之下稳固朝堂。
果然,想成为名流千古的传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是没关系,我深深热爱着这片土地,也热切期待着未来那个我生活过的美好时代,我站在了这里,就会背负上这个位置的重担。
好在,我也并非一人独行,还有许多拥有共同理想的友人与我在一起。
时光飞逝,还是到了承兴七年的初夏。
平德帝顾玄到底是怎么死的,到了我穿越前的那一年还是一个未解之谜,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预防。
在史书上记载的平德帝驾崩的那一天,我还是跑去了顾玄面前,告诉他,他怕是要有一大劫。
顾玄平心静气地问:“那你算到我有什么劫数?”
“陛下。”我“嘶”了一声,“臣算到您一千多年后有一大劫啊!”
我也想明白了,也许该来的还是会来,与其为了那些注定的未来担忧,还不如想想解决的办法。
如果不出意外,这怕是我们最后一次唠闲天儿了,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伤感的话,于是插科打诨开了这么个玩笑。
顾玄并没有将这番话放在心上,他还笑着问:“怎么,我的陵寝被人挖出来了?”
我一怔,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
说起来,我穿越前的那一次,就是因为发现了疑似平德帝的陵寝,才跟着老师跑去了偏远的山里。
当时那座古墓已经被盗墓贼破坏,为了保护更多的文物与古籍,我们肯定是要进行保护性发掘工作的。
换句话说,平德帝的祖坟还真的要被人给挖了。
就在这样微妙的心情之中,我告退了,不久后又被顾玄找过去和其他几位心腹一起开会。
也就是在这次会议上,顾玄驾崩,留下了一个千古谜团。
就如历史书上记载的那样,我们在重重压力之下守住了朝堂,等到了未来的女帝回来主持大局。
承兴过去,女帝当家做主的凤德年间到来了。
几位与我一同撑到现在的好友不由感叹:“国师,您就好像真的生了一双天眼,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一般,要不是每次看你都这么镇定自若,我们定是坚持不下来的。”
对此,我只是微笑以对,并不言语。
是啊,我开挂了,我有金手指,我知道未来的走向,知道大昭必定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我并不是不怕,我怕自己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会葬送本该拥有的美好的未来。
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其中暗藏了多少腥风血雨,又吞没了多少人的血肉与魂灵。
不论何时何地,未来果然还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的。
有先帝的遗诏在,再加上这位戎马半生的公主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主儿,顾丹朱顺利继位。
我们几个顾玄的心腹大臣,也成为了新帝最强而有力的帮手,对内整顿朝堂,对外收复失地,开创了一个和平盛世。
女帝继位后开办女学、广纳女官,很快就有了女县令、女知府、女宰相,后来我这个女扮男装的国师也恢复了女儿身。
等再过些时日,西北暂时消停后,镇国大长公主也会回到都城,在她的培养下,大昭将来还会有很多个出类拔萃的女将军。
接下来的历史我也倒背如流,千古传奇的女帝顾丹朱会把江山交到自己的女儿手上,往后三代也都是女帝,大招也将迎来万国来朝的鼎盛时期。
我也终将看到由自己的双手开创的盛世。
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例如我就知道,历史上的岑巍巍只活到了五十来岁。
一点点看着自己的死期将近,着实不太好受。
现在是个好年景,为了防止自己死得太突然引发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我早早把国师的位置传给了自己的徒弟,自己则找了个清净的地方逍遥。
可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身体真的出了问题,我最近感觉越发吃力起来,好像躺在踏上喘气儿都很累了,根本干不了其他的事儿。
仔细想来,我这辈子辅佐两代明主,广交天下好友,虽然至今单身,但徒弟很多,个个聪明伶俐还十分贴心,我是完全没有遗憾的。
只是,这么躺着躺着,我就忽然好想家,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回去。
闭上眼,我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
“微微……”
“微微……”
这是熟悉又陌生的乡音。
真的好想好想回家啊。
我叫岑微微,我又穿越了。
准确地说,这次是穿回了我原本的时代。
按照医生和给我陪床的家人的说法,我在野外跟老师在后面走着,一脚踩空摔下了陡坡,之后昏迷了整整半年。
医院各种设备都查了一遍,发现我的身体特别健康,脑袋也没有受伤,就是不知道为啥我醒不过来。
家人没有放弃我,老师、师母和几个师兄师姐时常都回来看我,他们都期盼着我能早日醒来。
万幸,我没有辜负这一份期待。
“微微!”
听说我醒了之后立马过来看我的大师姐激动地抱住了我,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看来是真的被我昏迷的事儿吓到了。
我有些发怔,还没法儿完全从在大昭经历的种种里回过神儿来,表情有些呆呆的。
好在医生说我这样的表现属于正常的,才没有让家人与师姐担心。
毕竟才刚醒,探病时间不宜太长,师姐留下慰问品就准备走了。
走之前,她跟我说了一下让我摔下陡坡的那次考古发掘的后续进展。
“已经确认那是平德帝顾玄的墓,发掘工作也基本结束了。”师姐道,“对了,你肯定想象不到我们从他墓里发掘出了几百封情书都是写给谁的!”
“我知道。”我很小声、很小声地说道,“我可能知道那是写给谁的。”
我这句话太小声了,师姐压根儿没听着,她继续说道:“隔壁院儿的师兄还把情书这些都整理出来,准备出版来着。”
我:“……”
不知为何,我忽然为一个死了一千八百多年的人感到了社死,就好像冥冥中有种他本人可能会看到自己的情书被公布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感觉。
想当年,貌似还是我给他出了这么个表达情丝的办法。
啊,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师姐!”我抓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师姐的袖子,怀着某种忐忑与期待地说,“等出书了,一定要给我带一本!”
A-adolescent
“咳咳。”艾可很是刻意地咳了两声, 把江盼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她双手背后, 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猜猜我有什么要给你?”
“不猜。”江盼正坐在公园长椅上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拿着根冰棍儿,在五月最好的春光里, 享受着最后一天悠闲的假期。
“你讨厌。”艾可先妥协了,把手里拿的粉色信封塞进了闺蜜怀里, “任心远给的。”
送完了信,艾可坐到江盼身边,抱着对方的肩膀轻轻左右摇晃, 嘴里还在抱怨:“你俩也是,都在一块儿小半年了吧,他还每周都给你写情书。”
浪漫是浪漫, 就是有点儿废送信的“青鸟”。
“嗯。”江盼拿着粉色的信封扇了扇风, 装作一点儿不在意的样子,别过去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
“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生几个孩子啊?”艾可笑嘻嘻,“以后可别忘了让孩子认我当干妈!”
江盼轻轻推了身边的好友一下:“说那么远的事儿干嘛。”
“不远了,比我大五岁的表姐都有孩子了。”艾可问, “你喜欢乖的还是淘的?”
“都不喜欢。”江盼斩钉截铁,“我不喜欢小孩儿。”
艾可点点头:“也是,很难想象咱俩当妈的样子啊。”
江盼话锋一转:“但也未必不会有小孩儿啊。”
“如果将来有小孩儿了的话……”仔细想了想,江盼实在想不到那样的将来,声音越来越小, “我只希望,将来的小孩儿能好好长大就好了。”
希望她的孩子和她不一样, 可以在父母身边,身体健康,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做喜欢的事情,和喜欢的人相伴,就那样顺顺利利地长大。
这样微不足道的小心愿,应该是可以实现的吧——
江盼心里想着。
B-bury
漫步在森林公园里,艾可凭借记忆找了一段时间,终于找到了一棵眼熟的白桦树。
她对比了一下手机里的照片做最后的确认,对,就是这一棵。
江盼就是埋葬在这下面的。
艾可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拜了拜。
“等我死了,你就拿上我的骨灰盒坐上艘快艇,一路开船一路撒,让我随着咱们这条江一块儿奔流到海,下辈子做一条自由自在的鱼。”
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小时候自己的声音。
当时那个年少懵懂、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是用十分欢快的语气,跟好友说起了自己死后的规划。
而当时听她说起这些的好友还在拍手称好,说一定会帮她实现这个愿望。
多年过去,说要替她实现这个愿望的人,早早就和爱人一同被埋葬在了白桦树下,小树苗都长成了参天大树。
而当年那个童言无忌的小女孩儿,现在也已经满头白发,双眼再不复从前那般明亮。
五月的雪城正处于春夏交替之时,没有冬日的寒冷,也暂时未到夏日的燥热,正是最令人舒适的时节。
温暖的阳光穿透枝丫间的缝隙洒下,有林间的小动物匆匆路过,不知是什么鸟在树上筑了巢,还能听到雏鸟细细小小的叫声。
艾可睁开眼,缓缓抬头,冲着还在茁壮成长的小树笑了笑。
C-care
“干嘛呢?快下来!”
一束手电光照过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解超原本正坐在树上晃着两条腿,被这嗓子一打扰,整个人都紧绷了一下。
“爬那么高也不怕摔了,快点儿下来!”白云飞快步来到树下,盯着女生一点点从树上爬下来。
下了树,解超也不好好站着,她撇撇嘴,不去看这位被派来专门盯着她的民警同志,一声不吭地低着头,等着挨训。
“等我先给你们燕老师打个电话。”白云飞拿手机拨了个号码,跟对面的人报了个平安,说孩子已经找到了,没受伤,都好好的。
解超抬头看向了白云飞,满脸问号。
她现在的样子看着狼狈极了,浑身上下就没有干净的地方,也不知道在地上滚了多久,还有些擦伤的地方在渗血,怎么看都不符合“好好的”这个评价。
挂了电话,白云飞叹了口气,看着面前这个倔脾气的女高中生,颇为无奈地问了一句:“赢了?”
解超点点头,颇有种小得意的模样。
白云飞叹了口气:“先去趟诊所吧,你这伤口得消毒。”
倔脾气的高中女生又低下了头,想起了自己现在看上去应该很丢人,一般的江湖老大可不会一身伤地跑去小诊所,还让人家民警同志垫付医药费。
“我……”
没等她把话说完,白云飞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今天的行程:“去完小诊所就去我家,让你牛阿姨给你洗个澡,包扎完可不能自己碰水,让你牛阿姨给你洗。”
“前几天虎妞儿还问你呢,说那个打架超厉害的大姐姐怎么不来了。”
“你还有一周就开学了吧,可别再打架了,等回头让你们燕老师看见你一身伤,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了,别再让她担心了。”
一路说着话,白云飞带着一身伤的小姑娘捡着小道往常去的那家诊所走。
他都不敢走大道,就怕小姑娘担心遇到认识的人会觉丢了大姐大的脸,就不愿意去诊所了。
“我找市局的老同学问过了。”白云飞放轻了声音,“你爸的案子还在查。”
倔强女高中生停下了脚步,月亮藏在云里,周遭又没有路灯的亮光,谁也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白云飞也跟着停了下来,他缓声道:“我不是刑警,不知道这个案子查到哪儿了,可我知道这个案子一定会查下去,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你也不用忍着,谁说了什么,你告诉我,有困难找警察啊!”
“所以你要不要……要不要试着依靠一下大人看看?”
“你燕老师、牛阿姨,还有你白叔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都可以来找我们,别一个人扛下来了好不好?”
久久没得到小姑娘的回应,白云飞也没有失望,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刚想叫倔强女高中生接着走,就瞧见那看上去瘦瘦弱弱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你这怎么还哭了?”民警同志有些慌了,“你这……”
“我没哭!”倔强女高中生压制着哭腔强调道,“小孩子才会哭!”
“好好,你没哭!”白云飞哭笑不得,“唉唉,别揉眼睛啊,瞧你这手脏的。”
D-decision
临近年关,下了一场大雪,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白琥把新鲜出炉的糕点摆到了供桌上,又跑到巨大香炉前,搓了搓被冻红了的手,朝着将军庙的雕像拜了拜。
有人从将军庙的大门进来,走到了白琥身边,和她一样合十了双手拜了拜。
白琥察觉到身边有人,睁眼一看,显然是没预料到会见到这个人,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超姐?”
解超在小姑娘的麻花辫儿上勾了一下:“呦。”
小姑娘看上去精神极了,比解超想象中的模样好了不知多少,她着实松了口气。
在得知那个消息后,她紧赶慢赶回了雪城,一路都在担惊受怕,生怕自己会见着一个和当时的自己一样浑身带刺儿的小丫头。
但幸好,这个比当时的她还要小的小姑娘,比她更加幸福与坚强。
白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心里嘀咕着,不会让对方注意到自己哭红了的眼睛吧。
应该不会的吧,天气这么冷,风一吹,眼睛就红红的了,很合理吧?
在大姐姐面前,小妹妹总是会想着自己会不会做了丢脸的举动,却也经常流露出下意识的亲近与渴望。
小白琥也很想将来长成这么稳重可靠、可以让别的小妹妹依赖的大姐姐啊。
“回家吗?”解超牵起小姑娘的手,“牛阿姨说午饭快好了。”
“嗯。”小白琥感受着自己冰凉的手被一点点捂热,身上的寒气好像也被驱散了。
“我听门口的周阿姨说,你最近天天往将军庙跑,都快成这儿的常住人口了。”解超小声问,“这么喜欢小将军啊?”
“我以前也想像小将军那样上阵杀敌,成为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刚说完自己的豪情壮志,小姑娘忽然害羞了起来,感觉在大姐姐面前说这些,好像又会被当成小孩子了。
但是她们超姐没像是其他大人那样笑话她,说什么女孩子不需要那样的理想抱负,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就好之类的话。
她们超姐只是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是以前?现在就不想了吗?”
“现在我更想当一个警察。”小白琥强调道,“就像我爸那样。”
解超笑着点了点头,她说:“那我们虎妞儿一定会成为一个好警察的。”
E-elapse
早春时节,雪城还未感受到春风的温暖,街道两侧还都是枯树杈子,而陵园中依旧松柏长青。
今日细雨纷纷,镌刻着“白云飞烈士之墓”的墓碑前,有穿着藏蓝色制服的警员们肃穆伫立着。
在许许多多同事们的见证下,结束了实习期的女警员宣读了誓言,正式接过了先辈们的遗志。
重启仪式接近尾声,绵绵细雨还未停息,但抬起头来,却已经能看到云后那遮不住的太阳。
警号重启,又有后来者踏上新的征程,而埋藏在这串号码之后的名字从未消逝。
F-forget
“三月初八夜里,我在桦树林那边等你,你别忘了。”
燕凌霜心里默念着对方说的这句话,一遍遍重复着,别忘了,别忘了。
“三月初八夜里……”
“三月初八……”
“三月……”
所以,她当时如约而至了吗?
触摸着镜子倒影中苍老的面容,燕凌霜的指尖缓缓挪动,像是想要替什么人轻轻抚摸自己的鬓角。
她忘了自己有没有赴约,也忘了对方有没有赴约,甚至已经想不起到底是谁跟自己有个约会,连那条桦树林里的小河都找不见了。
她想摸一摸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条挂坠,没摸到,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把项坠留在了什么地方,只是现在也已经想不起来了。
“三月初八……”
“别忘了……”
G-guitar
“她到底跟我闹啥别扭呢?”顾老爷子今天第六次发出了这个疑问。
顾元维和艾可听不下去了,决定找老父亲谈谈心。
在得知事情原委后,艾可诚恳提议:“爸,下次妈再去跳广场舞的时候,你不去捣乱,她估计就不会跟你发脾气了。”
“这算什么?”顾老爷子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把自己的手震得生疼,“那就让我干看着她跟别的老头跳舞?”
顾元维道:“您也可以跟着一块儿跳啊。”
“我这么一把年纪了,跳什么舞啊。”顾老爷子别过了身子,“去去去,一边玩儿去,别打扰我生闷气。”
艾可和顾元维对视一眼,又极其默契地一边叹气一边摇了摇头。
顾元维感慨:“爸,您年轻的时候到底是怎么追到我妈的啊?”
顾老爷子:“……”
独自享受生闷气时光的顾老爷子,从儿子的话中得来了灵感。
几分钟后,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的顾家老太太听到了吉他声。
她出门一看,就瞧见她们家那口子不知怎么就把压箱底儿的那把破吉他翻了出来,弹起了那首让人再熟悉不过的小调儿。
老爷子会弹吉他归会弹吉他,然而唱歌跑调儿这一点,真是几十年来从未变过。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顾老太太笑着从背后接近,手肘搭在老爷子的肩上,哼唱起了歌词,终于把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调子找了回来。
H-howl
“你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我不反对学生搞对象儿,但是……但是……”
解超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一男一女两位学生,一时间有些犯了难。
她坚信堵不如疏,老师家长一味强加干涉只会让学生产生逆反心理,只要学生做的不过分,对于无伤大雅的事情,她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是吧,对今天这对儿小情侣,她还真有点儿不知如何是好了。
“超姐。”女生泪眼汪汪,“求求你别告诉我小姨好不好?”
女生的小姨,也就是李清秋李主任,生起气来那可真是曾经的江北一姐看了都要抖三抖。
作为老师,总要顾及学生的情绪和颜面。
可作为同事,解超也不知道该不该向李主任隐瞒她外甥女儿早恋了的这件事。
思考了两秒钟,解超真诚提议:“要不你俩还是分了吧?”
她看这个男生还没那姑娘长得壮实,真不像是能担得起李主任怒火的样子啊。
“我们不会分手的!”男生忽然上前一步,将女生挡在了自己身后,“超姐,我是真心喜欢茵茵的!”
“你说什么?”
李主任路过计算机组的办公室,从门上的小窗里看到了个熟悉身影,她正想着自家大外甥女儿是犯了什么事儿,打算问一下,刚一驻足就听到了男生的这番话。
一时间,李清秋也顾不得自己还要去交接工作了,超姐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男生并不知道自己对象儿和教导主任之间的关系,只当是李主任又来抓早恋。
正处于最叛逆的年纪,男生抓住了女生的手,将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主任,我是真心喜欢茵茵的!”
解超:“……”
女生:“……”
男生察觉到女生的手微微颤抖了两下,他看向自家对象儿,刚想询问对方是怎么了,就听到耳边响起了破空声。
只见李主任已经拿起了挂在办公室墙上的那根棍子,朝着自己袭来。
男生连忙躲闪,下意识扔下了刚才还真心相爱的女朋友,火速跑出了办公室。
很快走廊中传来了李主任的咆哮声:“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解超连忙追出了门去:“等一下啊主任!别用棍子打啊,会出人命的!”
被留在办公室里的女生:“……”
I-injury
喻瑾修蹲下来,尝试碰了碰面前这个小孩儿的肩膀,没得到对方抵触的反应后,他又安抚地摸了摸小孩儿的发顶。
“没事儿了,这里很安全,会伤害你的人都不在。”他轻声说着。
小孩儿依旧蹲在墙角低着头,以防备的姿态对抗着整个世界。但是喻瑾修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反而一直温声安慰着。
终于,小孩儿怯生生地抬起了双眼,看向了这个陌生但却并不会让他感觉危险的大人。
他抬头的瞬间,喻瑾修也看到了他脸上大大小小、实在太过明显的伤痕。
下意识地,喻瑾修摸了摸自己的人造耳廓。
那里的伤口一遍遍提醒着他自己曾经遭遇过什么,也让他明白面对有类似遭遇的孩子该表现出怎样的模样。
再回忆起那天晚上,喻瑾修脑海里仅剩下歇斯底里的母亲,和一脸漠然的父亲。
被亲生母亲割下大半个耳朵的惨烈场面,已经被大脑刻意遗忘。
如果能回到过去,喻瑾修很想告诉那个女人,孩子无法挽回一个出轨男人的心,伤害这个孩子,也不会让那个男人心中产生一丝涟漪。
女教师亲手割下亲生儿子的耳朵这件事儿太过骇人听闻,即使是受害人,喻瑾修还是无法再待在原来的学校。
他离开了父母,离开了江南区,离开了原本的生活圈子,去了一个新学校。
他本以为,自己还是会像以前那样,聚集一帮小弟,当老师眼中的不良少年,就那样浑浑噩噩度过整个中学,然后彻底沦为街头的小混混。
可后来,有人用一次次热水间抢夺战告诉他,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用大家都能接受的规则去争取。
后来热水间争夺战的规则一变再变,不知何时起变成了学习成绩的比拼,全校都刮起了拜烤神的新风潮。
喻瑾修本就成绩不差,只是以前混日子混习惯了,好久都没有认真对待过学习。
可是自打明确认知道自己无法在武力上碾压对方,只能在学习上下功夫后,他又重拾了认真读书的动力。
只可惜,让他明白自己也可以生活在规则保护之下的人不知何时离开了这座城市,喻瑾修很想跟对方说一句谢谢,却再也找不到人了。
回过神来,喻瑾修看到面前小孩儿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
“别怕。”喻瑾修递过去一包纸巾,声音轻柔,“你再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跟叔叔说一说好不好,你要全都说出来,叔叔才知道该怎么帮你。”
小孩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肩膀无意识地颤抖了起来,过了半晌才哽咽地问出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杀了人啊……”
“你是正当防卫。”喻瑾修道,“你现在可以不用拿着真的刀子保护自己了,你可以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小孩儿怔怔地看着他,始终梗着一口气,不知该如何吐出来。
喻瑾修也不在意他这样的反应,只是帮着擦干了小孩儿脸上的泪痕,他说:“我是你的辩护律师,我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这一边。”
J-jewel
翟赢回到办公室,看到自己桌上放着的礼盒,上面的小卡片明确地写着她的名字,但却并没有写是谁送的。
问了一圈儿,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表示不是自己,也并没看到有哪个陌生的面孔进来。
翟赢打开了礼盒的盖子,看到了里面放着一枚蓝宝石胸针,胸针下还压着一张便签纸。
便签纸上写着一句话——
不知我可否有幸成为你人生计划之外的变数。
翟赢一眼便认出了标签上的字出自谁手。
她盯着锦缎中的蓝宝石看了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默默地关上了盒盖。
K-killer
结束了四年大学生活,秦子安在十八岁那年大学毕业了。
毕业那天,他背着行李,瞒着父母,拐带着好友,报名了远在首都的电竞青训营。
坐在火车上,好友感慨:“别人都是电竞选手退役了去上学,你可倒好,毕了业了去打电竞。”
“好饭不怕晚,电竞业正等着我这颗闪闪升起的新星!”秦子安展望未来,“我已经把出道的名字都想好了,就等着代表全国出战呢!”
好友十分配合地问:“叫什么?”
热血吉娃娃笑得张扬:“killer!”
L-lie
篮球队打赌,赌常枫到底多久以后会退队,每人写了一张条子扔进箱子里,看谁到时候猜的最准。
某天的体育课,一个篮球队里的男生向同在队里的同学抱怨,说那个常枫不知为何就是不肯退出篮球队。
男生有些着急了,因为他写的时间快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