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星把门打开,“当当,小阿洛德,好久不见。”
阿洛德脸上闪过错愕,那颗尖牙一闪即逝,顺势扑到林予星怀里。
林予星对危险一无所觉,只以为他是太感动了,眉眼弯弯,“惊喜吗?”
“惊喜。”阿洛德害羞地说,再抬眸时琥珀色悄无声息消失,依赖地拽着他的衣角。
“你太瘦了。”林予星惊叹,抱在怀里就跟抱着一堆骨头似的,没有几两肉,“怎么现在才回来?”
小阿洛德正想回话,忽然看到房间里面的诸多身影,登时躲闪到林予星身后,力道都加重了几分。
这孩子,太自闭了。
林予星顿时有点心疼,完全不记得刚刚的问题,耐心地搂着人,“别怕别怕,他们是我的同伴。你上次见过的。”
“那个姐姐,你还记得吗?”
似乎是林予星的耐心和温柔给了小阿洛德勇气,他终于从林予星身后探出了个头,“哥哥姐姐们好。”
不过还是很依赖林予星,一瘸一拐地跟在林予星身后。
林予星皱眉,“你怎么了?”
“没,没有。”他瑟缩着收回腿。
这副样子一看就有鬼。
陈赐漆黑的瞳孔盯着他,小阿洛德仿佛全然没感受到,见林予星不说话,又懂事地补充了一句,“真的不碍事。”
“你别生气啦。”小家伙小心翼翼拽住他的修女服,声音怯懦,“你看。”
细瘦的腿伸到林予星眼前,“真的一点都不严重。”
他的脸瘦得脱相,只有一双眼睛大大的,黑白分明,讨巧地望着林予星,仿佛生怕自己被抛弃。
林予星心口一痛,呼吸微窒。
哪里不严重?
他想到第一次见到小阿洛德,对方身上明明满是伤口,却倔强又抗拒地望着他。
其实眼睛里藏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与希冀,细弱的,甚至不敢让人察觉。
“把灯打开。”银发修女俯下身,直接把阿洛德抱了起来。
小家伙体重轻得可怜,圣洁的银发从他耳边拂过,顿时红了一片。
小阿洛德缩了缩身体,声如蚊蚋,“我,我有点重。”
林予星没察觉,只以为他要拒绝,更紧地把他抱住,“受伤了就要处理。”不能由着他胡来。
“啪嗒——”
屋子里亮堂起来,劣质的钨丝灯发出滋啦滋啦的电流。
修女的体香自发丝传来,诱人的、难以抗拒的。小阿洛德病态地将脸埋在他怀里,沉醉地吸着,看起来就像是很害羞自闭,把脸埋在他怀里。
林予星的心登时软化了一半,柔声道,“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
“乖。”
屋子里比起第一次来干净多了,没有乱七八糟的烟头,也没有流淌的血液。林予星抱着阿洛德朝散发着霉味的床褥走过去。
小阿洛德明显很紧张,抓着他的手止不住用劲儿,非常没有安全感。糟糕的一面在他面前展露,害怕被嫌弃。
但还是怯生生探出头来,认真听话地喊哥哥姐姐。
顾襄的心也跟着软下来。
只有一个人例外,黑沉的瞳孔紧盯着小孩刺眼的笑。
阿洛德似乎终于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来,见是他,唇角上扬的弧度加大,露出一抹堪称灿烂的笑。
看起来天真、无辜极了,又格外惹人心疼。
“呀!”
银发修女刚把阿洛德放下,正蹲在床前,还没来得及离开,小家伙就没坐稳似的朝前栽过来。
唇上倏忽传来温热的触感。
林予星还没反应过来,阿洛德炮弹般弹起来,“我不是故意的。”
他慌乱地睁大眼,又因为受了伤,差点站不稳再度朝前摔过来。
林予星哪里还顾得上那点震惊,直接将人抱了个满怀。
小阿洛德趴在他肩头,声音听起来自责又难过,“对,对不起……”
“没关系,没事。”银发修女温柔地安抚他,自然没看到小阿洛德的视线越过他肩头,朝陈赐眨眼,笑得无害又暗含挑衅。
顾襄看到了那抹笑一秒,可是她一眨眼,男孩的笑容就消失了,只剩下做错事的恐慌。
涂药的时候一张脸煞白,却不敢吭声,惹得林予星又是一阵心疼。
是她看错了吧?
怎么感觉小家伙有点……茶茶的?
除了两人之外,还有一人全程围观了银发修女与小男孩的互动。
修长的指骨摩挲着烟盒,自从和林予星说话被打断以后,唐措就长久地维持着这个姿势。
想起银发修女对自己的冷漠,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有股浓重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笼罩在心头,想要抽烟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唐措索性不愿再想,吱呀一声推开房门,身影消失在浓墨般的夜色中。
他的离开甚至没有引起林予星的注意,林予星帮小阿洛德包扎好伤口,“以后要小心一点。”
“以后我受伤了,你也会替我包扎吗?”小阿洛德仰起头,半是天真地问。
林予星不能告诉他自己玩家的身份,想了想,歪着头,“如果我在的话,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再受伤啦。”
怎么可能不再受伤呢?
从始至终,他都像是阴沟里的臭虫,又像是用忧郁自闭伪装自己的小土狗,蜷缩在房间里,自哀自艾。
与青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然而,就连他这么阴暗的人,都会希望青年朝他伸出手啊……
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
小阿洛德头微垂,掩盖住了眸底的情绪,抬头面对林予星的目光时,却乖乖点头应声,“好。”
和普通小孩看起来一般无二。
一夜无梦。
快到晨祷的时候,林予星和小队成员们披着晨露,悄悄回到了房间。房间内寂静无声,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清。
好奇怪的气氛。
秀气的眉头蹙起,房间里……似乎少了很多人?林予星一惊。
与此同时,陈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短短一句话,却分外沉重。
“只剩下三十五个玩家存活了。”
所有人的脚步顷刻顿住,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存活人数已经下降到了35。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异化的修女们闯进了病房。”旁边的床位忽然传来一道疲惫的声音,纯白色幔纱被拉开一条缝。
男人面色憔悴,满眼红血丝,“还好我跑得快,可是我的队友……”
他近乎崩溃地捂住脸,“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胆小才会选择留在房间……”
自责的声音不断从指缝间溢出,众人听着他痛苦地忏悔。
原来昨晚有许多玩家都选择冒险,他们都通过各种方式,得到了与日记本上相同的提示,但并不是每一名玩家都注意到了文字陷阱。
但凡有一名被发现的玩家逃回休息的房间,那房间便不再是安全区。
昨晚便是如此。那群玩家带来了灾难,选择保守一点、留在房间的玩家跟着受到牵连。
林予星听得呼吸一颤,这是什么破游戏啊?感情昨晚留在房间也会出事,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安全之地。
【居然是这样。】
【心疼无辜被连累的玩家。】
【如果是我,我也没了吧。】
【咦?我怎么记得我以前来过这个副本,好像难度没有这么高。】
这条弹幕被淹没在其他弹幕之中。
来不及过多悲伤,玩家们简单地休整了一下,很快就是晨祷的时间。
今天是授会衣的日子。依然是昏暗的教堂,修女们站成两列,神情端庄肃穆,完全看不出昨夜癫狂的模样。
队伍前方是昨天才见过的院长,他的视线扫过所有玩家,唇角微微勾起——
看起来,这批羔羊的素质似乎没有从前的好。
不过也怪那个家伙,太着急了。
是因为他吗?
院长的眸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不远处的银发修女身上,见林予星望过来,回以散漫一笑,十分自然地收回视线。
徒留林予星心头一跳,想起了对方上次冒犯的眼神。
【系,系统先生……】
系统:【没事,别紧张,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林予星没注意到它微妙的用词。
“你们有何请求,我的女儿?”这一幕其实十分搞笑,他面不改色地念着固定的台词,仿佛面前不是一群别扭的大男人,而是真正虔诚的修女们。
“我们请求慈悲的天主,接受我们加入修会。我们奉献出我们的自由,我们的回忆,以及我们的意志。”
“我们只要求他的爱,以及他神圣的恩典。”
身着修女服的玩家们虔诚地低下头,齐声念着,恍若迷途的羔羊。
只有一人例外。
原主是转院过来的修女,早就不是初学者了。林予星不需要再进行一次仪式。他站在修女队伍的前排,注视着一切。
玩家们站成几行,一名名修女站在他们身后,取下纯黑色的头纱,转而换上初学者的纯白色头纱。
女玩家的长发被剪下来,搁置在托盘上,像是彻底与过去割舍。
难以言喻的,在庄严肃穆的仪式中,竟真有几位玩家生出对主的敬爱与臣服。
院长满意地笑起来,手指点在祭台上,他的声音充满诱惑力,“加入修道院以后,就将彻底舍去你们的过去。无论是家人、好友,又或者是物质与记忆,这都是你们需要学会割舍的。”
“愿你们今后学会慈爱、谦卑与服从。”
“合格的修女才能前往传教区。”
林予星感到不妙,果然,院长下一句才是重点,“请每位修女,一周两次为教徒们进行圣事,聆听他们的忏悔。”
林予星:?
存活守则第五条:进行圣事时,请时刻保持警惕。
【主播belike:怎么修女也有KPI?也需要内卷?】
【这个副本怎么奇奇怪怪的,一般只有神父需要聆听忏悔吧(?)】
【怎么聆听忏悔,坐我身上的那种吗?】
【为主守贞的修女x斯文败类的院长,看起来是禁欲,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禁闭室墙纸爱,各种play。
修女的忏悔薄上写满了□□□□。】
【啊啊啊,不懂修女的有难了!】
【什么东西被屏蔽了?】尽管知道弹幕说不出什么好东西,林予星还是没忍住去问系统。
听到系统的答案后,林予星猛地睁大桃花眸,做贼心虚似的,啪地把弹幕关掉了。脸上的热度还没散去,耳边恰好传来院长的声音。
“也请各位修女同袍们每日检索自己的良知,做出补赎。”
检索自己的良知,做出补赎。
青年的脸颊嗡地一下红了,又想起刚刚弹幕上面的话。好羞耻啊。热意在他脸上蔓延,纤长浓密的眼睫乱颤着。
殊不知在外人看来,这反应写满了心虚。这朵漂亮的东方玫瑰毫不知晓自己的美貌如何引人遐想、觊觎。
修道院院长眸色微暗,抬手扶了扶镜框。
一道侵略性极强的眸光落在他身上,林予星若有所觉,就对上男人散漫的姿态,唇角意味深长地勾起,漫不经心中含着胜券在握。
锐利的眸光恍若能穿透身躯,看到人的内心,或纯洁或肮脏……
恍若受到某种暗示,林予星不自觉就联想到了床底的信件,心脏砰砰直跳,真的不是巧合吗?
一双漂亮盈润的眸子慌乱地垂下,颜色浅淡的唇被不自觉咬住,挤出一点小巧精致的唇珠,看起来乖巧得有点可怜。
犹如被欺负的羔羊,浑然不知道自己落入了狼群。
可是谁又能猜到,他在房间内偷藏了情夫的信件呢?
院长唇角的弧度加大,带着点恶劣地欣赏着青年愈发慌乱的神情,“既然已经加入修会,你们应该彻底割舍过去。回去以后,就把不该留的东西舍去吧。”
他果然知道了。
林予星心头一跳,咬住唇的力气加大,眼尾洇出点红,说不上是着急还是害怕,又或者兼而有之。
这话听起来像是对全体玩家说的,实际上他试探过其他玩家,发现只有他有特殊物品。
所以,根本就是在针对他。
只是不明白这个院长为什么看破不说破,总之,对方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
他垂着头,将神情掩盖在银发下,恨不得消失在原地,可是好死不死,个人任务发布了。
【叮——个人任务已刷新】
【任务一:猜猜我是谁?(非强制)】
仅仅是看到开头,林予星就呼吸一顿,差点喘不上气来,简单概括一下就是,他的怨种情夫发现了自己被原主骗财骗色,卷钱逃跑了。
现在已经潜入了这座修道院,来报复他。
请他揪出情夫的身份。
【好,好刺激。】
【斗胆猜一下,情夫哥不会是面前这个男人吧?】
【蛙趣,搞情趣吗?换个马甲吓唬老婆,好坏坏。】
【我倒觉得不是。发现自己被骗钱骗色的情夫哥一怒之下追到修道院,却看到自己的老婆和神父、院长……嘿嘿嘿。】
【打起来,打起来!】
直播间起哄得厉害,林予星雪白的脸颊染上粉意,从脖颈开始蔓延,手指无意识攥紧修女服。
尽管被调戏得满脸绯红,却还是认认真真顺着直播间的思路走了下去。
【的确,大家说得不错。】
修道院里面的男性并不多,如果在玩家之中,以林予星的外貌特征,很容易锁定他的身份,但是并没有玩家来找他。
如果在npc之中……那么就十分耐人寻味了。修道院中男性寥寥无几,符合条件的npc仅有卡修斯神父、修道院院长、阿洛德。
阿洛德年龄太小。
卡修斯神父,林予星暂时看不透。
而院长大人——
房间里的信件,明明除了他没有人看过,可是这个男人却知道。还有那天半夜,他究竟是来修女们房间做什么的?
林予星思考了很久,都没想到答案,现在想来倒有点像是……来找人。
他本想提交答案,可是看到任务下方的提示——本次任务仅可提交一次答案,请玩家谨慎作答,顿时有点迟疑。
要不,还是确定了再提交。
仪式已经结束了,修女们正排队往外走。林予星神思不属,最终还是借着明明灭灭的光线朝后望去。
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报复他吗?
林予星走神,不料回头就迎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视线。
对方也在看他。
这个认知让林予星心绪一颤,步履加快,匆匆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犹如惊惶受吓的小兔子。
“你在针对他。”圣堂的另一道门,神父卡修斯走出来,余光仍望着银发青年离去的方向,“为什么?”
“卡修斯,你在装什么?”修道院院长注视着他,忽然笑起来。他没说完后面的话,两人仅仅是对视着,卡修斯就清楚地看到了某种欲望。
院长的欲望,还有他自己的欲望。
卑劣又清晰。
对啊,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明明他也嫉妒得快要发疯。
那天夜晚实在是损失了太多玩家。
不愧是能进入A级副本的玩家,大部分玩家都通过各种渠道,或是日记本,或是纸条,或刻在建筑物某处,得知了守则的内容。
尽管大家都看到了最后的提醒,知道病院里隐藏着线索,也还是不敢冲动,休整了几天。
如林予星所想,圣事果然有问题。
自从院长大人宣布每名修女都需要一周两次为教徒们进行圣事以后,已经有好几名玩家出事了,存活人数下降到30。
今天是进入副本的第十天,也是林予星本周第二次进行圣事的时候。
他走进忏悔室后面昏暗的隔间,厚重的布帘落下,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光线。而教徒忏悔的隔间在另一侧,仅用一块隔板分开。
虽然第一次进行圣事没有出事,林予星还是忍不住紧张,【系统先生,我会平安无事的,对吗?】
银白色长发柔顺地沿着修女的脖颈垂落,剪裁合体精美的修女服勾勒出青年纤细的腰身。浓密卷翘的羽睫颤动着,恍若蹁跹而至的蝴蝶,亲吻着修女的脸庞。
他的呼吸急促,胸前的十字架随着胸膛的起伏不断摆动着。
卡修斯掀开布帘,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修女圣洁的侧脸,宛若完美的艺术品,几乎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林予星听到脚步声,眼睫颤动两下,回头,讶然,“卡修斯神父,是您?”
“嗯。”卡修斯仿佛没看到修女戒备的神情,“你很紧张吗?”
“没,没有……”靠得太近了,林予星下意识想咬唇,却被男人修长的指骨摁住唇瓣。卡修斯眸底洇出墨色。
蔷薇色的唇肉被挤得微微下陷,一双桃花眸无辜自然地睁大,恍若盈着一层水汽,仿佛被欺负了般,楚楚动人间,又有几分纯然的可怜。
纤细单薄的背脊被迫抵在隔板上,昏暗狭窄的空间内氤氲着暧昧。修女慌乱地启唇想要说什么,却触碰到男人的指骨,眼眸顿时睁得更大。
这回带上了几分手足无措,只能可怜兮兮地用眼神示意他放开。
病急乱投医的他根本不会知道,这样的眼神除了令人想要保护,更令人生出毁灭的欲望,想要看到他一点一点地盛开,又被摧折。
无论如何,只能被一个人看到。
只能独属于他一个人。
卡修斯的手指慢条斯理往下。
修女白皙的面庞上浮起红晕,正想要说什么,忏悔室的隔间传来布帘被掀起的窸窣声。属于忏悔者的那一边有人来了。
“请问,修女在吗?”
“在。”林予星的声音有点喑哑,细听之下还有几分慌乱,“您是来忏悔的吗?”
“是的。”忏悔者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请问现在可以开始吗?”
隔壁迟迟没有回应,就在忏悔者起疑,想要去隔壁看看时,修女的声音忽然响起,柔和得如同潺潺溪水,又有几分不合时宜的甜腻——
或许仅是浮光掠影间,他暧昧的想法。
如果忽视紊乱的气息的话。
修女小姐真的没事吗?
忏悔者思绪纷乱。
“当然,请您开始吧。”林予星几乎是费劲全力,才控制住发颤的声音。昏暗逼仄的忏悔室内,温度不断上升着。
修女纤细的腰肢被搂住,以一种被完全占有的姿态。纤细的小腿绷直,脚尖不得不踩在神父锃亮的皮鞋上。
下巴被挑起,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抵住他的下颚,并没有用力,可是仅仅是这样,摁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指痕,在他过分苍白的肌肤上分外显眼。
修长白皙的脖颈拉出优美的弧度,被迫仰起头接吻。
修女柔韧单薄的背脊完全被束缚在成年男人的怀中,犹如陷入蛛网的猎物,毫无抵抗之力。
男人发出无声音的笑,任由林予星捶打他的背,指骨揩去修女眼尾的泪,视线意味不明地落在他泛着光泽的唇瓣上。
像是被吻得熟透了一般,从浅淡的蔷薇色转为秾艳的色泽,犹如爆浆的果子。
可惜了,只是暂时的。
要是能永久地留下印记就好了。
他略微遗憾。
林予星奇异地无师自通,从他神情中读出了什么,又回想起了刚刚的场景。
变,变态!
他不敢说话,只能狠狠踩了卡修斯一脚。
可惜他的力道太小,只在男人的皮鞋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鞋印,反倒显得像是在打情骂俏,红着眼睛冲人撒娇般。
神父眸底氤氲出令人心惊的墨色,恍若墨点在白纸上洇开。
“因为你救赎了我,在我还是罪人的时候,你就拣选了我,并且差遣你的独生爱子为我们的罪被盯上十字架。”①
隔板另一侧是忏悔者虔诚的声音,狭小的忏悔室在蝉鸣的盛夏闷热至极,空气都近乎凝滞般,不再流动。
第146章 爱心修道院(16)
修女浅色的眼睫根部湿漉漉一片,像是被欺负狠了,耷拉在眼皮上。原本禁欲整洁的修女服在无力地挣扎下,被解开了顶端两枚扣子。
入目是一片白腻,修长的脖颈下方是两弯精致的锁骨。
唯一碍眼的是恰好深陷骨沟中银质的链条,勾得人想要俯身舔舐、亲吻,想要撕碎修女平静的面具,露出异样而动情的神情。
卡修斯也的确这样做了。
在忏悔者的祈祷词中,他俯下身,如愿以偿地吻住修女眼睫上的泪,咸的,还有点涩。
修女在他的动作下闭着眼,眼睫轻颤着,抚过他的脸颊,犹如羽毛般轻轻刮过他的心尖。
昏暗逼仄的忏悔室,两人旁若无人地热吻,耳畔是忏悔者恭谨谦卑的声音。
林予星的心跳声不断放大,再放大,恍若要从他的胸腔内跳出来。他睁开眼,正好对上神父的眼睛——
银色的眼眸,偏执、平静地注视着他。
林予星瞳孔骤缩。
既因为对方明目张胆的注视,又因为这平静背后的真实,充斥着可怕的占有欲,一错不错,滚烫的,炙热的,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近距离对视着,他的情绪波动被卡修斯尽数纳入眼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予星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
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隔壁的小房间内响起忏悔者疑惑的声音,“修女小姐?”
他有些迟疑,“我似乎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这个副本对性别的判定十分古怪,npc们对男玩家成为修女视若无睹,却可以听出其他男性声音。
“修女小姐?”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忏悔者不得不侧耳倾听,试图捕捉到点什么。果然没令他失望。
在庄严肃穆的教堂中,传来些许暧昧的水声。尽管被刻意压低,细碎与残缺,却更加引人遐想。
明知道不应该,忏悔者心里跟被猫儿挠了一样。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正准备去隔间一探究竟时,修女细弱的声音从木板那侧传来。
“我在。”
“您刚刚……”
他的疑问还没说完,修女仓促而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请您继续吧。”
他的气息依然紊乱,却兀自透出一股倔强。忏悔者眼前不自觉浮现出修女小姐的模样。
“她”可能有一头柔顺的银色长发,垂落于纤细单薄的肩侧。剪裁合体的修女服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头颅微微垂下,神情悲天悯人。
这无疑是个虔诚信仰的姿势,由他做来却有种莫名的清冷与倔强,叫人忍不住……忍不住想要侵占,想要看纯白沾染上黑色,想要看修女浅色的眼睫通红……
忏悔者不自觉吞咽了一下,意识到自己逾矩的想法,连忙收敛心神。
忏悔室另一边。
他以为的带着神性的修女被神父抱着,幻想中纤细的腰肢被修长的指骨完全卡住,白皙精致的锁骨处遍布着凌乱的吻痕。
青年眼尾湿红,银发湿哒哒地黏在脖颈上。听到忏悔词再度传来,他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接着又被人惩罚似的咬住了锁骨。
——也不知道是对方格外钟爱这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的呼吸全然乱了,甚至顾不上忏悔者告别的声音,手指插入神父的银色长发中。眼泪再度漫了出来,模糊了他的视野。
待到缓过神来,他猛地一巴掌甩在卡修斯的脸上。
神父还沉浸在方才的氛围里,显然始料不及,被打得偏过去,再转过头来时,俊秀的脸上赫然是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沉闷压抑的气氛骤然被打破了,转而变为一种更加尖锐、晦涩难言的氛围。林予星抬眸就对上卡修斯眼眸,脑子一僵,脱口而出。
“你怎么和狗一样!”
就爱咬人。
这里他心里头的想法,说完,林予星就反应过来了,自己面前这个可是一看就很厉害的副本npc。
他顿时心虚地咬住唇,心里盘算着等下打起来,他打过卡修斯的概率是多少,得出的概率为零,心里凉了一半,面上还是虚张声势,“不就是一巴掌吗?”
青年说着说着,声音渐弱,又忍不住有些委屈,明明是他打了人,此刻倒像是被欺负的那个,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大不了……大不了你打回来就是。”
实际上,颜色浅淡的眼睫颤啊颤的,圆润清秀的指甲死死抓着修女服边缘,蔷薇色唇瓣被咬住,看起来紧张极了,如同等待审判的羔羊,叫人哪里忍得下心动手?
更遑论,他面对的是卡修斯了。
预料中的痛感迟迟没有到来,反倒是手上传来湿润的、酥酥麻麻的温热。林予星本能想要缩回手,睁开眼。
卡修斯不知何时握住了他的手指,咬了一口。那股酥麻的触感更甚。林予星睁大眼,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
“汪。”
银发神父俯身凑到他耳边,暧昧而意味不明,“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当您的狗。
尽管他没说完,林予星却畅通无阻地读懂了他剩下的话。
神父的脸上还残留着鲜红的指痕,眼神久久停留在林予星的脸颊上。林予星被他暗示性极强的眼神烫到,背部贴在隔板上。
【我焯,哪种效劳?】
【那一巴掌甩的,斯哈斯哈,老婆好辣,来训我!】
【这么会想,不要命啦?】
好在门外修女的到来,结束了令人窒息的氛围。
咚咚咚。
“卡修斯神父,病院那边有急事找您。”
又是这句似曾相识的话,林予星一愣,他的眼睫上还沾着泪珠,睫毛根部湿漉漉地黏成一簇。
上次卡修斯告知玩家会规的时候,也有一名修女打断,用的是相同的理由。
……病院里面到底住着谁?
他来不及深想,就瞥见神父眸底的不悦,转瞬即逝,恢复到往常的冷淡疏离,快到仿佛只是林予星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