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窥夜—— by书墨温酒
书墨温酒  发于:2023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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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闻出来啊?
季彻摇头:“不是,是陈美芳身上的味道。我一直闻到她身上有股很奇怪的味道,和黄凯身上的尼|古丁气味很像,但又不一样,还有一股……腥味。应该是鱼腥味,而且这股腥味我刚才也闻到了。”
他说着就拿起车钥匙向外走,突然停下脚步对陆销直言:“我怀疑陈美芳在一个卖鱼的地方待了很久,她身上的尼|古丁气味很可能与这股腥味有关。”
陆销仔细闻了闻外卖的鱼味,拿上对讲机就往外走,“Nott和许义今晚可能有行动,我已经向队长申请了人手,严查各个关口,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季彻本想自己带人去找的,没想到陆销会选择相信他,浅笑着快步跟上了陆销的步调。
“陈美芳和李家平分居后,住在自己父母家,我记得五公里内是有两家菜市场的。”季彻边走边说。
陆销伸手要来季彻手里的车钥匙,迅速上车绑好安全带,“从安全心理范围内,偏远的那个查起。”
季彻领会颔首:“好。”
午后的菜市场仅剩几个摊位,大半摊主过了早市就收摊走人了,留下的摊主等着傍晚前把剩下的卖完就离开。
他们大多挪到了市场门口,对过路的人都要问一句,就盼着早点把菜卖完,否则就要蔫儿了。
“帅哥,买菜吗?”一名摊主眼尖地看见有两人正朝他们这儿走来。
陆销看了眼菜摊,和善地说:“下次买吧,麻烦您帮忙认个人。”
他说着,在手机上点开陈美芳的照片,问:“见过这个人吗?”
摊主摇头:“没见过。”
陆销又给其他摊主看了照片,都等到了否定回答,却见角落的一名卖鱼的阿姨欲言又止。
他对几名摊主说了“谢谢”后,走到了卖鱼阿姨的面前,蹲下询问:“阿姨,您见过她吗?”
卖鱼阿姨细看照片上的人,缓缓点头,“有印象,好像在我摊子附近租了个铺子,但我看她一直没开门,不知道是不是准备装修。”
但菜市场有什么好装修的呢,这个菜市场不大,中间全是水泥砌的小台,外围是简单的铺面,他们都是卖菜的,谁会搞花里胡哨的装修?
但那个女人看着很年轻,她估摸着是外头的铺面太贵了,才在菜市场找铺子,而且她很少见女人出现,一直没机会问。
“陆销。”季彻快步跑来,将陆销拉到一边低声道,“我跑了附近几家有卖烟的店,确实前段时间有个女人找他们买了十条红双喜。”
之前警方找到黄凯出事前一起聚会的朋友,得知当天晚上有个女人给他们递了烟,那支烟就是红双喜。

“警察同志, 就是这间。”
卖鱼阿姨领着警察来到市场深处的水产区,这里地面还是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腥气。
陆销走到卷帘门一侧, 拔枪靠墙待命,对季彻歪了歪头。
季彻将卖鱼阿姨拉到一边,而后来到卷帘门另一侧, 与陆销对视一眼确认后,快速拉起卷帘门。
随着噪响轰起,陆销快速持|枪朝内,轻步缓进昏暗的铺子, 在刺鼻的气味中拧眉检查,直到确认没人, 才对门口招手示意。
季彻找到铺子内的电灯开关, 入眼的便是角落桌面上简陋的化学用具, 和没用完的红双喜牌香烟,屋内满是呛人的烟味, 如果不是在鱼摊边,气味会更加明显。
陆销噤声收枪,走近查看桌上的化学仪器,拨通了警队电话:“通知戚警官,又来活儿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渐沉的夕阳穿过树叶,落下婆娑树影,陈美芳抬手挡了挡眼, 又实在忍不住想看一眼阳光, 于是缓缓放下了手,眯眼看向远方。
“先把她带回拘二。”林诺离开审讯室时, 对身后的警员交代方晴的去处。
方晴垂头跟着警员走出审讯室,哑声问了句:“快24小时了吧,我可以走了吗?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没吃晚饭。”
林诺看了眼时间,目光又向楼下的化验处看去,困扰得微微攥紧手里的文件夹,看向警员说:“还有半个小时,如果……没事的话,就先放了。”
他转头见陈美芳来了,于是深吸一口气后说,“陈女士,进来吧。”
方晴的脚步一顿,不见光彩的脸上陡然间有了惊色,她抬起头看向走廊另一端,见到一名面色苍白、手背还贴着医用胶带的女人正从容地向他们走来。
“方女士,请给我们走。”警员挡住了方晴的视线,展手示意前行方向。
方晴似是没听到一般,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亲眼看着陈美芳跟着警员走进审讯室,而对方全程没有看自己一眼。
“方女士。”警员再一次提醒。
方晴跟着警员缓步前行,垂头紧抿着唇,双脚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满是冷汗的手心攥着衣角,抓皱了一片。
只要半个小时,等到半个小时后走出这里,一切都和她再没关系。黄凯已经死了,她的心愿达成了,从今往后她会带着孩子好好生活,过去的都会过去。
陈美芳的脸上戴着两层口罩,双眼如死水一般平静,浑身散发着凝重地死气。
和之前的一审一样,她依旧坐在椅子上麻木地发着呆,谁也不理会。
林诺瞥了眼时间,见开口闲话家常:“你现在住父母家里,是谁买菜啊?”
陈美芳眼中闪过些许不解,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林诺却很是热络地说:“我们就聊聊,反正问你什么你都不说,聊点别的吧。”
陈美芳良久才道:“我母亲。”
林诺又问:“一般是去哪个菜市场?”
陈美芳:“庄下。”
“那个菜市场我知道,烧鹅挺好吃的,不过再远一点的庄南菜市场,那儿鸡架更好吃,你知道吗?”林诺乐呵着说,看着是一副馋了的模样。
方晴噤声不语,阴沉的面容闪过一丝异色,被林诺迅速捕捉。
“林科,比对结果出来了,我想旁审。”
得到肯定答复后,季彻轻敲了敲审讯室的门,推门走入坐在林诺旁边,将手里的报告放在桌上。
一个小时前,戚春亭飞速带人赶完现场,考虑到化学实验过程中大概率戴着手套,她优先选择了卷帘门边。果然在门底找到了新鲜指纹,带回队里立即进行不对,确认与陈美芳的指纹高度吻合。
林诺看到报告结果后,眉心微微抬起,扫去了沉郁多日的阴霾。而后他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陈美芳,聊起了另一个话题,“我们查到你以前在安兴食品厂工作,你的专业并不对口,是怎么适应的?”
陈美芳眼球微转,隐约察觉不对劲,于是简单道:“多花了点时间自学。”
“你学习能力不错。”林诺微笑着夸奖道,“索氏提取器也学会怎么用了?”
现场拍摄回来的照片中,那张桌子上除了化学用具外,还有一台简易的索氏提取器,它常用于在植物中提取药物成分,或是从溶液中分离出目标成分。
季彻垂眸浏览了一遍桌上的照片,缓声道:“红双喜牌算是市面上尼|古丁含量较高的香烟之一,使用酒精浸泡烟草,再进行过滤和进一步沉淀。蒸发皿用来蒸发浓缩目标物质,再用索氏提取器进行分离。我的化学一般,希望没有说错。”
陈美芳平静地听他说完,轻呵了一声:“我的化学也不好,专业的仪器不会用,失败了好几次。”
警方没理由和她聊起索氏提取器,除非他们查到了那个地方。
她幽幽抬起头,脸上没有被拆穿后本该出现的仓皇,坦然承认:“黄凯是我杀的,我用烟草浸泡了提纯后的尼|古丁,找机会给他递烟。我知道他精神不好,会长期服用药物,所以那些尼|古丁的量完全够让他猝死。”
林诺不再像之前那般和顺,肃穆询问:“为什么?黄凯和你似乎没有直接关系。”
陈美芳知道警方想了解什么,但她只是笑了笑,缓缓摘下了口罩,盯着口罩发起了呆,声音微哑着说:“他是一切的源头,如果不是他乱来,那个女人不会得病,李家平不会有事,我和孩子……黄凯死了是罪有应得。”
她说着,眼神逐渐阴狠,紧咬着牙关憋着胸中恶气,声音也跟着颤抖。
林诺眯了眯眼,问:“那李家平呢,你丈夫做的那些事难道你不打算报复?”
陈美芳攥拳:“当然。但我还没想好报复计划,他就出事了。”
“李家平……”季彻刚要问话,忽听耳机里传来声音,旋即对陈美芳转达,“陈女士,在24小时前,我们带回方晴方女士配合调查,就在刚才她的传唤时间到了,可以离开了。”
陈美芳没有回答,但攥紧的双手微微松开了一些。
“但是……”季彻话锋一转,“她选择回来了,现在人就在隔壁。”
陈美芳淡漠的神情出现了裂痕,不确定警察是不是在诈她。
季彻观察着陈美芳的表情变化,谈起了一审时问过的问题,“你说你倒买倒卖安眠药,只是为了赚钱,可为什么偏偏是方晴?既然是倒买倒卖,为什么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方晴给你的转账记录?还是说,你们是现金交易?如果是现金,你们总会有碰面的时候,我们可以查监控确认。主谋是谁?”
“是谁出的主意。”
而此时,隔壁审讯室内,陆销审视着返回警局自首的方晴,提出了疑问。
“是我。”方晴眼神笃定地说,担心警察不信,她又一次确定,“是我计划了这一切,黄凯毁掉了我的家庭,让我两个孩子没了爸爸,我恨他!但我不想承担罪责,所以蛊惑陈美芳,找她合谋了一个计划。”
陆销并不轻信,但还是让方晴继续说下去:“什么计划?”
“我让陈美芳想办法杀了黄凯,如果警察注意到,一定会先怀疑我,但我有不在场证明,或许能逃得掉。作为交换,我答应陈美芳想办法杀了李家平。”
方晴双手扶额,她明白接下来的这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没有回头路了。
她刚才下定了决心离开警局,可每往前一步,心里都在煎熬。她没有杀李家平,就算真的杀了他,李家平也是活该。可她要是就这么走了,就是亲手杀了陈美芳。
她做不到。
陆销上身微倾,追问:“你想怎么做?”
方晴压下心中对未来的恐惧,深呼吸后说:“陈美芳是了解她丈夫的,所以我通过她知道了李家平的一些习惯。那个渣男眼高手低,极其自负,所以我假装自己很有钱,故意接近他,找各种机会夸奖他。”
回想起这些,方晴就恶心得想要呕吐。那天她故意在李家平会经过的路段出现,在他的车边装晕,麻烦他搭把手扶她去路边坐下。
说来也是可笑,陈美芳其实是最了解李家平的人,可李家平却总觉得妻子做得不够好。她通过陈美芳提供的信息,和李家平聊得很投机,一来二去,他们就“熟络”了。
“陈美芳说李家平有每天早上喝咖啡的习惯,其实他不是困,只是觉得这是上流人士做的事。所以我计划着接近李家平后,有机会就给他带咖啡,准备之后在咖啡里加安眠药,反正都是苦的,他喝不出来什么,我要他自己开车的时候出意外。”
这些话全说出来,方晴感觉自己心口的大石也好像渐渐消解了。
是啊,她今天能逃,难道能逃一辈子吗?
陆销反复琢磨着方晴的话,手指轻敲着桌面,忽然问道:“你们动手的时间有什么考量吗?”
就算李家平真正的死亡原因和方晴无关,但他还是在黄凯出事后不久发生了意外,这个时间点未免太过凑巧了。
说了这么多,方晴已经不在乎其他无关紧要的事了,坦言:“上周李家平突然和我说他可能要去外地一趟,很久不能回来。我问他去哪儿、做什么,他只说他要去赚大钱,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陆销的注意力瞬间绷紧,试探地问:“关于离开的事,他还和你说了什么?比如什么离开,从哪里离开?”
方晴摇了摇头,但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他失踪前,有一次我偷听他接电话,提到过北港。”
“北港轮渡口。”陆销脱口而出。
这个消息疾快传回了隔壁审讯室,季彻诧然听闻,偏头对林诺低语:“我得出任务。”
林诺当即意会季彻他们可能有了新发现,立刻点头:“你们路上小心。”
季彻颔首,离开前向陈美芳望了一眼。
陈美芳再僵不住神情,尖声不停承认自己的罪责:“人是我杀的,我认了!杀黄凯的是我,你们警察不是查出来了吗,抓我啊!李家平也是我要杀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我什么都认了!你们想问什么我都配合!我这条烂命死在哪儿都无所谓了,她什么都没做,她还有两个孩子!”
季彻的脚步在审讯室门后停下,回头凝视着陈美芳,沉重地说:“你们是有苦衷,可在蓄谋犯罪的时候,你们有想过自己的孩子吗?”
他不再停留,快步跑出了审讯室,朝警车边的陆销跑去。
最后一缕夕阳收起,警灯的光亮却照亮了支队大门。
在所有人到齐后,陆销对手中的对讲机发出指令:“出发!”

“你们已经出发了?”对讲机里传出戚春亭的声音。
季彻坐在副驾驶, 闻言后拿起对讲机回应:“是的。”
戚春亭:“陆副在你旁边吗?”
季彻看了眼身旁正在开车的陆销,应声:“嗯,他在的。”
“好。”戚春亭翻看着报告, 加快了语速,“时间紧迫,我们对转运车先做了初检, 目前只得到部分检验结果。但有一个发现,我觉得非常重要。”
陆销目视前方的道路,微微偏头道:“你说。”
戚春亭:“我们在转运车驾驶位的坐垫底下发现了四处泥点,根据痕迹来看, 像是被人抹上去的。化验同事做了物质鉴定,发现泥点中含有粘土、页岩、煤矸石, 其中粘土的成分很高。我们推测这个泥点应该是在砖厂一类的地方粘上的。”
陆销噤声片刻, 沉思后道:“安河上游的工业园里有几家砖厂。”
季彻记得车上抽屉里是有地图的, 当即拿出地图确认,缓声道:“园区离北港码头的直线距离不远, 有一条运输用的大路。”
陆销凝眉想了想,调转对讲机至公频:“所有人注意,嫌疑人将从北区工业园往北港码头方向潜逃,封锁各路段车辆。”
而后他转至指挥中心,说:“指挥中心吗?我是禁毒支队陆销,申请对北区工业园往北港码头方向各路段车辆的摸排,缉捕对象面貌稍后发给你们。”
“指挥中心已收到。”
陆销放下对讲机后转动方向盘,加大油门朝工业园方向赶去。黑夜中的前路只有路灯与他们作伴, 窗外的景色愈发荒凉。疾风顺着车窗缝灌入, 呼啸的声响如裂帛,企图也将车里两人的理智撕碎。
眼看着离工业园越来越近, 陆销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紧,心中仿佛坠了一颗大石,跟着呼吸不断摇摆,撞击着胸口,发出咚咚的心跳声。
他的眉头紧拧着,莫名感到心慌,上一次有这样的情绪还是五年前。
想到这事,陆销呼吸一滞,凝望着不知结果的前路,突然开口:“季彻。”
季彻正借着昏暗的路灯灯光看地图,听到陆销喊自己,转头应声:“怎么了?”
陆销没有直视季彻的双眼,只敢向后视镜里的他偷望,沉声道:“你还记得吗,五年前我说行动后想找你谈谈。”
季彻点头,这件事他一直很想问,但不清楚陆销还记不记得。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直接问你,明明就一句话的事。”陆销咬了咬后槽牙,趁着还没到工业园,趁着他此刻不好的预感还没有应验,趁着……他们都还安然无恙,他不想再后悔了。
他松了一口气,正声道:“季彻,五年前我想问你,抛开小芸的玩笑,我想问你对我有没有好感,不是兄弟情谊,是……恋人。如果你能接受,我想由衷地郑重地追你。”
季彻猝然攥紧手中的地图,狂跳的心脏似乎撞开了本就薄弱的阻碍,他应该是慌张的,可心中原有的摇摆不定在听到陆销的话后,竟稳稳地落下。
“我……”
“迅狼注意,猎鹰已进入工业区,向砖厂靠近,请指示。”
“神龟已待命,请指示。”
陆销将车停在了暗处,转头凝视着就季彻无奈地笑道:“怎么办啊?还是这么不凑巧。”
他每次行动都报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总是抱着最坏的打算,这一次他也觉得自己可能会回不来,可今天他又必须活着回来的理由,因为他还没有听到季彻的回答,就算是拒绝也得亲耳听到吧。
季彻张了张嘴,不想让自己的答复混乱陆销任务时的心绪,颔首道:“先行动吧,这次我们都要平安回来。”
因为他等了这个问题五年,这样的惴惴不安他很清楚,所以不想让陆销也等着。
“好。”陆销迅速下车,拔枪持于胸前,抬手向队员打手势示意,轻步排查这里的三家砖厂,先确认目标位置。
他已经向杨队提出申请了,希望能得到特警武警的支持,但在此之前,禁毒支队要先摸清目标所在。
陆销贴墙靠近一家砖厂,手势示意队员分两头摸排,自己带一队悄然进入一楼。
手电筒的亮光只能让他们看清一块区域,陆销不敢有一刻的松懈,缓步向前摸索。
季彻也带了一堆进入砖厂,一手持枪一手打光,轻步上楼时闻到了一股食物的味道,旋即打出手势提醒身后警员提高警惕。
所有人关掉了手电筒,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着上楼,铁杆落地的声音猝然响起,在黑夜中格外明显。
季彻听闻疾步向声源靠近,发现声音是楼上平台处掉落的栏杆发出的,他从平台向下望,只见一个声音鬼祟地跑入阴影,在夜色中很难捕捉他的去处。
“西边砖厂发现可疑人物,目标已逃脱。”
“猎鹰,你们也在附近,即刻摸排!”
“猎鹰收到。”“所有人注意,猎鹰发现目标许义,再说一遍,猎鹰发现目标许义!”
高小柏带人搜查附近区域时,发现远处有人影跑过,符合警方通缉的许义的外貌特征,迅急上车想要追赶。
陆销站在高点向远处望去,“神龟留在园区继续摸排,不要放走任何可疑人员,其他人跟我走!”
“是!”
高小柏见对方专挑车进不去、人不好走的小路逃窜,显然是已经摸清附近的路线。他们的人只能做到不跟丢,却迟迟无法拉近距离。
就在靠近河岸时,前方的人影突然转进拐角后消失不见,再不见踪影。
高小柏自责地向对讲机说:“猎鹰丢失目标。”
凝视着无尽的夜色,季彻斟酌后说:“他们不一定会走码头。”
陆销点头同意季彻的说法,而后对其他人说:“严查码头附近水域,我们的支援马上就要到了。”
对讲机传出胡衡的急声:“副队,我们来了!”
只见昏暗的水面上,胡衡坐在水艇上向岸边靠近,准备水陆一起排查。
“做得不错。”陆销夸奖了一声,当即指挥一队人手搜查水面。
就在警方陆续坐上水艇时,一声发动机的闷声乍响,紧接着便是推水声。
陆销警觉这声响大概率是歹徒发出的,当即跨步上了水艇,“追!”
水艇疾冲,于暗夜中惊起层层波涛,水面如破碎的玻璃折射着月色,乱了本该安宁的夜晚。
“前方船只,请减速靠岸,接受警方盘查!”
陆销见前往的水雾腾升中是一支渔船的影子,船上的人没有露头配合调查,且在明知他们是警察后,愈发加快了速度,无处不显示他们的反常。
陆销对负责驾驶水艇的警员催促:“再开快一点,尽量靠近那只渔船。”
“好!”警员颔首应声,转动油门提速。
他们的靠近引得渔船上的人警觉,只见船舱门边突然有人闪身出现。
陆销惊觉不好,当即趴低提醒:“小心!”
倏地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水艇上,发出冲击铮声。不知是夜深看不清,还是对方的警告。
可陆销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俯身冲对讲机说:“火力掩护我和胡衡上船。”
“是!”
季彻也跟了过来,他的水艇一直在后方不远,闻声回道:“我也来帮忙。”
“让我先上。”秦琒出声。他说罢,加快水艇的速度,尽可能地靠近渔船,等待接触的时机。
渔船船舱内的人似乎意识到警察在试图靠近,再次探头准备开枪。
“砰——”
陆销的枪口对准船舱,阻遏了对方的意图,为秦琒找到了上船的破绽。
舱内的打手听到枪声后蜂拥而出,直冲向刚上船的秦琒,毫不畏惧对方的警察身份。
这些人全是亡命之徒,和警察拼一拼,他们或许还有离开这里的机会,如果配合警方,以他们身上的罪责,恐怕在监狱里蹲到死都出不来。
“砰——砰砰——”
“你先上船,我掩护!”季彻缓缓靠近陆销,双手持枪击倒两名打手,紧接着瞄准下一个人。
水艇和渔船的距离不断拉近,陆销看准渔船甲板的位置猛然一跳,双手撑在了甲板边缘,奋力向上攀。
打手全都在关注甲板上的警察,没注意到另一侧也有人已经上船。陆销出手果断,对准两名打手的四肢开枪,只遏制对方的行动能力。
“陆销小心!”
兀然,不远处枪支上膛声与身后季彻的提醒声传入耳中,陆销赶忙倒退两步,在枪声响起的一刻与子弹擦肩而过。他屏息转头望去,见手上还缠着绷带的男子正持枪对准了他。
陆销毫不畏惧,同时抬枪朝向对方。
听到渔船边又传来水艇靠近的声音,在许义分神的瞬间,陆销找准机会打中对方手里的枪,疾步拉近距离,将枪口对准了许义,冷声道:
“抱头蹲下!”
许义啐了口唾沫,不服不忿地缓缓下蹲,余光却向一旁轻扫。
待陆销反应过来时,悄悄靠近他的打手猛地向他捅刀,他刚想避开,腹部的刺痛令他喉间涌上腥甜。
陆销惊诧回头,见许义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短刀,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动了手。
他吃痛地闷哼了一声,捂着腹部的伤口向许义冲拳,在对方躲闪之际,冲其小腿开枪,而后转身侧腿将身后的打手踹下波涛不止的江河。
季彻用最快的速度上船,刚站上甲板就见陆销受伤,他迅即抬枪对准许义,未料一直藏身于舱门后的人默默将枪口对准了他。
“好久不见啊,红绳。不对,我现在该叫你季彻季警官了。”

第55章 渔船
季彻定神侧目, 顺着抵在自己太阳穴的枪口看去,对上了多日未见的故人目光。他面色镇定地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Nott。”
在暂不清楚退路的情况下, 他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毫不怀疑Nott对自己的杀意。
警方的水艇已经包围渔船,探照灯打亮了甲板上的情况, 而Nott站在舱门边,仍看不清他的神色面貌,但听他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因为警察的到来而慌张, “我把你当兄弟,你骗我。”
季彻冷静地说明:“我说我是为了兄弟才帮你, 这句话没有问题。”
Nott冷声呵笑:“少和我玩文字游戏。”
他顺着季彻的目光看去, 见一名深受重伤的警察正与许义缠斗, 两人的情况都不乐观,但谁都没有怯战。
“为了他啊?”Nott说罢, 果断举枪对着陆销扣动扳机。
季彻第一时间注意到了Nott的意图,用肉身冲向Nott,他的枪口方向偏移,打向了没有尽头的黑夜。
Nott被撞到后退几步,话语中多了几分愠意:“你不会以为我还能对你手下留情吧。”
“从不觉得。”季彻冷声说罢,冲进船舱与Nott交手,余光留意着操控室的方向。
船舱内昏暗不清,Nott察觉有脚步声靠近自己, 旋即侧身一避, 顺势抓住了攻击自己的人的手臂,他将季彻往身边拉, 抬膝猛袭对方腰腹。
季彻反应迅敏,抱住Nott的小腿,在黑暗中趁机绊倒对方,顺势以手脚限制对方行动。
可黑夜中太多未知数,Nott很快挣脱出了一只手,摸向藏在腰间的匕首,狠辣地扎进箍着自己脖颈的腿,毫不顾忌手中的匕首可能会偏移几分,扎中自己的脖子。
季彻感到大腿侧刺痛,扣着Nott的力道却并没有减轻。Nott仰着头,吸进肺腑的空气愈发稀薄,窒息着将匕首越扎越深。
季彻不想松开,可不断涌出的鲜血令他的右腿渐渐脱力。Nott抓住机会挣脱,来不及喘息回神,便拔出匕首将季彻扑倒,双手握着匕首便要往下刺,猝然感到下巴被硬物抵住。
突然地翻身让Nott藏在衣服里吊坠落了出来,金属的光泽在晦暗的舱内反射着微弱的亮光。
“放下武器,否则我就要开枪了。”季彻虚弱地躺在地上,双手持枪正对着Nott,注意到了对方脖子上的吊坠。
Nott不会对他手下留情,难道他就会吗?
Nott不屑地嗤声:“做警察有什么好的,就赚那么点死工资。只要跟着我干,吃香的喝辣的,有用不完的钱,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现在就把枪放下,我可以当之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你还是我的好兄弟。”
季彻对此没有一丝心动,“是啊,我们警察太穷了,上头资金紧张,我的补贴到现在还在审批,所以更要把你们这些害虫早点抓了。”
江林市的地理面积并不小,可经济发展却比隔壁江龙市和江封市差得老远,不是因为政|府不想搞经济,而是这块地方的地底有太多太多尚未清除干净的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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