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断袖娶和尚—— by啡枝儿
啡枝儿  发于:2023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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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强烈好奇心驱使下,杨砚青微微掀起窗帘向外望去,“他们带了多少人马来?”
杨砚青话出一半戛然而止,只见当下马车奔驰在一条土路上,远远只看到一个人影,那人连马都没骑,右手牵匹骆驼,左手握个酒葫芦,不时还喝上两口,不紧不慢在路上晃荡着。
杨砚青:“......”
“仇家搁哪儿呢。”杨砚青一着急东北话往外冒,“宋小宝你跟我扯犊子是吧。”说完又窜去对面窗向外张望。
“就在后头啊少爷,您没瞧见?”宋小宝擦把额头的汗。
杨砚青盯着窗外那个牵骆驼遛大街的人,眉尾狠狠一跳,“宋小宝,你是不是忽悠我!”
“阿弥陀佛,‘忽悠’是何意?”宋小宝又冲马夫拼命喊着,“快点快点,再快点!”
“行了行了,别瞎炸乎了。”杨砚青松了口气靠回垫子上,“你不就是说后头那个酒鬼吗,走得比王八还慢,他要能追上来,我把脑袋揪给你。”
话音刚落,只听马车外破空传来一声尖啸,紧接马匹像是受惊般嗖地调转方向开始往回跑。
杨砚青:“......”
被嘶鸣声惊起鸡皮疙瘩的杨砚青倏地掀起车帘仰头一看,一头墨色苍鹰从上方箭般划过,稳稳落在远处那黑色人影的臂膀之上。
“完了完了,马又不听使唤了......”宋小宝瘫在一旁放弃了挣扎。
“干啥呢,支楞起来!”杨砚青踹了下宋小宝,“加上车夫咱们三个人还整不过他一个?”
宋小宝听后嘴巴张老大,“少爷,您没开玩笑吧......”
杨砚青瞪了宋小宝一眼,撸起袖子掏出匕首又掀起帘子往外看,却立刻傻眼。
只见远处的黑色身影变得愈发高大,玄色长袍夹杂黄沙在风中鼓瑟翻飞。
那人左擎苍膺,右手牵黄,一把墨色弯刀横跨腰间汩汩幽光,步伐略显醉态,却仍掩不住周身一股肃杀。
杨砚青随即看清那人的脸。
一双刚劲的剑眉之下却吊着一双半开半阖的迷离凤目,被酒浸润的嘴唇正透着血红微微上挑,邪魅狂狷的笑容让人头皮发麻。
这不活脱脱从剧里走出的江湖魔头反派大BOSS吗......
杨砚青:“......”
假魔头曹砚青居然惹上了真正的黑社会老大。
这回完犊子,估摸这位真魔头都不用脏自己手,派个老鹰就能把自己弄死。
但奇怪的是杨砚青内心深处并没感到恐惧,相反却总有似曾相识好像认识很久的感觉......
当马车逐渐停下车帘被黑衣魔头掀起后,杨砚青才猛地回神。
“出来。”魔头眯着眼勾着唇死死盯着杨砚青,嗓音低沉浑厚像自带低音炮,杨砚青心脏咯噔一下像是又要犯病。
“少爷不能去啊!”宋小宝猛地扑过来要拦住杨砚青。
“没你事儿。”杨砚青不想连累他人,二话没说硬着头皮起了身,
心说我一大老爷们儿输什么不能输气势,再者曹氏一族称霸一方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虽然自己是个私生子但也姓曹,量他就是杀人狂魔也得在动手前掂量掂量。
杨砚青反握匕首全神戒备,可刚一钻出马车却觉后腰一紧脚下一空。
杨砚青被魔头抱下了马车。
杨砚青:“......”
紧接着杨砚青被手背爬着一条狰狞疤痕的魔头拉住胳膊轻摇了两下。
魔头一双似醉非醉的凤眼贪婪地盯着杨砚青,低沉的磁性嗓音响起,竟然像在撒娇:
“已一月未见了,你到底有无一丝想我?”
杨砚青:“......”
黑社会老大撒娇的场面真是格外震撼,杨砚青当场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自己是谁......
懵圈的杨砚青脑仁儿裂开,下一刻又猝不及防被魔头一把抱上骆驼牵着缓缓往前走,那人手掌的余温还留在杨砚青腰间激起他一身鸡皮。
“梅将军!你要把我们少爷带哪儿去啊!”宋小宝的呼喊声自远飘来,却急得原地跺脚不敢上前,只因黑色苍鹰正在他头顶盘旋。
杨砚青在听到“梅将军”三个字时差点儿没从骆驼上栽下去。
这魔头居然是梅赤!
宋小宝怎能把梅赤当作仇家?
昨夜在杨砚青从谭程口里得知赵司业所指将军便指梅赤后,立刻回想起历史长河中这位最年轻的战神。
梅赤第一次出征就以少胜多一战成名,而后攻无不克战无败绩,是让外族人闻风丧胆的大乾战神。
但可惜后来不幸在和敌军交战中死于一蕃人刀下,而那蕃贼就是墨踪......
杨砚青心里也暗暗发愁,想着今后怎么能让墨踪刀下留人。
而此刻杨砚青呆楞地看着眼前的“邪魅魔头”,怎么都和金戈铁马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对不上,更别说史书中还描写梅赤将军气宇轩昂浩然正气,这些形容词好像没一个搭边儿的。
但无论如何,横扫千军所向披靡的梅赤将军绝对是乾朝万千少女朝思暮想的意中人,更是被全民上下崇拜的大英雄!
骆驼背上的杨砚青直了直腰,对梅赤露出敬仰神色。
梅赤拿起腰间酒壶又饮了口酒,蹭蹭嘴角抬头看着杨砚青勾起唇:
“青青这般盯着我看,定是想我想得紧了。”
言语轻佻的梅赤其实心里早打起鼓,刚才拉住曹砚青胳膊时竟没被他甩开,此时言语调笑也没迎来曹砚青的一贯唾骂,相反却迎来一双目不转睛撒满星辰的眼眸。
梅赤:“......”
梅赤嘴角一抖,转开头猛灌了口酒,随后再次勾起唇角:
“出息了,自小没见你佩刀,如今还学人家袖里藏刀,要谋杀亲夫不成?”
梅赤断定这玩笑定会引来曹砚青的破口怒骂,却没想等来了百年一见的甜美笑容。
“削瓜果的刀如何伤人。”杨砚青不好意思地把匕首别回腰上,“再说伤谁我也不会伤你啊,哈,哈哈。”
梅赤:“......”
杨砚青笑得尴尬,毕竟他还有求于梅赤,但更多是因为见到战神后紧张的,可杨砚青发现梅赤好像比自己还紧张,一口接一口猛灌酒......
梅赤从衣襟里取出一把通体黑亮的古朴匕首忽然递给杨砚青,看着竟和梅赤腰间弯刀是同一材质。
杨砚青不由后脊生凉,这刀一看就绝非凡品,难道还真是用什么陨铁打造?
梅赤把杨砚青腰间镶宝石的匕首解下塞进自己胸口,又把黑金匕首别在杨砚青腰间,挑着唇道:
“好好收着,若敢弄丢要你以身相许。”
杨砚青其实之前在暗格中看到过一些曹家老爷与梅赤父亲之间的往来书信,虽然不知曹砚青是怎么拿来的,但从信中也得知了一些史书中并未记载的事情,就比如曹砚青和梅赤曾是发小,曹砚青还在梅府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如此一来,梅赤毫不忌讳与自己插科打诨也就正常了,也怪不得赵司业说梅赤回来以后会第一个找自己。
杨砚青本来还想把传家宝匕首要回来,但一见梅赤贴身收着反倒觉着比放在自家暗隔里都安全。
此时的梅赤状似平静,其实手心早已冒出冷汗,他怎也想不到眼前人能乖巧地任由自己拿走匕首,又为其佩刀,看向自己的眼睛也闪闪发光,美似一湖春水。
“好,从今往后正房位置给你留着,刀丢了我立马娶你。”杨砚青顺着梅赤的话继续调笑又把刚佩好的黑金匕首解下直接塞进胸口,“如此便算交换信物了,我得贴身收着。”
梅赤:“......”
微酡的梅赤遽地僵在地上,而后猛地握住杨砚青的手腕,双眼通红声音颤抖,“等刀丢了要何时,不如现在就随我走。”
杨砚青听后一拍梅赤肩膀,爽朗一笑眉眼如桃花般甜美绽放,说出了一句差点要梅赤命的话:
“好,咱俩现在就走!”
作者有话说:
大男配出场bgm《骁》:
我走过玉门关外祁连山上飘的雪
也走过长城边上潇潇吹过来的风
我走过漠北万丈孤烟长河落日圆
谁听说羌管胡琴悠悠唱不完的歌

第十二章 艳册流入府
杨砚青此时偷乐,心说自己跟战神可是竹马之交,那求他办个事还不就是一顿酒的事儿,正好找个机会跟梅赤要人。
想到这里杨砚青激动地拍了下梅赤的手,“梅兄,不如这样,你先送我去画院,酉时前后你直接去我府上,咱二人花前月下好生推杯换盏一番!”
梅赤立刻猛灌两口酒才压住脱缰心跳,他知道刚才有些失态,竟一时冲动说出想带杨砚青私奔的疯话,还好对方没往那边想......
不过杨砚青竟然主动邀梅赤上府着实让他欣喜若狂,梅赤紧张得喉咙发干半晌没回应,之后才磕巴着回了一句:
“我,我还需赶回军中,三日后前来赴约。”
“好,届时梅兄直接来府里,咱二人重烧绛蜡再移酒樽!”
杨砚青见梅赤又沉默不语了,刚才说话时也把头撇向另一边。
这大兄弟咋忽冷忽热的,难道生气了?
“梅兄,你怎么了,说话怎也不看我。”
梅赤依旧偏头盯着左臂上的苍鹰,“不敢看。”
“啊?”杨砚青怔了下。
梅赤凤目微阖,“因为青青好看的让人想据为己有。”
梅赤像鼓足勇气倏地转过头又勾起唇角抬手拉了拉杨砚青的衣袖,“你可从?”
杨砚青心头一颤,心说这大兄弟自带低音炮撒起娇可真带劲,得亏自己是男的,否则就问战神撒娇哪个女人能扛住?
“哈哈哈,从,我从!”杨砚青笑弯了桃花眼,跟着打趣,“我要是大姑娘,咱俩娃娃早满大街跑了。”
话音一落,梅赤炙热的手掌如同火炉一般搂住了杨砚青的腰,麻了半个身子的杨砚青再一抬头,原来是被梅赤抱下骆驼已然到了画院门口。
“青青,你别想跑。”梅赤缓缓弯下腰附到杨砚青耳边,“你躲去哪里我都找得到。”
“跑?”杨砚青转身重重一拍梅赤的肩膀,“仰慕梅兄的人能把沙洲瓜州整个河西都踏平喽,我为何跑?三日后我就在府里恭迎梅兄大驾了。”
“好。”梅赤微醺凤目似黏在杨砚青身上舍不得移开,突然抬手轻轻刮了刮杨砚青的鼻梁,“等着我。”
言毕遽然转身抓起酒壶痛饮一口,牵着骆驼走远了。
梅赤之所以没再回头,可能是怕真的忍不住要带杨砚青远走高飞。
杨砚青在进入画院后径直去了理事房,负责后勤的典薄和负责画卷版刻等杂活的典卷两名属下如往日般早已候在门外。
杨砚青尚不清楚这二人其中是否有曹祭酒安插的眼线,所以一直以来杨砚青都是在坐榻上躺平,不是明晃晃拿着随身携带的艳书看,就是哈欠连天或哼着小曲儿听那二人流水账的汇报。
杨砚青状似漫不经心实则全神贯注一个字都不敢漏掉。
但一向演技卓越的杨砚青却在今日翻了车。
照例装成耳旁风的杨砚青在听到典薄汇报梅赤将军将于三日后凯旋,届时要与祭酒、司业等人一齐前往沙州城外迎接时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你说什么?”
典薄立马躬身解释,“大人,以往其实您不用去,但这次是节度使王亲自下的......”
“不是,我是问梅赤将军还在路上?”杨砚青打断典薄,脑子有些转不动,难道刚才那个梅赤是冒牌货?
典薄没立刻回话反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儿,一旁典卷接过了话头:
“大人啊,梅将军哪次不是从军中偷跑出来快马加鞭就想先提前见您一面,可您......”
典卷突然被一旁典薄踩了下脚后不说话了。
杨砚青:“......”
杨砚青这才想起梅赤好像说过要往军中赶,当时没细想,敢情梅赤是比军队先几日回城,就想早些见到曹砚青,之后再折返,这不是瞎折腾吗......
不过由此可见梅赤和曹砚青的感情是真好。
晌午时分阳光喜人,杨砚青正瞌睡得香,却被宋小宝一声公鸭嗓儿给吵醒了。
“少爷!”宋小宝满头大汗冲进来,“小宝翻遍了敦煌郡也没找见您,原来您自己逃回来了。”
“跪下。”杨砚青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没好气,“宋小宝我问你,曹家与梅家是何交情。”
“这......咱老爷与梅刺史是多年同窗莫逆之交啊,就连节度使王都嫉妒老爷与刺史的交情,可是......”
“什么可是。”没等宋小宝说完就被杨砚青打断,“我再问你,我与梅赤可称得上竹马之交?”
“这......算是吧,但是......”
“什么但是。”杨砚青再次打断宋小宝,“你能有我了解梅赤?你可知梅赤私下帮了我多大忙,为我冒了多大险?怎么就仇家了,我看你是要把老爷气活了锤你脑袋,跪着吧,想明白了再起身。”
宋小宝:“......”
想明白什么啊......
宋小宝撅着嘴委屈得眼泪快出来,明明是少爷一口一个“仇家”叫着,也不知梅赤干了什么感动少爷的事让少爷对他态度巨变,总之梅赤就是对少爷窝藏私心有非分之想!
这边曹府里,小五不敢违背少爷意思准备再把府医请来给墨夫人调理身子,但郎中今日不当值,小五只好出府去请。
结果正好遇到一个黑衣人交给他一封信,这才想起上次他偷溜去蓝府按少爷交代把少爷用左手写的一行歪七扭八的诗句字条给了蓝茵茵,却没想到蓝茵茵眼泪汪汪的,并说往后会让自己帮忙传信给墨踪。
小五回府后按照郎中开的方子给墨踪熬好了药,随后小心翼翼把信放在了药碗下面,刚把药端进房就匆匆借口出了屋。
墨踪闻着浓烈汤药味儿不禁皱眉,放下书册刚想端起倒掉,却见碗下压着一封信。
墨踪:“......”
墨踪把信缓缓拆开,见里面除了一页纸外还掉出一本小册子。
墨踪率先展开那本册子,随即脸色惨白,因为一个署名“杨大拿”的画师把曹砚青和墨踪二人画在了封面上,面目特征竟还刻画得入木三分......
墨踪:“......”
墨踪瞧着封皮上跪在地上裸露上身伤痕累累的自己正被狰狞的曹砚青攥着下巴时,一把将画册揉成团扔到了地上。
墨踪皱着眉展开那页信纸,隽秀字体倒让人眼前一亮。
墨踪看着笔触强硬的一排排字迹竟像要把纸张戳出洞来一般,可见写信人当时情绪激动。
【墨师兄,不知你现今伤势如何,只怪蓝茵茵人微言轻不能救你于水火。
那曹砚青衣冠禽兽猪狗不如,竟用各种毒辣手段残害师兄,还几次在议事大堂上堂而皇之向众人讲述恶行,对师兄歹毒心思展露无疑。
曹祭酒曾几次提出让曹砚青把师兄带来画院皆被拒绝,曹砚青甚至不惜把千佛洞开凿权拱手相让也硬要把师兄囚系府中羞辱折磨。
这败类对师兄的昭彰恶行已被世人画成册子疯传,曹砚青如今更加声名狼藉,遭千夫所指被万民唾骂。
......】
墨踪:“......”
墨踪没再继续往下读,只因后面全是蓝茵茵怒骂曹砚青的话。
读完信后,墨踪双手冰凉,心潮翻涌不息如坍塌河坝般快要冒出嗓子眼儿,之后他又不禁重读两遍,手心沁出汗......
曹砚青竟不惜顶着更加残暴恣睢的混世骂名在外声称对自己百般折磨反复凌辱,难道是为了保护自己?
贪财享乐的曹砚青竟能毅然放弃油水巨大的千佛洞开凿权,就仅仅是为了不让自己重回画院,再当众受辱?
墨踪僵硬地弯下腰,颤抖着伸出手将揉成团的艳册重新拾起放回了桌上,嗓子里像掺了沙子,“小五,你进来。”
小五其实一直惴惴不安守在门外压根儿没敢走,他踱着步子进了屋,刚一见墨踪就跪下了。
“夫,夫人,方才小五在路上碰到一蒙面人,他塞,塞了银子给我让帮忙捎信给夫人,我就顺手带,带进来了......”
墨踪眉心深陷,他知道小五是老实人,即便再贪财,若是没人授意他也绝不敢给一个吐蕃奸细捎信,“说,你是受谁指使”

第十三章 是不是断袖
小五栗栗偏开头,想起少爷叮嘱不让他说漏嘴,紧张得声音都变了,“没,没人指使。”
墨踪忽然正颜厉色,“你不怕被曹砚青知道后扒了你的皮?”
小五一听“扒皮”二字吓得连忙跪下了,可还是没开口,墨踪一心急遽地拿出了袖里刀想吓唬小五一下。
结果小五哐哐磕俩响头,“夫,夫人,是,是少爷......”
墨踪:“......”
居然是他......
“少,少爷是为您好,他说蓝茵茵是您的知,知己......”
墨踪:“......”
墨踪觉着呼吸困难,重重深吸两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
曹砚青这个人又一次让墨踪震惊。
墨踪怎都想不到曹砚青竟会傻到要帮自己一个敌国奸细传信,真是魔怔了,不要命了。
此时墨踪耳中不自觉冒出几句话:
我从小就稀罕墨踪......
我喜欢他喜欢好多年了,喜欢的不得了......
墨踪眼前又猛然浮现出那日清晨在床尾倚梁熟睡的红衣男子,面如秋夜月、眼若春晓花,似画里人一般。
然而就是这个年仅十八九的少年,只身一人立在荆棘纵生、波谲云诡的最前端,用瘦弱的身子想把自己牢牢护在身后......
墨踪的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作为从小被遗弃寺院的孤儿,他从未体会被人珍视的感觉,但这种感情他承担不起,更还不起。
烛光在墨踪眼里跳耀模糊了双眼,原本想烧掉的信件也被墨踪重新折好收入袖中。
之后墨踪又把那本画册一点点展平,他想看看被万人唾骂的曹砚青到底如何编排了对自己的恶行。
半盏茶后,墨踪的脸颊已晕上薄红,只因画中不论人物还是场景都画得太过细致,真实得让人仿若身临其境......
终于在他看到自己被杨砚青割成阉人受胯下之辱的高潮场面时猛地合上册子脱口骂了一句:
“禽兽!”
一直在卧房门外候着的小五听到墨踪在屋里嗔怒立刻战战兢兢跑进屋,见夫人眉头满拧满脸通红,拿着画册的手不停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册子揉烂。
“怎,怎么了夫人。”
“无碍。”墨踪边说边又从袖中取出一条洁白手帕竟将册子仔细包好还塞进了怀里,“还有苹果吗,洗两个来。”
小五:“......”
自从少爷开始教大家唱跳小苹果后夫人就没再吃过苹果,如今竟又想吃,小五立马开心掉头往外跑,“好嘞夫人,马,马上来!”
伴着天边晚霞,杨砚青兴致勃勃去了画院北门集市找了几间卖乐器的铺子开始挑选琵琶。
“给我拿几把背料紫檀作的,拼凑的我可不要。”
“什么?连拼凑的都没有?那就给我找把老红木的。”
“不要花梨木,不要梨花木,还要我说多少遍?”
......
几家乐器铺子的伙计恨不得把所有琵琶全抱出来也没一个杨砚青能瞧得上眼的。
宋小宝:“......”
闷闷不乐跟在杨砚青后头的宋小宝此时脸快拉到地上,他现在已十分确定少爷买琵琶就是为了送给怡香院某个小倌。
宋小宝实在想不出除了墨踪以外到底是哪个小倌让少爷如此上心。
杨砚青最终挑了把梨花木的琵琶走出来,“小宝,是不是只有怡香院才有会弹琵琶的小倌?”
宋小宝:“......”
果然,少爷就是给憋坏了。也难怪,从前三天两头往怡香院跑,现在墨踪一来,少爷想去都不好意思直说了,还绕这么大弯子......
宋小宝重重叹口气,“走吧,去怡香院,小宝替少爷保密便是。”
杨砚青:“......”
这一头曹府里,小五把筷子递给墨踪有些心急,“夫人,您,您就别等少爷了,这个时辰还没回来定是被,被公务耽搁了,您先用饭罢。”
小五之所以着急是因为墨踪晌午饭就没吃几口。
墨踪依旧擎着书,“你再洗个苹果来。”
小五:“......”
当墨踪接过小五递来的苹果后抬手指了指书房方向,“你一会儿再拿床褥子放到坐塌上,铺的厚实些也省得那人打呼噜扰我休息。”
“小,小五这就去拿!”小五知道墨踪心疼少爷,立刻跑去拿了床褥子,可刚放下还没来得及铺就被拉走给唱跳小苹果的人伴奏去了。
往日每晚众人聚在少爷院子里唱唱跳跳时,墨踪都会蹙眉躲在房里恨不能把耳朵堵上,但今晚却竖起耳朵静静听着。
【......
变成蜡烛燃烧自己只为照亮你,把我一切都献给你只要你欢喜
你让我每个明天都变得有意义,生命虽短爱你永远不离不弃
你是我的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小脸温暖我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
......】
轻浮歌词此时却一字一句变得厚重起来,沉甸甸压在墨踪心头。
墨踪摇着轮椅去了书房的坐榻,展开褥子一点点铺平,此时却见府里下人前来禀报:
“墨夫人,少爷公务繁忙可能要宿在画院了,少爷让您自行用饭早些休息。”
“可能?”屋外忽地传来大丫鬟的声音,像故意扯高了嗓门,“少爷每次去怡香院都会宿在那儿,怎么是可能。”
“嘘!姐姐小点儿声,走吧走吧,回去跳舞。”
墨踪:“......”
小五回房后看到一桌饭菜纹丝未动急得挠头,“夫,夫人,少爷肯定不回来了,您,您不必再等。”边说边让人把饭菜拿走热了。
无意中小五瞥见书房坐榻上摊了一半的褥子,惊讶地咧开嘴,“不用麻烦夫人,小,小五这就去收拾妥当让少爷睡舒坦。”
“你先下去吧。”墨踪眉心凹出沟壑,声音透着冰冷。
小五:“......”
在去怡香院的路上杨砚青心里打鼓,毕竟他从未去过风月场所,但曹砚青却是青楼常客,自己可千万不能露馅儿。
杨砚青其实也不愿去,但不务正业花天酒地的断袖人设还得时常维护......
此时宋小宝见杨砚青往琵琶上亲手绑了根五彩细绳,心里有些不舒服,“少爷,这些年您往暗格里收了那么多绑粽子的破绳儿还宝贝似的不让我扔,如今怎舍得拿出来绑琵琶?”
“彩色绳子绑在琴头方便区分。”杨砚青其实也没想到那些绳子竟是用来绑粽子的,当然更不知道曹砚青为何要留着这些绳子。
下马车后杨砚青整理衣装,深吸一口气把盛气凌人的气势拉满,随后昂首阔步进了青楼,煞有介事冲迎上前浓妆艳抹一看就是老鸨的女子摆了摆手,“老样子。”
“哎呦曹大人您可来了,快想死我了,走走走楼上请,我这就把美人们带来!”老鸨甩着手帕乐开花,一扭十八个弯把杨砚青亲自迎上二楼。
进了雅阁后杨砚青首先走到外檐围栏边“亮相”,瞧着台上抚琴歌女貌似在听曲儿,实则巴不得赶紧让众人瞧见他又来逍遥了。
“曹大人,美人们来喽!”老鸨倏地一推门,近十个小倌跟在她身后鱼贯而入,一个比一个穿得清凉,站成一排冲杨砚青婀娜行礼。
杨砚青:“......”
杨砚青脑袋发沉、辣得揉眼,差点儿从二楼栽下去。
好家伙,“老样子”就是一晚上十来个小倌儿陪着啊......
杨砚青又想起暗隔里小山似的男子间的艳书。
难道曹砚青还真是个断袖?
杨砚青冲门外的宋小宝一招手。
宋小宝小碎步跑进来指着鼻子,“您叫我?少爷不是从不让小宝进屋?”
杨砚青领着宋小宝来到桌边一把将其按在椅子上,“今晚你就在这待着,好吃好喝哪儿也别去,我去找个人说些事马上回来。”说罢拿起琵琶三步两步溜出了屋。
宋小宝:“......”
宋小宝看着呼啦一下围过来纷纷落座的小倌,脸一抽快哭了。
杨砚青抱着琵琶找到门口招呼客人的老鸨,二话不说先扔给她一包银子,颐指气使,“去,找套我能穿的衣裳,再寻个遮脸面纱来。”
“得嘞曹大人,我这就......”老鸨刚把银子塞怀里笑容却僵住了,将将回过味儿,“大人真会说笑,我这儿的衣裳都是给小倌穿的,您哪儿能穿。”
杨砚青偏过头在老鸨耳侧不容置喙,“不要透的,不要大红大绿的,给我找套深色的,另外一会儿让台上那弹琵琶的下去,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老鸨:“......”
老鸨一脸懵地盯着杨砚青,视线一点点挪到他怀里的琵琶上,笑容瞬间裂开,“大,大大人,您不会是要......”
“你若敢泄露半分,别怪我......”
“不敢不敢,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老鸨吓得直摆手,后又吞吞吐吐为难道:“只......只是......”
杨砚青不耐烦,“放心,若扰了客人,损失加倍赔给你。”
“这......”老鸨即便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也不敢得罪曹家,更不敢得罪混世魔王曹砚青,只好强颜欢笑认命了,“大人真是见外,既然曹大人有雅兴,奴家这就去准备!”
老鸨转过身后眼泪都下来了,忽然想起什么嗖地回身道:
“只是......我们楼的琴妓都是女的,不知大人可愿屈尊扮成女子?”

宋小宝这说话不靠谱的!
杨砚青犹豫着回到二楼雅阁,要知他跟老鸨索要小倌衣服都下了好大决心,这冷不丁还让他男扮女装,一大老爷们穿裙子倒不如要了他的命。
刚一进屋就见宋小宝坐在桌中央被一群小倌围着轮流劝酒,脸都憋紫了却仍咬着牙坚决滴酒不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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