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断袖娶和尚—— by啡枝儿
啡枝儿  发于:2023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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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砚青这次出席宴会所受待遇和上次相比真可谓天差地别了,先是那个曾让杨砚青坐“小饭桌”的明月阁大管事,自打杨砚青下马车起就屁颠儿迎了上去,还亲自领着杨砚青一直走到明月阁。
而自打杨砚青进明月阁后,周围但凡有个人必定拱手上前要说一番恭维话,所以从进了大门到明月阁管事把他领到节度使王特意给他指定的最前排位置时,恨不能花了一炷香的功夫。
在终于落坐后,杨砚青身边早已到场的赵司业则捋着胡子看着杨砚青此刻坐着的桌椅,啧啧赞叹,“瞧瞧,你这把紫檀椅子都比我们大一圈呐。”
杨砚青:“......”
在宴席开始后虽气氛沉闷,台前歌舞升平也跟走过场一般,但杨砚青和赵司业二人倒是你来我往推杯换盏,一边嘬着小酒儿一边侃着大山。
毕竟这阵子打仗似的忙得前胸贴后背,终是得胜归来,这次宴会对于他俩来说绝对算是庆功宴,也正好借机放松放松。
“那二位大人看来又起争执了。”赵司业砸吧一口小酒儿摇摇头。
“嗨!”杨砚青瞧了眼又在东西两头盘据一方喝闷酒的节度使王和梅刺史,像看透一切般哂道:“床头打架床尾和,过了今晚就好了。”
赵司业:“......”
“我看未必。”赵司业又嘬了口酒,“你一日当不上大祭酒,他俩就好不了,要知如今你可是节度使王掌上珠心头肉了。”
“当祭酒?我可操持不了,还是您来当吧。”
杨砚青心说等墨踪腿好了他俩就“私奔”了,反正如今画院一片祥和也用不着他什么,千佛洞那边有赵司业管着他也放心。
“怎成了我来当?当初咱俩商议的可是你来做,我岁数大了可经不起......”
“怎就经不起。”杨砚青连忙举起酒杯撞上赵司业的,“经多见广德高望重的赵大人,这画院祭酒还得是您来做。”
“鬼机灵现在又用我身上了?”赵司业瞪了杨砚青一眼,随后一仰头把酒干了,红着脸蛋摇摇头,“看来要等梅将军出征后刺史大人才有可能松口了......”
杨砚青随后也没再反驳,毕竟他知道梅刺史一直瞧不上自己,况且自己心头也早就拿定主意。
当初墨踪在讲完“私奔”之事的第二天一早,杨砚青就特意跑去问了叶赞目,在叶赞目掰着手指仔细数了一通后,算出墨踪不出七日定能站起来了。
杨砚青还因此事在马车里激动地跟墨踪叽叽喳喳一路,就差提前规划出个沿途旅行路线了。
酒过中旬之后,醉眼微醺的杨砚青竟也没去细想梅赤今夜为何没跑来缠着自己,梅赤不仅独自坐去了梅刺史那一侧,还整个席间未曾往自己这边瞧过一眼,杨砚青觉着挺罕见,但也是乐得清净自在。
已然麻痹大意的杨砚青随后跟着人群一起前往了祭月台,便是明月阁后身的那个祭坛。
在听到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节度使王可能是心情不佳,所以除了要给俘虏们放血祭月外,还特意选了一个外族俘虏说要当场喂给阎罗猛虎以鼓士气为军队壮行,毕竟仲秋宴同时也算是饯行宴了。
此时志得意满的杨砚青喝得迷迷糊糊,便是左耳进右耳出,跟赵司业俩人一前一后依旧有说有笑,直至晃荡到了祭坛下面。
只见一根通天铁柱狰狞插在祭台中央,铁柱上绑了一圈即将被放血的俘虏,右侧台上还放着一个蒙了黑布的硕大铁笼此时已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都知道节度使王在沙洲台狱养了一头老虎,因身上有罕见的黑白条纹而被冠以阎罗猛虎,但很少有人亲眼见过这头猛兽。
据说此虎一见人便会狂躁暴怒,光是给猛虎喂食而被咬残咬伤或被一掌拍死的人都不下十多个了,所以平日基本盖着黑布很少示人。
杨砚青在看到那根“嗜血柱”时酒醒了大半,毕竟端阳宴墨踪被放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杨砚青虽然知道墨踪此时在府内安然无恙但心头还是一沉,立刻抻长脖子去看柱子上被绑的俘虏,见没有墨踪身影这才踏实下来。
“快看!黑布被掀开了!”
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人群顿时躁动起来,但余音还未落就骤然传来一声炸裂的虎啸,紧接便是猛兽撞击铁笼的声音。
霎时间众人惊叫不断纷纷往后跑,却又被一众亲兵挡住前路并喊话解释不会有危险。
被冷不丁一声虎啸吓得哆嗦的杨砚青也拽起赵司业往回跑,同样被亲兵拦住,随后众人便远远站成了一圈,惊魂还未定,下一刻又见一排亲兵架着一个头罩黑布的俘虏缓缓上了祭坛。
此时已有两个亲兵跑到笼子一侧吸引住了猛虎,而这边打头的亲兵则一把拽下了俘虏的头罩。
当众人看到要喂老虎的人竟是墨踪时,纷纷惊呼出声。
此时毫无心理准备的杨砚青在看到墨踪的刹那,眼前一黑竟当场吓晕,赵司业连忙去扶却被人抢先一步。
金甲铁胄的梅赤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已把杨砚青打横抱起拦进了怀中。
森冷彻骨的黑夜中,梅赤一双凤目似舔血刀锋狂傲地射向了祭坛上被人架着的墨踪,似宣告着最终的胜利。
此时的墨踪已看不清面目,一头凌乱白发被疾风翻卷而起,似滔天暴雪遮住了半张脸。
梅赤眼中的烈刃一把把掉进墨踪眼中却似石沉大海掀不起丁点儿浪,更留不下一丝火星。
只因墨踪眼里是一片无边极寒,足以毁天灭地让人万念俱灰。
眼神交锋败下阵的梅赤拧着眉背过了身,唇角却一点点勾了起来。
祭台上的亲兵见梅赤转过身去,便得到了最后指令,立刻弯腰打开铁笼下侧的矮小笼门,此时架着俘虏的亲兵也按倒了墨踪,顺势扔进了笼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必死无疑了
墨踪被扔进笼中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识捂住了眼,随即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刺破黑夜,还能听到猛虎向前跳跃时利爪剐蹭笼子发出的刺耳摩擦声,让人毛骨悚然汗毛乍起。
有些壮着胆子从指缝看过去的人,见猛虎已然扑到原本就躺在地上的墨踪身上,这些人吓得又赶紧闭回眼睛,不敢去看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当然也有极个别猎奇心强的人,想看看老虎是怎样把人一下下撕烂并咬碎的......
但半晌后,猎奇人的好奇心却没被满足,甚至连墨踪丁点叫声都没听到,又等了片刻,不仅没听到墨踪惨叫,更没看到老虎有任何撕咬......
渐渐的,所有人都发现不对劲纷纷从指缝间看过去。
只见狂躁的恶虎虽扑了过去,但此时却安安静静地站着,还跟个雨棚子似的把墨踪遮在了身下。
众人:“......”
此时的祭祀坛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一个个嘴巴长老大恨不能塞进个鸭蛋。
“可能阎罗虎把墨踪当成死人了,这才没咬他。”此时已有稳下心神度过紧张劲儿的人端起胳膊推测起来。
当有人打破死寂又似做出最合理的解释后,众人也吁口气纷纷点头认同,毕竟目前也找不出其他理由。
然而众人的头还没点两下,就又听人群中有人指着祭坛喊了一嗓子,“快看!”
刚闭上嘴放下手的人们下一刻竟又捂上张成鸭蛋大的嘴。
只见那黑白相间的威猛雨棚子此时竟开始围着墨踪转上圈,似还专门挑了墨踪头部位置停下,随后竟似化身成一座柔软大山,愣是把墨踪上半身给顶了起来,供其舒服地依偎在自己松软的皮毛上。
当这一画面最终定格的霎那,全场哗然!
众所周知老虎乃百兽之王,无形中也和至高权力地位相挂钩,且万物有灵,而本就难得一见的黑白猛虎此时居然臣服于一个凡人,还卑躬屈膝让此人靠在身上休息,凶神恶煞的阎罗猛虎突然就变成了安静温顺的柔软小猫。
这种似神话话本中才能得见的奇异场面若不是亲眼所见,无人敢信,况且又是发生在这仲秋拜月之夜,一年中月亮最圆的一晚,让人无法不想到是月神显灵。
此时此刻,即便是再位高权重的高官亦或得道的高僧大能,在面对眼前类似神迹显现的场面也卑微成了一粒沙。
也只是眨眼功夫,祭坛上所有人不约而同齐刷刷跪倒了一大片,只剩下梅赤一人抱着杨砚青耸立在祭坛一端。
墨踪靠在阎罗虎背上,在一片冰天极地的双眼中似射出了森森幽光,穿破牢笼直直扼进梅赤眼中,而墨踪的嘴角此刻也在一点点扯高。
“邪祟!”梅赤眉峰颤抖了一刻随即又如刀锋般斜插入鬓,当即冲人群大吼:
“都站起来!莫要被蕃贼蒙了心,你们看他头发!看他眼睛!他是邪祟,当立即斩绝,否则后患无穷!”
梅赤在说后半段话时猛地甩头看向明月阁一平台上正手扶栏杆瑟瑟发抖的节度使王,还有立在风中一动未动的梅刺史。
“川儿。”梅刺史走到了节度使王身边握住栏杆上冰凉的手,声音干涩,“你是不是想起当年那眼泛绿光仅带百人便将你绵延数里归义军冲得七零八落,又差点儿取了你项上人头的恶狼?”
“真像......那双眼睛真像啊......”
梅刺史云淡风轻,“那就杀了。”
节度使王恩了一声,当即冲身后的亲兵首领一摆手,“杀,连同阎罗虎一起杀。”
“是!”
接到指令的亲兵首领立刻带领大队人马团团围住了祭坛,每人手中都举着长枪从四面八方一起像铁笼挺进。
前一刻还如小猫般温顺的猛虎下一刻一跃而起,为守护不能站起来的墨踪而奋不顾身用身躯和利爪挡下不断扎入笼中的锋利枪尖。
在火光冲天刀光四起以及混杂尖叫的人声中,杨砚青终于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梅赤烈烈燃起的血红凤目。
“夫人!”杨砚青猛然反应过来立刻从梅赤怀中跳下来摔在地上又甩开梅赤伸过来的手,朝祭坛跑去。
“青青!”梅赤还是把杨砚青一把抱住了。
杨砚青此时怔在地上惊讶地看着笼子里的墨踪竟毫发无损坐在笼中央,而那头凶残的猛虎此时竟似还保护着墨踪,黑白相间的皮毛已被血水染红一片,更像是从地狱而来的猛兽。
但哪怕皮似城墙厚的阎罗恶虎也架不住一波又一波长枪的穿刺,身上已留下不少汩汩流血的窟窿,似也快成强弩之末了。
杨砚青吓得六神无主,立马回身抓住梅赤声泪俱下,“梅兄,帮我救救他。”杨砚青边说边跪下了,“我求你,帮我救救墨踪!”
“青青,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墨踪的真面目吗!”梅赤拉起杨砚青摇着他肩膀似要喊醒他,“墨踪是邪祟!他连野兽都能蛊惑,更何况你!”
“......你什么都不懂!”杨砚青用尽最后力气推开了梅赤,他知道要想阻止那些亲兵只有去找节度使王,当下拼命朝明月阁奔去。
但没待他跑出多远,就见楼台上节度使王又冲下头一挥手,随后听到远处亲兵首领一声大喝,“弓箭手听令!”
话起音落,远处几排弓箭手齐刷刷做出了弯弓搭箭的动作,就等首领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笼中哪怕十头猛兽也必将被射得千疮百孔。
杨砚青腿一软再次跌倒又被冲上前的梅赤一把接住,而杨砚青撕心裂肺喊出的一声“住手!”也被梅赤宽大手掌捂住,销声匿迹......
梅赤定是不会让杨砚青因墨踪受丝毫连累,一旦众人知道了实情,知道杨砚青一直暗中保护敌国奸细,甚至还产生了情愫,那么杨砚青多年辛苦付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所得的所有权力地位都将烟消云散,甚至还会跟曹祭酒一样陷身囹圄。
杨砚青还在拼死挣脱着梅赤的禁锢,哭肿的眼里似流出血泪,视线逐渐模糊,但他能隐约看到远处首领已高高扬起了胳膊,杨砚青知道那条胳膊落下的霎那,便如断头的铡刀,墨踪必死无疑......
亲兵首领此时已攥紧拳头再一次呐喊:“预备!”
作者有话说:
知道很多宝贝下午返校,我抓紧发出来,后修改捉虫。

“住手!”在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千钧一发之际,亲兵首领口中的“放箭”二字没能说出口,胳膊也被人生生架在空中没落下。
怒吼过后柳六疯了似地往前冲,之所以无人敢拦他,还主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是因“六皇子”柳胖子此时玩命儿追在柳六身后又对那帮亲兵们吹胡子瞪眼着大吼:
“别伤到皇子!都给我让开!”
众人:“?”
当众人看头戴斗笠的六皇子冲着身前那个曾被其派到曹府跟墨踪学雕工的叫柳六的年轻男子喊“皇子”,一时也是没反应过来。
但下一刻但凡有脑子的人全都转过弯儿了,敢情戴斗笠的六皇子是假,而此时冒着被万箭射成筛子,拼死拼活往台上冲要救“师傅”的人才是正主!
这一夜之间墨踪从吐蕃奸细到月神显灵下的天人,又变成了邪祟,此时又一下成了六皇子的雕刻师傅,众人也可谓头眩眼花懵头转向了。
“他是六皇子?!”杨砚青惊魂未定,但在确定墨踪脱离危险时也狠狠松口气。
梅赤深深拧起眉没有回应,束着杨砚青的手不自觉放下了。
杨砚青感到梅赤松了手便立刻要去找墨踪,但跑了两步却停下了,他突然想起两日前柳六要带走墨踪时自己还吓得六神无主。
但此时此刻他却庆幸柳六就是皇子,这样定能保住墨踪性命,若自己现在跑过去,于谁都百害无利......
“退下,都退下!保护好六殿下!”梅刺史面露惊恐在台子上扯着嗓子冲下头猛喊一声,随后立刻和节度使王二人往楼下跑朝祭坛这边赶来。
“别过来,危险!”墨踪此时看着要靠近铁笼的柳六连忙抬手阻止,“放心,这虎不会伤我。”
柳六停下脚步脸色惨白嘴唇发抖,连同声音也颤抖起来,“师傅可曾受伤。”
墨踪归拢了下头发,“我无碍。”
柳六又突然甩头冲那帮亲兵厉声呵道:“把墨踪放出来!”
亲兵个个手持兵器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再加上没得到节度使王命令谁也没敢动。
“大胆!”追上前的柳胖子扶住柳六,当即冲那帮亲兵怒叱着:“连皇子指令都不听,你们脑袋不要了!快把老虎引开把墨踪放出来!”
“是!”众亲兵回过神赶紧上前把笼门打开,墨踪随即爬了出来,又有人急忙把轮椅送了过来,柳六立刻上前帮忙扶起墨踪又快速推着墨踪转身离开。
但没走出几步梅刺史和节度使王二人已从远处跑来在柳六身前跪下了,在二位大人下跪后,所有人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方才惊到六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起来吧。”柳六阴沉着脸没好气道。
“殿下可能有所不知。”梅刺史并未起身而是跪在地上埋下了头,脑门还挂着汗珠:
“方才墨踪竟能让一猛兽听命于他,定是施了什么吐蕃邪术,此人留不得啊,请殿下明鉴。”
“怎么?”柳六觑着梅刺史不容置喙,“我还保不住一个草民的命了?我看今后谁还敢动他。”
“臣不敢。”梅刺史立刻把头叩到地上。
另一头踮着脚尖往这边张望的杨砚青在听到柳六一番话后算吃了颗定心丸,有六皇子发话,墨踪的命总算保住了。
“墨踪,你可愿跟我走。”柳六随后脱口的一句话却又像根绳子瞬间把杨砚青的心吊到空中。
怔愣的杨砚青遥遥盯着远处的墨踪,还真就在心里思忖了一下,如果墨踪真跟柳六走了,肯定比和自己在一起安全......
当众人跪成一片后墨踪也算终于找到了在人群最后方默默站着的杨砚青。
墨踪看到了杨砚青脸颊上未干的泪痕,似也看到了上一刻那人的惊慌失措,但在柳六问出自己是否跟他走时,墨踪却没从杨砚青眼里得到回应,一个摇头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
随后墨踪看到梅赤缓步上前把手搭在了杨砚青肩上傲睨着自己......
墨踪低下头闭上了眼,虽没直接回应柳六,却任由他推着自己离开了祭坛。
墨踪被推走时梅刺史冲跪在一旁的节度使王摇头,众人便也都错着膝盖转身朝柳六走远的方向跪拜着。
墨踪背影消失的霎那,杨砚青浑身脱力瘫在了梅赤怀里喃喃自语,“真的走了......他本可以留下......”
梅赤眼神暗晦,“和你相比,六皇子更能护他周全,他自然要走。”
杨砚青:“......”
杨砚青虽心里知道墨踪跟柳六走是上上策,但心里还是别扭,他不相信墨踪什么都不交代就走,至少该告诉自己是不是等他腿疾好了就会来接自己。
心有不甘的杨砚青在人群刚散时便拜托梅赤骑快马带他朝出城方向追赶,但直至追到城门口也没见墨踪身影。
梅赤没再带杨砚青出城而是把他送回了曹府。
“今晚我住你府上,明日天不亮我便要启程了......”
梅赤的话杨砚青左耳进右耳出,只麻木的点了点头。
俩人一路往府里走,梅赤沿途说了很多话但杨砚青似一句没听到,只偶尔点头回应,进了内院后二人便各自回了房。
杨砚青神思恍惚,推门进了卧房后依旧垂着脑袋行尸走肉般往床榻方向走,他真想一头睡死过去什么都不想,也想一觉醒来墨踪又能出现在枕边给自己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随后杨砚青像被什么绊了一跤向前倒去,竟倒进了一人怀里......
“夫人!”
杨砚青大叫一声,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正坐在墨踪腿上,而墨踪此时似已沐浴过后,光亮剔透得又似天上人。
杨砚青喜极而泣当即上下“检查”一番,见他毫发无损这才一把搂住墨踪,滚烫泪水霎那涌进墨踪脖颈里。
“我以为你跟六皇子走了!”杨砚青随后在墨踪脖子上也咬了一口,“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恼火的杨砚青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么矫情的话,当即又把脸埋回了墨踪颈窝里。
墨踪一直端坐在轮椅上板着脸,似没听到杨砚青说的话,自顾沉着嗓子声音冰冷:
“聘礼是怎么回事。”墨踪低着头,“等着梅赤回来娶你?”
杨砚青:“?!”
杨砚青赶忙用袖子抹把眼泪,而后快速抓住墨踪的手,怯生生压下声音:
“夫人何出此言,误会,都是误会......我不是有意要隐瞒夫人,只是想着反正咱们都要远走高飞,还管什么聘礼的事儿......我只需妥善保管好别丢了,到时他们自己拿回去便是......至于梅赤的浑话更不用理会。”
墨踪:“......”
墨踪抽走了手,声音再降冰点:
“在你心里面......他是战神?”
杨砚青:“......”
杨砚青明显感受到墨踪周身散发出了冰冷气息,不禁打个寒战结巴着:
“战,战神又如何?”
杨砚青又一次抓住墨踪的手,“夫人有所不知,待夫人站起那日,便是神挡杀神万夫莫敌,一把左手刀威猛狠绝横扫千军,梅赤根本就招架不住,须臾间便会死于夫人刀下!”
杨砚青说得掷地有声跟真事儿一般,墨踪听得也是一愣,没想到杨砚青竟轻轻松松就从口中说出梅赤会死在自己刀下......
墨踪下压的嘴角终于松动,不自主扬了起来。
他抽出手捏了捏杨砚青的鼻子,“便饶你这次。”
杨砚青倏地眉花眼笑再次搂住墨踪脖子,但心里却像突然沉了块巨石激起千层浪。
完犊子,不能真让梅赤死在墨踪刀下吧......
杨砚青不论是出于同情曹砚青,同情他身不由己为了成全梅赤而压下多年深情,还出于亏欠,毕竟杨砚青总觉自己占了曹砚青的壳子,所以杨砚青势必要让墨踪高抬贵手留梅赤一命。
“夫人。”杨砚青坐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墨踪,恳求道:“我知梅赤有一日定会死在夫人刀下,所以想乞求夫人留他一命,哪怕把他抓走也请夫人不要杀他。”
墨踪的笑容冻在了嘴角......
“......夫人莫要误会,青儿此生只喜欢过夫人一人。”杨砚青急忙解释,“我为梅赤求情也不过因为竹马情谊,并无其他,还请夫人能饶他一命。”
墨踪:“......”
墨踪眼神幽深晦暗,他直直盯着杨砚青似要找出破绽,但最终他还是选择相信杨砚青。
半晌后墨踪点了点头。
随后不待杨砚青反应,墨踪立马把杨砚青扔去榻上,欺,身压了上去疯狂“折磨”反复“蹂,躏”,似只有这般才能解气。
深夜,被“折腾”得精疲力尽的杨砚青沉沉睡去,而墨踪一直难以入眠,倒不因其他只是自己的腿竟又像从前一般疼痛起来,还疼得更厉害。
墨踪并不想扰杨砚青休息,自己放轻了动作,在辗转反侧的同时又用力掐着疼痛的位置。
但墨踪好像还是吵到了杨砚青,只见杨砚青从床上坐起来竟直接跳下了床,墨踪本要开口表歉意,却见杨砚青撞上了床边的轮椅。
“小心。”墨踪腾地坐起身,但见杨砚青居然抬起腿重重踹了轮椅一脚,轮椅径直滚到了角落里......
墨踪:“......”
墨踪的眼睛暗下来,心下明了,杨砚青又梦游了......
墨踪之后没再说话怕会“叫醒”杨砚青,但又不放心杨砚青一人出去,便在杨砚青迈出卧房的时候急忙扶着床沿下床,又因轮椅不在旁边只好爬过去。
就在墨踪快速爬向角落时,都已抚上轮椅了这才猛然发现自己膝盖竟使上力了,且已然呈现出了跪的姿势!
墨踪:“!”
墨踪瞬间汗毛倒竖心中惊涛骇浪,他怒力压抑着内心兴奋,立刻又扶着轮椅尝试起身。
随着嘴角的上扬,扶着轮椅的墨踪真就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墨踪再难压制心中激动,眼泪瞬间充盈眼眶,他哽咽着缓缓走了两步,随后又松开轮椅忍着腿部巨痛一步一步向前迈去,越走越稳,越走越快。
“太好了!”墨踪惊喜交集自说自话,“明日我就带你走!”
墨踪忍不住要立刻告诉杨砚青,但他也知杨砚青此时正梦游,还是要等他醒了再说。
墨踪随后又坐回轮椅,摇着轮椅快速出了房门,想着待明日定要给杨砚青一个惊喜。
一贯冷面的墨踪难得长久挂着一张笑颜出了正堂。
外面此时已快鸡鸣时分,不久天便亮了,墨踪看到身穿甲胄的梅赤正立在院内古柏树下似要启程,而杨砚青此时竟缓步向梅赤走去,下一刻竟是直接扑到了梅赤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声音悲咽着: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求你......”
梅赤回抱住了杨砚青,在他头顶深深印下了一个吻,“等我,等我回来娶你。”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甘甜的血水
墨踪整个人像被冻成一座冰雕,只有被他抓破的掌心在一点点淌血,一滴滴流到轮椅上,墨踪已感受不到一丝疼痛,甚至连腿上巨痛也消失了。
此时的他只感到胸口像被人一锤子敲碎,瞬间露出个大洞,狂风暴雪席卷而过,墨踪从未觉得如此害怕,甚至几个时辰前当他被扔进老虎笼子里时也没丝毫畏惧过。
但这一刻墨踪浑身都在发抖,他不能冲上去叫醒梦游中的杨砚青,但好像也没有非叫醒再质问他的必要......
墨踪心里一直埋着根刺,他却一直用“难得糊涂”四字告诫自己,可能也有“不敢问”的原因在,他不敢问杨砚青那日晚间为何会抱着梅赤,那时他可没有梦游,是清醒的。
墨踪觉着那件事已经过去,自己反正也跟杨砚青互诉衷肠,之后又有了肌肤之亲,便更没必要问了。
可是如今,虽然杨砚青在清醒时反复说他对梅赤没丝毫情谊,但是在梦中,在他梦游时,内心深处掩埋的对梅赤的感情却肆无忌惮破茧而出......
是啊,他怎会对梅赤没情谊,只是刻意回避,只是有苦衷罢了,毕竟他当初梦游时也说过,“纸鸢就该被仰望,高飞远举瞩目于世”,他只是怕耽误梅赤,不想独占......
墨踪顺着抓破的伤口再一次将指甲深深扎进了肉里,随即流出的血似断了线的珠子,墨踪把手放到了嘴上吸允着,浓烈的血腥被墨踪贪婪吸进鼻腔弥漫进大脑,灼辣的血水几近烫伤墨踪的五脏六腑。
墨踪头发上那零零散散的最后几根青丝也已全部褪了颜色变得惨白。
原来血是甜的......墨踪舔着伤口,目不斜视盯着远处正抱着杨砚青的梅赤,深邃眼睛已隐隐透出幽森绿光,透出死亡之气,此刻屏息凝神的墨踪像一头伺机的野兽,只待扑上前一口咬碎猎物喉咙饮下甘甜的血水。
体内不断涌动的狼族血脉让墨踪知道此时的自己早已不是凡人,他也知道此时杀死梅赤易如反掌,但墨踪又觉得不够过瘾,他要让那个从未打过败仗,那个杨砚青心里的战神,一败涂地,惨死沙场。
曹砚青,既然你想把他埋在心底,那我就帮你将他彻底掩埋......
黑暗中,墨踪从轮椅上缓缓站起身,像是被黑夜隐去了身行,下一刻墨踪纵身一跃如游龙般须臾间便消失于天际,只有如瀑银发留下一道光影,还有周围突然销声匿迹不敢再聒噪半分的虫鸣。
夜,寂若死灰。
梅赤余光中似掠过一道白影,但转头看去也没见异样。
杨砚青梦游后所说的一番话让梅赤始料未及,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杨砚青有梦游的毛病,以前住一起时也会在他梦游时听到他说出一两句“心里话”。
梅赤此时的心中感慨万千不禁喜极而泣,他再次认定了青青心底一定有自己,只是出于世俗眼光以及顾虑自己的将军身份而故意把自己往外推,他是怕毁了自己所谓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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