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断袖娶和尚—— by啡枝儿
啡枝儿  发于:2023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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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赤立马转身扶住了杨砚青,又被杨砚青甩开了。
梅赤容光焕发紧跟上去,“我陪你俩一起去,保护你们。”
杨砚青脑门三道黑线,口不避讳,“这夸完你,你还喘上了,大白天的我用你保护?”
“怎么不用,方才不还差点儿摔一跤。”
杨砚青:“......”
“你别跟来啊!”
“我没跟着你。”梅赤一个步子迈到了叶长老另一侧,笑容里溢出无尽甜意,“我是为保护这小娃娃,顺带再保护你这大娃娃。”
叶长老:“......”要不还是你俩自己去吧。
“曹砚青!”
墨踪不知何时从卧房出来喊了一声,声音里夹满怒意。
宋小宝和府兵首领再次对视一眼。
少爷要完。
杨砚青:“......”
在听到墨踪的声音后,杨砚青就如听到警钟响,脑子霎那空白,该干什么事儿全忘了,他立刻松开叶长老紧跑两步回了书房迎了上去。
“夫人有何事?”
梅赤此时收紧下颚沉下脸,遥遥盯着墨踪目光不善。
“去把琵琶拿来。”墨踪话虽说给杨砚青听,但冰冷森然的目光却也直直注视着门外的梅赤。
“夫人是想......”杨砚青脑子懵了,“听,听曲儿?”
墨踪仿佛看不到周围有人,像是故意说给梅赤听的:
“你昨夜不是想同我一起合奏琵琶?你用右手,我用左手,正如那本艳册所绘的场景一般。”

第九十五章 想吃天鹅肉
梅赤二话不说遽地拔出黑金弯刀,霎那周围气温骤降,他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眼睛瞬间充血眼看要冲上去,身后叶长老却突然一步上前用青竹杖挡住了梅赤前路,并冲他使了使眼色,缓缓摇了摇头。
梅赤:“......”
梅赤错着后槽牙收回了宝刃,一把拉住叶长老的胳膊就往外走。
“梅将军,你要领叶子去哪儿啊?”宋小宝冲门外喊了一嗓子。
梅赤头也不回咬牙切齿:“买吃的,买穿的,买玩儿的!”
杨砚青:“......”
宋小宝没再理会梅赤,边说边往外走,“少爷,您琵琶在西院了,我这就给您取来。”
“等等,我,我自己拿去。”
杨砚青可算找机会能出去透口气了,他只觉周围空气异常闷热让他有点儿喘不上气。
主要是一想起自己又要靠在墨踪怀里,一想起自己昨夜鬼附身似的还差点儿主动开口想去亲墨踪,杨砚青恨不能立刻抽自己两巴掌,紧张得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饭后再说吧。”墨踪忽然冰凉地撂下了一句话,他自始至终没看杨砚青一眼,随即转身回了卧房,似也没了刚才心急的模样。
杨砚青:“......”
杨砚青默默吁口气,坐回椅子上赶紧喝下几口茶,这才压住快要跳出嗓子眼儿的心脏。
晚间到了用饭点儿,宋小宝端着饭菜进了书房,脸快拉到地上了。
“少爷啊,我听小五说柳六刚才一回府就被夫人唤进卧房了,夫人还主动表示歉意,说近些日子没顾得上教导柳六,没能为人师表,然后您猜怎么着?夫人竟还手把手教上柳六了。”
“哦。”杨砚青依旧批阅课业头也不抬,笔却顿了顿,在宣纸上洇出个大红点儿。
“少爷,您就不怕夫人被柳六勾引走?”宋小宝皱巴着脸,“要我说您还是去卧房陪夫人多说说话,陪夫人一起用饭吧,别自己在书房里吃了。”
杨砚青撂下了笔,“咸吃萝卜淡操心,夫人根本瞧不上老六,行了,赶紧把菜端来,我饿了。”
宋小宝:“......”
卧房里的墨踪把书扔到了桌上,他之所以又“手把手”教上柳六,正是因方才听到杨砚青夸赞梅赤又与梅赤拉扯不清,一时气昏头便当着小五的面手把手教上柳六,却没想到杨砚青在知道后竟毫不在乎。
墨踪冲正摆放饭菜的小五招了招手。
小五:“夫,夫人何事?”
墨踪:“去把柳六唤来一同用饭。”
小五:“!”
小五:“这......这......”
墨踪眉心陷了下去,“去吧。”
“是......夫人。”小五说罢朝另一个门怏怏走去。
墨踪:“等等。”
“夫,夫人改主意了?”小五两眼放光。
墨踪:“从书房的门走。”
“......是。”小五挠挠头掀起层层青幔去了书房,刚一进去就被宋小宝逮住了。
“你快跟少爷说说,是不是夫人手把手教的柳六......”
宋小宝话还没说完,小五就推开宋小宝直接冲到杨砚青书桌前,眼泪都快下来了。
“少,少爷,不好了!”
杨砚青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了?夫人出事了?”
小五:“夫,夫人他,他竟让小的去把柳六唤进房里和夫人一起,用,用饭!您说吓不吓人?”
杨砚青:“......”
“吓什么人吓人......我看你挺吓人。”杨砚青长长吁了口气,又用手胡撸两下胸脯这才坐下来喘口气,“吓死我了......行了,你走吧,以后别一惊一乍的。”
小五:“......”
小五眼泪快下来了,再看宋小宝正掐着人中吸溜儿舌头呢。
小五:“少,少爷,这您还坐得住啊?”
“我看你俩真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以后叫你俩小宝子、小五子得了。”
杨砚青啜了口茶,“都走吧,别在这里闹我了,师徒俩人吃个饭怎么了,我以前总跟徒弟吃饭,男女徒弟都吃过,出啥问题了?”
小五:“......”
宋小宝:“......”
卧房里的墨踪刚拿起的书又被他重重摔在了桌上。
杨砚青:“......”
“你们听到啥动静没?”杨砚青放下茶盏眨巴眨巴眼,“小五,你回屋里瞧一眼去。”
“我不去。”小五抹着眼泪跑走了。
杨砚青:“......”
“这脾气还渐长了。”杨砚青捻了粒花生豆扔进嘴里嚼起来,“瞧你们一个个沉不住气的样儿。”
宋小宝吸溜着起泡的舌头,走上前豁出去道:“少爷,您就随心所欲吧,我们都不管了,回头您别找我哭来就成。”
“呦呵,你个小宝子皮又紧了,还敢跟少爷我这么说话。”
杨砚青揪起一粒花生扔到宋小宝身上,“我一大老爷们儿还能为这点儿小事儿争风吃醋?我还能哭了鼻子?我多大出息啊我。”
宋小宝:“......”
卧房里的墨踪:“......”
杨砚青在拿起第三粒花生还没塞到嘴里时,就见小五气鼓鼓的小公鸡似地昂首阔步领着柳六从东厢房过来了,还故意先进了书房招摇过市。
“大人,您正用饭呢。”柳六一双桃花眼要溢出蜜了,走路轻飘飘的脚都不着地了,手指卧房方向美得合不拢嘴,“师傅唤我去房里,我先过去了。”
杨砚青:“......”
擦,有必要这么明显吗?你特么在我面前就不能藏着掖着点儿?墨踪是你师傅,不是你夫人!
杨砚青心里骂开了锅了,余光见宋小宝和小五都盯着自己,脸皮上那必须保证面沉如水,稳若泰山,少爷我不要面子的吗?
杨砚青:“哦,去吧,陪夫人多吃点儿。”
擦,我特么可真大方!!!
宋小宝:“......”
小五:“......”
墨踪:“......”
宋小宝和小五互看一眼,点了点头。
看少爷回头怎么哭。
柳六脚踩春风恨不能一下子掀开九层帘子,疾步就钻进了卧房,“师傅,徒儿来了。”
墨踪垂了垂眼睫,“坐吧。”
小五紧跟后头进了屋,斜眼盯着柳六,彻底戳在桌旁一动不动变成了蜡烛,比蜡烛还亮。
墨踪:“小五,下去。”
小五:“!”
墨踪:“走的时候把那些青幔都撩上去,透透风。”
小五听前半句时还不高兴,再一听后半句眼睛立马亮了,“是,夫人。”
层层纱幔全被小五给勾了起来,阵阵甜风从卧房飘到了书房里。
柳六:“师傅,我给您倒茶。”
墨踪:“嗯。”
书房里一粒花生米在嘴里嚼了八百下的杨砚青:擦,小五这家伙特么跑哪儿去了,关键时刻不给我盯着点儿,这完蛋玩意儿......
柳六:“师傅,这道菜格外爽口,我给您多夹一些,您多吃点儿。”
把筷子当成饭嚼的杨砚青:麻滴,这咋听着还把自己当主子了,这特么谁主谁客!夫人有手还用得着你夹菜?吃个饭还堵不住你嘴?
墨踪:“你也多吃一点。”
杨砚青:“......”
杨砚青突然把筷子甩到桌上捂上了胸口,一扬下巴小声道:“小宝,把这盘爽口菜端过去,那头特么估计不够吃。”
宋小宝:“......是。”
心疼了吧,难受了吧,活该。
柳六:“师傅,屋内闷热,一会儿饭后我推您去院子里逛逛,如何?”
心里冷哼八百下翻一万个白眼儿的杨砚青心说一会儿夫人还得跟咱弹琵琶呢,还能跟你花前月下去?
我看你特么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
墨踪:“嗯,好。”
杨砚青:“......”
杨砚青噌地弹起身,努力压着嗓门,“小宝,把这桌菜都特么给我端过去,那边儿癞蛤蟆大开口了。”
宋小宝:“......是。”
柳六:“师傅,大人平日公务繁忙,以后晚间柳儿就来陪您用饭,陪您聊天解闷儿,可好?”
这回还不待墨踪开口回应,七窍生烟的杨砚青大将军三秒钟不到就杀进了战场:
“我那屋的菜都被宋小宝端这头儿来了,我看我就跟你们凑一桌儿吃吧。”
宋小宝:“......”早干嘛了。
柳六:“......”
墨踪筷子一顿,嘴角不自觉扬了一下没说话,又自顾用起饭。
宋小宝心里虽奚落,手脚可没停,火速搬来椅子紧挨墨踪身边就放下了,跟杨砚青打了无缝配合,绝不拖后腿。
杨砚青拍拍宋小宝肩膀坐下了,看见柳六筷子悬在了半空,便招呼上了,“欸?老六,你吃呀,这满桌的天鹅肉还不够你吃?”
柳六:“......”
宋小宝:这就对了,少爷杠杠的!
宋小宝立在杨砚青身后趾高气昂端起胳膊,抬头挺胸觑着柳六,把杨砚青一家之主地位烘托得足足的。
柳六脸色极其难看,确也不好说什么,又低头吃起菜。
杨砚青拿起了筷子,可左手刚一碰筷子又放下了,随后改用右手拿起了筷子。
杀红眼的杨将军一边夹菜一边“不要命”地往墨踪身边挪了挪,随后左胳膊直接和墨踪的右胳膊“如胶似漆”彻底焊一起了。
杨砚青把菜夹到了墨踪盘子里,“夫人,多吃点儿。”声音柔成和风细雨,直接攻陷了墨踪半张脸。
墨踪筷尖上的花生也掉到盘子里,怎么也夹不起来了。
宋小宝心怦怦直跳,看着杨砚青谈笑自若运筹帷幄,墨踪失守江山手足无措。
诶呀我地妈,少爷杠杠的!
杨砚青放下筷子从怀里掏出了手帕,轻轻擦了下墨踪额头上泌出的汗,“这天儿是挺热的,要不一会儿弹琵琶前,我先帮夫人用水擦擦身吧,凉快凉快。”

第九十六章 你也喜欢他
宋小宝看着杨砚青亲昵地给墨踪擦汗,又说要给墨踪擦身,当即就把脸捂上了,脚跟不稳有点儿上头。
欸呀妈呀,少爷也太会撩拨了,这以前怎就没发现呢......少爷对夫人绝对是真爱啊!
墨踪此时倒真变成一尊供人敬仰的神像了,只是身边这勾人的妖精怕是要让这尊天神甘落凡尘,哪怕自损寿命也要与其长相厮守别无所求。
柳六一双桃花眼却像被杨砚青揉碎,柳六似还不甘心,生硬地强扯起了微笑,“师傅,我吃好了,我先去外面等您,一会儿陪您去院子里......”
“小宝。”杨砚青就像没听到一般打断了柳六,自顾冲宋小宝扬了扬下巴,“你先去把水烧好,一会儿我帮夫人擦身子凉快下,之后再与夫人琴瑟和鸣。”
“是,少爷,小宝这就去叫人烧水。”宋小宝走之前还不忘飞了柳六一眼,“柳公子,您是吃好了吗?小的送您回屋休息?”
柳六:“......”
柳六没理会宋小宝而是一直盯着墨踪没有挪眼,却也没等来墨踪一句话,好像方才这座万年雪山露出的一丝春色,也只是自己看到的幻影罢了。
“师傅......”认为自己已撬开冰山一角的柳六仍不死心,“一会儿我就在院子里坐着雕玉件,若您想出来走走了,我就陪您一起。”
墨踪终于抬眼看向柳六,刚“嗯”了一声,就迎来杨砚青亲手送进嘴里强制投喂的一粒花生。
“夫人,你再吃一个。”杨砚青都顾不上拿筷子了,直接上手抓了颗花生豆硬塞进了墨踪嘴里,问都不带问一声。
墨踪:“......”
杨砚青葱削般的玉指冷不丁伸到了墨踪嘴里,像一剂猛药让墨踪一座神峰直接化成潺潺小溪,又被阳光烤得腾起水汽。
而杨砚青在感受到墨踪湿润的唇裹挟自己手指时,也像触电般赶紧缩回手,眼前一片模糊起来,整张脸红成了烂熟的柿子,瞬间也没了声儿。
柳六看到眼前的一幕,浑身泄了劲儿,倒吸了口气默默起身,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在柳六出了门后,卧房里就仅剩墨踪和杨砚青二人,两人胳膊依旧靠在一起谁也没先挪开,可能是因紧紧相依的机会并不多,都舍不得分开。
然而杨砚青却在感受到周边越来越旖旎的氛围时,趁自己脑子清醒第一个挪开胳膊起了身。
“夫,夫人。”杨砚青挠着眉毛眼睛不停眨巴,想起自己刚才杀疯了说出的话,杨砚青百分百确认自己脑子出了问题,但这不怪自己,只怪曹砚青满身断袖基因作祟,时不时就冒出来迷惑诱导自己犯下种种错误。
我怎么可能对墨踪是那种喜欢?不可能,我喜欢男人?不可能。我对墨踪就是粉丝对偶像的狂热,朝圣者对神的崇拜罢了,没那些邪的歪的。
反复给自己洗脑的杨砚青清了清嗓子,故意规避自己刚才杀昏头说出的“擦身”一类浑话,“我,我去后头看看水烧好没,夫人一会儿沐浴时,我正好去西院把琵琶取来。”
杨砚青边说边往屋外疾步走去,根本不敢再看墨踪,转眼就消失在了门口。
墨踪:“......”
墨踪依旧保持原来姿势一动未动,听完杨砚青一番话,看他逃似的跑出屋子,湍流的溪水又层层结了霜。
想是这终年积雪的山峰也会因一人瞬间融化,却也会因此人的一句话再次冻成一座冰峰。
小五其实一直都守在另一侧房门外没有离去,持续关注着屋内战况,在听到没出息的少爷说出了前后不一的话又临阵脱逃后,哭丧着脸敲门进了屋。
“夫,夫人......”小五看见墨踪又拿起毛笔写个不停,就知墨踪心里定不好受,于是安慰着:
“少爷心里定是有夫人,所,所以一见夫人才会胆子变小,处处小心翼翼......”
小五帮墨踪研着墨,进进退退还是开了口,“夫人......您,您还是未曾把心意透露给少爷吧?”
墨踪的笔停下了。
小五微微叹口气,看来是猜对了,小五心又急上了,“难怪了,夫人若让少爷知了您心思,不就没那么多事,万事大吉了?”
小五见墨踪愣了神,趁热打铁道:“您,您一会儿就跟少爷说了吧......说了之后,少爷定不会再躲躲闪闪,总怕唐突夫人了。”
墨踪:“......”
敦煌郡内一家酒肆里,梅赤几近喝满一桌酒,叶长老也蹿红两个脸蛋儿没少喝,此时百无聊赖坐在一旁看着窗外热闹非凡的夜市发呆。
梅赤又撂下了一个空酒壶,一双凤目充血却也呆滞,吐字都有些不清了,“叶长老可曾有过心上人。”
“我?”叶长老冷哼一声,“打我来到这世上那刻起,我这身子就从未真正属于过我自己,一身枷锁又如何爱别人?”
叶长老喝光杯中酒看向梅赤,“着力即差,若是在一人身上用尽十足力气,便也就错了,因为真正属于你的东西无需努力,若非要努力,不过是在死局里寻找出路罢了。”
“死局?”梅赤遽地放声大笑,望向窗外月色,眼里也漫上了如月的凄凉,“哪怕是死局,我也要撞碎它,头破血流,在所不惜,况且......是谁的死局,也不一定。”
梅赤随后又拿起一壶酒给叶长老和自己分别斟满,“干完这杯我们立刻回府,还要烦请叶长老去点开那墨踪的情穴,我会安排一妓女到他屋内,到时您再将那妓女一同点了穴便是。”
叶长老:“......今夜就动手?”
梅赤:“不仅要点穴,更要请叶长老明日便在墨踪每日服用补药中施毒,让他慢慢受折磨而死。”
叶长老:“......”
叶长老:“方才......我发现曹大人好似并不像传言中对墨踪污言秽语,百般凌辱,倒看着截然相反,竟是如同老鼠见猫般畏首畏尾,怯声怯气。”
梅赤:“......”
梅赤:“这......还要烦请叶长老不要透露出去。”
叶长老:“自然......老朽向来拿钱办事守口如瓶,况且这事说出去,于我也没丝毫好处。”
话毕,叶长老又回想起墨踪那句“你用右手我用左手,一起合奏琵琶,像艳册里一般”,叶长老脑袋一点点裂开:
“莫非......将军如此对待墨踪,是因曹大人喜欢上了这个吐蕃奸细?喜欢上了敌国人?”
梅赤:“......”
“......再次烦请叶长老三缄其口。”
叶长老:“......”
“这是自然......自然......”
叶长老挠了挠肩,举起酒盏和梅赤各自一饮而尽,随后拿起倚在墙上的竹杖又扛上肩头,“一会儿将军待在房中即可,不用露面。”
“我的确不便露面,那就请叶长老多费心,待确认房中只有墨踪一人时我们便动手,随后我就于房中静候长老了。”
“走吧,回府。”
杨砚青拖着两条腿漫无目的走到了水榭廊亭下,盯着湖里美轮美奂的荷灯发呆。
反正墨踪此时正在沐浴也就不用急着去取琵琶,正好出来吹风透气捋一捋乱成一锅粥的脑子。
但杨砚青确也知道自己潜意识里是在逃避,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他不敢去想一会儿拿了琵琶回去跟墨踪一起合弹时又会发生什么事,自己会不会又被杂念冲昏头脑,会不会又起贪恋奢望墨踪的吻......
总之杨砚青不敢想,一想就薅头发。
快把半张头皮薅麻的杨砚青终于深吸口气从石凳上起身,随后昏头昏脑拖着灌铅的腿朝西院方向去了。
迷迷瞪瞪走到半路时,看到迎面来了个红衣女子,像午夜玫瑰般娇艳欲滴。
“大人,您怎还亲自来了?方才有下人传话,说是大人唤我去卧房找您呢。”
杨砚青看着对面香汗淋漓的凤儿,心里开骂,哪个不长脑的竟喊凤儿给我送琵琶,还直接送去卧房,这不挑事儿吗......
“哦,我来取个琵琶就走,把你手里的琵琶给我便可,你快回屋歇着去吧。”
“白高兴一场......”凤儿重重叹口气埋怨着,“我不管,大人得陪我回西院听我弹上几曲再走,您今日还没指导凤儿呢。”
杨砚青虽也察觉到在外面耗得时间有些久了,但凤儿一番话,似又让杨砚青找到理由再拖延一时半刻,晚些回去也无妨吧......
“走吧,听你弹弹我给你留的曲儿。”
“太好了!”凤儿小鸟似的扑上去挽住杨砚青的胳膊,“大人这回得多留一会儿,陪我说说话,我一个人快闷死了。”
杨砚青抽出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闷死了正好专心练琵琶,一会儿错一个音就打你手板儿。”
“大人可是喜欢打人?”凤儿的眼神暧昧起来,“那我就多弹错些音,让大人多打我几下。”
杨砚青“......”什么毛病。
叶长老扛着竹杖坐在了内院石凳上,青竹杖的一头正对着卧房大敞的窗牍。
“坐便坐,总扛根棍子作甚。”柳六雕着手里玉件儿,声音听着无精打采,时不时也抬头看向卧房的窗。
“你雕的是那个墨夫人吧。”
柳六:“......”
柳六没吱声。
叶长老余光见柳六又抬头看了眼卧房的窗,便脱口道:“你也喜欢他?”
“小屁孩懂什么。”柳六低下头继续刻,却把小猪的眼睛给刻歪了。
叶长老转头看了眼柳六手里的玉猪,眯了眯眼,“我在这儿坐多久了。”
柳六终还是被眼前的娃娃给逗乐了,“你这娃娃岁数不大,倒挺稳重,我喝下三盏茶你就一动不动坐了三盏茶的工夫,我看你不如回屋找你那将军哥哥,他可会讲故事。”
“柳大哥。 ”
“嗯?”
“墨夫人好像方才在窗边冲你招了招手,你可曾看到?”
柳六腾地起身,“当真?我进屋看一眼去。”

第九十七章 讲个鬼故事
杨砚青跟着凤儿回了西院,凤儿非说出了一身汗不能在大堂里坐着吹风,不然该受病了。
女孩子身子骨娇贵杨砚青也不好说什么,便直接随凤儿去了卧房。
凤儿抱着琵琶坐在了杨砚青对面,如往常一般弹奏起了杨砚青给她留下的两首曲子。
凤儿在弹奏期间还真就错误连连,不是弹错音就是忽快忽慢,要不就是干脆节奏错误,直接把杨砚青一张白净面皮儿弹成了包公脸。
“停停停。”
无形启动教师键的杨砚青一时把所有心思集中到了当下,他虽看着爱徒把曲子直接弹成了满地碎渣,脑子冒火却仍耐着性子,更何况对面坐的还是个薄脸皮的姑娘家。
“凤儿,你且告诉我,你这两日到底有没有认真练琵琶。”
杨砚青板着脸,表情严肃,见凤儿涨红脸垂下头,又赶紧把声音弱了两分:
“小宝说你今日溜出府玩了一天,可是真的?”
凤儿没言语,却不成想杨砚青一句狠话还没说凤儿的眼泪就快下来了。
杨砚青吓得赶紧笑出两声缓解气氛,“欸欸欸?你给我收回去啊,咱府里金豆子多了去了,不差你这两颗。”
话音一落凤儿扑哧一下又笑出了声。
杨砚青叹口气,向前探身拍了下凤儿的肩膀,“臭丫头,别以为从楼里出来了就没人管你了,我那是因为公务繁忙顾不上你,可你自己也得知道刻苦练呀,难道你想一辈子留在我这儿被埋没?”
“埋没?”凤儿倏地抬起头:“我不过靠琵琶讨口饭吃,且还是个勾栏女子,何谈埋没不埋没。”
“非也。”
杨砚青摇头,“既然你都说了你是靠琵琶讨饭吃,便不是勾栏女子,你不仅有一技之长,且你还是个不凡的女子,你有熠熠闪光的地方,比那些普通女子甚至连敦煌画院里那些主攻琵琶的男子们还要强,甚至有着他们终生都比不上的才华。”
凤儿像被杨砚青点了穴般久久不得动弹,眼里似划过春夏秋冬,划过此生经历过的那些辛酸苦辣。
一个风尘女子,竟被一人如此看重,又高高捧去了天上,他告诉你,你自己都没发现自身有多闪耀,他告诉你,你会被世人尊重,被肯定,甚至有朝一日会成为一颗最瞩目的星......
凤儿遽地低下头背过身抹去了眼角的泪,又深吸口气闭上了眼,然而再睁开眼时,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睛又变回那一株红艳却又浑身尖刺的玫瑰。
“大人,您多弹两遍让凤儿听听吧,我也好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杨砚青叹了口气,“嗯,好,你一定用耳朵仔细听,看看自己哪里快了慢了,哪里强弱没做对。”
“是。”凤儿应承完便起身凑到了杨砚青身侧,双手杵在膝盖上歪头看着琴弦,静静听着杨砚青弹奏。
杨砚青有一个弹奏琵琶的诀窍,不论他身处何地,只要他弹起琵琶,便会在脑中幻想自己身处于自然环境或人文古建中,只有人和自然合二为一才能触景生情,才能激发内心更多情感从而注入到琴弦之中。
然而这一次弹奏,闭上双眼的杨砚青脑中却再也没了山川美景,而是唯剩一人在他脑中盘旋。
而杨砚青却也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更加充盈更加澎湃,让他心潮翻涌不息,甚至注入琴弦上,连琴弦都承受不起的力量。
墨踪的一颦一笑,墨踪的身体,墨踪的掌心,墨踪的吻,墨踪身上的一丝檀香味儿都让杨砚青浮想联翩,如痴如醉。
这个被他奉作神明,又喜欢了半生的男子,如今确实实在在和他紧紧相拥,深吻一起,甚至咬了自己的唇,舔,舐了自己的脖子,这还能让杨砚青一个凡夫俗子如何再坚持得住?
然而正是在这音乐声中,杨砚青五感全开,深深切切感受到了自己对墨踪极致的痴迷与爱恋。
杨砚青在这一刻后知后觉,却惊讶发现他对墨踪的一往情深早已席卷了天空,肆虐了山河。
墨踪,原来我这么喜欢你啊......
好喜欢,真的好喜欢啊......
一首曲毕杨砚青睁开眼,呼吸早已急促紊乱,他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胸腔那股激潮仿佛仍在翻卷迟迟不肯褪去,此刻的杨砚青恨不能立刻就跑去见墨踪。
可就在他站起身的霎那,在看到凤儿的霎那,整个人却愣怔在了原地。
只见凤儿已经褪掉衣衫罗裙,身上已是一丝不挂,她娇美羞怯地立在杨砚青身前美得像一朵夺魂摄魄的花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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