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还没响起,邓老师便开始布置作业以及叮嘱放假时的注意事项。
“五一期间,省图书馆里要举办一个讲座,是关于ao生理知识以及一些预防措施的讲座,我们学校的每个学生都必须过去打卡,到时候听了讲座可以去工作人员那里拿一个册子,报名的时候要把册子上交,一人一册。”
话音未落,教室里陡然响起一片起哄声。
邓老师被此起彼伏的起哄声闹得颇为尴尬,咳嗽几声,用力拍着桌子。
“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大家故意拖长声调地喊。
费淼转身,就见江栩拿着刚发下来的试卷正在看,看完后,把试卷放到桌上,扯开笔盖就要写第一道题。
费淼无语片刻,拍了拍桌子:“你什么时候去听讲座?到时候我们约呗。”
江栩抬头:“刚才邓老师说的那个讲座吗?”
“对。”费淼趴在桌子边缘,朝着江栩挤眉弄眼,“我听我哥说那个讲座每隔五六年才会开办一次,而且限制年纪,上次我没去成,这次终于可以去开开眼了。”
段倾闻言,也转过来,把手挡在嘴前:“其实那个讲座还有一个别名,你知道是什么吗?”
江栩摇头。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个讲座。
没等段倾开口,费淼就压低声音说:“搞黄讲座。”
江栩:“……”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估计就是讲他之前在书上看到的那些内容,或者更加深入一些。
该说不说,那些书上写的东西确实露骨,有些书还连文字带插画,描写得极为详细。
“到时候一起?”费淼说。
江栩想了一下:“我不确定我什么时候有时间,你要去的时候可以跟我说一声,如果我有空的话,我们就一起。”
费淼眉头一皱:“你放假要出去玩吗?”
“可能会。”江栩说,“看我家里人的安排。”
费淼叹了口气:“好吧。”
说着,他又转回去约段倾。
段倾拒绝得毫不犹豫:“我男朋友昨天就跟我说了这件事,我要和他一起去。”
费淼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什么:“那江栩……”
段倾同情地看着费淼:“你还是去找和你一样的孤家寡人吧。”
费淼:“……”
刚一放假,姜霍和温月宁就约了李娟一起去邻市玩,江栩自然跟着他们一起。
等一行人回到a市,五天假期只剩两天。
江栩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写作业以及预习,直到收假前一天的下午,他看到费淼发在群里的消息,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场讲座要看。
费淼已经看过了,江栩便只约了他一个人的号。
要出门时,他接到了金家月打来的电话。
“你今晚几点过来?”金家月问。
“我本来准备下午四点出门,但等会儿有一场讲座要看,讲座最近的两场都排满了,只剩下午五点的一场。”江栩站在门前,一边说一边在微信的小程序上翻看时间,“一场四十分钟,六点不到就能结束,看完我过去找你。”
金家月愣道:“什么讲座?没听你说过。”
“学校要求看的一场讲座,在省图书馆里举办。”
“我能去吗?”
“能,只限制十四岁以下不能入场。”
“那我也去。”
“……”江栩想到那个讲座的性质,沉默了两秒,然后抹了把脸,“行,你把身份证号发我一下,我帮你预约。”
挂了电话,江栩把金家月的号也约上了。
现在才下午两点,距离讲座开场的时间还早,江栩原先打算一个人坐地铁慢慢过去,但金家月要开车来,他就回卧室继续看了一会儿高三的课本。
三点不到,金家月就来了。
江栩走出小区坐上金家月的车。
有小半个月没见,金家月穿的衣服比上次薄了很多,但皮肤依然很白、五官依然精致、气质依然冷冷淡淡,扭头朝他瞥来时,江栩竟有种回到了刚认识金家月时的感觉。
“夏天要到了。”江栩系上安全带说,“我们认识的时候也是夏天吧?”
金家月启动车子:“我们认识的时候是夏末,现在还没到夏初,隔了几个月。”
江栩哦了一声,挠了挠头。
金家月问他:“玩得怎么样?”
“还可以。”江栩说着,顿了一下,他偷偷看了金家月一眼,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其实没有你在,有点无聊。”
听到这话,金家月那张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嘴角往上翘了几分。
在红灯前停下车子,金家月才扭头看向江栩。
“下次我跟你出去。”金家月说。
“好啊。”江栩有些高兴,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什么时候?”
“过年吧。”金家月说,“今年我的工作比较多,过完年应该会轻松一些。”
江栩说了声好。
停好车后,两人来到省图书馆的楼梯下面时才三点半,他们不急着进去,便溜达到了附近的商场外。
今天还在假期里,商场外的人很多,一楼的咖啡厅在外面的空地上搭了许多棚子,摆满桌椅,几乎满座。
江栩还想找个地方坐坐,见此情况,只能和金家月往商场里走。
没想到商场里的人更多。
他们直接乘坐电梯去了二楼,从二楼一路逛到四楼,二楼和三楼都是卖服装的铺子,到四楼才开始有其它铺子,但大多卖的是儿童用品和儿童服饰。
因此,在四楼逛的人几乎都带着孩子。
江栩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个男人,是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的组合,那个男omega手里推着一辆婴儿车,车里的小孩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到处乱看,嘴里吐着泡泡。
“哎呀,又流口水了。”男omega停下脚步,从挂在婴儿车把手上的包里扯出一张纸,弯腰擦拭小孩嘴边的口水。
男alpha抱着双臂站在原地看着,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江栩从旁走过,看了好几眼。
走远后,金家月才问:“怎么了?”
江栩蓦地回神:“啊?”
“你刚才一直盯着那一家三口。”金家月说,“他们怎么了?”
江栩摇了下头:“没什么。”
他不好说,就是感觉很神奇。
他在以前那个世界活了十八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虽然早就接受了男alpha和男omega是不同性别的事实,但是乍一看见两个男人走在一起推着婴儿车,还是感觉很微妙。
两人逛进了一家只卖婴儿用品店,店里光线敞亮,货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店的面积很大,所有商品都按照月份分好了类。
江栩拿起一件衣服,上下左右地看了半天:“这是两个月大孩子穿的。”
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张开五指比在旁边。
衣服不比他的手大多少。
“两个月大又没多大。”金家月好笑地说,“你刚才看的那个孩子估计也才七八个月大。”
江栩惊讶完,讪讪把衣服挂了回去。
金家月问他:“你是不是没见过刚出生或者出生不久的婴儿?”
江栩老实摇头:“我以前连上幼儿园的孩子都没怎么见过。”
“你以后有孩子就知道了。”金家月对婴儿也了解不多,便这么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但说完后,他才想起来江栩的孩子不就是自己的孩子?
那孩子什么时候有还不知道呢。
金家月的思维发散了一圈,回过神来,只见江栩还在认认真真地挑选婴儿的衣服,完全没有多想一点。
他站在后面沉默许久,暗叹口气。
挑了小半个小时,江栩还是没有挑到合适的衣服,只好买了奶瓶,店里的奶瓶也不便宜,单个最低两百,套装五六百起步。
江栩买了一千六百多块钱的套装,他买来送给温月宁的侄女,去年一起吃饭时,那个姐姐就怀孕一个多月了,眼下距离生产没剩几天,等生产了温月宁要去b市看她,可以顺便帮他把礼物带过去。
那个姐姐和温月宁走得很近,过年时还托温月宁给他发了六万块钱的红包。
排队结账时,江栩拎着套装看来看去。
他想说光买一盒奶瓶会不会不太够,话还没出口,一个挺着肚子的男omega排到了他的后面。
他和金家月并排站着。
男omega扫了一眼他手里的盒子,很自来熟地对金家月笑道:“给孩子买奶瓶呢?”
金家月本是双手抱臂的姿势,闻言愣了一下,看了江栩一眼,才点头说:“对。”
同时,似乎觉得抱臂的姿势不太礼貌,于是把手放了下去。
男omega穿了两件衣服,外套向两边敞开,可以看出里面的衣服十分宽松,被孕肚高高撑起,他手里拿着孩子的衣服,也是准备结账。
男omega的另一只手抚着肚子,看向金家月的腹部。
金家月穿了一件黑白条纹的薄款毛衣,里面是一件白色打底衫,穿得不厚,一眼就能看出腹部平平。
男omega问:“你是刚有吧?”
金家月很明显地呆住了:“有什么?”
“孩子啊。”男omega说,“不过你们现在买奶瓶还早了些,等你肚子大到我这个时候,再来买也不迟,可以先准备大人用的东西,像衣服、内衣裤和一些孕期用品之类的。”
金家月:“……”
他愣愣看向江栩,江栩的脸都红成了猴子屁股,飞快地将奶瓶盒子从右手换到左手,接着一把拉住金家月的手。
“谢谢提醒。”江栩说,“我们后面再买。”
说完,赶紧拉着金家月上前结账了。
第157章
回到省图书馆外,距离讲座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江栩先把东西寄存了,然后拉着金家月在一楼大厅的休息区里找了两个空位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假期最后一天的缘故,聚集在休息区里的学生特别多,江栩甚至看到了隔壁班的几张熟面孔,但不认识,也就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哥,你喝水吗?”他想起来对金家月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水?”
金家月点头:“好。”
“喝什么?”
“矿泉水就行。”
江栩起身走出休息区,很快跑到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两瓶矿泉水,等他回到休息区,发现他和金家月的座位后面又多了几张熟面孔。
还是非常熟的面孔。
因为这次是他的同班同学。
“江栩?”坐在中间的人也瞧见了他,惊讶地喊出声。
江栩放慢脚步,走过去先递了一瓶矿泉水给金家月,才扫了一圈坐在后面的几个人。
“是你们啊。”
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坐在中间的男alpha是徐子晖的同桌,其他几人也都是徐子晖的前后桌。
徐子晖同桌的表情颇为尴尬,看了一眼前面金家月的后脑勺,然后问道:“你看的几点场?”
“五点。”江栩说。
“好巧啊,我们也是五点。”徐子晖同桌说,“明天就上课了,大家都来临时抱佛脚。”
寒暄了几句,江栩坐回椅子上,尽管一直没有回头,却能明显感受到那几道投在他身上的目光。
金家月问他:“认识的人?”
江栩说:“我同学。”
金家月哦了一声,也没有回头打招呼的意思。
坐了十来分钟,还是徐子晖同桌忍不住开口:“江栩,你和你对象一起来的吗?”
江栩回头嗯了一声。
“我能冒昧问一件事吗?”徐子晖同桌说着,视线又往金家月身上偏了一下。
可惜金家月始终用后脑勺对着他们,此时正在低头看手机,仿佛没有听见他和江栩的对话。
江栩没有直接应下,反问:“什么事?”
“你对象是不是来我们学校演讲过的那个金先生?”
江栩闻言一愣,之前徐子晖同桌几人一直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他还以为他们早从徐子晖那里得知了关于金家月的很多事。
结果徐子晖什么都没说?
应该只说了金家月和他的关系。
那么他们经常看他可能是猜到了金家月的身份。
“对。”江栩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大方承认了,“是他。”
虽然早就猜到答案,但几人还是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
“还真是啊……”徐子晖同桌的反应最为激烈,差点就要从椅子上弹起来了,他连忙对金家月说,“金先生好,我们是江栩的同学。”
其他几人也纷纷红着脸向金家月问好。
然而金家月的反应异常冷淡,过了两三秒才将目光从手机上挪开,偏头露出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扫了一眼后面几人后,没什么幅度地点了下头。
连一个“嗯”字都没有,他又把头转回去,继续看手机了。
徐子晖同桌几人都不是傻子,几乎在瞬间就意识到了金家月对自己的不喜,他们脸上的笑容同时僵住,接着同时消失。
江栩也没多说什么,坐了回去。
距离开场还有十分钟时,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开始吆喝着让大家排队,江栩和金家月率先起身排在了前面。
江栩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几个人仍旧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没有过来排队的意思,都眼巴巴地望着他们这边,冷不丁撞上他的目光后,他们连忙低头,又是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
“你在看什么?”金家月也扭过头张望。
江栩牵住金家月的手:“你好像不太喜欢我的同学。”
“我是不喜欢。”金家月收回目光,看着江栩说,“他们就是我们上次在电影院碰到的那几个吧?”
江栩吃惊地问:“你记得?”
“嗯。”金家月说,“我还记得你说你和他们的关系不怎么好。”
江栩沉默下来,过了几秒,叹着气地捏了捏金家月的手:“看不出来你还会记仇。”
“我就是记仇,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金家月说得理直气壮,“你不喜欢?”
毕竟在公共场合里,江栩有些不好意思,但想了一下,又硬着头皮回答:“喜欢,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话刚说完,站在他们前面的一个beta男生回头看了过来,视线在他俩脸上扫了一圈,又默不作声地转了回去。
beta男生没说一个字,却往前走了两步,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江栩:“……”
他的头皮都麻了,但转眼瞧见金家月眉开眼笑的样子,又觉得心里轻松,嘴角也忍不住地往上扬起。
他们进去选了两个中间靠后的位置,坐下不过几分钟,整个演讲厅的位置就被坐满了。
五点一到,主讲人上场,没有多走过场,三言两语地做完自我介绍后,便直奔此次演讲的主题。
讲座内容和江栩猜的八九不离十,就是书本上那些知识的延伸版,只是讲得更加深入、更加详细,主讲人甚至让工作人员准备了几个半身模特,又喊了几个坐在前排的alpha上台示范如何对omega进行标记。
那几个alpha被一阵阵起哄声闹得面红耳赤,不敢上台,又被同伴推搡着不得不上台。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主讲人拿着话筒说,“进来的都是alpha和omega,能经历的都经历了,不能经历的也会在不久后经历,你们几个做个示范,也好让大家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下面太吵,主讲人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对下面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等大家安静下来,主讲人才继续说。
“很久以前,alpha标记omega就是单纯的标记,单纯的标记是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就是alpha通过用牙齿破开omega腺体上的皮肤的行为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进去,那个时候大家的关注点都在解决发情期本身上面,不会关注太多,但如今时代在变化,市面上也出现了种类繁多的抑制剂产品,大家的重点逐渐偏离,变成了如何在减少疼痛感、增加愉悦感的前提下解决发情期。”主讲人站到讲台边上,吐字清晰,声音经过音响的扩大,在偌大的演讲厅里回荡,隐隐还能听见回音,“要达到这个目的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在进行标记的同时进行性进行,通过生理上的刺激减少腺体上的痛苦。”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下面嘘声一片。
坐在江栩和金家月前面的人也是alpha和omega的组合,似乎还是一对ao情侣,他俩脸上的红蔓延到了耳朵尖,连对视一眼都不敢,把头埋得很低。
江栩看了一眼金家月。
金家月保持着双手环胸的姿势,表情冷淡地看着台上的主讲人,和周围学生模样的ao比起来,他淡定了不止一点。
余光中捕捉到了他的视线,金家月把头一偏:“嗯?”
江栩立马将视线转开:“没什么。”
金家月说:“没什么你还看我。”
江栩又看了过去:“就是想看看你。”
金家月沉默地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噗嗤一笑,单手撑到桌子边缘,身体顺势向他倾倒过来。
不过顾及到前后左右都有人,金家月没做什么,只是将脸贴近江栩。
“看吧。”
江栩下意识挺直了背:“看什么?”
金家月那双乌黑的瞳仁里清晰地映出了江栩的脸,每次眨动眼睛时,浓密的眼睫就跟小扇子似的往下扑。
“你不是想看我有没有害羞吗?”金家月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完将下巴微微一抬,“看吧。”
江栩有些无语,叹口气后,推着金家月坐了回去。
“坐好。”
“这么快就看好了?”
“看好了。”
金家月单手支起下巴,偏头看他,要笑不笑的样子:“看出什么了?”
江栩轻咳了下,正了正脸色后,一本正经地说:“哥,有时候我真的感觉你的脸皮有点厚。”
这话非褒非贬。
只是能够精准表达他内心的想法罢了。
然而金家月一听这话,那张漂亮的脸便在半秒之内唰的一下垮了下去,眼神也变得冷冰冰的。
他伸手搭上江栩的腿。
隔着薄薄的布料捏起一块肉,猛地向左一拧。
“你说谁脸皮厚?”
“……”江栩闷哼一声,脸都白了。
台上的主讲人已经开始让那几个被喊上台的alpha在人体模特上模拟标记,在那几个alpha忙碌的同时,主讲人就站在边上,拿着话筒继续输出。
“这里有一个很常见的误区,很多人以为没有进行终身标记就会减少怀孕的可能性,其实在发情期里的临时标记也有可能怀孕,标记不当的话,临时标记就会变为终身标记。”主讲人说,“当然,我说的所有可能性都要加上刚才那个前提,在标记的同时发生性关系。”
江栩赶紧把金家月的手扯开,顾不上腿上的疼痛,在外套口袋里掏了两下。
金家月才被说了脸皮厚,还有些生气,表情和眼神都阴测测的。
“你在找什么?”
话刚说完,就见江栩从兜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本子以及一支仅有食指长短的圆珠笔。
“找本子和笔。”江栩逮着笔的两头一扯,笔被扯成正常长短,他匆忙翻开本子的外壳,拿着笔一边写一边说,“重点知识,用笔记下来比较好。”
说完,又想起来摸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
他把手机放到桌上,对金家月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金家月一脸呆滞地望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回过神后,他环视一圈周围,周围的alpha和omega无一不听得面红耳赤,想看台上又不敢看台上。
只有江栩——
在认认真真地做笔记。
金家月:“……”
到底是谁脸皮厚?
一共四十分钟的讲座,江栩做了半个小时的笔记,不知道是不是他在一众ao里认真得太明显的缘故,竟被台上的主讲人注意到了。
主讲人喊了他两三次,想让他上台。
金家月面上不动声色,但桌底下的手一直拧着江栩腿上的肉。
江栩疼得直吸气,双手摆得跟雨刮器似的。
讲座结束,江栩立即跟着金家月溜了。
两人从寄存柜里取了东西,走出省图书馆,外面的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天色将暗未暗,夜幕快要降临。
金家月停下脚步,对江栩伸手:“我看看你的笔记。”
江栩只好从兜里摸出本子递过去。
本子是新的,只有二十页左右,但被用了一半,粗略一翻,上面全是江栩密密麻麻的笔记。
江栩写得很快,字迹龙飞凤舞,可每一行都对仗工整,看着颇为赏心悦目。
金家月翻了好几分钟,抬起眼皮看向江栩,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台上那人什么都敢说,你倒也是什么都敢写。”
江栩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解释:“笔记做得细一点方便理解。”
金家月抬手晃了晃手里的本子:“你这细了可不止一点。”
“我回去还要整理一下,还有很多东西没写上去。”江栩拿回本子,揣进兜里,郑重地说,“我觉得那个老师说得很对,标记的事不能马虎,如果不小心把临时标记变成终身标记,对omega这伤害是最大的。”
他说着,想到了下午逛商场时遇到的那些怀着孕或者带孩子的omega,他代入进去地想了一下,如果是金家月怀着孕或者带孩子,那他绝不可能袖手旁观,然而以他现在的条件,不管在经济上还是在精力上,他都给不了金家月太多帮助。
要是金家月不小心怀了孕,很有可能就和那些omega一样,很多事都要靠自己解决。
江栩不想这样。
“哥,我还是个学生,在我毕业之前,我们都要小心一些。”江栩拉起金家月的手说,“你再等等我好不好?至少等我大学毕业,我们就不用顾虑这么多了。”
金家月一时愣住,看了一眼江栩牵着自己的手,又看向江栩,嘴角勾了勾。
“刚才疼吗?”
“啊?”
“我说你的腿。”
江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早不疼了。”
金家月的力气是大,但并未用上全力,掐得再疼,也就只疼那么一会儿。
“抱歉。”金家月说。
“哥。”江栩低头打量对方,“你不生气了?”
金家月瞪他一眼:“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说我脸皮厚的人,你说我生不生气?”
江栩讪笑一声:“你后面掐我好几次,我还以为你在为其他事生气。”
金家月撇开目光,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他有些心虚。
他确实在为其他事生气。
他看江栩那么积极听讲的样子,还以为江栩不想他怀上孩子,当时心里蹿着一团火,恨不得把江栩整个儿烧了。
不过刚才解释完就好了。
江栩说得不无道理。
尽管心里这么想着,可金家月还是感觉胸腔里的哪个位置空空荡荡,让他有些难受。
收假不久,期中考试的成绩就下来了。
江栩再次稳居班级第一名,但年级排名上升了两名,这次是年级第二名,距离第一名只有十几的分数差。
当班长把成绩单贴到教室前门的墙壁上时,大家都习以为常了,看到江栩的成绩也不觉得惊讶。
不过感慨还是有的。
“神人啊……”
“这才过去多久?有一年吗?从班级中下游爬到班级第一名,我修炼五辈子都没这个速度。”
“大佬就是大佬,不仅一边谈恋爱一边学习,而且成绩不降反升,一次比一次考得好。”
“什么?”有人蓦地扭头,“江栩谈恋爱了?!”
“对啊,你不知道吗?”说话的人反问。
那人摇了摇头,目瞪口呆地说:“你确定是江栩谈恋爱了?我们班上的江栩?”
“对啊,就是我们班上的江栩。”
“看着不像啊……”那人说,“他都忙成那样了,哪儿有时间谈恋爱?”
“你没听说吗?”旁边的人插了一句,“收假前一天隔壁班的人去听讲座,碰到了江栩和他对象。”
说完,将声音一压:“你知道他对象是谁吗?”
“谁?”
“去年元旦来我们学校演讲过的那个omega,叫什么来着?”
“金家月。”有人说。
“对对对,就是金家月,超牛的一个omega,你去网上搜,全是他的资料。”
“……”那人已经被震惊到无以复加。
江栩还在整理笔记,班长过来拍了两下他的桌子。
“江栩。”班长说,“邓老师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江栩头也不抬地说了声好。
等他整理好笔记,合上本子,抬头发现班长依然站在原地,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望着他。
江栩疑惑地问:“班长,你还有事吗?”
班长欲言又止:“我就想问问,你是怎么做到……”
江栩耐心等待下文。
可班长说到一半就闭上了嘴巴,然后摆了下手:“算了。”
江栩:“……”
班长一脸敬佩地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转身走了。
江栩来到邓老师的办公室外,敲门进去,办公室里只有邓老师一个人,正坐在桌前敲打键盘。
见他进来,从抽屉里拿了一张申请表递给他。
“这是我上次跟你说的省内竞赛的申请表,你今天填完交给我。”邓老师说,“到时候学校里会组织临时培训,要占用你们放学后的时间,你做好心理准备,等省内比完,可能要出省和其他省的学生比,如果拿到成绩,你们都能分到一笔不少的奖金,对于你们以后挑选大学也有帮助。”
江栩接过申请表看了一眼:“谢谢邓老师。”
“对了。”邓老师问,“这个学期的助学金确定不要了?”
“嗯。”江栩说,“我家里的情况已经没有那么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