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了。”舰长对这个问题倒是回答得老实，“陆渊要是想杀我，我早就死了。你们想杀我，我也早死了。就算我靠你们不知道的消息买了命……”
他看了看旁边的四个手下，“他们也早死了。”
“我们活到现在，就说明你们不想杀我们。更何况陆渊可是帝国的战神，一直在保护我们！他怎么会杀我们呢？在陆渊身边，我有什么可怕的呢？”
“你倒是反应挺快。”狗蛋悻悻然。
司命在一边，却有些异常的沉默。
陆渊正透过镜头，用口型跟他说话，“这段鼓声，我曾经听过。”
在他来荒星的路上。
陆渊不是以正常的方式来到荒星的。
星舰在宇宙中失控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让一个漂流在宇宙中的、完全失去能源的星舰，恰好飘到一颗星星附近、被那颗星星捕获、而那又恰好是一颗宜居星，就像是要让人闭上眼睛，随意地在一张巨大的纸上画一条线，它恰好能经过确定的某一个点。
即使是在普通的白纸上，后者这样的事情也已经很难发生。更何况宇宙是那样大的一张“纸”。
这种情况下，一般的失控星舰，都只能永远孤独地漂泊在宇宙中，无凭无依。
但陆渊，偏偏在指挥舰完全失控、无人及时救援的情况下，在短短几天里，跨过了小半个银河系、几万光年，掉到了这颗荒星上。
这是几乎不可思议的事。
即使是光，从战场那边来到荒星，也要花几万年的时间。无人控制、无法跃迁的情况下，他怎么做到精准地来到这里？
更离谱的是，类似的事件，甚至还发生过不止一次——
祝绒的母亲，也是从某个对虫族作战的战场上，掉到荒星的。
陆渊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也无从探究。
指挥舰失控后不久，氧气制造系统也随之失控。缺氧环境下，他也失去了意识，直到来到荒星后，才重新醒来。
他唯一知道的是——
在昏迷中，他曾听到一阵鼓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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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绒的母亲姓陈，名叫陈星繁。
如果司命对帝国的大家族有所了解的话，就会对这个姓氏很敏感——
陈家是帝国最出名的艺术世家。几乎每一代，都会出几个帝国数一数二的大艺术家。
陈星繁就出身于这个家族。
她的父亲是作曲家，母亲则非常擅长弹琴。她从小就是在音乐声中长大的。
可惜的是，她性情很叛逆，虽然听了看了这么多，天赋也很好，却对音乐并不喜爱，反而满脑子只想着逃离，认识祝绒的父亲后，她跟着他便进了军队。
年幼时，陈星繁还觉得自己这样很酷。但后来却也有意识到，到底是有些辜负了父母、家人从小的培养——战斗是不需要敏锐的艺术直觉的。
但从小的熏陶或许也有其意义。
从战场来到荒星的一路上，即使在昏迷濒死的状态下，她也精准地记下了自己所听到的整段鼓声，并且能够轻松地将其演奏出来。
于是司命得以知道这段鼓声。陆渊也有了再次听到它的机会。
此刻，司命正静静回想着陆渊用口型对他说的那句话。
果然，陆渊也听过这段鼓点。
陈星繁身为机甲机动队的成员，对基本的星际旅行的常识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所以，虽然陆渊没有告诉过司命，但陈星繁是曾给他讲过，从遥远的战场，一路漂流到荒星，是有多么困难的。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陈星繁过来了。
她对来到这里的过程几乎没有任何记忆，唯一记得的，就是在途中听到了这段鼓声。
因此司命一直有把这段鼓声认真记住。他心里隐隐有猜测——这鼓声，恐怕与陈星繁能来到荒星的原因有关。
而此时，陆渊的话，更是印证了司命的猜测。
这样看来……
这鼓声的背后，可能有一个大秘密。
“想什么呢？”狗蛋终于发现了司命的异样，拍了下他的肩，“这么出神？”
“秘密。”司命喃喃。
“噫！”狗蛋嫌弃，“你这人好不够朋友，对我居然还有秘密？”
“……”司命愣了一下。
“不是。”他说道，“我是说我在想一个大秘密到底是什么，要怎么揭开。不是对你有秘密。”
“不过……”
他突然站起身来，急道：“我回去找陆渊。”
说着，已经跑出控制室，一溜烟地消失了。
狗蛋：？
跟旁边的舰长对视一眼，狗蛋摊摊手，“感觉会有热闹，想不想跟过去看看？”
“想！”舰长大声回复。
狗蛋呲牙一笑：“你想个屁。”
一伸手，狠狠拍在舰长后颈上。舰长应声晕倒，不多时，后颈现出好大一片青紫。
狗蛋也不在意，伸手把舰长和他的四个手下捆在一起，一使劲，把五个人叠着抬起来，大步走出星舰。
棚屋中。
陆渊收回精神力，看了看几个少年，略做思考。
“我准备回去了。”他说道，声音很平淡，内容却正是几个少年渴望听到的，“需要修的乐器你们自己搬到我那去，我会帮你们修好，作为听这支曲子的报酬。
“以后你们有什么乐器要制作或者维修，也可以去找我。代价之前说过，写几首歌给我听。”
“好的！”几个少年猛点头，声音里充满了感激，“谢谢，谢谢您！”
陆渊无所谓地摇摇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挥挥手，他推门离开棚屋。
背后，几个少年没有跟出来。陆渊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欢呼声、大声说话声和互相击掌的声音。
陆渊轻轻笑了一下，没打扰他们的庆祝，自己往小店的方向走过去。
没什么事儿的情况下，他倒是懒得走得太快。慢吞吞地一路走，一路四下张望。
荒星的秋天很短。
最舒适的季节，往往也最难得。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天气已经完全凉了下来，就算是白天，也能感觉到明显的凉意。
风里带上了凛冽的意味，卷了树上的所剩无几的叶子，呼啸而过。
这时节，倒是也没有什么景色可赏。
不过今天的晚霞却意外的热烈。
陆渊略微驻足，抬头望向天空。
垃圾舰来的时候还是下午，此时已经到了黄昏。日暮西垂，霞光如喷薄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的云。
“陈星繁也很爱看晚霞。”
司命的声音自旁边传来。陆渊懒得转头去看，就静静站在那里，等他说下去。
“她是祝绒的母亲。”司命解释，“那段鼓点，是她教给我，我又教给二丫的。我想借她们的手，试探一下你有没有听过这段鼓声。对不起。”
“对不起？”陆渊终于疑惑起来。
“其实我可以直接问的。”司命道，“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你是这样坦荡的人，不管是听过还是没听过，都不会瞒我；而你又是这样……懒的人。如果没有听过，想必你也不会去刻意探究我为什么要给你听这个。
“我没必要绕这样大的圈子试探你。未免……不够朋友。”
陆渊皱起了眉，像是有点不太理解他的话一样，转过头来看他，“对我没有什么妨碍。你有你的习惯，你不觉得麻烦，我为什么要介意？”
“……”司命无奈地笑了一下，“那么，我想跟你道个歉，或许对你也没有什么妨碍？”
“没有。”陆渊摇了摇头。
“那就好。”司命点点头。
其实他也知道陆渊不会在意这个，也不会需要他道歉。
但刚刚狗蛋的话突然提醒了他。
陆渊帮他良多，又不计回报，他却还要这样拐弯抹角地去试探，实在有点过分了。
不过，真的有人会完全不介意被熟识的人刻意试探吗？
司命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舰长对陆渊的事情也知之甚少，但从那只言片语间，司命还是能感觉得到陆渊这些年过得实在艰难。
司命没继续想下去，转而问道：“你会对陈星繁的事情、和那串鼓点背后的秘密感兴趣吗？”
“前者无所谓，你愿意讲，我可以当故事听。后者，我得知道。”出乎他意料的，陆渊说道，“但我暂时不想自己去探究。如果你研究出了结果，还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不过我知道的不多，我只是在昏迷的状态下听过它。没有更多的信息可以给你。如果有新消息，我会尽快告诉你。”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知为何突然叹了口气，“希望我不是被什么人给救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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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有点茫然，“为什么？”
“嗯……”陆渊叹了口气，“那样的话感觉会有很大的麻烦。 ”
“哦。”司命想了想，沉默着点了下头。
“……”陆渊看他，无奈。
总感觉他脑子里想的，跟自己想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陆渊不太介意被人阴谋算计，更不介意被人利用诓骗。但他很不愿意欠别人的情。
以他摆烂的程度，他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逼迫他做。
——大不了还可以一死了之。这样的话，一切麻烦就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但如果得到了别人的帮助、爱护，对陆渊来说，为对方做一些事就变成了一种责任。
而陆渊是个不情愿负责，却不会不负责的人。
上一次被人救下，他足足花了十年的时间，去当了一个天天操心得要死、没有一点假期的元帅。
这一次要是又被人救了……
陆渊甚至不敢想了。
恐怖故事。
不过，这样的纠结心态，他却不知道要怎么跟人解释。
于是，陆渊纠结了半天，也只是摇了摇头。
“回去？”
司命眨眨眼，“嗯。”
回到小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狗蛋不知何时已经回来，垃圾舰上捡到的五个人被他敲晕了扔在一边，他自己则在厨房里做饭。
陆渊一见那五个人，就看见了他们后颈上被狗蛋敲出来的淤青。
——似乎是担心他们有人中途醒过来跑掉，就算是那四个从头到尾都昏迷着的，也被额外又敲了一下。
司命无语：“狗蛋他不会用精神力吗？”
“……”陆渊也不太理解。
精神力觉醒者，想用精神力强制普通人进入昏迷状态，是很容易的事情。陆渊和司命对此都很熟练。
天知道狗蛋为什么要动手。
“可能他比较喜欢这样。”陆渊绕到柜台后面，瘫回自己的沙发上，替狗蛋解释了一句。
这倒不是他真的能理解狗蛋。主要是看在今天饭菜实在不错的份上。
是的，今天的饭菜很丰盛。厨房里传来了诱人的香味。
陆渊意识到，这是自从来到荒星之后，他就没在闻到过的味道。
很明显，那不是荒星本土出产的食材。甚至垃圾舰也不会把它作为“垃圾”扔进荒星。
果然，搞下来一艘垃圾舰也是有好处的，虽然也有些麻烦。
果然，当狗蛋从厨房里出来，麻烦也就来了。
似乎是听到了陆渊和司命的说话声，狗蛋在里面喊：“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司命说了一句。
“回来了就过来帮我端菜。”狗蛋喊。
“来了。”司命耸耸肩，往里面走去。
不多时，两个人端出来了几个非常新的盘子。
“从垃圾舰里面翻出来的吃的，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狗蛋乐呵呵地，“然后我就给炒了。你猜怎么着？
“嘿，还真挺好吃的。”
司命倒还好，倒是陆渊，看着那盘子里明明该煲汤却被爆炒、明明该清蒸却被红烧的各种食材，还有不知道怎么想出来的奇妙搭配，忍俊不禁。
“你笑得有点奇怪的样子。”狗蛋敏锐指出。
“没有没有。”陆渊笑，“就是有点新奇。”
“新奇？”狗蛋狐疑，“你可是外边来的，还当过大元帅，什么没吃过？”
陆渊一本正经：“各地都有自己的土特产嘛。帝国这么多星球，各式各样的菜不计其数，我怎么可能什么都吃过。”
“……好像也有道理。”狗蛋被说服了。“那来尝尝？”
“……”陆渊露出了摆烂的眼神。
今天难得活动了一天。虽然对他来说这点运动量实在算不上什么，甚至可以说跟没动没什么区别。但是，心累。
不想动。
陆渊沉默了半天，动了动手指，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在跟他抗议。
狗蛋踏实了。
天天出去溜达的人突然宅起来，是很奇怪的事。但天天窝在家里的人突然出门，还积极地主动做了好几件事，也属于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奇异事件。
现在陆渊又躺了回去。
狗蛋这才确定了。
嗯，陆渊还是那个陆渊。
“有两件事得跟你商量一下。”狗蛋也没催他吃饭，而是直接换了新的话题。
“第一个是，”狗蛋说道，“扣下一艘星舰，后续问题的处理，你打算怎么办？他们的上级肯定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派了新的星舰过来，我们怎么应对？需不需要提前做些准备？”
他顿了顿，看到陆渊露出了更加摆烂的眼神，有点想笑，但还是继续说道，“第二个是，我清点了这艘星舰里的东西，东西的数量远比它之前每次过来的时候扔下来的要更多。
“也就是说，这里面的，很可能不仅包含了要送给我们的东西，还有要送到别的地方的。
“我很想把这些东西留下来，这样也省事。但冬天要来了。算算时间，这应该是冬季到来前最后一波物资。如果那些本该拿到这些东西的人没有得到它们，这个冬天要不好过了。”
狗蛋叹了口气，“如果是别的季节，这些东西我们扣下也就扣下了。但这一波……我还是想给他们送过去。
“但要怎么送，我不太清楚。还得你拿个主意。”
“……”
陆渊沉默了一会儿，坐起来。
“我还是吃饭吧。”
司命在一边窃笑。
狗蛋翻个白眼：“不要以为吃饭就能把这件事逃避过去啊！”
“真的不可以吗？”陆渊很可怜的样子。
“不可以。”狗蛋冷酷。
“……”
陆渊又进入了静默模式。
扒了几口饭，陆渊终于开口：“第二件事很好办。等着那个舰长醒了，你问问他要送到哪，然后开着星舰送过去就完了。就是你俩得出一个人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就这样吗？”
陆渊道，“我会用精神力看着，问题不大。”
“……”司命都惊了，“你精神力蔓延的范围到底有多大？”
“？”陆渊一怔，想了想，有点不确定地说，“一个行星系？……或者小一点的恒星系？反正在这个星球上没问题啦。”
“哦。”司命麻木。
陆渊慢吞吞地继续说，“第一件事其实也还好。大概就，两个月内，你们尽量把这个星舰拆完，有用的部分整理好。没用的集中在一起，连带着黑匣子，找个地方扔了，就完事了。”
“你篡改了它的黑匣子？”司命问道，“让人以为它是不小心坠毁的？”
陆渊点头，“改成了他们引爆炸弹的时候不小心波及到自己，死了，星舰无人控制，坠毁了。”
“两个月内，不会有人来吗？”
“应该不会。”陆渊想解释，又懒得，还是只说了结论。“总之两个月内不会有人意识到这个星舰失踪。就算有其他人来，也跟它无关。”
“接下来再有人来炸我们怎么办？”
“过段时间我会去你们那挑点材料，做个干扰装置。让人看不见我们。”陆渊回答得很轻巧。
“这样啊……”狗蛋和司命对视一眼，“倒也不是不行。”
“那就这样。”狗蛋点点头，转而问司命，“倒垃圾的事，你去还是我去？”
“你去。”司命回答得干脆，“我负责拆星舰。”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忘记点存稿了，提前发出来了hhh之后还是晚上九点哦。

狗蛋愣住：“或许我去倒垃圾得把星舰开走？”
“星舰也不是所有的部分都有用。”司命早就对星舰的构造心中有数，此时说得很是理直气壮，“必要的部分给你留下，不必要的那些我就先拆下来，留在这边慢慢处理。”
“这样吗？”狗蛋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的样子，于是并没有提出异议。
陆渊偏了下头，也没说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狗蛋和司命都变得非常忙碌。
狗蛋忙着领人进行垃圾分类。
狗蛋没有什么对公平、平等的追求。虽然跟了陆渊一年多，但曾经作为本地一霸的那部分仍然存在着。
他或许有善良的一面。但也没有那么善良。
所以狗蛋虽然知道了这些垃圾里还包含了要运往另外五个片区的部分，但他并没有把它们均分成六份的打算。认真地计算着垃圾的品种和数量，为自己人留下了尽可能多的好东西。
至于其他的五个地方……
只要保证他们差不多能活下去，也就行了。
陆渊对此不做评价。
一个地方的人，有一个地方的生存方式和生存观念。
荒星人习惯了弱肉强食。狗蛋作为强者，愿意考虑弱者的死活，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仁慈。陆渊尊重他的选择，并对他完全没有什么更高的要求。
也没必要有。
毕竟陆渊改造这个地方、指导狗蛋，本质上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得舒服。他也是这样自私的人。
他会尝试改变一些东西，目的却不会是“为了别人好”，而仅仅是为了自己舒适和方便。与他无关的人和事，他向来是懒得管的。
每个人都有管好自己的权力和义务，而没有管别人的责任。这是陆渊的行为准则。
司命也很忙。
——忙于拆星舰。
拉着铁匠老四，他们两个人对着那艘本就不算新的星舰上下其手。两天的功夫，就已经拆下了不少零件。
或许也不能算是零件。
都是大件。
两个逃生舱被整个摘下来。
似乎是笃定了有陆渊在，狗蛋不可能出事，司命摘逃生舱的时候显得十分大气，毫不犹豫。
逃生舱都不要了，防御系统也没有什么用。
防御系统拆下来之后，剩下的通信系统、各种灯光系统、温控系统等等也被逐一拆下。
于是，等狗蛋再见到这艘垃圾舰的时候，它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号垃圾——
几乎只剩下动力系统和一副骨架了。
狗蛋：“？”
这什么玩意？
我那么大一个星舰，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司命朝他阳光地笑了一下，“必要的部分都给你留下了。”
狗蛋：“？？？”
《必要的部分》？
两天前的对话犹在耳畔。狗蛋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司命吩咐旁边的人开始装货。
狗蛋：“……”
狗蛋不想说话。
狗蛋说不出话。
司命微笑。
看着装舱完成，司命拍拍狗蛋的肩膀：“狗哥，早去早回啊！”
“我去你大爷的啊！”狗蛋暴躁，“你，你都给我拆成这样了我还去个锤子！”
“没事，”司命安抚道，“我请陆渊鉴定过了，能飞。”
“陆渊鉴定的有什么用！”狗蛋的声音更大了，“他开着个失控的破烂都能横跨大半个宇宙到这儿来！这是正常人能办得到的吗？这是我能办得到的吗？”
“狗哥，你可以！”司命一脸信任，“而且，至少你这个还没失控。”
“连顶板都被你拆了啊！这飞起来我不得让风吹死！”狗蛋拎起司命蹿上星舰，抬头一看，一片天空。
“咳，”司命几乎要忍不住笑了，“我们特意给你留下的拟态顶棚，仰头就能看见天空的感觉，难道不是很畅快吗？”
狗蛋抬手一拳往司命脸上锤过去，司命笑开，侧身往一边躲。狗蛋抬手正要再补一拳，动作却突然顿住。
“放心。”
好像是陆渊的声音？
狗蛋愣了愣神，四下张望，却没看见陆渊的人影。
“有动力系统，就足够了。”陆渊的声音却似乎近在咫尺，“其他的一切问题，我都会处理好，不用担心安全。”
“你在用精神力跟我说话？”狗蛋疑问，“精神力还能这么用？”
“绝大多数人不行。”陆渊回答，“我是因为精神力足够强，加上有一个朋友帮忙，才学会的。比较麻烦，所以我不太常用。”
“……但是你宁愿选择这种比较麻烦的方式，也不想自己走过来？”
“嗯……”陆渊诡异地犹豫了一下，然后解释，“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会像这样用精神力保持跟你的联系。如果有任何危险，我也会尽量处理。
“要是有我处理不了的危险，那估计这垃圾舰原本的防御系统也没什么用。”
“所以说果然还是懒得自己走过来跟我说这些吧！”狗蛋吐槽。
——垃圾舰并没有被挪动地方，还是在最初停留的、倾倒垃圾的垃圾场中央。从陆渊的小店走过来，距离属实不近。
陆渊于是不再说话了。
狗蛋拿他没办法，白了旁边司命一眼，“还不滚？跟我一起去倒垃圾？”
司命笑：“这就走了。”
狗蛋：“……”
眼看着他下船，狗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冷静下来。看了看四周残垣断壁，一时间甚至有点哭笑不得、忍俊不禁。无奈地晃了晃脑袋。
等着星舰原本的舰长等人也上来，又确认了一下陆渊还在，狗蛋才看着舰长按下起飞的按键。
破破烂烂的星舰摇晃着升空的时候，狗蛋已经完全把司命带来的震撼和无语抛到脑后了。望着头顶越来越近的天空和云，狗蛋心里居然果真升起一丝畅快来。
星舰上，好奇于其他地方的情况，于是被狗蛋带上的、路上帮忙的几个人发出惊喜的叫声。
狗蛋的拍摄团队早已经架上了摄像机，拍下了这历史性的一幕。
以及，站在星舰控制室内，背着手，做出一副渊渟岳峙状的狗·新任舰长·蛋。
司命回到陆渊店里的时候，这里正热闹着。
陆渊和祝绒正在联机打着陆渊自己设计的那款机甲游戏。
——这倒是这里挺常见的景象。祝绒的天赋很好，尤其是对这款机甲游戏，上手快，玩得好，而且思路活泼，总能想出令陆渊眼前一亮的新奇操作。
一个多月以来，她已经成了陆渊固定的游戏搭子。比司命还要令陆渊满意。
旁边，小乐队的几个少年正在嘻嘻哈哈地把一张又一张唱片拿出来听。
稍远一点的地方，铁匠老四在陆渊小店附近新建了一栋房子，垃圾舰拆下来的部件都堆在这里。老四也窝在这里面，天天叮叮当当的，不知都在做些什么。
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司命走进来时，并没人理他。
于是他自顾自地走到柜台边上，好奇地去看陆渊：“你分出精神力跟着狗蛋，对你好像没有什么影响？”
“没有。”玩着游戏，陆渊还是很轻松地分出心来回答，“这能有什么影响。多大点事。”
“我以为正常人用精神力的时候都需要集中精力。”司命道。
事实上，之前他一直以为，陆渊也是需要的。因为陆渊使用精神力的时候，通常会很明显地凝一下神，有的时候甚至会闭上眼睛。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用？
“干细致的活儿的时候确实需要。”陆渊想了想，“但是现在只是跟着星舰走，不太麻烦。”
司命摇摇头：“羡慕。”
“嗯……算是天生的。”陆渊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你羡慕也没……”
“……用。”
话说了一半，他看着游戏机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惊讶，最后一个字就变得有点奇怪起来。相比于跟上文衔接的“用”，好像更像是一个略带惊喜的“哟？”
司命愣了一下，却听旁边祝绒突然喊了一声：“我赢了！”
果不其然，随着宣布胜利的声音，她按下最后的几个按键。
屏幕上，陆渊的机甲轰然倒地。
司命愣住。陆渊还会输？
陆渊已经放下游戏机，夸赞。“不错啊！”
他虽然输了，表情却很愉悦，丢给祝绒一袋来自垃圾舰的小零食，“恭喜你。”
祝绒没接。拿着游戏机，她微低着头，迅速地复原着之前的对战。她的心理素质很好，短短几分钟里，已经完全从胜利的喜悦中冷静下来。
“是你分神了。”她最后总结道。
“即使这样，你也有很大进步。”陆渊懒洋洋地抬起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再接再厉。”
说着再接再厉，他眼神中却已经流露出欣赏。胜不骄，败不馁，这个孩子的心态，很不错。
“嗯！”祝绒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
司命在一边看着，也跟着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