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失笑：“有，好听的话替你们做几样乐器。正好这回捡了艘垃圾舰，等司命他们拆完，应该能剩下不少好东西。不过，等做完了，你们得再写几首歌送给我做回报。”
“好耶！”少年们欢天喜地地互相击掌。
“不过我们的乐器不在这儿，”莺莺道，“我们去基地？”
“我还有事。”狗蛋道，“我看你们几个在这也不干活，你们带陆渊过去吧。”
“好嘞！”铁锤从狗蛋腋下钻出来，想去抓陆渊，又缩回了手，笑嘻嘻地向前弯下腰做了个不伦不类的邀请姿势，“这边走～”
陆渊挑挑眉。他们这一段对话过于顺畅，完全没有一丝多余的交流和考虑，就达成了一致，让陆渊有一种自己被套路了的感觉。
应该是狗蛋早有跟他们讨论过遇到类似的情况要怎么做。
不过陆渊倒也不介意。
他大概能猜得到当下的场面出现的原因：
就算是这几个孩子的家长再开明，就算是一年来这一片的居民们生活都变得宽裕了些，但恐怕还是拿不出闲钱来让孩子们搞音乐。
狗蛋看似大大咧咧，实际却是个很细心的人。他不会试图直接出钱给孩子们买东西，更不会出面找陆渊，让他把东西送给孩子们。
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个办法。他会负责给孩子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去尝试打动陆渊，看看能不能让孩子们直接跟陆渊做“交易”。
陆渊其实对狗蛋的这一点小心思很欣赏。
狗蛋很善于把握机会。正因此，他才能获得每天在陆渊那里看剧的机会，也能在跟陆渊的日常交流中不断学习、甚至在跟司命的打打闹闹中不断学习，把这个区域管理得越来越好。
跟着少年们去他们的“基地”的路上，陆渊饶有兴趣地猜测他们会给他听一首什么样的歌。
绝不会是普通的歌。
这首歌一定是他们悉心准备过的、自信能够让陆渊心动的。
陆渊身后，狗蛋看着几个人离去的背影良久，转身上了星舰。
却没有回到货舱那边，而是去了控制室。
门被突然推开，司命一惊抬头，却见狗蛋探头进来，脸上神色有些严肃。
“出什么事了？”没等司命开口，狗蛋率先问道。
司命看了对面的舰长一眼，略微犹豫。
之前他一直在听舰长讲陆渊过去的事，但舰长是个挺机灵的人，早在狗蛋刚刚推开门的时候，就迅速闭上了嘴。一双眼睛紧张兮兮地看着司命。
狗蛋也看向他，继续问：“这人知道陆渊的事儿？”
“……你怎么知道的？”司命愣住。
狗蛋耸耸肩，“陆渊情绪不对，你又这么半天没出来，我猜的。”
“这样啊。”司命叹了口气。“嗯，正在听他讲呢。”
他想了想，抬头，勉强笑了一下，“好大一瓜，来一起吃？”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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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咸鱼躺平第十八天
“瓜？”狗蛋的眉毛动了动，咧嘴笑了，“我就说陆渊那个人神神秘秘，身上肯定有不少故事。”
“确实不少。”司命往后一靠，倒在椅背上，脚一钩一踢，另一张椅子被他踢向狗蛋的方向，转了两圈，精准地在狗蛋身后停下。
“坐。”
狗蛋于是大马金刀地往那里一坐，叹道：“啧，这椅子真不错哦。”
“荒星外面，好东西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司命摇摇头，突然道，“说起来你有没有试过陆渊的沙发？总感觉很舒服的样子。”
“他天天在那里躺着，我哪有机会试？”狗蛋翻了个白眼，“行了，也别卖关子了，这人都说了啥？”
“前情提要大概是，陆渊当了好几年的帝国元帅，去年死了，死得很壮烈，据说是跟虫族母皇同归于尽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一个活的陆渊。至于具体的内容，我还在等他讲。”
“……”狗蛋嘬了嘬牙花子，没发表意见，朝那舰长努努嘴，“行吧，继续讲。”
舰长知道的事情其实不多。
陆渊是军中的元帅，能接触到他的人本来就少。舰长既不有权有势，也没有参过军，并不知道什么内幕。
对陆渊过去的经历，他只能说个大概。剩下的部分，都要靠狗蛋和司命自己脑补。
“星网上第一次有陆渊的消息，我记得大概是十年前了吧，也可能再早点。当时已经开始打虫族了，开始了一两年？所以大概是68或者69年这样……今年是星历5479年。”
大概是担心荒星人不知道外面的历法，舰长在最后特意补充了一句。
“嗯，知道。你继续说。”
狗蛋曾经上星网搜索电视剧，司命也曾与荒星外的人接触，因此两个人都知道当前的年份。
舰长有点惊讶，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
“当时的那条新闻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内容很震撼。是说星盗团投诚，自愿加入帝国部队，与帝国一起抵御虫族。
“可不是一个星盗团来投诚，是好些个一起。当然非要说是一个也行，因为那些小的都被最大的那个给收服了。
“所以这群星盗只有一个老大，就是陆渊。他那个时候还很小，十六七岁吧，大家都很震惊，说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就已经是星盗团的头儿了，这星盗团的老大难道也是世袭制的？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个星盗团团长，他完全是凭实力打上来的。而且好像只花了不到一年。
“有人整理了陆渊的经历。他十五岁以前的经历就是在一个小星球正常地按部就班上学，甚至好像成绩也不太出挑。
“但是上到初四，临到中考了，他却突然退学了。就是在退学的第一年里，他当上了星盗团的老大，带着整个帝国的星盗团从了军。”
“牛哇。”狗蛋战术后仰，两只手垫在颈后，一副摆烂的姿态，“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是这样的。”舰长很认同，“当时很多人都这么说，说大佬的人生果然是凡人想象不到的。”
“当时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司命问道。
“大概是上学对他来说太无聊了吧？从小兵做起也是大材小用。所以我想他这么做也正常，尤其是他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舰长想了想。
司命摇摇头。
如果陆渊真的对当元帅、对领兵打仗有兴趣，他就不会“按部就班上学”，更不会出现在荒星。
“不过啊——”
舰长的声音突然低了一点，神秘兮兮地。“要是非要说原因的话，其实网上还有一个猜测。”
“什么？”狗蛋追问。
舰长看了看两个人。可能是这两个人的态度比最初缓和了太多，也可能是说了半天八卦让他放松了下来，这会儿他已经彻底进入了讲故事的状态，甚至找到了一点十年前跟人一起吃陆渊的瓜的感觉。
“有人发现，陆渊退学的时间，刚好和第一军团元帅牺牲的时间重合。”舰长解释，“可能你们不知道，第一军团的老元帅名叫陆钟励，是在跟虫族作战中牺牲的。当时还很年轻，六十多岁。”
司命眉毛一动。
这件事，他说是知情的。祝绒的母亲之所以会在孕期上战场，原因就是当时战事吃紧，陆钟励元帅都战死在前线。
祝绒的母亲对陆钟励元帅十分钦佩敬重，连带着司命，也对这位恪尽职守马革裹尸的元帅产生了十分敬意，于是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刚知道陆渊是元帅时，司命也曾经有那么一个闪念间，想过陆渊会不会跟陆钟励有些关系。
“我们怀疑啊，陆钟励可能是陆渊的爷爷。”舰长继续说道，“年龄是对得上的，长相呢，两个人或多或少也有那么一点相似，最关键两个人他都姓陆啊！
“而且这样就说得通了。陆渊之所以急于上位，是因为老元帅去世，第一军团无人管理，加上虫族太厉害了，当时帝国已经要抵挡不住，陆渊不得不站出来。
“只是这样的话，前后两代陆元帅都因虫族牺牲……实在是可惜。”
舰长叹了口气，见狗蛋司命两人都不吭气，继续说道，“不过这个猜测……现在来看的话，我觉得不太可能是真的——当时我还小，倒是信了，但现在回过头来看，疑点太多了。
“陆渊的发色很有特点。而陆钟励元帅是很普通的黑发。陆渊在十五岁前的经历是有人作证的，如果他是陆钟励元帅的孙子，不可能在一个偏远的星球上学。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陆钟励元帅只有一个儿子，但是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那你说个屁。”司命无语。唯一一个依据是两个人都姓陆，对不上的地方倒是有一大箩筐。这不就是纯编故事？
“话也不能说得这么死嘛。”狗蛋倒是很感兴趣，“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老陆的儿子没死，万一这基因突变了或者老陆的儿子娶了个银头发的老婆，万一老陆的儿子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是元帅的儿子，就带着自己的老婆儿子在偏远的星球……”
司命随手拿了一个东西对着他脑门扔过去：“什么乱七八糟的。”
狗蛋闭上嘴，把那个东西拿在手里，耸耸肩，“这什么玩意？”
“我哪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我都没见过。”
舰长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让司命打断了话茬，“别管他，继续说。”
“哦。”舰长老老实实地又把嘴闭上了。回忆了一下之前说到哪，才继续道，“总之陆渊就带着一大群星盗进了军队了。一开始皇帝是不准备给他很高的军衔的，毕竟是个星盗嘛。
“但是他归服毕竟有功，加上那群星盗只有他能管的住，所以还是给了个上尉？好像是吧。
“当时很多人在说不合规矩，一个上尉没道理领那么多兵——所有他带来的星盗都在他手上。也有人说他会有异心，并不是真心从军什么的。还说星盗为非作歹，应该都抓起来送进监狱。
“但当时帝国太缺人了，帝国军队太缺人了。陆渊领着他的星盗又立了很多功，所以皇帝干脆就这他的军功给他一升再升，两年就给了他少将军衔。
“到了这个时候，讨论他是不是应该抓起来，或者他手下星盗是不是应该分给别人的人倒是没有了。网上几乎全是他的粉丝……嗯，还有少数觉得他升得太快的，但很少，成不了气候。
“再之后就是他打各种胜仗……”舰长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干脆放弃，“然后就是他突然死了……嗯，所以刚刚那位，好像也叫陆渊？他……”
他有点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情况，“他是陆渊元帅吗？总觉得长相一样又重名的概率很低啊……而且还那么强……这个星舰在他面前简直像豆腐一样。”
司命和狗蛋对视了一眼。
狗蛋其实还不能完全确定舰长讲的就是陆渊过去的经历——不能确定舰长口中的陆渊就是他认识的陆渊。
但是从司命的眼神中，他看得出来，司命已经确认了。
“啧，”狗蛋懂了，偏偏头：“或许吧，反正你估计也走不了了，慢慢看呗。你也可以自己去问他，说不定还可以往他要个签名？
“感觉他粉丝很多的样子，他的签名应该能卖出高价。”
舰长早有预料，但听到狗蛋的话，还是麻了。
——果然，那个人就是陆渊本人。
知道了陆渊没死这种大秘密，就算是他能活下去，离开这里恐怕也难了。
不过，如果陆渊在这里的话，能跟陆渊近距离接触……这机会放出去会有很多人来抢吧？
可惜他不是陆渊的粉丝。但他也是很敬佩陆渊的。
舰长苦中作乐地想着，咧咧嘴：“可惜，我估计没机会上星网了，拿到了签名也卖不出去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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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咸鱼躺平第十九天
“说不定有机会呢。”司命拍了拍他肩膀，“具体怎么处理你们，我们还没想好。好好表现！”
“欸！”舰长苦哈哈地点了点头。
怎么说呢，自从知道了让这里发生变化的人是陆渊，他就已经摆烂了。
如果说被别的什么人“绑架”，舰长可能还会动一动反抗或者逃跑的小心思。但陆渊面前，这样的念头根本没有出现过。
陆渊是什么人？
那可是不过短短五六年，就从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一路当上战时总元帅的战神。
就算是舰长从没有做过军人，但对陆渊的命令和安排，还是只有下意识的服从。
更何况，他现在也只能摆烂。
他是领了“清理”任务来这里的。如果一切正常，那就当无事发生；如果这里真的出现了科技、文化快速发展的迹象，那就扔下弹药，把这个地方的一切人类痕迹清除掉。
但现在看来，他的任务恐怕是完不成了。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回去，他也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任务失败肯定会面临惩罚。尽管他有理由、而且理由很充分……但这个理由他又不敢说出去。
难道他能告诉上级陆渊在这里吗？虽然不知道陆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准备做什么，虽然陆渊阻碍了他的任务、还把他绑起来，但他仍不愿意破坏陆渊的计划。
那可是陆渊！
更何况，舰长也不相信，他会有机会从陆渊手上逃走。
所以他现在完全处在一种听天由命的状态。
狗蛋完全看懂了他的表情。
很简单，一年前陆渊刚来的时候，被陆渊揍了一顿又一顿的他，也是这样的状态。
无法反抗，干脆躺平。
狗蛋乐了，手上下意识地抛接着刚刚司命扔过来的那个东西玩——那是一个金属质地的立方体，口中道，“别怕，陆渊人很好的，很好玩。熟了你就知道了。不会为难你。”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还没问，你来干嘛？炸我们的？”
舰长表情一僵。
“没事，我们知道你也只是个跑腿的。”司命安慰他，“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就行。”
“你之前都猜出来了。”舰长道，“只是有一些细节性的计划，比如我到底怎么观察你们这里的情况，依据什么来判断要不要扔炸弹之类的。”
“这样啊。”司命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倒是没什么兴趣。
狗蛋倒是有些好奇，“所以怎么看？在我们上空转圈拿着望远镜看？”
学习摄像机的原理的时候，陆渊顺口给他讲了一些关于显微镜望远镜等仪器的内容。后来他也曾找老四去制作过一支很粗糙的望远镜，所以他对这个还算有些了解。
“或者，”但当视线扫过旁边的监控屏幕，狗蛋又迅速改了主意，“把我们生活的画面拍下来，坐在这里看？”
“是这样的。”舰长有点惊奇地看了他一眼，“上次来的时候，我们曾经往这里投放过一些摄像头，都粘在其他的东西上面。
“这些摄像头会记录下这段时间里你们这里的情况，等这次我们再过来，就传回到星舰上。光脑会自动分析这些视频，判断是否需要投放炸弹。”
“所以需不需要？”狗蛋好奇问道，又一次把那个立方体高高抛起，然后稳稳接住。似乎从这个幼稚的游戏中找到了乐趣。
见司命终于忍不住把视线看过来，狗蛋缩了下手，尴尬地咳了一声，“嗐，这个东西手感挺不错的哈？怪不得你拿它砸我砸得那么顺手。”
“……”一旁，舰长也在看着他手里的方块，表情间有点为难。
司命眯了眯眼，突然笑了：“就是这个东西？”
“啊？”狗蛋一愣，猛地反应过来，拿两根手指把方块拎了起来，提在眼前，“就是这个东西？！”
“就是这个东西。”舰长点头，“就是现在正对着你的这个面，正中间有个按钮，点开它，会投影出显示屏。”
“哦。”狗蛋伸手摸索了一下。按钮做得隐蔽，看上去与其他部分完全融为一体，摸着也只是稍有区别。
按下按钮，方块顶部亮起了一圈银色的光带，然后由中心投影出一块光屏。狗蛋轻轻点一下，光屏就迅速变大成了两米见方的巨大一块，屏幕上分出好多小方块，有的是完全黑掉的，有些却显示了画面。
“现在出现的是实时的情况。每一个摄像头传过来一个画面。”舰长解释，“有些黑掉的说明摄像头坏掉了。”
“这样啊。”狗蛋应了一句。
旁边司命也凑过来看，却突然惊讶道：“咦？陆渊？”
手指戳上一个小画面，那个画面突然被放大，占据了整个光屏。
狗蛋笑起来：“这不是那几个小孩儿的基地？眼神真好啊老命，居然一眼就看见了。”
“分明是你眼神太差了吧老狗。”司命不甘示弱，“拍陆渊的镜头可不止这一个。”
说着，他淡淡地扫了旁边的舰长一眼。
意思很明确。
“你们到底扔了多少摄像头在这里？”
舰长耸耸肩，摊摊手，“很多，这玩意又不值钱。”
司命无奈地扭回头来。
却见那画面中，正是陆渊和把他带走的几个少年。
陆渊跟着几个小孩一路走，一路猜他们会给他听什么歌。
几个小孩虽然都挺成熟，性格也偏于外向，但毕竟跟陆渊并不熟悉，甚至几乎没有见过陆渊。年龄又差了太多，没什么共同语言。所以一路上还是显得有点沉默。
不过，这倒是恰好给了陆渊自己思考的时间。
乐器搬运并不方便，所以乐队并没有把他们的基地安置在距离垃圾倾倒场太远的地方。没走多久，眼前便已经出现了一个矮趴趴的棚屋。
二丫推开棚屋的门，几个小孩鱼贯而入。到了陆渊这里，二丫有点不好意思地挤出个笑容来，“这儿的门有点矮。”
陆渊摇了摇头，躬身走进去。
他身后，二丫作为几个孩子中个头最高的，也是低了头，才成功地进到了里面。
棚屋里面光线不太好。
几个孩子都习以为常。
荒星上缺少玻璃，也很少有纸，其他更复杂贵重的材料更是可遇不可求，所以做不出窗子。但这里冬天极严寒。所以每到深秋，各家各户便都得把窗子牢牢封死，以抵御凛冽寒风。
而能源稀缺的地方，灯火也是缺乏的。想要靠人工而非恒星的光把屋子弄亮，需要的开销实在太大。
好在人类的适应能力总是很强的。这里的居民早已经习惯了在昏暗的条件下生活。
陆渊倒是也不会介意光线问题。毕竟他也曾在漆黑冷寂的宇宙中漂流十年。
二丫却还是解释了一句：“蛋叔说这些乐器都金贵。我们怕刮风下雨给淋坏了，就找了这个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地方放着，还特意封了窗。”
“嗯。”陆渊应了声，借着窗缝里透入的一点点光，打量这里的诸多乐器。
——确实不少。
有一些老式的简单乐器，比如三角铁、鼓、锣之类，也有复杂一点的各种琴和吹奏乐器，陆渊甚至还看到了有一些现代化的新式乐器。
不过……
陆渊眼睛一扫，就注意到，有很多摄像头被藏在了这些乐器上。
——他就知道不会平白无故地“扔”一些乐器过来。
特意送乐器，恐怕也是为了检测这片区的先进程度的一个步骤。
乐器很多都是金属、木质，还有很多精密的机械结构、优质的丝线。如果这里依然穷困潦倒，这种好东西肯定不会被作为乐器留下来。
如果这些乐器被留下来，那就足以说明，这里的居民生活水平超过了某一条线。
而对艺术的追求也提现了思想的高度。如果这些乐器甚至被利用起来，那就说明，这里的人的思想也在逐渐摆脱贫困的束缚。
想这些内容不过是一闪念的功夫。
陆渊迅速地收回心神，而几个少年已经各自就位，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乐器前面。
见陆渊看过来，为首的二丫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缓缓吐出。
手中鼓槌高高扬起，在面前的鼓上重重敲下。
随后，鼓声渐急！
鼓点敲击在人的心头，逐渐连绵不绝。小棚屋的回声与鼓声相互应和，一时间竟如炮火声一般，惊天动地，席卷而来。
陆渊神色猛地沉肃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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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很兴奋。昨天NASA发布了jwst望远镜拍的五张照片，很美！推荐大家去看看！
第20章 咸鱼躺平第二十天
雷鸣般的鼓声在最急促激昂处骤然停止。棚屋中静了两秒，然后竖琴声缓缓响起。
莺莺坐在竖琴边，轻轻地拨响琴弦。竖琴声音不高，却清润悦耳，一声一声地，一点一点地，平复着刚刚随着鼓声逐渐激烈的心跳。
长笛声适时插入，由低而高，自清润透明，渐至明丽高昂。竖琴声也急促起来，二者互相应和穿插，音调越来越高。
然后号角声骤然响起！冲锋的信号一般，鼓声随着这声音重新奏响，而且一插入就占据了绝对的主导。长笛和竖琴的声音一时间都被其压倒，声音飘摇。
然而古琴声就在这时突然插入进来。人类最早的乐器之一，即使在这个时代，也有着独具特色的声音。铮铮琴音慷慨肃穆，带着绝对的冷静和决然进入场中。
长笛和竖琴于是又找到了主心骨，恢复了坚定沉着。五种乐器齐奏一会儿，其间鼓声和小号声减弱，笛声则愈发悠扬婉转，竖琴声则华美优雅。
乐声舒缓，渐渐染上了欢欣愉悦的情绪。而后几个少年一次停下了演奏。在一段古琴独奏后，整支曲子迎来尾声。
陆渊的神情在曲子演奏的过程中逐渐变得平和。到曲声停歇时，他的神色间甚至带上了些笑意。似有怀念。
棚中静默半晌，陆渊才睁开眼。见几个孩子都是期待地看着他。
即使只过了几分钟、即使已经是深秋天气，但全情投入的演奏还是让他们都汗流浃背。鼓手二丫作为女孩子，体力本就不够强，加上打鼓实在辛苦，陆渊能看得到有汗水从她两鬓滑落。
就像刚打过一仗一样。
或许也真的打过了一仗。
虽然选择的乐器并不完全合适，加上他们演奏的水平并不高超，曲子的很多地方也过于简单粗糙。
但陆渊听这首曲子的时候，还是仿佛看见了一场战役在自己面前上演。
而所有的缺陷，其实也都不是这群孩子的问题。
乐器都是上次的垃圾舰带来的，大多破破烂烂，很多都有损坏，能找出这么五件完好的已经很难，能设计出一支能大致贴合这物件乐器音色的曲子则更不容易。
而他们从拿到乐器到作曲到练习，也不过一个多月。能学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令人惊讶了。
陆渊是听说过别人学习乐器的情况的。很多孩子断断续续地学琴，可能学很长时间才能完成一支复杂的曲子。而作曲的门槛还要更高些。
但这几个孩子，甚至没有老师教导，完全是凭借自己摸索。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已经足以令陆渊惊讶了。
不过，他们可能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老师。
陆渊想了想，问道：“整支曲子都是你们自己做的？”
几个少年对视了一眼。
陆渊已经心里有数。
二丫抿了抿唇，开口：“前面打鼓那段不是。是司命叔叔教的。”
“但是后面都是我们自己做的！真的！”铁锤强调。
“嗯。”陆渊点了点头。
怪不得。原来这里面还有司命的手笔。
“我们原本也设计了一段鼓点。”二丫解释，“但之前司命叔叔听过之后说，他有一段更合适的，可以教给我们。就是这一段了。
“这段鼓确实很好。可能……我们后面的曲子，有点配不上它……”
“没有。”陆渊打断她，“你们自己做的曲子也很好。我很满意。其他的这些乐器……”
他环顾四周，视线从一件件乐器上滑过，最后停在一架缺了根弦的小提琴上。
然后他笑了一下，低声道，“我会帮你们修一修。”
垃圾舰的控制室中，随着陆渊露出笑容，司命和狗蛋猛地往后靠了靠。
他们面前的画面中，陆渊刚刚完全是在特意扭头看过来。
他眯起眼睛，深灰色的眼睛好像能透过镜头看到他们一样，目光直直地落在司命脸上。
然后他就突然笑了。
司命和狗蛋大惊！
沉默一瞬，狗蛋咧咧嘴：“他是不是知道我们在偷偷看他？”
司命反问：“你说呢？”
“……”
舰长：“嘿嘿。”
两个人突然找到了罪魁祸首，同时扭头过来，怒目而视。
“你们怎么会觉得他不知道？”舰长眨眨眼，问道，“那可是陆渊。”
“……”
好半天，狗蛋突然一把薅住舰长的领子，拼命摇晃：“那你怎么不提醒我们啊啊啊啊啊啊！”
舰长表情很安详，甚至有点想笑。
狗蛋：“……喂，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我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