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的信息素弄哭之后TXT全集 by劫北
劫北  发于:2023年12月05日

关灯
护眼

贺森洲默认,低头擦了擦眼睛:“但你可以放心……沈烬学长应该不会抛弃你。”
“……”顾屿拳头硬了,“谢谢,我还想当灵长类动物。”
两人回身去了餐桌旁,已停的雪再度飘落,纷纷扬扬,压得门外树枝弯了弯。

民宿一共三层,陶晏选了三楼的小餐厅,透过落地窗能观景能看雪,温暖又有情调。
体育系和电竞系的一帮人则选了一楼半敞的内院,喝酒吃烤肉都方便,味道也不会闷在屋内散不去。
说是假意和好,但这帮不知情的体育生大多性格外向,闷下两口酒仍是当初掏心掏肺的样子,沈烬几个人只能心虚应付着,能少喝就少喝。
烤桌边,杜骏低着头坐在角落,拘谨说:“我去二楼拿点矿泉水……”
他没直说,他其实不想和电竞系的人待在一块。
其他人接他的话:“快去快回,带点饮料,账单到时候发过来,反正这顿队长请客~”
严泽也很大方:“行,我买单。”
每个人都要了自己想吃的零食和饮料,杜骏仔细记下来,随后上了楼。
二楼的休闲区摆着几个自助扫码购物的柜子,杜骏小心地掏出那个便宜塑料质感的手机,卡顿得半天才读取出扫码窗口。
叮地一声,他买好了其他人要的东西,又给自己拿了瓶最便宜的矿泉水,准备装起来离开。
但他刚想转身去架子上拿塑料袋,就迎面撞上个瘦小的身影,弄得对方倒退半步,手上的东西也掉了。
“是你……”杜骏低头看着面前白白软软的omega宋以知,声音不自觉小了,“不,不好意思。”
宋以知甜软地回答:“没关系杜骏哥哥。”
杜骏稍微惊讶:“你记得我的名字……”
他赶紧蹲下把宋以知掉了的东西捡起来还给对方:“这,这是什么?”
东西拿卡包装着,但他捏了捏形状,里面显然不是卡。
见宋以知犹豫,杜骏立刻后悔得咬住嘴唇,嫌自己不该多问,好在片刻后,宋以知还是轻声回答他:“是药。”
杜骏憋红了脸,问:“你身体不好?”
面对omega,他几乎从不主动说话,更何况宋以知一看就家里有钱,不可能瞧得上他。
但对方的声音和动作都温柔到骨子里,甚至还记住了他的名字,这让他心中酥痒,只觉对方纯净美好,和其他图alpha钱财家境的omega不一样。
“不是治病的药。”宋以知凑到他耳边,低声嗔怪道,“是……是那种药啦,可以催化信息素的。”
杜骏下意识看了眼宋以知捏着的粉色卡包,整个人都有些僵。
他的脸阵阵发红,说话也不利索了:“你,你怎么会带着这个?”
这类东西违禁,既不好买又贵,通常alpha才会打这种主意,宋以知却说:“出来玩嘛,万一有机会用上,也能让双方更开心啊。”
“……哦,原来是这样。”杜骏抿着唇不知所措,只知道话题不能继续下去,所以赶紧低头去找塑料袋装饮料。
等他装好了东西回过身努力抬头时,宋以知已经买完东西离开,只有那小小的卡包还留在木桌上,大概是刚才宋以知付款掏手机时顺手放在一旁,忘了拿走。
昏黄灯光下,杜骏停驻脚步,独自与那卡包对峙着。
这类药片他知道有人卖,残破的酒桌上别人塞到他手里说只收他300块,并告诉他甭管什么985听话乖乖学生,还是拎着大牌包从不正眼看人的城里白富美,只要你想,他们都能流着东西求你。
可那时,他却连300块都舍不得,还被人鄙夷地嘲笑过。
刺耳的笑声仍在他耳边,他眸色一暗,迅速抓过那卡包一把塞进外套口袋里,面无表情下了楼。
头顶的监控亮着,但他无所谓。
没人能从监控镜头里看出来这是什么,就算有人问起来,他也可以说,他拿走卡包本来是打算吃完饭还给宋以知的,只不过后来他忘了。
过了今天,离开这家山中民宿,东西就是他的了,想必宋以知也不会大张旗鼓追回。
至于什么时候能用上——他清清楚楚记得,这药的保质期通常三年,往后有的是机会。
酒过三巡,秦逐离席说自己喝上头了,想出去吹吹风。
有游泳队的人想和他一块去,却被沈烬叫住:“你是不是不行?一个O喝上头就算了,你alpha也这点酒量?”
秦逐在双方吵吵闹闹间离席,有人不解:“秦哥什么时候这B样了?他不是挺能喝的吗?”
这帮人里,秦逐的酒量数一数二,绝不可能出现喝到一半上头的情况,沈烬故意含糊其辞,注意了一眼杜骏的表情。
对方脖子噌噌发红,埋头吃菜没说话。
看样子,多半是还记得秦逐和沈烬在车上讨论的“发情期”快到了。
沈烬低头看了看手机,继续和其他人喝酒划拳——杜骏记不记得都没关系,只要他有足够的意识,知道身旁有两个omega就行了。
夜里,山中的气温越降越快,很快冻得人发抖,喝再多酒热身都扛不住,晚上10点,终于有人说:“进屋玩会儿桌游再随便喝点吧?这他妈也太冷了。”
众人纷纷附和,严泽也说:“行,最后干一杯,我叫秦逐回来。”
所有人哄闹着,举杯的、举瓶的都有,但这一口结束后,严泽却皱了皱眉,说:“秦逐电话怎么打不通?”
沈烬心领神会,掏出手机拨了号码,确认道:“估计走远了点,手机没电了。”
不等严泽搭话,反倒是其他两个队员自然而然担心起来:“我艹,确定只是手机没电?他去了多久了?山里可开不得玩笑。”
“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他扯JB淡呢,要不要去找找?”
山上已经飘起了小雪,保险起见,几个人还是找民宿房主借了俩手电筒,决定先把秦逐找到再说。
严泽招呼了几句说要分开行动,自然不忘告诉杜骏:“你往上看看秦逐是不是在背坡那边,我们往下分头找找。”
杜骏很听严泽的话,马上认真地点点头,裹紧外套走向了民宿背后上山的小道。
眼下没有多余的手电筒给他了,他只能拿手机借光,又因为穿不起太贵的衣服,他的肩膀也在发抖,整个人都显得瑟缩。
夜风里,严泽脸上冻起层层血丝,他看向杜骏蜷缩的背影,心里原本笃定的信任都在这一刻化作了祈祷:小孩,别让我失望,也别让你奶奶失望啊。
待雪落在眉心,严泽才回过神来,想叫上沈烬跟他待在一块,等时机差不多了再一起上山到附近蹲守。
——对方毕竟是真·omega,在夜晚的山里单独行动不安全,可回头时,严泽却未见沈烬身影,他想不起来刚才沈烬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所以赶紧给沈烬发了条信息:人呢?
沈烬回复:我有点头晕,已经上楼躺下了,一会儿你带人去找秦逐就行,不会搞不定吧?
“……?”严泽答道:质疑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
沈烬没有再回复,严泽也权当他一个omega身体素质跟不上,没再做过多追问。
一群人在楼下弄出的动静不小,三楼侧面的小阳台探出个脑袋问:“严副队,你们在干嘛?”
严泽抬头一看,发现是那个下午才认识的C大同学,贺森洲。
“没干什么。”严泽敷衍道,“有人不见了,我们找找。”
贺森洲好奇:“谁不见了?”
严泽顺嘴一提:“没谁,秦逐说要去吹吹风而已,人肯定就在附近——”
可他没想到自己话还没说完,这个贺森洲就一副恨不得从阳台上跳下来的样子:“什么?学长不见了?”
严泽微愣:“……你俩很熟?”
他立刻后悔起来,生怕楼上这帮人横插一脚坏事,然而十几秒后贺森洲就闯入院子,非要管这闲事:“什么时候不见的?他有没有说他要去哪儿?”
严泽应付着,解释道其他人都去找了,不幸的是顾屿和陶晏也跟着下来,他只好留下号码随便指了个方向说:“你们去那边看看……!有情况联系我,我往另一边。”
山里的夜路不好走,更何况抄近道,沈烬费了点功夫才提前走到山上背坡附近,预备找到上山小道的路口,制造一场“偶遇”。
得亏他年少时常常到处给人送菜,否则他怀疑自己得累死在半路。
周围暂且没什么人声,他握紧兜里的手机推测,杜骏大概还有三五分钟就能过来。
飘落的小雪落在他额头化作一滴接一滴的冰凉,他搓手拍去身上雪花,等了大概六七分钟,终于等到了脚步声。
黑暗里,一束光线照过来,沈烬马上出声问:“谁?”
光线停了停,伴随着杜骏的声音:“……是我,杜骏。”
当初送杜骏停课的人正是沈烬,可沈烬一点也不嫌尴尬,反而寒暄道:“是你啊小骏,我还说来这边找找秦逐——你跟我过去看看?”
黯淡的光线落在杜骏眼里,像一把刀闪着寒芒。
他沉默地望着沈烬,揣在兜里的右手不由蜷紧,触到了一处异物。
是那个装着药片的卡包。
洁白得不可冒犯的雪不断飘落着融进腐坏的枯枝败叶里,沈烬又问了句“要不要一起”,这一次杜骏终于轻眯起眼睛,沉下声音回答:“好啊。”
按沈烬的想法,杜骏会不会真的动手都是个未知数,他原本还打算套两句话,或是告诉对方自己突然“不舒服”要回去休息,然而现实却让他知道,alpha的饥渴远超他想象。
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根本无需担心一个alpha和omega独处时会不动手。
一句“好啊”刚说完,杜骏就几步踏到他面前,抬手猛地掐住了他脖子:“沈烬——我要是早知道你和秦逐是omega,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对方原形毕露且毫不遮掩,只一瞬间,眼底便爬满了狰狞的红色血丝。

沈烬抬击杜骏手肘倒退半步躲开,问:“你什么意思?”
他早已开了手机里的录音,可杜骏却脸色阴沉不回答,而是直接将他摁向斜坡,红着眼发疯般直接拉扯他衣服。
alpha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爆发出来,沈烬一懵,心里暗骂:艹,狗见到肉包子都没这么急。
周围充斥刻入骨髓的寒冷,杜骏抬手想扇人,沈烬立刻回过神抓住他肘尖反抗,两人扭打在一起,起先谁也没占到多大便宜。
沈烬挡了两拳,鼻腔里有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儿,杜骏同样嘴角流血,却还是硬拖着他不放。
为此沈烬踹了杜骏一脚,问:“你他妈到底想干嘛?”
打归打,套杜骏的话他没忘:“难道我们没看错……当初西街那个想侵犯学姐的人真是你?”
杜骏一听便狰狞着表情,拿手掌虎口捏开他的嘴,说:“那又如何?”
他压着沈烬,嘴里全是污言秽语,突然开始控诉omega生来下贱,凭什么都看不起他。
沈烬几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找准时机再踹了他一脚准备爬起来——风雪里,沈烬原本略占上风,可正当他翻身站起时,杜骏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并发狂般全身压上,死命捏着沈烬下巴将东西塞进了他嘴里。
药物融化出的热烫苦味儿霎时直冲沈烬鼻腔,他一怔,立刻呛咳两声想吐出来,杜骏却下了死手,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抓住他的长发压着他不让他动。
沈烬原本还能反抗,此刻却忽然感觉浑身无力,手脚神经都被切断了似的,只剩脉搏还在突突狂跳。
洁白的雪在他眼里摇晃着模糊成一片灰黑色,这场架打得中道而止,滚烫的汗珠迅速爬上他额头,他本能地隔着厚重羽绒服死死摁住自己腹部,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浓热的奶油香气喷薄而出,弄得他发病一般浑身酸软,整颗脑袋都烫得没法思考。
寒风阵阵,沈烬忽然有点慌。
他本能地挣扎想起身,可他的腿却不听使唤地软得发抖,眼底泪水更是不受控制,阵阵抽搐着流了出来。
同样往外涌出的,似乎不止是眼泪。
沈烬狠狠一怔后立刻咬住下唇,不肯表露半分。
杜骏见状,终于松了松手,只盯着沈烬看。
沈烬赶紧一擦眼睛试图重新站起,可杜骏还没动手,沈烬反倒先踩不稳跌倒,为此杜骏冷漠一笑,声音越发阴冷。
“没想到……这么甜。”
“你看,是你自己这样的,无论我俩发生什么,谁他妈知道了都怪不到我头上。”
沈烬唇舌发颤,一股源自本能的巨大恐惧瞬间将他笼罩,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马上暗暗摁动兜里的手机,胡乱拨了个紧急联系号码。
杜骏眼疾手快把他两只手都拎起来挂断电话扔开,并以牙还牙踹了他肚子一下说:“干嘛?还想喊人?——妈的,这儿风大又在路边,咱俩换个地方。”
沈烬吃痛差点吐出来,他被对方这句“换个地方”弄得头皮发凉,可杜骏却没给他太多机会,轻而易举便拽住他手臂,径直拖他走。
天空黑压压一片,沈烬想出声却被捂住嘴,他不知道自己被拖拽了多远,只知道自己喉咙发烫,口腔里充斥着腥味儿。
他本该感觉到疼痛,但另一种刺痒却突突地刺激着他神经,让他除了徒劳挣扎和撕咬谩骂外,根本无暇他顾。
很快杜骏就将他扔到树丛边,一边欣赏他的反抗,一边拽住他右手:“这手被酒瓶碎片扎过,居然还能用?”
见沈烬仰头想挣脱,杜骏立刻掐住他脖子,疼得他抓紧身下泥土,整个手背都暴起了青筋。
很快,雪停了。
杜骏冰凉的手加重了力道,沈烬冷得连连发抖,却怎么都无法挣脱alpha的掌控,只有一张嘴还硬。
他听不见周围有人接近,更不确定严泽他们能不能及时找到这儿,他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和那个紧急电话。
所以即便握紧的拳头越发绵软,他也要想尽办法拖延时间:“杜骏……你别动我……我给你钱……怎么样?”
对方一怔,又压低声音骂起来:“滚你妈的,你家里什么情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哪来的钱?”
“我男朋友……我男朋友有钱……”沈烬压住发烫的呼吸,说,“就是那个顾屿……你能看出来吧?”
见杜骏动作微顿,沈烬赶紧补充:“只要你……不动我……让他给你钱,十万八万……都没问题……”
杜骏居然一边骂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一边认真开始思考拿到这十万八万巨款的可能性,待沈烬反复和他周旋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干一票就能逃走的勒索犯。
“艹,你他妈老实点。”杜骏重新摁住他道,“老子不要你男朋友的钱……!”
沈烬还想开口,杜骏却取下手套塞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出声。
黑暗里,沈烬强撑着呼吸弯曲膝盖拼死反抗,但那声音终究是一下接一下弱下去,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夜风还在吹,沈烬的手脚逐渐僵硬,唯有睁着血红的眼睛怔怔望着那片黑压压的天空——雪已经不再飘落,他却好像看到仍有大雨兜头淋下,有如那年盛夏。
高三的6月4日,包括沈烬在内的所有高考学生都要提前放假等待三天后的考试,其他年级则晚走一天,只需要腾出6号的时间安排考场就好。
4号下午放学后的教学楼盛况空前,不少人撕书撕卷子往楼下扔,哄闹中有人躲避老师“追捕”,有人大声提醒8号考完在哪里聚餐,有人踏着满地纸屑匆匆去对面班级找自己暗恋了三年的人,好像有些话不说,可能此生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那时的沈烬混在差生群里打闹撕卷子,直到看见数学老师气冲冲过来,他才怂得直往后躲。
不幸的是老师依然逮住他们几个,开始了严厉的批评,男学生们大多比她高了半个头,其中有人笑:“林老师,最后一次气你了,放过我们行不行?”
那个身形小小的女老师轻易红了眼睛,说:“是啊,最后一次气我了,别让我看到你们出现在复读班。”
“那不可能。”沈烬冲她死皮赖脸地笑,“考个四五百分上个三本还是没问题的。”
对方白他一眼,说:“检查仔细点,说不定可以报上二本。”
“知道了知道了。”沈烬逗她,“老师比我信佛的奶奶还能念经。”
嬉闹过后,老师总算气哼哼回了办公室,沈烬带着笑意继续趴在围栏边,看那些白色纸屑飞舞。
目光所及最远处,是斜下方高二的某间教室——有个高三学生把顾屿叫出去,似乎硬拽着他在后门说什么。
沈烬皱皱眉,撇开了视线。
可接二连三去找顾屿的人越来越多,逼得沈烬不得不一直盯着同一个方向,沈烬同桌还在一旁起哄:“找顾屿表白的人原来真这么多?我昨天才听隔壁班的说今天要去和他说清楚,他要是不答应就强吻,不亏。”
“什么?”沈烬心里一慌,马上往楼下跑,全然没管同桌问他要去干嘛。
只不过到了顾屿班级门口后,沈烬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硬生生叫住顾屿,半天也没出声。
周围闹哄哄的全是人,一簇簇目光都发出“这俩是不是又要打架”的疑问,顾屿也无奈问:“学长有什么事?”
沈烬憋着气,冲口而出道:“你,你赶紧回家,不然待会有人要强吻你。”
“……你在说什么?”顾屿却不信,“我还有两张卷子没对完,对完再走。”
沈烬着急万分,上前一把拽住他手臂:“反正你现在必须走!”
周围不少目光投过来,还有人起哄沈烬:“哟,沈师兄,你不会也是来表演表白失败自虐的吧?”
沈烬还没开口,顾屿先怼那人道:“自虐?我看他揍也能把我揍服。”
起哄的那些人窃笑着躲远,顾屿这才低头继续看沈烬:“放心,就算真有人打算强吻我,我也能躲开。学长不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反应迟钝——我、我不过是后跳投篮,都能撞倒你。”
“……”沈烬满头问号,“这你都记仇?受伤的人是我好吗?”
顾屿嘴角下沉,随后垂眼看了看他膝盖,问:“膝盖上的疤……褪全了吗?”
沈烬立刻骄傲地捞起裤子露出一截洁白漂亮的小腿,说:“差不多了,你看。”
但顾屿却立刻红了耳朵气得移开视线:“问问而已……没让你给我看。”
沈烬松手放下裤腿,一脸悻悻。顾屿继续说:“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这时沈烬身后又有人怯生生想找顾屿说话,这刺激得沈烬再次叫住顾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打算说什么,只好道:“8号那天晚上8点半,你来学校西门,我……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夏日的8点多刚好天黑不久,他想,不论自己要说什么,到时候单独见了顾屿,自然能全部倒出口。
他即将离开这所待了六年的学校,不出意外的话,此生他和顾屿都不会再有多余的交集,所以冲动之下,他只想给这个故事画一个完整的句号。
“8号晚上8点半,学校西门?”顾屿确认了一遍时间地点,问,“有什么话不能在你聚餐附近的地方说?”
“不,不行……”沈烬倔得很,“必须在学校。”
那是他们相遇的地方,也该是故事结束的地方。
说着他犹豫抬头看顾屿:“你,你能来吗?”
印象中,明月大街距离学校不算近,顾屿果然回答:“看心情。”
沈烬低下头,委屈得双唇抿紧,不过这时,顾屿却忽然补充:“也行,我答应你,没什么更重要的事情的话,我会来看看的。”
沈烬一下松开嘴唇,压住满心满怀的雀跃欣喜,故作平静地点点头跑了。
漫天纸屑飞舞在盛夏的夕阳之下,上楼的路上沈烬脸上全是胀红的羞涩和淡淡不舍,但那一刻他想,不论到时候自己能说出什么来、顾屿又会如何回答,至少他都已经做到了那四个字——不留遗憾。
前路光明绚烂,无论未来他在何方,这六年都将成为他一生最珍贵的回忆。
而在这回忆里,顾屿将身着那套深蓝色的校服站在最灿烂的霞光之下,永远眉目清冷,永远是温柔多情的少年模样。
或许,这本该是故事最后的结局。
可那一夜沈烬聚完餐早早赶到校门口,却始终没能等到顾屿。
起先还有三三两两逗留合影的人问他怎么了,后来连学校工作人员都散得七七八八,他从紧张犹豫到疑惑忐忑再到失落难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捱过那几个小时的漫长等待的。
最终顾屿并未出现,反倒是雷鸣闪电突如其来,沈烬抹着脸上滑落的雨水又倔强地等了一阵,直到确定顾屿不可能再出现,他才麻木地动动脚步,离开了已经空无一人的校门。
他知道,他该回家。
可那个家根本不关心他是否打算回去,昨天,母亲还在考试期间动手打他,责骂他没有及时送弟弟去医院。
气候已经入夏,但夜雨仍然冷得锥心刺骨,浇透了沈烬沉重不已的身体。
他甚至不敢去想,为什么顾屿既没有来,也没有联系他解释一声缘由。
无非是有比他更重要的事,也无非是觉得他等等就回去了没什么需要解释的,两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友善的关系,顾屿也从未答应过他一定会来。
雷鸣声让沈烬稍稍回过神,怎么都骗不了自己:或许,这个所谓的“不留遗憾”其实并不重要,顾屿没来赴约就已经是答案了。
那天深夜,他拖着灌铅般沉重的腿一步步走在雨里,试图到街边找一家还开着的店买把伞,可黑暗的街道上,却有几个alpha盯上他,并从身后偷袭将他拖入巷道,意图拽他进一处老旧的廉租房。
这样的雨夜,竟然有omega独自在街上晃荡,对这群不学无术的alpha来说几乎是“意外之喜”。
那天,沈烬拼命压抑着本能的恐惧挣扎起来,双方打得头破血流,沈烬不可能一个人随随便便干过三个alpha,但也没那么容易被制服。
至少,在那三人拖拽失败、试图就地往他嘴里塞东西时,他把握住一秒的机会挣脱跑出巷口,成功让人注意到动静,救下了满脸雨血模糊的他。
随后他被送进医院,第二日母亲才不情不愿赶来,破口大骂是他自己不要脸。
后来的日子里,他淋雨造成的感冒恶化为肺炎,没住几天院就被父母带出医院送往乡下,整个暑假都和小曾祖父待在一起。
老人识得孩子眼中的绝望,总是拿刻着皱纹的手抚摸他苍白的脸,给他做好吃的、带他去镇上找医生、咿咿呀呀地陪他看电视上五花八门的节目。
直到最后,沈烬也没有和顾屿再提此事,正如他俩最初在考场上相识时那样,一切都只是沈烬自己的事,顾屿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沈烬死也不愿承认自己会倔到发蠢等了几个小时,他宁愿和顾屿一样默认,这就是小事一桩,见不见面没什么重要的,他不过是在校门口等了顾屿10来分钟没等到人,就回去继续和同学唱K喝酒了。
作为死对头,这才是他们的故事该有的,最正常的结局。
高三那年,沈烬凭借拳头够硬撑过来一次,但此刻呼啸的寒风里,他的声音却阵阵虚弱,整个人都挣扎得越来越无力。
无边无际的黑夜压得人喘不过气,他的大脑空白一片,已经无法思考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滚烫的热浪顺着他眼角麻木地流出来,可正当杜骏瞪着发狂的眼睛终于快要得逞想去拽下他裤子时,一个声音却突兀地刺入了这片黑暗。
“谁在那边?!”
寒风猎猎,顾屿的音色带着试探和着急,脚步声也迅速靠近了。
杜骏吓得浑身一抖,他赶紧压死了沈烬试图呜咽的嘴,说:“我是体育系的,在找秦逐,他——他没在这儿。”
脚步声有了片刻犹豫。
但因为听到了顾屿的声音,沈烬原本快断掉的呼吸不免再度剧烈颤抖起来,他只觉胸腔中后知后觉涌起了撕裂般的疼痛,为此他立刻拿布满血痕的手去抓身旁的枯叶,弄出了足够的动静。
信息素的味道迅速蔓延,顾屿马上朝这边匆匆赶来,声音急得像要发疯:“沈烬?是不是你?!”
是夜混乱异常,严泽没在原本说好的地点附近守到秦逐,反而捡到了沈烬手机,这让他发觉事情不对劲,等他联系上同样困惑的秦逐时,所有人都有点慌了。
“……我艹你妈。”秦逐在电话里骂人,“沈烬那个b说什么你都信?!真是我要面对杜骏那傻逼,他怎么可能去睡觉?”
严泽一懵,赶紧让队友联系民宿老板,老板果然说房间里根本没人休息——几个人慌乱异常,立刻扯着嗓子搜寻沈烬下落,等他们找到人时,手电筒映出的画面远比想象中乱。
断成一片的矮树丛里,杜骏被凑得不轻的样子,上衣都扒没了大半,人也倒在一旁,一手压着小腹下方、一手抱着脚踝嘶叫。
严泽见他鼻子嘴角都在流血,正想过去看看他怎么了,可另一个身影却在这时闯入众人视野——谁也没想到顾屿会抱着瑟缩的沈烬撞开他们,径直要下山。
浅淡微光里,顾屿眉骨淌血,眼底有如凝结着三尺寒冰,似乎根本不屑和他们说一句话。
“顾——”严泽想问个究竟,顾屿则唇齿冰冷,只留给他两个字:“滚开。”
严泽闻到一股甜腻的奶油香气,心里瞬间涌起不详的预感,他顾不上去追顾屿,而是马上和其他人一样围到杜骏身旁,厉声问:“你怎么了?”
杜骏抱着腿低叫着回答不出,很难说他是脚踝废了,还是下身某个地方废了。
严泽终于怒不可遏,一把抓着他肩膀将他提起来,问:“你他妈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