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美貌师兄后—— by桑岁岁
桑岁岁  发于:2023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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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江横沉思,沉默,成年人的豁达胸襟选择不跟它计较。
多说无益,系统怕不是个抑郁嘤嘤怪。
[系统吸吸鼻子:诶,你不要生气嘛。]
江横头皮发麻,想吐:我没生气。
[系统小抽气,委屈音:你就是生气了,说我几句吧,不要憋在心里好不好?]
江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语至极,嘲讽了句:你确定要我开口?
[系统:嗯嗯,你说吧。]
江横对这个AI谷歌男音已经麻木了,他懒懒问道:我问你,谢辞眼下应如何压下另外两股力量?
问完他就等着系统对他说——
对不起,超出原文。
对不起,我不会。
只是这次,并没有如过去一般。系统先叹了口气,安静了许久。
[系统:你很在意他吗?]
江横:废话。
[系统:为什么呢,你不是一直怕他会杀你吗?]
江横皱眉:我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反派,再说谢辞救过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来鬼市遭此劫难。
[系统:只是因为这些吗?]
江横:不然呢?
[系统:从春山城到鬼市,这一路上的种种,你想没想过,其实是谢辞想飞升,所以他必须要去鬼市。而帮你找寻断云玉,则是借许慕的无曌印去往鬼市的借口。]
江横脸色骤变,眼中笑意化作冷然神色,他从没这么想过,当即不悦:少放屁。
至少在他看来,谢辞替他找寻另外半块断云玉是尽心尽力的,在飞仙台替许慕挡神罚也没有弄虚作假的意思。如果他想借许慕的机会飞升,没必要与千道天劫针锋相对,完全可以等到许慕死后留下神谕,再以神谕开启飞仙阁禁制去飞升。
[系统:这个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做出的所有违背原著剧情的选择,都没有致使这个世界崩塌,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若说一开始没明白,将系统这段话反复分析了一遍后,江横万分惊诧,手脚冰凉。
[系统:你懂了吗。]
江横迷惑地望向沙丘上近似圆满的月亮,浩瀚繁星,脑中茫然无措。这一刻,自己仿佛本就属于这个世界,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他可以自由地选择他要走下去的路,所有的选择不会影响世界。
也就是说,谢辞可以死。
江横半晌都没在开口,面容被清辉镀上一层冷白的光晕,俊美凌厉,不近人情。
[系统:为什么不试试呢?]
江横垂下鸦羽浓密的睫毛,眼中冷色明亮:试什么?
[系统:一个人。]
江横静了片刻,等他再掀开眼帘时眸中恢复以往的平和情绪,仿佛做下了一个不可更改的决定。
他笑了笑:就算你说得都对,谢辞没了世界也不会崩塌,但是我不行。
[系统:为什么不行?]
江横脸上的冷然被月光扫落,此刻只余温柔:我习惯了两个人。
这回轮到系统沉默了,良久之后无奈叹了口气。
[系统:无论往后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
江横被它没由来的低落情绪整的莫名伤感,再看沙漠无边,天地无垠,你我皆渺小,不妨珍惜当下,何须伤春悲秋。
他与系统道:对你没别的要求,别坑我。
[系统:作为一个合格的系统,时刻将你的安危摆在第一位。]
江横一笑:希望你说到做到好吧。
和系统聊了几句,他便打了个哈欠,泛起丝丝困意。
门帘被一只指骨修长的大手撩开,谢辞从车厢内出来,坐在江横身旁。
江横转头看向他,“怎么出来了?”
灯笼烛火照在谢辞上方,将他俊美的面孔柔和了几分,眼底碎光,是揉碎的星辰,此刻正看向江横。
一到夜里,四下寂静,江横在谢辞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跃然于星光之上,如此可贵。
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很快,很快。
谢辞在江横发愣时,从他手中接过缰绳,脸色一如既往的寡淡,视线转向广袤无垠的沙丘,无边无际的星野,月光引路。
好在江横在身边,掩去了孤寂冷清。
“你进去休息吧。”谢辞对他道。
江横一想也好,只是进了车厢内并未睡着,索性将腿脚放在车厢内软绵的地摊上,脑袋枕在方才屁股坐过的地方,双手交叠在脑后。
他一抬眼,便是满天星河,美不胜收。
而比星河更夺目的是谢辞。
仙姿玉貌,清雅出尘。
“不睡吗?”谢辞眼睫低垂,扫了眼盯着自己看了许久的江横。
江横眨了眨眼,“陪你聊天。”
谢辞没说什么,只道了一句,“我们先回星云观。”
江横说:“好。”
谢辞没再说什么。他本就生性凉薄,寡言少语,与江横在一起时也多是听他说,自己说的少。
江横想了想星云观上的景色与师兄师姐几人,不知现在如何了,谢辞修为尽失回山一趟也是应该。
他问谢辞:“然后呢?”
谢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微抿,似在迟疑,一时间没说话。
江横挑眉,追问以后的打算,“先回星云观,然后去哪?”
谢辞下颌线利落流畅,喉结滑动,他很轻地扬起唇角,眸光越发幽暗,“你是打算跟着我?”
江横理直气壮地说笑,“不行吗,给你当打手啊!”
在他看来,谢辞这句纯粹是废言。
当初自己被断云玉害的娇弱不能自理,全靠谢辞仗义!如今谢辞就一普通人,别说是祝景明,就一个修仙界随便一个筑基的小修士,都能一脚把谢辞踹天边去!
不过,谢辞应该还是会些剑法的,按照这个世界的武力值来换算,他勉强算个会功夫的江湖小喽啰。
“堂堂江横给你当打手,够威风吧!”江横笑意轻狂,握着玉扇朝着夜空一挥,玉扇斩开一道锋芒刀气,震荡星河。
真不错!江横秀完技扭头看向谢辞。
谢辞勾唇,轻笑了声,“随你。”
江横枕着胳膊,抬眼与他直视,忍不住感叹,谢辞的眸子比星星还要漂亮。
后来又闲聊了几句,他实在是困乏了,便扯过谢辞的袖袍挡住了一双眼,省的自己一个劲地盯着谢辞看。
谢辞扯了扯衣袖,却被江横拽的紧,无奈开口:“你做什么?”
江横懒懒地回他,“月光晃眼,睡不着。”
“进去睡。”
“我只躺一会,你就容我放肆一回吧。”江横不肯松手,弯着唇角。
谢辞便由着他这回。
沙丘夜寒,厚实的狐裘大氅很是暖和,衣料覆在脸上软软的,江横嗅着衣袍上冷清的香气,是谢辞身上惯有的,不浓,很是清淡好闻。
谢辞目视前方,不多时,耳畔便传来江横匀净的呼吸声。他手指微蜷握紧了缰绳,垂眸看了江横许久。
三日之后,他们抵达风岚石城做补给。
依旧是之前落脚的石祜子客栈,
之前留宿的仙门修士出手,帮店家修好了被摧毁的客栈,里里外外重新装过,更加气派了。
丁湘云他们几人并未回山,守在这里等了半个月之久,见到江横与谢辞归来,众人欢喜不已。
丁湘云更是凑到江横面前,俏皮地做了个鬼脸,开心打趣,“祸害遗千年!”
“你这丫头!”江横拿玉扇敲了敲她的脑袋,“等着,回山上我让掌门师兄给你好看!”
丁湘云捂住额头,后跳躲开,笑容满面,“江师叔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跟裕安一样,芝麻大点小事都要去找师尊告状!”
裕安是闻修白最小的徒弟,粉团子可爱喜人,平日各宗弟子看见裕安总要上前逗一逗,粉团子不经逗,一哭便去找闻修白告状。
“哦?”江横叹了口气,转头便望谢辞身上一靠,“谢辞,我不能跟掌门师兄告状吗?”
丁湘云见江横脸皮还是一如既往厚,她也望向谢辞,“小师叔!”
谢辞面无表情,瞥了眼洋洋得意要去向闻修白告状的江横,再一想过往岁月中吃瓜三人组对江横的宠溺偏爱,而江横似也更亲近他们三人。
“近来掌门师兄诸事繁忙,此等小事你也要去叨扰他?”他冷声问江横。
话是对江横说的,但丁湘云却思觉谢辞是在指责自己目无尊长,她连忙道:“是湘云失言。”
“行行行,不去告状,不去告状!”江横抓着谢辞的胳膊笑着道,随口一句逗丫头的话,谢辞还当真了。
几人上楼,江横见丁湘云情绪失落,他与谢辞低声道,“你吓唬丫头干嘛?”
谢辞看了看事不关己的江横,脸色越发冷清,一双眼没什么情绪显露。
他二人去了三楼,还是当初在客栈落座的好位置,临床观景。
上茶的小二正好是眉心红痣,眼下双颊布着一层小雀斑的少年。
江横看见雀斑仔情不自禁地想起鬼市的小鬼奴们,脸颊上也都长有这种小雀斑。
小二上完茶就走。
江横与谢辞喝茶时,目光将楼中上下扫视了一遍,依稀记得那晚衡珏气焰嚣张的搜查无曌印,所有人齐聚在此的情形。
视线停在了三楼走廊尽头的那一张空桌,江横叹了口气,那个热闹喧嚣的夜晚,许慕就是坐在那儿。
如果没有许慕,小二是不是还会将十全十美交给他?
谢辞为什么那般肯定他们可以在弥河鬼市找到另外半块断云玉?
再远一些,自己刚中了断云玉的血咒,修仙界便传出了失传已久的无曌印的踪迹。
如果一切都是巧合与猜测,未免也太准了一些?
重看来时路,江横心中说不清也道不明,他能意识到自己走进了一场被人规划好的迷宫之中,他不知道尽头在何处,只能顺着路一直在往前走。
这条路通向出口还是死局,目前犹未可知。但命运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推着他迈出步伐。
江横浅抿了一口粗茶,涩苦粗砺,他轻声询问谢辞,“你是不是早就知晓无曌印和神谕都在许慕手中。”
谢辞抬眸,安静地凝视江横片刻,“你在怀疑我?”
江横皱眉,果断摇头否认,“怎么会!”
谢辞见他与自己对视时没有半点猜忌的眼神,心中柔软了三分,与他说道。
“无极观的小弟子盗走无曌印后来到了风岚石城,所以许慕会来。而许慕既然愿意去弥河鬼市飞升,便说明神谕在他手中。”
江横不再多问,只是觉得一切太巧了。
谢辞亦不在多言,看向窗外将落未落的夕阳,沙漠镀金,霞光万里。
他姿态优雅地饮茶,眸光晦暗不清。
当日那么多人在场,谢辞知道,只有许慕知晓,放出无曌印消息的人是谁。
是谢辞。
自春山城出来之后,他带身中血咒的江横去过无极观,用一个傀儡盗走了不存在无曌印,造下了一个引蛇出洞的局。
大雨,客栈没什么人。
江横与谢辞简单地用过吃食,准备启程回山。
雀斑仔上楼收拾时与江横迎面撞上。
江横随手给了他十颗灵石,与他说道,“我留了一物在此,他日来取,你且替我好生收着。”
雀斑仔点头应诺,随即又问江横,“仙家自己来取吗?”
江横想了想,他应该不会再来风岚石城了,总会让他想起许慕的悲惨结局。
“不一定,”江横目露哀色,随即一个淡笑扫开阴霾,与雀斑仔道,“若是他年有雨,赠予有缘人。”
雀斑仔似懂非懂,挠挠头再问,“仙家可否留下暗号,届时我才好识得有缘人,不然我怎敢将仙家之物随意托付。”
此地沙漠,少有风雨,此物难赠。
江横下意识说道,“十全十美。”
江横与谢辞冒雨离开之后,雀斑仔握着灵石上楼收拾,一眼看见仙家留下的法器。
是一把华美精致的红伞,暗金色的飘带,悬着流苏,通体流光。
仙家说,十全十美。

江横和谢辞不日便回了山上。
闻修白领着牧云生、萧翠寒踏剑乘风, 亲自去半山腰等候,各宗弟子列阵恭迎。
一眼望去,整片山脉仙气鼎盛, 祥云照顶,瑞兽飞鸟尽出, 十分热闹。
人群之中, 当属符箓宗的弟子最是显眼, 男修俊美, 女修漂亮,衣着华丽, 玉石琳琅。
封海跟在大师兄身后, 满脸期待地眺望远方。
“师兄,师尊怎么还没到?”
“且等着吧。”霍群一身淡淡的烟紫仙袍, 衬得他玉面精致,眉目间的狂傲敛去七分。当日他在徐庄引领师弟师妹制服过无脸神像的信徒, 避免了神像的蔓延传播,于修仙界立下大功一件。
经此一事, 霍群虽年少, 心性却突然沉稳下来了。
霍群旁边站着的是剑宗大弟子离梦生。
两宗旧仇恩怨不少, 每逢相聚便是不欢而散, 今日若不是江横与谢辞一同归山, 这群人压根不会心平气和地站在一起。
离梦生一袭黑衣法袍, 见着霍群时主动问好,“霍师兄,近来可好。”
霍群下巴微微上扬, 侧目看向容貌冷峻的少年,比自己小三岁。
离梦生唇边扬起一丝弧度。
封海好奇地看着他二人, 近来剑宗的大师兄老是来晓云峰找大师兄,经常夜半才离开。
不多时,远处山腰上露出一辆马车的轮廓。
眼尖的看见车前悬挂着剑宗的生灭灯,弟子们翘首以盼,神采飞扬。
闻修白与牧云生道,“他二人一南一北,没想到此番历练,殊途同归。”
“有什么奇怪的,小横都敢闯春山城救他了。”萧翠寒裹着红衣,斜倚在软轿之中,烟斗敲打着扶手,拨开垂着的珠帘。
闻修白一想也是,“不管怎么说,小横跟小师弟冰释前嫌总归是件大喜事!”
牧云生点头,手中把玩着万象,闻言念了个诀,手中法器顿时化作一个大写的喜字,挂着鲜红的流苏。
牧云生问师兄与师妹,“是这样吗?”
闻修白看着这个喜字,愣了愣,一时间张口也不是,不张口也不是:“嗯?”
萧翠寒一口烟憋在嘴里没吐出来,失笑呛出声来,“你是怎么想到这种可能的?”
牧云生晃了晃手中的喜字,眉开眼笑,“大喜事,这个喜字不够大吗?”
闻修白:……
萧翠寒:……
回山的弟子中,丁湘云与景川二人一马当先,余下弟子跟随马车之后。
一截合拢的玉扇宛若工整的戒尺,从内掀开车帘。
封海开心地扬眉,看向霍群,“是师尊!”
霍群颔首。
江横与谢辞皆是芝兰玉树的俊美人物,一出场便引来呼声无数,也不全是符箓宗与剑宗,其他三宗的弟子也凑起热闹。
没想到回个山还搞这么大的阵仗,他与谢辞下了马车。
迎面便是一个红色的法器甩了过来!
江横眼尖,反手抓住谢辞的手,将人一带一护,旋身避开,另只手抓住那只红色法器。
“没事吧?”江横时刻谨记自己的打手身份,以谢辞安危为己任。
强悍的灵力扫过,谢辞看向被江横抓在掌心的喜字,眉心皱了皱。
他没有挣开江横的手,淡声询问道,“一定,要搂我的腰吗?”
吃瓜三人组:你们为什么要牵手,小横为什么将小师弟护在怀里?
吃瓜三人组的宗门弟子看向符箓宗与剑宗弟子时,笑得别有深意,就差当面贺喜了!
近来,星云观各宗都流传着一件事,私下议论者有,胆大的连夜赶制话本的也有——
关于下山前相看两相厌的死对头——江宗主和谢宗主,在一起下山斩妖除魔后,竟手牵手回山,还有气宗小神仙牧云生送的大喜字为凭!
江横人在观世殿内看风景,听到这些流言蜚语,从起初的震惊,到如今的——有我和谢辞的话本吗,呈上来我看看。
午后,闻修白派人请江横去天外院小聚。
天外院是历代掌门所统管的仙林,平日里少有人至,只有持掌门令才可开启入院阵法。
江横去的时候,吃瓜三人组和谢辞都已经到了。
他们三人有说有笑,谢辞神情寡淡的在一旁拿着天心松枝煮茶。
江横与他们问好,自然而然地在谢辞手边的空位入座。
“这两日,你身体可好?”
谢辞脸色冷白,掀开眼帘,眸光落在江横脸上,他一回山上便连着两日不与自己见面。
是因为山上的流言蜚语,所以想与自己划清关系?
“身体不适吗?”江横皱眉,一把抓住谢辞探脉,体内气象平和,没有灵力、魔力。
谢辞视线落在江横握住他手腕的手指,江横总归是关心自己的。
他唇边扬起一丝弧度,“没有。”
江横松了口气,温润一笑。
闻修白摸了摸下巴,扭头看萧翠寒。
萧翠寒拿烟斗在白玉桌上敲了敲,“怎么回事,下了趟山你俩是黏一块了?”
江横耳根一热,连忙松开谢辞的手腕,轻咳了一声,主动询问闻修白,“谢辞身中奇症,师兄可有寻到应对之策?”
你抓他的手腕,你抱着他的腰躲万象见面礼,你还亲昵地喊他名字!
闻修白意味深长地看向江横,幽幽说道:“不错,小横你此番历练归来,长进不少。”
江横心想这不是废话,狗命都差点丢了。
闻修白仿佛看见江横朝自己翻了个白眼,他一乐,笑着说,“小师弟向来持重沉稳,不会有什么事的!”
江横眉心皱了皱,他转头看向谢辞。
萧翠寒拿着细长的翡翠云烟斗,撩起鬓发,抽了一口,吐出袅袅烟雾,笑着说,“师尊在世时曾算过我们几人的命,小师弟和你都是与天同寿的长生命格。”
“所以,”江横吸了口气,心平气和,不耻下问:“师尊是想从地宫爬出来给谢辞疗伤?”
“当然,”闻修白一乐,“不行。”
“那师兄可有办法?”江横追问唯一精通岐黄之术的闻修白。
闻修白想了想,摇头道,“无常叩首换来的三月之期,我争取在最后十日想出解法。”
江横给他气乐了,扯开唇角笑了笑,“那掌门师兄心态蛮好的。”
牧云生轻笑,声音温和悦耳,“小横,关心则乱,你且静下心来。”
江横闻声向牧云生看去,一瞬间对上那张谪仙般俊逸灵秀的面孔。
脑海中骤然浮现出春山城里无脸神像的面容!
那怕他知晓此刻站在对面的人是牧云生,内心那抹毛骨悚然的寒意还是爬上了他的肌肤,凉丝丝的战栗!
牧云生朝他笑得很是温柔,流水般的眸子望向他,似海汪洋。
江横下意识往谢辞身后躲了躲,自己会被无脸神像蛊惑,但谢辞不会。
可一想到谢辞如今凡人之躯,自己才是打手。
罢了,江横硬着头皮挡在谢辞身前,警惕地看着牧云生。
谢辞眼神幽暗地凝视着江横的背影,眼底映照天光云影,温柔的不可思议。
牧云生见江横戒备姿态,便知晓他是因无脸神像之事,无奈苦笑。
“我从未下山,你莫要自己吓自己了。”
江横凝神,轻轻颔首。
“至于小师弟的遭遇,”牧云生顿了顿,看向被江横挡在身后的青年,画面有些奇怪,但是阳光落在这两人身上,亲昵的很是和谐。
“体内灵气与天劫内藏的神力互斥,无常叩首续了命,却不是长久之计。”
闻修白看法与他们不同,“此事也不一定像你们想的那样坏。”
谢辞不愿让其他人知晓自己体内存有魔气一事。
江横自帮助他隐瞒下来,如今修仙界与魔界经历过数百年死战,百万修士以身殉道才将魔界彻底封印,如果这个时候被人发现谢辞身上有来历不明的魔气,恐怕整个修仙界都会动荡不安。
江横听闻修白这般说辞,眼中涌上一丝欣喜的神采,“师兄可有办法助谢辞恢复修为?”
闻修白拈着掌心的兰花,沉思片刻,朝江横露出熟悉的笑容,“时也命也。”
江横:“?”
闻修白道,“我说过,等到最后十天,小师弟吉人自有天相。”
江横无语,“……”
闻修白怕江横心急地睡不着觉,只好说出内心的猜测,“三个月,小师弟体内灵气与神力会融汇贯通,届时修为自是更上一层楼。”
萧翠寒看了眼谢辞,抽着烟,漫不经心地说:“嗯,和我推测的结果差不多,只要小师弟能控住体内灵力,去吞噬神力,便不是件坏事。”
江横欲言又止,放在桌面下的手突然被谢辞按住。
江横开启的唇瓣,抿了抿,合上。
他到底还是没能说出谢辞真正的问题。体内不止灵气与神力,还有魔力。不是1+1等于2的简单组合,很有可能1+1+1=0。
从天外院离开,江横忧心忡忡地回到了符箓宗。
庭院里寒英晚水虽比不上鬼市那棵参天大树,但也枝繁叶茂,开得正好。
弟子纷纷恭迎他。
江横这些天没事就在白玉坪前看弟子演武,偶尔指导一下弟子术法与刀法。
一晃好几日,没有谢辞的消息,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江横实在等不下去,想去找他。
夕阳沉山,月上中庭。
他出了观世殿,悄无声息地朝月栖山奔去。
剑宗夜间的锁山大阵拦不住江横,早在回星云观的路途中,江横便找谢辞要了口令。
江横逮到了离梦生。
离梦生被突然闯入剑宗的江横吓了一跳,好在他够稳重,朝他施礼一拜:“见过江宗主。”
江横记得他,剑宗大师兄,是个带路的小能手。
他道:“带我去你师尊的住处。”
离梦生老实带路。
只是去了孤星岭也未看见谢辞踪迹,离梦生疑惑了,“这里确实是师尊住处,平日练剑也多在此。”
江横想起在天外院里闻修白说过,让谢辞这段时日多去朔生涧修心。
“朔生涧在何处?”
离梦生听见这三字,下意识皱眉,“此地是剑宗禁地,江宗主问这做什么?”
离梦生是剑宗弟子,未犯过错不可入禁地领罚。便只有江横一人闯入朔生涧。
一路尽是风雪凄寒的景象,与剑宗内的湖光山色截然不同,四处恶兽咆哮,山崖悬着一轮凶险的瀑布,倾泻的尽是冰渣。
纵是有灵气护体,此情此景,江横还是感觉的一阵冷意。
朔生涧极大,他不知谢辞身在何处,一路寻找。
随着时间流逝,足下银白的冰川渐渐变化成了薄冰,最后是冰冷刺骨的流水。
江横踏在水面之上,望见一轮月亮。
湖面清阔,寒雾缭绕,水面平静无波,倒映着清辉玉盘。
而在水中央站着一个衣衫湿透的年轻人,池水淹没腰线,长发散披在肩,肤白如玉,冷的没有一丝气息,眉目雪寂。
谢辞闭着眼,似在忍受痛苦。
江横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莲步踏水,身形一闪便朝他奔去。
谢辞耳畔响起遥远的水声,隔着寒冷的雾气,他看见了江横的身影。
大概,不是的。
朔生涧里,多是幻象。
掌门师兄让他修心,是为了平息体内真气,他应静心,不应放任心中绮念,心生幻想——
直到他被江横一把抱住,冻僵的四肢早就失去了触觉,麻木地感受到了被他抱紧的力量。
谢辞闭眼,静了许久,沉溺在这个觉察不到温暖的怀抱之中,他甚至都没办法抬起双臂回抱这丝幻想。
而后,他再睁眼,发现江横还在。
“谢辞,”江横声音低沉的沙哑,手捧着他冰冷刺骨的脸,“你冷不冷?”
谢辞看向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睫毛颤了颤,灰绿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谢辞?”江横怕他冻傻了,想将他带出寒池。可这四周看不见岸,全是水。
“你怎么会在这里?”谢辞问。
江横答非所问,“你冷不冷?”
谢辞道,“不冷。”
江横:“……说谎。”
怎么可能不冷!江横随手掐了个诀,一叶小舟浮在水面上,他刚想将谢辞抱上去,小舟便在水面上消失不见,只余盈盈月光。
谢辞道,“寒池之中,用不了这些术法。”
雾草,难怪我越来越冷!江横并不愚钝,谢辞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身无灵力却可以活到现在,便说明此地虽冷却不至于要人性命。
既是如此,他便没什么好怕的了。江横朝他笑了笑,一把将他拥入怀里。
“别怕,我给你暖暖。”

江横每日入夜便下了晓云峰, 潜入月栖山,溜进朔生涧。
寒池冰水刺骨,谢辞待的时间久了, 身形越发瘦削傲寒,一身冷意。
江横夜夜将他搂在怀里, 将自身暖意渡给他。
其实, 在朔生涧中, 江横身上渡过来的温度很是微薄, 谢辞身似寒冰,感受不到。
衣衫浸水, 靠在一起, 两具身躯紧密地贴合时,却有有一缕暖意钻了出来, 在谢辞心尖上驱散不开。
谢辞不曾拒绝过江横来朔生涧找他,他每日都在期待江横的到来, 是入夜之后月光最盛的时候,是一天中最是期待的一刻。
江横照例将他揽在怀里, 一只手抓着谢辞的腰, 一只手贴在他坚韧紧实的后背上, 徐徐暖意缓缓输送过去。
“会好受一些吗?”江横声音温润, 头靠在谢辞下巴的位置, 脑子里飞快搜索他看过的诸多话本, 就没见过一个比受矮的攻。
“嗯。”谢辞右手搭在江横肩上,半垂着眉眼,寡淡冷清的面孔被一轮月光映照出几丝温柔。
江横有些郁闷, 抬头看向谢辞,声音夹带着失落, “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挺拔?”
谢辞与他目光对上,唇角微微扬了下。
他在笑,笑我矮?江横皱眉,当即说道,“好了,明日我就去找掌门师兄拿点强身健体的增元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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