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美貌师兄后—— by桑岁岁
桑岁岁  发于:2023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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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辞敏锐地发现江横的眼神从回忆迷茫到震惊再到深思的微妙转变。
“想起来了?”他问。
江横抹了把额头的细汗,那都是他死去的脑细胞。
他点头:“想起来了。”
谢辞道,“想明白了?”
我能想明白什么,就我这臭脑子!江横被谢辞长眸打量着,多少有些压迫感,他尴尬地微微一笑,“全靠运气。”
谢辞目光在江横脸上停留了片刻,而后移开了,只说了句:“运气本身也是一种实力。”
江横内心:那确实,原主的天赋拿去买彩票,得是回回给国家交大税的那种!
见江横只停留在运气二字上,未再多言。谢辞眉心轻皱,最后再提点了他一次,“现在场面上的无曌印,你觉得是什么?”
江横扫了眼面红耳赤的衡珏与和众人为敌的方厌知,他有感而发,“烫手山芋。”
谢辞转过身去,不再看江横半眼,许久没说话。
江横扯了扯他的袖子,脑袋从他肩旁探出来,望向他:“救命稻草?”
谢辞思觉与他讲了也是白讲,今日的江横大抵是受了方厌知影响,思绪不如以往清晰明快了。
谢辞最最最后,再提点了他一次,“乾坤猜谜。”
乾坤猜谜。
两枚无曌印。
江横心中默念的一瞬,灵台骤然一清,茅塞顿开,他明白谢辞的暗示了!
江横眸光亮若辰星,再次回身,视线焦急地扫过轻狂恣意的方厌知,剑拔弩张的衡珏,绰约清丽的惊鸿仙子,余光瞥向了躲在景川身后观察局势的许慕艾。
和师尊那个游戏相同也不同。
乾坤猜谜中江横知道每一个参与者,是固定的。
每个参与者都能看清其他四人额头上的棋子,但看不清自己的,需要观察。
而现在,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手里的无曌印是什么情况,但却不知道对方的,所以一轮又一轮看似争夺的戏码中,不停试探。
思及此,江横是真的醍醐灌顶,玉扇一合,在掌心拍一拍,明白了,明白了!
西漠烈风,吹拂衣摆,江横回头看向谢辞,病容清淡的脸上漾开一抹笑意,神采飞扬,潋滟无双。
还得靠你啊辞宝!
谢辞淡然,眸底片刻温柔。

江横有了思绪, 而方厌知与无极观的人彻底交上了手。
与无极观颇有交情的三家门派也选择此刻出手,‘襄助’无极观收回无曌印。
方厌知倒是不惧这群臭鱼烂虾,只怕术法无情、刀剑无眼, 他运招布阵时万一伤了江横就不好了。
是以他修为无法尽数施展开来,一时被围攻落了下风。
江横注视着场面上的变化, 目光偶尔落在以一敌众的少年身上。
方厌知既没吹笛, 也没动用莲花盏, 见江横看着自己, 他抬手抹掉唇边鲜红的血迹,撩开打斗中凌乱的马尾, 朝江横愉悦一笑, “哥哥,无须替我担心。”
江横道, “贤弟,多加保重!”
方厌知郑重点头, 而后朝衡珏等人道,“想找我麻烦的, 都一起上吧, 不过得去后院。”
“方小家主是给自己择了一处入土为安的风水宝地?”衡珏冷笑, “若是肯交还无曌印, 老朽放你一条生路。”
方厌知笑, 足尖点地, 飞身去了后院。
“逃?你又能逃去哪里!”衡珏一脸算计,与众帮手道,“追!”
日头正盛, 大堂的修士少了一些,多半去后院围观战事。
景川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件小屋, 施法变大,成了一座蔽日的回廊凉亭,廊上挂着凉风纱,无风时候纱帐轻轻摇晃,凉爽宜人。
落在被摧毁一通的大堂中显得格格不入,但胜在能消解西漠白日的酷热。
江横夸赞他是个不错的好苗子,符箓宗幸甚有你啊!
星云观与玄幽门的弟子入了回廊。对于方厌知之事,江横没插手,亦没插手的打算。
他靠坐在回廊里,撩开纱帐,朝不远处的雀斑仔招了招手。
雀斑仔被雅致的回廊凉亭震惊地瞪圆双眼,原地怔愣了一会儿才跑上前去,“仙长,有何吩咐?”
江横道,“点菜。”
祝景明一脸抽搐,“你还真吃得下?”
江横一笑,“有什么吃不下的。”
祝景明阴阳了句,“也是,你豁达。”
江横嗯了声,对他这话表示赞同,而后轻快道,“今日之前我或许还做不到吃喝随心,但仙子借我无曌印,待我去鬼市续命回来,又是一条好汉。”
说完,江横朝舒沐心施礼一拜。
舒沐心起身回礼,妙音缓缓,“江宗主客气了。”
说到这个,祝景明就更来气,他自不会埋怨舒沐心,只能横眉竖眼地瞪向江横这个病秧子!江湖传闻江横声名狼藉,不知师妹是怎么想的,竟然将如此重要的法印给了这种人!
暴殄天物!
江横与雀斑仔点了十来个菜,突然朝坐在角落地许慕艾望去,“许公子,你可有什么想吃的,一起点了吧?”
许慕艾突然被点名,袖中的手尴尬地摸了摸肚子,一脸唯唯诺诺的表情朝江横感激道,“叨扰仙长了,许某随意。”
江横目光并不在他身上停留,直接跟雀斑仔点了两道温和的江南特色菜。
热菜冷菜罗列上桌,香气四溢,雀斑仔乐呵呵地看着江横,“仙长慢用。”
江横挥挥袖,示意雀斑仔可以去忙了。
他转身招呼众人过来一起享用美食。
玄幽门与星云观弟子辟谷不食,面对江横的热情相邀,他们十动然拒:栓Q,薄酒粗茶就够了。
其实,修行在于心,前期将道骨修养的清净纯正,等过了修炼中的分神期和化虚期,往后便不用太忌讳辟谷之事,更多是仙门大家长们为表率,秉持着修道者与凡人的不同,以辟谷为正统,不食谷物荤腥。
最后拿筷子的只有许慕艾与江横。
祝景明看江横吃得津津有味,他心情烦躁,憋着一口气率先离开。
舒沐心亦起身,说是累了,先回去休息,若有事可去雅泽院找他们。
目送玄幽门的人离开,回廊亭里一下清静下来,江横吃饭时难得话少,许慕艾一副小媳妇样。
江横自个儿吃得香,也不管许慕艾吃啥不吃啥,反正余光瞥的是一清二楚,许慕艾筷子只动了少许几样菜式,味道颇为辛辣的凉菜。
回疏芳院时,经过后院,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个修士,大部分穿着无极观的校服。
江横在看一旁被雷电劈毁的走廊与屋顶,也不知方厌知去哪儿了。
他跟在谢辞身后一步,许慕艾弓着背跟在江横身后两步。
江横见他如此,宽慰道,“许公子无须忧心,事情就快解决了,你亦能早些回江南做生意。”
许慕艾闻言抬起头,表情既惊又喜,“真的吗?”
江横点头,目若辰星,“嗯。”
与许慕艾分开后,江横随谢辞上楼,见小丫头还跟着自己,他道:“怎么,想给我和你小师叔当丫鬟?”
“你!”丁湘云粉唇一抿,瞪了眼江横。
谢辞先推门进屋,江横进屋回身,手扶着门框,朝她打趣道,“丫头,进不进来,你小师叔房间可好玩了!”
丁湘云皮薄,顷刻脸颊绯红地后退一步,抬手指着江横,“休要胡说!”
“也是,”江横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摇扇摆手,“你呀,还是小丫头,怎么乱进男子的厢房呢?”
说完,江横一脸笑意地关上了门。
丁湘云气得原地跺脚三下,叉腰在门外站了会儿,最后气呼呼地甩袖走了!
门外少女的脚步声远去,江横脸上笑意更浓,也该谈正事了。
他去了屏风后的桌旁,进屋后第一句话便是压低了嗓音对谢辞道,“劳烦谢师弟,下阵。”
谢辞十指白皙修长,灵巧结阵,只见冰蓝色的灵气汇聚凝阵,眨眼便铺满了整间厢房。
有了法阵护持,房中谈话声便不会被有心之人窃听。
江横抄起桌上的一杯水就喝,空杯饮尽后看向谢辞,第二句话便是,“许慕艾不对劲。”
谢辞垂着的眸子如琉璃玉器,珍贵华丽,他抬了抬眼睫,看向对面坐着的人,语气寻常,“现在才看出来?”
江横一愣,随即追问,“你何时发现的!怎不早与我说!”
谢辞唇角轻掀起一丝弧度,淡笑稍纵即逝,“先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妈的,敢情你都知道就是不说?江横在内心为辞宝鼓掌,跟着辞宝有十足的安全感了。
他道,“昨夜大堂里衡珏带人搜身,许慕艾坐在角落瑟瑟发抖,满头虚汗,捂着肚子喊痛。”
谢辞拎起小巧的茶壶,将江横手边空空的瓷杯斟满清香的茶水。
江横继续顺着思绪说道,“后来方厌知拿出无曌印,我注意力全落在了小家主身上。”
谢辞闻言,端至唇边的清茶似也不香了。
江横抿了口茶,忍不住问谢辞,“这不是客栈的茶吧?”
入口回甘,细绵温香,一品便知是不俗的稀罕物。
谢辞冷嗤,眸光凉凉地扫向江横,“他,有什么好的?”
江横一乐,谢辞是光风霁月淡泊名利,而方厌知恰好相反,少年心性,活成了多少装逼仔想活成的样子。
他道,“玉面少年郎,一笑战群英。”
谢辞指间的茶杯放在了桌面上,目光掠过江横,起身走到了了窗边,看向了二楼外正对着的一方庭院。
江横也收回被打断的思绪,接着说自己的判断。
他现在脑子里堆积了数不清的信息,像一个个毛线团子,用力扯开对的那根线,所有的死结都会解开!而他要做的就是找出对的线。
有且只有唯一。
他甚至都猜到了,无曌印在谁那里!但这一切都需要推论,证据。
江横喝茶静心,平复鼓跳躁动的小心脏。
“今日午膳,许慕艾只吃了一些口味偏辣的菜,至于我专门为他点的江南菜肴他筷子都没动一下。”
谢辞道,“个人口味。”
江横反问,“他昨夜捂着肚子,满头虚汗,今日便能大口吃辣了?”
谢辞不答。
江横知晓,对了。
“而且,今日除了早晨遇见我们时,许慕艾说了着急离开的话,之后方厌知与衡珏打起来,他一点都着急躲避,也不担心这一战他是否还有命在,寻常人能淡定如斯?再者,许慕艾想表现的是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那他中午更应该躲回到自己房中用午膳,而不是与拥有另一块无曌印的我们坐在一起用膳。”
今日被围攻的是拥有无曌印的方厌知,下一个必然是拥有第二块无曌印的谢辞。
许慕艾若是惜命胆小,便知一介凡人不该与他们混在一起。
谢辞人在窗边,侧身看向他,“所以呢。”
“所以?”江横轻笑,玉扇在桌案上敲了敲,起身走至谢辞身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辞垂眼,看向近在咫尺的他,在内心烧了许久的野火,残余的星子瞬间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他袖中的手指掐诀默念静心咒都没用。
江横见他唇角微抿,紧绷着线条利落优美的下颚,似遇到了麻烦事儿。
“谢师——”
“方厌知这个人,很好吗?”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江横未说完的关心之语,他不解地望向谢辞,却撞进一双晦暗的风雨不明的眸眼,无法准确地捕捉谢辞眼中情绪是什么,想表达什么,却深深地震慑住了江横的心。
心跳都慢了一拍,反应过来,江横侧目避开太过强势的目光。
谢辞抬手,落在江横肩上。
江横感受到他掌心的力量,沉沉地压在肩头,他稍稍侧目,便看见那人漂亮的手指,弯曲的指间覆在他衣袍之上。
“比我对你如何?”谢辞音色低沉地问他。
江横愣了愣,浑身跟触电似的麻了一下,心尖钻出一丝微妙的情绪,让他不敢回头与谢辞直视,也不敢搭话。
谢辞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很离谱,离大谱!
气氛说不出的古怪,在崩坏的边缘。江横蜷缩脚趾,恨不得抠穿靴底。
谢辞望着江横的背侧脸,沉默了片刻等不到答案,他抿紧的薄唇松开,声音低了许多,“江横,你应该回答我。”
江横望着室内一处,目光飘忽不定,硬着头皮谄媚道,“谢师弟对师兄我尽心尽力,师兄都记在心里,外人怎可与你相提并论。”
肩头的手落下,身后的压迫感也渐渐消失,但那摄人的眼神还未散去。
“江横,做人是要讲知恩图报的。”谢辞声音很低哑。
江横听得胆战心惊,连连点头,“谢师弟大恩大德,江横没齿难忘,日后谢师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日后?你记着便是。”谢辞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哥哥。”
“???”江横头皮发麻,这声哥哥唤得他差点腿软跪这儿了。
不是吧,江横似懂非懂地想到一种可能,谢辞这会儿的反常皆因方厌知,是自己与方厌知走得太近,惹了谢辞不喜?
江横无奈,握紧手中玉扇轻轻拍打窗台,发出清脆的响声。
“诶,谢师弟你与一个孩子置什么气?”
一个是师弟,一个贤弟,江横虽然很享受被人喊‘哥哥’的滋味,但弟弟是方厌知与谢辞时,他多少没这个命来消受兄友弟恭的情谊。
谢辞声音依旧低沉,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离方厌知远点。”
江横点头,表示一定谨遵辞宝教诲。
谢辞朝他走近一步,低头看着江横纤细的脖颈,层叠的衣领露出的雪白肌肤,他微微眯了眯眼,眼底晦涩又无解的情绪堆积。
他喉结上下滑动,声音越发地哑,“若不是我在先,你是否会随他去瀛洲?”
若不是你在线,我压根不会去春山城,又怎么可能来风岚石城遇见方厌知?江横内心如此想的,面上解释,“我与他初次见面,与谢师弟数百年交情,就算师兄再愚笨,又怎会轻信一个无端对自己献殷勤的外人呢?”
“如此,最好。”谢辞这一声化去了压抑,沉沉地闭上双眼。
两人静默一刻,只余茶香盈室。
江横背后的压迫感少了许多,他稍稍侧转身,眼都不敢看谢辞一下,径直望向窗外,恰好能看见在西漠烈日照射下的寒英晚水,稀疏的花朵,倔强地盛放。
谢辞道,“昨晚,许慕艾一直在角落里观察在场所有被搜查的人。下楼时地上被众修铺满了交叠错乱的法阵,许慕艾却是一步都没踏错,没踩到任何一方的法阵。”
“你知为何?”谢辞侧目,看向江横温润苍白的脸庞。
江横摇头。
“他若真是凡人,一步踏错至多受些许伤。”谢辞话只说了一半。
后半句,江横秒懂,侧身望着谢辞,满目惊喜,“若他不是,这一步下去,布下阵法的人便会感知到有其他修士入了阵。而昨夜大堂里灵力高深的修士众多,弟子亦多,随便一步踏入他人阵法是很寻常的,就算布阵之人觉察有灵力高低者入阵,也不会太在意,除非。”
江横桃花眸子聚着一股强烈的光,盯着谢辞,微微抿唇。
谢辞点头,默许了他没说出的那种可能。
除非,许慕艾隐藏的实力会让众修将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
会是何种修为?
江横想了片刻,唯唯诺诺许慕艾,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是怎样的修为实力能让一堆飞升期的大佬都为之震撼?
他问谢辞,“你知晓许慕艾的来历?”
谢辞不答,拿出了惊鸿仙子所赠的无曌印。
灰白色的石玺,四四方方端正的很,一层密密麻麻的符文笼罩。两人仔细观察了一番,江横摸着下巴,“是真的吗?”
谢辞指间摩挲着石玺光滑的壁面,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与他体内被压制的力量互相融合,无曌印上不应会有魔族之息。
“谢师弟,你怎么看?”
谢辞眼眸一暗,收回了手,“还记得乾坤猜谜吗?”
江横点头,但他现在便是不知孰真孰假,不然一切都好办了。
谢辞知他还未想透彻,再一次提点,“舒沐心赠你的这一枚,是用来助你破局的。”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答案来得如此突然。江横心中颇感几分失落。
原本以为两枚无曌印,至少有50%的几率保证手中这枚为真,现在是100%为假。
不过很快他便整理好心情,手中掂量着石玺,问谢辞,“她为何要助我?”
谢辞闻言,冷声一笑,目光凌厉地侧目看他。
江横被他笑的毛骨悚然,呵呵了两声。
谢辞:“自己想。”
江横还能怎么想,主线剧情不能大崩,舒沐心喜欢的人是谢辞,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爱屋及乌。
果然,美人的颜值和善良都是成正比的!

一番谈论与辩证下来, 江横体衰,脑袋昏沉,也有了几分睡意, 懒在了谢辞房里。
醒来已是傍晚,天光淡去, 金霞如织。
江横脑中思绪已然清晰明了, 打算去破解这场有心人铺垫的珍珑棋局。
他招来丁湘云, 与她在谢辞房中见面, 少不得拌了几句嘴,把丁湘云气得跺脚脚。
江横笑道, “丫头, 交给你一个任务。”
丁湘云不答话,杏眼瞪得圆圆的, 鼓着脸颊,颇有几分少女的天真可爱。
江横手中玉扇翻了个花式, 合拢后往她头上轻轻一敲,笑道:“去雅泽院请惊鸿仙子等人, 大堂议事。”
丁湘云机灵地捂住被
玉扇敲打的额头, 凶巴巴地瞪江横, 皱眉赌气, “我才不要去请她, 要请你自己去请!”
江横笑, “出门在外,你见过宗主亲自去请人,弟子好吃懒做睡大觉的吗?”
丁湘云自知理亏, 但还是不想去请舒沐心,扁扁嘴:“让景川去请她, 我帮你做些别的事!”
“也行,”江横道,“便让景川去请惊鸿仙子等人,你去知会雅泽院中的其他几位,前往大堂。”
丁湘云应下,不多问江横的打算。
走到门边,她又被江横唤住。
江横道,“让景川带一句话给惊鸿仙子,就说是。”
江横与谢辞喝完杯中茶水,估摸着诸位修士应该都到了大堂,他二人便也起身前去。
如今的江横确实没时间在这里耽误,一切都变得紧迫而着急,他需要尽快找出无曌印,赶赴淮阴古城用收集的璇玑图、十方火和无曌印打开弥河鬼市的路。
过了今日,便只剩十一日。
风岚石城去往淮阴古城路上最快也需四日,如此一来留给他在鬼市找寻另外半块断云玉下落的时间便只有七天。
亦是他最后的命数。
珍爱生命,人人有责。江横耽搁不起。
客栈被拆的只剩一楼,众修各自使出看家本事,骑灵宠的,造琼楼的……皆齐聚一堂。
江横目光巡视四周,望见了意气风发的方厌知,也看见了唯唯诺诺的许慕艾,目光不多停留。
江横与星云观等人在最中间空处的一块地摆了桌,入座后景川从乾坤袋里取出茶炉与观中香茗煮上。
这群修士都是在傍晚时分被江横派人叫来的,说是已经找出真正的无曌印了。
他们急不可耐地望向江横,等着他开口一锤定音。
等得不耐烦的修士,已经顾不得体面为何物,直接朝江横叫嚣,“江宗主是不是打算拿出河朔舒家的无曌印,让我们好参观一番?”
江横微微一笑,淡定从容,“自然。”
谢辞坐在江横左手旁,拿出了用锦帕包裹着的无曌印,放在桌上。
看似普通的石玺,周身环绕着淡金符文,让人无法辨认是何物,充满了神秘的未知,留给诸位修士无限遐想。
江横看向不远处独占一张空桌的方厌知,下意识想唤声‘贤弟’,又怕惹了谢辞不悦,便道:“方少侠,可否也拿出你的无曌印,借我一观?”
“我当然选择听哥哥的话呀。”方厌知笑,起身便走到江横那桌甩袖入座,掏出怀中鬼首龙身的玉玺放在桌案上。
不管是造型、材质,还是环绕周身的符文,这两枚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两枚无曌印现世,将众修的好奇心提到了顶点,他们争相观察,交头接耳的议论何为真何为假,大堂里瞬间热闹起来,哗然一片。
不过有谢辞与方厌知坐镇,倒也没人敢在未分出真假的时刻上前动手抢夺,此举无疑是激起众怒。
上午的白发长者骑在腾飞的白鹤上,询问道,“江宗主,你派弟子召集众人于此,是有了线索吗?”
江横看向长者,而后视线落在了依旧坐在角落的许慕艾身上。
江南药商亦看着江横,四目相对,目光相接,江横面带笑意地朝他点了点头,回答了长.者的问题。
“是,我知道了。”
许慕艾看着江横,唇角若有所悟地勾了勾。
而原本应该坐在玄幽门那边的惊鸿仙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许慕艾这张落了灰的桌旁,拂袖撩开尘埃,缓缓入座。
许慕艾朝入座的仙子看了一眼,没说话。
众人围绕着这两枚完全不同的无曌印展开谈论,或望向江横求证。
衡珏被方厌知打成重伤无法前来,无极观的弟子们也都偃旗息鼓,不敢再上前挑衅。
江横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无曌印上一次出现是在与魔界长战之前,距今一千多年了,传世的无曌印少之又少,而古书典籍中记载不全,导致现今已无从考据这两枚无曌印是真是假,又或者都为真?”
江横不疾不徐地缓缓说着,“晏西楼断神梯,后世之人飞升无门,唯有无曌印可入弥河鬼市寻找神谕,在弥河鬼市利用神谕飞升是现今唯一的飞升之法。”
关于神谕飞升,这一句是谢辞告诉他的,在此之前,江横都不知道无曌印的真正作用是什么。
他话说完,大堂中的修士一副早就知情的神态,试问谁人不知‘无曌印开弥河鬼市,神谕开九天神庭’。他们都是卡在渡劫飞升期数百年的人,为了这有且只有一次的机会,哪怕鱼死网破也好过修仙无望的好!
白发长者眸光闪烁,落在两枚无曌印身上,他颇有些等不及了,“江宗主,有话不妨直说。”
江横手中把玩的玉骨折扇应声打开,每一根扇骨都玲珑剔透,玉色无瑕,末端是金色的寒英晚水花瓣。
他轻声一笑,问在场众人,“如果我知道无曌印出现在风岚石城的消息,那我该如何找出真正的无曌印呢?”
红裙夫人道,“昨夜的搜身,已经找出来了。”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将有可能私藏无曌印的人聚集起来,一搜便知。”
江横面容秀美,身量清瘦,他淡笑着,“没错,昨夜无极观的搜查确实卓有成效,但你们又怎知被搜出来的就是真正的无曌印呢?”
清润之音落地,大堂肃然一静,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是落针可闻的静。
脑子不算灵光的修士先跳出来,反驳江横,“衡珏长老已经确认过,方小家主手中的,便是无极观被盗走的那枚,所以自然是真的。”
江横闻言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摇着玉扇,语气却颇有几分讽刺,“那你可还记得方少侠已经说过,若是衡珏见到河朔舒家的无曌印,莫不是会说出无极观丢了两枚无曌印的话来!”
众修再度陷入思索,交头接耳,讨论不出个结果来。
方厌知接过景川斟的清茶,品了一口直夸好茶,他支手撑着下巴,偏过脑袋看向江横,桃花眸子盛满晚霞的光。
江横浅饮了一口茶水润喉,视线坚定地落在最角落的位置。
不知何时起,许慕艾的背不再是颓然佝偻着的了。
江横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声音平常道:“许公子,您是药商,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在您贩卖药材之时,必定遇到过不少形似神似的药草与毒物,可有错认过?”
江横突然问向一个没有修为的药商,是众修所不解的。
许慕艾坐在那里,面对众人打量探寻的视线,他不再低头弯腰,只是身姿端正地坐着,回答江横。
“只要足够了解,便不会出错。”
果然。江横握着玉扇的手指一紧,面上不动风波,“既然如此,许公子你认为众人心中好奇的答案会是什么?”
将一个他不可能会回答的问题抛向自己,真是有趣。许慕艾掀开眼帘,是一双灵玉般润泽的眸子,眼神不再是左顾右盼的怯弱,肩膀也自然地下沉,坐姿端雅从容,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质。
不如方厌知的少年意气,许慕艾身上是一种历经尘世的倦怠与淡然。
许慕艾朝江横笑了一下。再次开口时,他音色好似竹林细雨般清泠,音线平稳如弦,透彻有力。
“谢宗主才是回答这个问题的真正人选。”
旁人一脸迷惑困顿,听不明白他们间的对话。而江横与谢辞已然明白,许慕艾这句话侧面印证了他们推测是方向没错。
谢辞手指叩击桌面,发出极轻的声响,规律的节奏如一支古谣。
没让众人失望,谢辞薄唇掀开,淡声说道:“用一枚假的无曌印做诱饵。”
说完,似觉诸修过分执迷于无曌印,显得愚钝,谢辞极不情愿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方厌知。
一言一行,无不在告知众人——方厌知手中的无曌印是假的!
“笑话!”方厌知将手中瓷杯放于桌上,轻慢地冷嗤一声,“谢辞,若你承认我手中所持的无曌印是假的,又要如何解释你昨晚在我身上留下的禁制?整座客栈被你落下无疆禁域,不进不出。”
谢辞便只看了那一眼,而后半分眼神都没给方厌知,自懒得搭理他。
谢辞声音颇为冷清,继续接自己的上一句话,“诱饵一出,有心人闻风而动,自然也会引来无曌印真正的持有者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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