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加阴沉着脸,把手举给兰沉看,然后在兰沉的目光下,握紧拳头——
光脑发出碎裂的脆响。
他再次收紧手心。加大力度。
咔擦咔嚓……
光脑在他手里四分五裂。
兰沉:“你干什么!!”
他气愤不已,扑上前,用手去拍埃德加的拳头,另一条手臂去打埃德加的脸,就要和男人扭打起来。
埃德加偏过头,躲开兰沉的手臂,把碎掉的光脑扔在床上,抓住兰沉挥过来的手腕,猛然把他按在了床上!
他压着兰沉,直起身,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这位金贵的小公主,双眼像是某种被彻底激怒的、粗野的猛兽。
他冷冷笑了一下,用手掌拍了一下兰沉的脸。
“贱货。”他说。
作者有话说:
好,杏生活他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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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沉躺在他身下, 在他说出这两个字之后,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埃德加的手只是轻轻拍过他的脸,像拍打一个玩具, 带着几分轻蔑与侮辱。
但兰沉皮肤柔嫩,只是这样轻轻拍了一下, 就在上面留下了红色的印痕。
于是他面颊带着红痕,睁着一双黑亮而又受伤的眼睛,仿佛在□□下被狩猎的动物,某种安静的生灵。
好几秒之后, 他才反应过来一般,轻轻张开嘴唇,颤声问:“……你说什么?”
埃德加冷冷地看他,嘴角勾起一个笑。
他抓住了兰沉柔软的发丝,手掌穿过他的头发, 让这张漂亮的脸不得不正对着自己:“我说,你是个贱货。”
他一字一句, 故意放慢了语速,让兰沉能够听得清楚。
兰沉愣住, 杏仁眼睁到最大。
一秒,两秒, 双眼中迅速浮起水光。
从来没有人用这两个字来称呼过他, 也从没有人用这种粗暴而满怀的恶意态度来对待他, 这支玻璃罩下的小玫瑰, 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折辱过?
他瞪着埃德加,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随后才是一句咬牙切齿的:“——滚!”
两条手臂向后撑住床铺, 他拼命想要起身, 却被金发暴徒牢牢按住,埃德加只是用了一点点力气,用几根手指就能按住他的锁骨,让他爬都爬不起来。
他气极了,直接用牙咬埃德加的手腕,却被男人恶狠狠地掐住了脖子,被迫仰起头,艰难地呼吸,流着眼泪一个劲瞪他。
好可怜……也好漂亮。
埃德加唇边噙着一抹冷酷的笑意,凑近兰沉耳边:“小公主,只有贱货才会到处勾引男人。”
他说完,又和兰沉拉开距离,绿眼睛冰冷审视着挣扎个不停的兰沉。
就像一只笼子里的小鸟,飞不出他金色的鸟笼。
埃德加正要张口再说什么,气急败坏的兰沉就直接抬起另一只手,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掴在男人脸上!
埃德加偏过头,金发垂落,眉眼深陷在头发的阴翳中,下颌线绷到不能再紧。
男人身上肉眼可见地浮现出一股暴虐气息。
兰沉仰头看着他,手心被反作用力震到一阵一阵发麻,胸膛起伏不定。
兰沉:你小子,就非要吃一个大耳刮子是吧。
埃德加一动不动,维持着这个侧过脸的姿势长达许久,才慢慢转回去,绿色双眼中一片阴鸷。
“打我?你再打一下?!”他阴沉地说。
兰沉: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他于是又一次用尽全力挥动手臂,“啪”一声再次抽向埃德加的脸庞。
“混蛋!”他提高声音,哭着喊道。
这个可怜的小公主,连一句骂人的下流脏话都没学会,只会说着最没有杀伤性的“混蛋”两个字——他甚至想不出更恶毒的咒骂。
埃德加脸上又挨了一巴掌,但这次他没有偏过脸卸力,而是死死盯着兰沉,任凭兰沉的巴掌打到他脸上。
兰沉可是偷偷下了黑手,用的狠劲,第二个巴掌落下的时候,埃德加脸上已经肉眼可见留下了兰沉的指印,看上去英俊而狼狈。
埃德加默然看向兰沉,像被触怒的猎豹,眼下肌肉一阵一阵发抽。
怒火已经点燃,嫉妒、被背叛的愤怒、求而不得的焦渴,让他觉得自己快要发疯,哪还有理智可言——
他抬起手,也重重地扇了兰沉一巴掌。
这一巴掌声音清脆无比。
兰沉被他打得歪过了头,靠在被子上,压着侧脸,睫毛不停地颤抖,仿佛久久无法回过神。
时间被无限拉长——
他雪白剔透的鼻尖通红,慢慢地,淌出一行深红鼻血来。
在看到这点刺目红色的一刹那,埃德加的绿色眼珠几乎凝固。
他也愣了,手掌垂落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兰沉被他打得流鼻血。
兰沉呆呆地,连眼神都呆滞,视线放空。
半晌,他才伸手摸了摸自己鼻下,直到视线确认指尖是黏腻的鲜血之后,他张大嘴巴,“啊”了一声,突然嚎啕大哭!
他哭得稀里哗啦,像小孩一样的崩溃式哭法,一边用手背去擦自己的鼻血,把人中和下半张脸上都擦得通红,泪水又冲刷下来,叫他脸上一片狼藉。
却怎么都停不下哭声。
他哭得满脸是泪,好像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种委屈,几乎要把这辈子的委屈都在今天尝尽,委屈到除了放声大哭,什么都做不了了。
那张脸上也迅速浮现出埃德加的四条指印,在他细嫩的皮肤上微微凸起,仿佛寻麻疹时的抓痕,触目惊心。
他又痛又委屈,根本不想擦眼泪,就这么哭到山崩地裂,双手拼命推开埃德加。
埃德加这时也慌了,一改先前的粗暴,忙松开手,俯身去捧住他的脸:“宝贝,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事……”
兰沉哪还愿意让他碰,哭到直打嗝,翻了个身用肩膀去撞对方,磕磕绊绊地说:“滚、你给我滚啊!——呜呜,你滚开!”
他翻身侧趴在床上,眼泪一滴滴落下,顷刻就把被面打湿。
埃德加神色慌乱,兰沉的眼泪让他心乱如麻,他忙想把兰沉抱在怀里,但兰沉异常抗拒,怎么都不想被他碰到,当埃德加要用蛮力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他就哭噎着发出一声尖叫,抓起埃德加的手就咬。
他咬得又深又用力,牙齿嵌入埃德加虎口,把埃德加的大鱼际都咬出了血。
埃德加没有在意,而是用另一只手去摸他的鼻头,着急地问:“鼻子怎么样?还痛不痛,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流血——”
兰沉松开牙齿,脸庞被埃德加掰到仰起,抽噎着朝埃德加哭骂:“……你混蛋……呜呜、呜呜……王八蛋……”
埃德加抿嘴忍耐,焦灼地去检查兰沉的鼻子,用衣袖擦掉兰沉鼻翼边的血迹,直到确认兰沉的鼻子没再流血之后才松一口气,道:“……还好,应该没什么要紧。”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控制力气,刚才一瞬间的怒火上头,让他挥出那一巴掌的时候几乎没有考量。
他什么力气、什么体格,而兰沉又是什么体力。在他面前,兰沉就像一只可以轻松被他撵死的蚂蚁,只要他稍微用点力气,兰沉都扛不下他刚才那下。
——直到此时,埃德加心中,才隐隐升起一股后怕。
他心痛又慌张,早已忘却先前的熊熊妒火,脑子里浮现出种种不可预想的后果,不由自主把兰沉再次抱紧。
按住兰沉后腰的手在发颤。
他刚刚……险些就要真的,折断他的玫瑰花了。
兰沉哭得身体都在发抖,眼圈通红,忽然心下茫然,以至于渐渐地,感到了一丝绝望。
埃德加给他的这一耳光,快要把他的自尊都打碎了。
——从未有人舍得这样给予他屈辱。
他一无所有地被男人带到了这里,谁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本来就已经很没有安全感,唯一能让他获得安全感的,反而是他那个哑巴前夫。
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地想念宗霆。
他想着想着,眼泪突然又流个不停,直到此刻,才发觉自己对宗霆的依赖。可是、可是他甚至都不知道宗霆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宗霆都从飞机上摔下去了,他……还活着吗?
他一直在心里担心着他,只想知道宗霆的近况,却没人能够帮他。
可好不容易,能拿到一个光脑,也被人弄坏。
他越想越觉得无助,抖得越来越厉害,在男人怀里,渐渐又软下身体,驯顺到像一头被征服的小马驹,还在低低抽泣:“……我讨厌你……”
“嗯,讨厌我吧。”
埃德加闷闷地说。
他心情乱到连自己也理不清楚的地步,想不通他到底对兰沉,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如果他是想要得到他,他早就可以行动,他可以用粗暴的方式随意地拥有他,可为什么,看到兰沉的血和眼泪,反而要叫他败给自己的心软。
——他会是这种心软的人吗?
埃德加费解地低头看向自己手心。
他把兰沉揽住,让兰沉靠在自己肩头小声抽泣,沉着脸紧闭双唇,一句话都不说。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现在又陷入了一阵短暂而诡异的平静。
他们的脸上都被对方抽红,看上去都很可笑,可谁也笑不出来。
埃德加蓦地开口:“你就这么想他?”
兰沉的身体僵了一下,怯生生地缩起腿,随后才在趴在埃德加肩膀,小心点了点头。
他终于承认了。
好像在一点点适应着放下自尊,向别人展露心绪。
可这是因为谁?
埃德加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无望的不甘。像有一把锯子在锯他的心脏,酸楚又钝痛。
就这么……
兰沉就这么放不下宗霆。
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再也不能,让兰沉的目光像看向宗霆一样看向他。
在兰沉心里,他到底算什么呢?
是一个可以让他在乏味生活中短暂调剂的有趣玩伴?一个替代品?一个值得探究的陌生人?一个……一个让他寻欢作乐的工具。
埃德加甚至都开始怀疑起,兰沉在那天,为什么要选择跟着他走。
他没问出口,妒火在心头烧得猎猎作响,烧得他连神经都一跳一跳地发痛。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索性放下那些纷乱到让他理不清的念头,哑声道:“——那你和我上///床,我//操//你一次,就给你见一次宗霆。”
“怎么样,成交么?”
作者有话说:
今天先到此为止,避避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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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手开始轻轻发抖——
好像亟待抱住什么,让他感受到切实的拥有,才能停止这种从心底弥漫上的颤抖。
男人的话刺耳又露骨, 他哪里听不出对方刻意为之的羞辱。
——这个金发的暴徒,在成心折辱他。
对方把他当成一个下贱的玩物来和他商量这场交易, 他的身体成了谈论价值的筹码,被男人用来和他做交换。
可是,他可以不接受吗?他有拒绝这场交易的权利吗?
少年缩了缩身体,自尊被打压到开始在心里不可避免地怀疑自己:
……我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 是个贱货?
可是……除了答应对方,他想不出其他的选择。
他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来在这种绝境之下,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埃德加问完后,眼睛就一直盯着兰沉。
他注视着兰沉神色的变化, 最终在兰沉咬着唇瓣朝他点头的时刻,绿眼睛里浮出一片恍惚无措。
他近乎有些慌乱——随之而来的, 还有更黑暗深沉的郁怒。
他骄傲又矜贵的公主,怎么可以, 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 在他面前点头, 答应和他做这种交易?
埃德加心里满是郁火, 朝兰沉很慢、很轻地笑了一声。
他都要被兰沉气得发疯, 根本没想到兰沉居然还要点头、居然还真的要答应!就为了一个早就和他离婚的男人,一个他曾经信誓旦旦亲口说着“只是玩腻了而已”的男人!
原来不仅口是心非, 还是在努力骗他。
骗子。他的公主, 是一个小骗子。
他欺骗了他, 让他以为这是一个没有心的绮丽造物,让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宇宙中最珍贵的那朵无心玫瑰,却没想到其实他根本就捧着一颗热气腾腾的心。
而当他以为兰沉是捧着一颗心朝他走过来的时候……
其实他的公主,早已这颗珍贵、柔软、勃勃跃动的心脏,亲手献给了别人。
埃德加气到心脏都要漏跳。他直接就把兰沉的手腕抓了起来,按在他头顶,威胁地说:“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约定了,宝贝,你可不要再反悔。”
兰沉没说话,低垂的眼帘在金发暴徒凝视中微微颤动,无声抽噎。
埃德加努力让自己硬下心肠。
他举动凶狠,把兰沉按进被子里,洁白柔软的背面承托住少年,仿佛是一团云拥抱着他。
可比起这团云的温柔,背后的金发暴徒却格外冷戾。
他根本没有留情。
兰沉很快就忍不住哭出声,这个爱娇怕痛的兰沉,这个从来没吃过苦头的兰沉,却在今天陷入了人生中最无助和绝望的时刻。
他如此生涩,仿佛被人娇养、精心呵护的一朵玫瑰,一点点疼都忍不了,可硬是没有把男人推开。
只有真的疼到忍不了,才从紧咬的唇瓣中,吐露出一声唔咽:“……呜、疼、不要了、滚啊……”
仅有这一声唔咽,已是触目惊心的艳帜大张。
皎白的手指抓向被面,陷入丰厚云层,汗水和眼泪将他整张面庞都沁湿。
他泪流不止,咿咿呀呀地被摆弄来摆弄去,手和脚好像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哭得直打嗝,金发暴徒□□,却强自抬起身,双臂撑在兰沉两侧,十指与其紧扣,连声音都低哑:“再哭几声。“
他声音沉沉,兰沉捂着发痛的肚子,哭得更停不下来。埃德加扣着他的手指,眼神深邃到色泽浓郁,脸上表情近乎狰狞。
难以自抑的恶念和妒火都要将他灵魂烧毁,他将面庞贴近兰沉脖颈边,在兰沉哭得最凶的时候,抬起手腕,点亮光脑。
他握着兰沉虚弱无力的手,在光脑上用指纹登录了兰沉自己的个人社交账号。
然后在联系人列表里拨通了一个电话。
兰沉早已连理智都要破碎,根本没有察觉到男人做了什么,直到电话通讯另一头被很快接通的时候,他还在低低抽泣:“……呜……”
——被接通的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窒息般的寂静。
埃德加没说话,把光脑贴在兰沉脸侧,咬牙道:“你不是想见他?来,他就在听着你呢,说话,宝贝。”
本就满含热泪的杏仁眼,在一瞬间惊恐地睁到了最大。
光脑接通的电话里传来空洞般的回音。
……在那一头,没有人出声。
可是,他已经明白过来,埃德加打通的,到底是谁的电话。
兰沉整个人,就在这一刹那间,彻底崩溃了。
他发出一声尖叫,拼命想要逃离男人的桎梏,往床头爬去,却又被男人抓着肩膀拖回来。紧随其后的是更加严厉的处罚,他就像一团被揉碎的云,从天上陷入地狱。
他的哭泣和呜咽,还有哭着哀求的声音,通通被光脑收音麦清晰无遗地传到通讯另一边。
良久,光脑中才传出男人低沉到似要发狂的声音:“——我会杀了你。”
埃德加笑了一声,按住兰沉的脖颈,俯身而下,一字一句道:“那你,为什么不挂掉电话呢?是……不舍得吗?”
他大笑起来,抱起兰沉,让兰沉马上哭喊着按住肚子。兰沉整个人都要哭坏了,融化的雪水般瘫软在他怀里,埃德加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汗水和泪珠,冷着脸挂掉通讯。
“你看,我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埃德加贴在兰沉耳边,低声说道。
他抱着兰沉往实验室走,兰沉的手臂从他怀中无力垂下,像一截白色的断藕。
兰沉的脑袋靠在他胸口,眼神空洞,下眼睑通红,脸上已经失去表情。
埃德加只用白色的床单裹着他,因此他斜斜露出半截锁骨,在经过某个基地的工作人员时,对方向他们看过来深沉的一眼。
……那张平凡无奇的面孔上,一双眼睛深邃而黑沉。
兰沉在埃德加怀里,像是察觉到那暗自揣摩的视线,瑟缩了一下。
白皙到氤氲发光的双足随着男人的步伐而晃动,足以吸引某道沉默的目光。
叫他再也移不开视线。
兰沉侧过脸,埃德加在转角处转弯,正好让兰沉的侧脸露出。
他泛红的眼角,便在若有若无之间,向那个男人瞥去余光。
男人站在原地,被他这一眼间的艳色拽住脚步,长久而无声地伫立。
他深深、深深凝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仿佛仍在久久回味着,兰沉瞥向他的,含笑的一眼。
喉结微动。
仿佛骤然爆发出惊人的欲渴——
这张脸上,嘴角轻轻上扬。
金发暴徒把兰沉抱到实验室,把兰沉放到了那张操作台上。
这近乎一场温柔的酷刑。他们已逐渐契合,品尝到应有的趣味,可兰沉的灵魂却在一点点坠落,这朵骄傲的玫瑰,用它满身的利刺,换来了最不该有的结局。
兰沉躺倒在操作台上,目光看向空空荡荡的白色天花板。
埃德加按下光脑投影,在房间墙壁上,开始投影出兰沉想要看到的新闻。
兰沉却像收到惊吓一般,缩起身体,就好像新闻播报员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他急需被安慰,急需一个让他有安全感的怀抱。
他死死抓住埃德加的衣角,杏仁眼楚楚可怜,小声低语:“……求求你、求求你……我不要看了,我不要看了……”
可金发暴徒却还是笑,绿眼睛冰冷得像凝结的翠湖。
“老婆不是想要看到他吗?你总能在新闻里见到他的脸。我会给你看。”
他像深情款款的情人,低声地哄他的恋人。
投影中各种新闻画面不断播放。
而兰沉已坠入这间纯白色的地狱。
他的自尊已被碾碎,骄矜不复存在,好像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最听话的孩子,被金发暴徒抱在怀里,细致地拂开他被汗水黏湿在脸侧的发丝。
噩梦仍在持续。
一天,两天,时间失去度量的意义,维度被扭曲,兰沉的世界里再次只剩下了埃德加一个人。
他醒来看到的是他,睡前看到的也是他,身体都已经习惯另一个人的存在,总是会在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向对方索取拥抱。
他甚至都学会了在男人向他走来的时候,自觉抬起双手,将双手放进男人掌心。
实验室里的投影还在不知疲倦地播放着。
基地外面每一天都在天翻地覆。
第一天。被限制在自己行政区里寸步难行的公民们就开始发出抗议。整颗帝都星都陷入停摆。
第二天。小规模抗议已经演化成和治安管理方的正面冲突。光脑网络被严格管控,帝国禁止民众在网络上交谈关于冲突的一切。
第三天。军方进场。太空战队的星舰开赴帝国的边隅星域,而帝国保卫军则接管了各区关口与冲突镇压工作,更多潜藏在公民内部的策划煽动者被抓进监狱,他们被认定为敌对势力进行拷问。基地里的人少了很多。但更多的叛乱、冲突、流血、镇压还在上演……
第四天。新闻上终于出现了那位久未露面的,帝国之刃。
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的战神,在这一片混乱中,仿佛他是那个归来的最后的希望。
画面中宗霆站在身后高如摩天大楼的黑色机甲前,向镜头投来威压沉沉的一眼,而他旁边,站着一位白色军装纤尘不染的金发青年。
而兰沉被埃德加控制在怀里,坐在男人膝头,双脚悬空在地面上,被对方抬着下巴,强迫他反复观看这一帧镜头。
可是无所谓,因为——
……他已被他摧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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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k2营养液三更)我说过,我会杀了你
如果有人能够通过利用空间曲率乘坐反粒子引擎宇宙飞船抵达太阳系, 他会看到一个宇宙中最壮美绚烂的星环。
在这个太阳已经逐步冷却死亡的的星系遗址里,一颗巨大的淡黄色星球,仍在它的轨道上静静旋转着——它就是土星。
在土星的赤道线外部, 有一圈巨大的、呈平面状的星环,星环的直径甚至大过土星的直径, 它们由无数冰晶颗粒、陨石碎块和宇宙尘埃构成,这些碎块和尘埃,很可能来自于被土星引力捕获而被撕碎的小行星。
天文学中,如果两个天体之间的距离过近, 就会导致一颗质量较小的天体被另一颗天体的潮汐力摧毁,这段距离,被称作“洛希极限”。
而在人类的尺度中,想要让一个人被毁灭,其实也只需突破那个无形的洛希极限。
兰沉现在就如同那颗被巨大星球的引力捕获的小行星, 既无法逃离引力区间,同时也正被潮汐引力一点点碾成碎片。
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原来接近一颗星球去接近另一颗星球, 一个人去接近另一个人,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呢?
他被迫抬高下巴, 双眼中倒映出新闻画面。
那道白色的身影就站在宗霆身侧,刚被摄入镜头时, 还在偏过头, 与宗霆交谈着什么。
——这抹白色, 几乎要将他的视网膜都灼伤。
他不说话,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脊背轻轻发颤, 仿佛已经在无声无息间, 成为了一个被击溃的星环。
可是他这么娇气、这么漂亮, 怎么会有人舍得……摧毁他呢?
身后的金发暴徒还在贴着他的脸侧:“老婆,好看吗?”
光屏上,镜头从远到近,将宗霆的面部特写清晰无余地拍进画面。
男人黑发如墨,长眉入鬓,双眼深邃凌厉。
在一身黑银配色的军装衬托下,更显得整个人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器,刀锋般锐不可当。
兰沉:……是还挺不错的。
这么一看,他们壮还有几分当初兰沉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惊艳呢。
就是杏生活你小子为什么偷懒不干正事!
现在是和他一起欣赏大壮美色的时候吗!?现在是你小子该好好出力,给我狠刷不可描述剧情点进度的时候!!
你得给我像头拉磨的驴一样,累死也不能停!
人呐,都是很有潜力的,一旦开始刷起这不可描述剧情点,剧情进度立刻就像坐火箭一般原地起飞,直接飙到了50%,速度呈几何倍速加快。
不得不说,还得是本来就走鲜花市路线的杏生活这小子好刷。也不用整那些你爱我我爱你的疼痛文学,关键就在于一个do。
Do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果然,万事万物之中,只有一条恒久不变的宇宙真理——那就是doi是最好的剧情催化剂,什么时候剧情卡住了就可以开始do,do完还卡就继续do,do完再卡就再do。
正如穿书局一代金牌打手、无数新手穿书员心中的神级大拿兰斯托耶夫斯基所说:没有什么是doi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多do几次。
兰沉:你小子,赶紧的,别给我在这划水摸鱼!
男人说话时呼吸间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兰沉脸侧,少年的眼帘微微一颤,宛如蝴蝶翅膀在暴雨中的一掀。
他紧抿双唇,不肯回答。
而在他皎白柔嫩的修长脖颈上,一条金属质地的项圈,正一下一下,发出莹莹绿光。
——这是埃德加,亲手为他的公主戴上的枷锁。
这条项圈内置生物识别码感应器,只要检查到和他的生物识别码不重合的其他人出现在兰沉周围三米范围之内,就会自动发出警报,让埃德加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是谁在接近兰沉。
私奔对象是个手工小达人就是好啊,连项链都省的买了。
兰沉无所叼谓地想。
男人用手抚摸着他的项圈,把他抱了起来,看着他空白的表情,心里泛起一阵无与伦比的苦涩。
他明明已经彻底地拥有了他,可为什么,他仍然觉得,自己还是一无所有?
这颗漂亮的金苹果,一直悬在他眼前的金苹果,他明明已伸手摘取,却似乎无论如何,都和它隔着一寸距离。
他每次延展手臂,向前伸一点点指尖,这颗苹果就会远离他一寸。
他越靠近,它越远离。怎么都碰不到,怎么都无法缓解,他胃部灼烧的干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