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狗血文里反虐四个渣攻—— by越苓
越苓  发于:2023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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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昂的心越来越沉。
他的手渐渐不自觉发抖,不,兰沉难道不在这里?那他会在哪里?在那具白金机甲上?可是那具机甲里如果再塞第二个人的话,兰沉不可能在宗霆手底下活过一分钟……
陆昂脑海中开始构想出无数种更糟糕的可能。
他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机械义肢和身体的连接处开始产生熟悉的痛感,像有亿万只蚂蚁在他的骨髓中爬行,他的脚步逐渐变沉,总疑心向下看,查看自己的脚是不是还完好——
他在又一扇门前扶住了墙,低下头大口喘息,以此来缓解胸腔中的窒息感。
平复许久之后,他才直起身,看向这扇紧闭的白色木门。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道电弧,他的眼神飞快看向门把手,意识到了这扇门和别的门的细微差别之处——这扇门的门把手,是被人刻意拧上的。
会不会是……
陆昂的心脏开始在胸膛中猛烈跳动。
他扼住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腿用力踹开房门!
门板被他踹裂,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向房间内部倒塌,然而在昏暗的光线中,陆昂看到了床上那个受惊向后瑟缩的人影。
那个白皙而瘦弱的少年,正缩在床头,抬起肩膀,努力想把自己藏起来。
他四肢纤细,唯独皮肤白到发光,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轻飘飘的、快要枯萎的蝴蝶,疲惫地栖息在这间房间里。
陆昂仿佛被一阵浪头般的惊喜砸中,午夜蓝双眼露出失而复得的狂喜。
陆昂来不及多想,就大步走进房间,几乎是冲到床前,想要抱起他久未相见的恋人——然而下一秒,这对午夜蓝的眼珠就凝固在他的脸上,陆昂神色愣怔,连动作都停滞。
兰沉身上衣衫半开,露出来的脖颈、锁骨、手腕、小腿、脚踝处没有一个地方完好,到处都遍布着或鲜明或已在褪色的吻痕。
而他的手腕则被人用绳索牢牢缚住,将他双手并拢绑在床头,手腕抬在头顶,是一个完全无法自由活动的姿势。
少年看向陆昂的眼神,也没有半点喜悦,反而闪躲着,带着些恐惧,甚至不敢看陆昂的脸。
他的眼睫不停轻颤,仿佛陆昂行走间带出的气流,就足够将他吹散。
陆昂心神剧震,瞬间失语——
他的手发抖,慢慢伸向兰沉,岂料他的手刚伸过去的时候,兰沉的身体就反应很大地弹动了一下,他拼了命地往床头缩,哀声道:“不要……”
陆昂握住了他的手腕,目眦欲裂,刚要说什么,被他抓住的兰沉,就像是惯性反射般抬起面庞,泪眼朦胧地,向他缓缓打开了身体。
他的身体,在柔顺又谄媚地讨好着陆昂,用膝盖轻轻蹭着陆昂的腿,双眼虽然含泪,却努力做出一幅驯顺的表情。
陆昂无比震惊地看着兰沉的脸,然后看到了兰沉脸上,那几道还没有消去的指印。
他呼吸又是一滞。
陆昂想到什么,慢慢扭过头,视线在触碰到满地狼藉时,被冻成了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几乎咬碎了牙,霎时连呼吸都艰难无比。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用什么发出声音,脑海中已经是一片空白。
“告诉我,是谁?”
陆昂听到自己在问兰沉。
兰沉却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陆昂想问什么,又或者他已经无法听到外界的声音。
少年似乎被陆昂可怕的脸色吓到了,他战栗了一下,很快在陆昂的目光中再次蜷缩起来,脸上满是害怕的表情。
陆昂只觉自己已经无法再做正常思考,他闭了闭眼睛,机械义肢上的痛楚强烈到要叫他发出痛呼,他按住自己像要裂开的胸口,在身后那些禁军想要走进房间的一瞬间,回身怒吼道:“滚!”
“全给我滚!”
他的怒吼吓到了兰沉,兰沉尖叫一声,眼泪扑簌簌滚落,陆昂忙俯身抱起他,从腰侧抽出挂在礼服腰带上的装饰佩剑,帮把兰沉割开手腕上的绳索。
绳索又粗又重,礼服佩剑本来就仅做装饰用途,因此剑刃开得并不锋利,割起绳子来十分费力。
陆昂抿唇咬牙,硬是用佩剑在绳索上割了数十下,最后一刀割断绳索的时候,还因为太过用力,划开了他自己的指尖。
兰沉一直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什么话都没说。
陆昂指尖沁血,却根本没有在意,摘下自己左肩固定住的暗红色天鹅绒披风,把兰沉包裹起来,打横抱起。
柔软又贵重的天鹅绒披风裹在身上,像是恋人温柔的抚摸,兰沉躺在陆昂怀里,神色仍然闪躲,却不吵也不闹,安静到像个精致的玩偶。
陆昂心痛万分地抱住他,把他的脑袋按在胸口,颤声说:“……我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兰沉:唉嘿,感谢厉擎老铁送来的助攻666!呜呜呜,厉擎,原来你是个好人!错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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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香炉中烟火明灭, 袅袅白眼如同绵延上升的山脉,熏出满室檀香。
厚实的手绣地毯上,一只莹白如玉的赤足用脚尖轻轻拨弄着滚落在地上的一颗琉璃珠, 最后随意一踢,让琉璃珠轱辘轱辘滚向漆金斗柜之下。
而这只脚的主人, 连视线都没有为这颗琉璃珠垂落半秒。
他只是毫不在意地,坐在绣榻上,把玩着手中的一个扁圆柱形状的金属圆盘。
圆盘正面的高密度合金光洁如镜,几乎可以照出他的脸, 在圆形的正中央,则绘有尤里乌斯皇室的盾牌徽章。
在这个需要特定密码才能打开的保险圆盒里,装有象征着这宇宙间最高权力的一样物品。
池皎把圆盒放在膝头,目光看向前方身长玉立的白色身影。
金发青年神色局促,一张高洁不染的美人面上, 眼睫不安地颤动。
“开走了?”池皎轻启朱唇,冷淡地问。
洛特斯·怀特恭敬颔首, “是的,大人, 如您所想,宗霆已经驾驶由我改装过后的刀锋离开机甲维修轨道基地。”
池皎站起身, 将双脚放进旁边软垫上的一双锦缎鞋中, 托着手里那个金属圆盒, 看也不看他, 径直向房间外走去。
洛特斯忙快步跟在他身后,一脸欲言又止。
池皎没有回头, 却似乎能在后脑勺上长出眼睛, 看到洛特斯不安的表情。
他单手拿着保险盒, 另一手向洛特斯轻挥:“不必跟着我,你自行告退吧,去找拉斯领取你的奖赏。”
洛特斯愕然停住脚步。
他为池皎做事的这许多年,池皎从未与他提起过“奖赏”二字。
相反,池皎许诺给他的,是一片大好前景。有池皎在,他往前走的每一步,池皎都会为他铺好一条顺风顺水的坦途。
他可以轻易在军中连连晋升,不用向任何人谄媚讨好,也依然能在竞争激烈的文职研究院里独出其秀、风光无二。
这才是他一直心甘情愿为池皎做事的原因。
可为什么……池皎今天会突然让他去领什么“奖赏”?
池皎没有回头,仍然向前走着:“……这是你这些年来所有的酬劳,你既然忠心为我做事,我就不会亏待你。”
他这话听起来别有深意,就像是打算把洛特斯当成弃子一样丢开了。
洛特斯被这个猜测吓到冷汗涔涔,他呆在池皎手下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清楚池皎的手段,一旦池皎觉得谁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就会像丢垃圾一样把那个人丢开——难道今天,就要轮到他了?
他是做错了什么吗?
他忙追上池皎,心里发慌地说:“可是侯爷,您已经给了我很多帮助,我又怎能再厚颜无耻地向您领赏——”
池皎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看他。
黑发的蛇蝎美人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表情残忍而愉悦,笑道:“你弄错了吧?你没主动开口找我要过,我也就不知道该给你什么,我什么时候给你过帮助?”
洛特斯愣住:“您一直在军中拔擢我……“
池皎微微一笑,然后慢慢地,摇了摇头。
他带着那种故意为之的、隐秘的恶意,悠然道:“那并非我的手笔,在背地里帮你的另有其人——你不会自己不清楚吧?”
洛特斯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原来一直为他在军中背书的不是池皎,那会是谁!还有谁能有如此大的能量,可以这么护佑他……
那个熟悉无比的名字,在他脑海中呼之欲出。
洛特斯只觉脚下忽然一空,明明踩着坚实无比的地面,却仿佛已经踩空,整个人都要跌落下去。
池皎极开心地笑了一声,看着洛特斯瞬间惨败的脸色,和一下子灰败下去的眼神,笑眯眯地抚摸着手中的保险盒转过了身。
他一路往前走,走廊中的拱门依次为他打开。
而在走廊两侧,早已等候着他的禁军队长、皇宫主事、元老院大元老、审判庭审判长……所有帝国站在权力中心的大人物们,都垂下头颅,向他深深鞠躬。
池皎脸上笑意盈盈,经过他们面前,心情颇好地说:“这些天……真是辛苦各位陪小殿下玩过家家了。”
他眯了眯眼睛,站在垂首的审判庭庭长高简明面前,轻声道:“好在,总算快要结束了,对吗?”
高简明讳莫如深,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陆昂抱着兰沉走出基地。
战机所栖落的平台四周一片狼藉,山体正隐隐发出低频率的沉鸣,地面颤动,这全都是山体滑坡即将发生的预兆。
所以禁军们都抓紧着时间,把陆昂护送上飞机。
陆昂这次坐在了战机后排,他抱着兰沉不肯松手,神情悒郁阴沉,叫禁军们都不敢出声。
兰沉靠在陆昂胸口,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十分新奇,偷偷打量陆昂左腿的机械义肢。
兰沉:哎呦!小学鸡!几天不见,变小残废了呀~
陆昂这机械义肢看起来由纯合金构造,金属表壳连接处还会偷出幽幽蓝光,里面似乎装着一个动力反应堆,除了能够承担原本的肢体职能外,应该还有很多其它用途。
兰沉毫无怜悯地在心里想:这小子的腿,应该是那天被杏生活恶意压断的吧。
凭借陆昂能享受到的医疗资源,他的腿只要还能剩点完好的骨头,医生们就可以给他重新修复好,根本用不着截肢。
所以那天,陆昂的腿,应该是被活生生地压成了一摊烂泥。
没想到陆昂还挺能忍,那个时候,他可看不出陆昂表情有什么异样。
他还以为没什么大事呢。
兰沉冷漠地回想着当初,陆昂嘲笑他耳朵上那装的助听器的模样。
……年轻的皇子微微扬起下巴,戏谑地看着他,勾唇笑问:“这是什么?窃听器?”
其实这也不过是几个月之前的事。
那时陆昂还只是刚刚遇见他,意气风发,高傲自负,微抬的面庞上,一双眼睛里仿佛凝聚着全宇宙的星光。
他生来就是星空中,最明亮而贵不可言的一颗星星。
但现在,这颗星星……好像因他而坠落了啊。
陆昂想过他也会有成为残废的一天吗?
不知道要是时的陆昂能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会是什么表情?
兰沉不禁好奇地想。
他打开系统后台,随意地瞥了一眼《替身情人》这本书的剧情进度。
很好,已经升到了78%。
从上次校园爆炸事件到现在,陆昂这边的剧情进度基本没怎么变过,最多也就上升了2%,那估计是陆昂在自我攻略给他带来的进展。
但今天一下又上升了6%,这说明……厉擎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兰沉微不可查地勾起嘴角。
穿书系统在判定任务进度的时候,并不是依据原剧情大纲中的进展来进行判定的,而是根据该段剧情是否符合“剧情关键要素“。
就比如说,之前他完成“被迫退学”这个剧情点的时候,没有像原剧情一样,被校园霸凌逼到只能退学,但也依然被系统判定为完成了剧情。因为那段剧情符合几个关键元素:”非自主意愿”和“退学”。
而刚才,陆昂把他救出来的时候,恰恰符合了后期小黑屋剧情中“限制人身□□窗紧闭”、“二人独处”这三个关键因素,即使陆昂只是和他在房间里呆了不到几分钟,而且把他关在房间里的始作俑者也不是陆昂,但也依然算成功完成关键剧情。
所以他和陆昂的那一段小黑屋剧情,到这就算是完成了。
看着那条都快比肩旁边《万人嫌下堂妻》的剧情进度条,兰沉都快忍不住笑出声。
没想到他因祸得福,反而一下完成了这么多剧情点。
厉擎可能自己都不会想到,他给兰沉送上了怎样一份大礼。
仅仅几分钟,就能让他打完一整段关键剧情。
想到这,兰沉嘴角含着一丝温柔又怜悯的笑意,暗自调侃:“没关系,陆昂,几分钟也很厉害了。”
而抱着他的皇子,对兰沉所想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他在战机起飞时,用双手罩住了兰沉的耳朵。
他们乘坐的这几架战机都是帝国最先进的陆上战机型号,最高可以突破第一宇宙速度,陆昂从皇宫出发,穿过整个帝都星抵达V区也不过花费几分钟时间。
只是飞机加速度过大,很容易让机上乘客感觉不适,尤其是耳膜会收到极大的压强作用力,导致头晕目眩。
陆昂自己是Alpha,体魄健壮,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但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目空一切的陆昂,他居然也会想到,兰沉只是一个Sigma,他会因为飞机的加速力而感到难受。
于是陆昂抬头,吩咐前排的飞行员降低飞行速度,担心地问兰沉:“头痛吗?”
他的手心温热干燥,像两个暖乎乎的耳罩一样盖在兰沉耳边。
兰沉眨了眨眼睛,然后缓慢地摇了摇头。
陆昂这小子……什么时候还变得这么细心了。
简直就像换了个人啊。
陆昂低下头,像是讶异兰沉还会对他的话作出反应,眼底露出一丝欣喜,“你能听到我说话了。”
他也不管兰沉有没有听进去,自言自语道:“没关系,等回到宫里,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你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哪里是在安慰兰沉,分明是在安慰自己。
只是他越是这么说,脸上的神情就越是低落起来,眼底原本的那一分喜色,也迅速消弭殆尽。
他如何不明白,兰沉罹患的尘埃辐射症,根本就没有任何治疗手段。
兰沉的生命,早已进入倒计时了。
他一次次地弄丢自己的爱人,居然还让兰沉被碾得粉碎,而他抱着兰沉,几乎拼也拼不起来了。
陆昂心头那震失而复得的狂喜,再次被冰冷的浪头浇灭。
他心里钝钝发痛,捂住兰沉双耳的手微微颤抖,午夜蓝双眼注视着兰沉,都块要哭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明明本来,一切都还好好的。
他以为他们会拥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相爱的啊……
他以为青春、爱情、时光都会永恒,曾经在他年轻的生命里,他还没有学会过,什么叫做“回不了头”。
怎么就一下子,就全都让他明白了呢?
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兰沉留在他身边……
难道他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陆昂紧抿双唇,眼帘低垂下去,心中一片兵荒马乱,仿佛将他反复在火上炙烤,如此缓慢地受刑。
他定定地,对兰沉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相信我。”
兰沉原本有些惊慌和闪躲的神色,在陆昂坚定的视线中,也慢慢平稳下去。
他像是听懂了陆昂在说什么,意识正在回归,眼神渐渐清明,杏仁眼直愣愣地看着陆昂,缓缓、缓缓地透出一点光。
那是战机窗外的蓝天白云,映在他眼眸上的光亮。
飞机正在减速。
陆昂轻柔地用手拂开他的头发,将面庞贴到兰沉头顶,像在对自己确认:“……会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你会很好、很健康地生活下去,和我一起。”
他握住兰沉的手,与兰沉紧紧十指相扣。
机窗外,伯利恒的光辉穿过云层,照在兰沉苍白的脸上,温暖有如十万个太阳。
在这一秒,陆昂是真的以为,他即将和兰沉一起穿过这场暴风雨,迎接他们幸福而光明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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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机以低速穿越帝都星上空, 从V区一路飞回皇宫。
机队中一共有十五架战机,准备降落在皇宫后方广袤而举世闻名的奥菲莉亚花园中。
陆昂所乘坐的战机最先降落。战机在落地前升出起落架,随后是轻微的一震, 起落架承托机身,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
陆昂坐在后排, 低下头,认真帮兰沉解开安全带。
前排飞行员一边按下中控台上的操作按钮,一边在通讯中与其它战机沟通:“DPCX-09723已抵达目的地,正在关闭无线电通讯频道, 本次飞行任务无异常发——”
“砰!”
机窗玻璃碎裂的声响,切断了飞行员的尾音。
碎裂声犹如近在咫尺的爆炸,陆昂瞬时浑身血液凝结,下意识护住兰沉,向后拧身, 闭上了眼睛——
然而这声炸响,并没有如他记忆中那般, 带来随后的震动和呼啸而至的风声。
漫长的一秒内,机舱内寂静如同陷入真空。
一秒钟后, 陆昂震开双眼,焦灼地查看兰沉的状态, 直到确认兰沉没有任何事之后, 才转过身, 看向玻璃碎裂的地方。
……战机最前方的挡风玻璃上, 赫然被洞穿出一个圆形小孔。
而刚才还在说话的飞行员,已经被从这孔中射出的一发光束弹, 打爆了脑袋。
鲜血混合着脑浆, 溅满整个驾驶舱。
陆昂的视线骤然变冷。他用手盖住兰沉双眼, 然后冷冷地,看向他们前方,正在起飞的十几架战斗机。
战斗机如同滑翔飞出的银梭,贴着他们这架战机的头顶飞向空中,朝他们身后尾随而至的机甲战机发动猛烈攻击!
战机在天上发出巨大的啸鸣,炮火声和爆炸声不绝于耳,与此同时,一队荷枪实弹的防暴部队,也从地面上突袭而至,登进战机内部。
他们全都穿戴重型镇暴套装,头戴全覆盖式防护面罩,手持光束步兵枪,在进入战机内的第一秒,就竖起盾牌,把陆昂和兰沉团团围住。
“殿下,”一名防暴宪兵从盾牌后走出,端着枪道,“请您下机。”
他的全覆盖式防护面罩还配备有特质的语音保护器,发出的声音被保护器重新调整,变成掺杂着电流的金属电子音,嗡嗡作响。
陆昂坐在座位上,冷漠抬眸看他:“你们就是这么请我下机的吗?”
那名宪兵默然不答,朝陆昂走近一步:“臣等谨遵摄政王的旨意,迎接殿下回宫。”
陆昂面色阴沉,午夜蓝双眼有如黑暗中波涛四起的汪洋。
他异常镇定地坐在原处,抱紧怀中兰沉,冷笑道:“那你替我谢谢池皎,真是给我接的一手好风。”
那名宪兵略略颔首:“殿下。”
天空中传来的爆炸声响一声接一声,不知是多少架战机在坠落。
池皎既然有底气让这些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宫中,登上他的战机,如此胁迫他,那么陆昂都不必去联系,都能猜得出,此刻他的那些心腹,恐怕早已受制于人。
就在他离开皇宫的这短短时间内,池皎已经重新夺回权柄。
陆昂现在手上能拿出的所有筹码,都在被池皎一步步击溃。
这是池皎,向他发起的报复。
一场真正的政变。
“请殿下随臣等下机,摄政王已在赫菲斯托斯殿中等候您多时。”
这名宪兵继续道。
他虽然语气尊敬,但说话间层层将陆昂包围的防暴盾,和越缩越小的包围圈,已经彰显出他们的威胁。
陆昂一点点被他们逼入天罗地网。
年轻的皇储仍然端坐,只是抱住兰沉的单臂,却收得越来越紧。
兰沉坐在他怀中,轻轻抓住他肩上垂挂的绪饰,似乎有些不安地望着他。
陆昂低下头,轻声安抚:“没事。”
他握紧放在座位边的那根黄金拐杖,仍低着头,并不配合这些宪兵走下飞机。
僵持了几分钟后,那名宪兵继续向陆昂走近,手中的光束步兵枪发出”嘀“一声上膛声响。
他再度开口:“殿——”
话音未落,陆昂就持杖向他横挥而去!
拐杖在毫秒之间迅速变形,原本手柄处的王权宝珠向外打开,露出可手持的剑柄,剑鐔弹出十字,杖尖伸展,铮然一声,已化作一柄寒光凛冽的金色长剑!
陆昂单手挽剑,在那名宪兵准备抬枪的时候,剑锋就已经扫过对方手腕,飞削他手上护腕,那宪兵反应速度同样不慢,旋即后退一步,躲开陆昂紧随其后的另一剑。
下一秒,所有盾牌立刻高举,层层叠起,透明高强盾宛如铺天盖地的铜墙铁壁,将陆昂层层围困,而那名宪兵,则飞快地与陆昂交起手来!
陆昂执剑身前,那宪兵从腰侧抽出一根防暴棍,和陆昂走过数十招,眼见不敌陆昂的攻势,就立刻趁势一闪,在陆昂挥剑直刺他的时候,直接将光束枪按在了兰沉太阳穴上!
长剑铮鸣,”嗡“地停在半空,犹自轻颤,剑身与这名宪兵的脖颈,只差毫厘。
而宪兵手中的抢口,也正好对准了兰沉,食指紧扣扳机,只要再用力按下两厘米,兰沉的脑袋就会飞行员的脑袋一样炸开花。
陆昂眼中腾起暴怒,一字一句道:“你敢动他一下。”
那名宪兵则将枪口,更用力地按向兰沉太阳穴,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圈红色印痕。
“请殿下下机。”
他像个机器人一样重复道。
陆昂怒火冲天地盯着他看了两秒,攥着剑柄,虎口用力到发白。
他僵持了好几分钟,才缓缓收剑,按下剑柄处十字架,将长剑再次收成拐杖。
“你要是敢按扳机,”陆昂阴森森地看向宪兵,“我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宪兵沉默,将兰沉从陆昂手里拉到自己身前,用一条胳膊锁住兰沉脖子,“殿下,现在不是您和我们谈判的时候,请您放下武器,随臣等一起下机。”
陆昂眼睛都快红了,把拳头握到咯咯作响。
这个高傲的天之骄子,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威胁过。这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几乎要把指骨都攥断,缓慢地呼出几口长气,然后慢慢地,松开了手。
拐杖掉地,骨碌碌滚向兰沉脚边。
陆昂冷声道:“走。”
那宪兵向陆昂道:“殿下,得罪了。”便示意盾牌墙后的两名防暴兵出列,一左一右,分别擒住陆昂的两条手臂,用一个擒拿犯人的姿势,冒犯皇储的天威。
陆昂脸上神色更加森冷,午夜蓝双眼像是在看一群尸体般扫视这些人一圈,随后一言不发地,由那两名防暴兵带领着,走下了飞机。
他前往赫菲斯托斯宫殿。
一路宫门大开,阒寂无声。
池皎就站在主殿的窗前,双手背于身后,笑眯眯地望着陆昂冷脸走向他。
他穿着黑底锦袍,下摆上绣有色泽艳丽的朱鸟,脖颈间悬挂一串碧翠欲滴的珠串,仿佛古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然而陆昂面色森峭,眼中怒火几乎要烧到池皎衣服上。
池皎笑盈盈地走近他,“殿下这几日,玩得还开心吗?”
陆昂冷冷回答:“若不是忘记杀了你,我会更开心一点。”
池皎微微一笑,伸手托起陆昂垂落在身侧的手,惊讶道:“哎呀,殿下受伤了。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也不处理一下,要是感染了怎么办?”
陆昂冷笑:“与你何干?”
池皎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还是笑:“殿下把那个孩子找回来了。”
陆昂恶狠狠看他一眼:“你要是敢把主意打在他身上,我绝不会饶过你——”
“可是殿下,你现在,又该怎么不饶过我呢?”池皎开口打断他,转身看向窗外。
他神情愉悦,目光悠然落在窗外的那几个人影身上。
原来赫菲斯托斯宫殿,正对着奥菲莉亚花园的停机坪,他们站在窗前,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停机坪上,正被那名宪兵用抢口顶着的兰沉。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依然能看到兰沉在宪兵衬托下,白到像要随风消散的脸。
他垂着眼帘,神情沉静,什么话都没说,身上还半披着陆昂为他搭上的那条天鹅绒披风。
池皎道:“殿下,他的性命,现在就在我手中,你有什么办法,可以保护他吗?”
陆昂死死捏住拳头,视线几乎要把池皎烫个对穿。
池皎轻轻一笑,歪过头,黑发丝滑在肩上滑落:“殿下,你看,你都还没有长大,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又能拿什么来对付我?”
他极轻、极甜蜜地笑了一声,像是在缅怀什么,目光悠悠放开,走到陆昂身侧,仰起面庞,描摹着陆昂英俊而暴怒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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