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狗血文里反虐四个渣攻—— by越苓
越苓  发于:2023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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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沉倒不嫌弃,津津有味地把蛋糕吃完,嘴角还沾着点粉红色蛋糕屑,抱着那只公鸡玩偶,继续在这屋子里“寻宝”。
他走到角落里那堆小山般的机械零配件前,光着脚盘腿坐下。
这些东西里有一部分是他能认得出来的,托他之前在学校里卷生卷死的福,他能看懂很多这个世界的机械装置系统。
兰沉粗略地扒拉了几下,这些东西大多是拆解自运输工具上的零件,还有几台太阳反应炉装置,就是有一个东西,构造比较特殊,并不像是莱茵帝国的科技产物……
他拿起这个长着三只脚的方形小黑盒,研究着上面的按钮和天线,找到小黑盒底部的圆形按键,尝试着按了一下。
“滋——滋——”
有声音从小黑盒上方传出。
他看到一行方块文字从小黑盒顶部凸显出来,这文字很奇怪,像是被加密过的编码,并不是正常的语序,随后一颗嵌在黑盒上的灯珠亮起绿光,将他的上身扫过一遍。
“滋——滋——”
图像瞬间扫描完毕,被刻入方盒内部的信息传输装置。
他不知道。
就在这一瞬间,几十亿光年之外,在某艘静静悬停于银河系右旋臂的太空母舰中央大屏上,已投放出他的模样。
……少年有着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下巴尖尖,睁着双眼,好奇地看向镜头。
可这个漂亮到让人失语的少年,身上却遍布着细小的伤口,胳膊上还包扎着白色绷带,看上去楚楚可怜,使人疑心他是否遭遇过不该有的虐待。
这是一张仿佛没有受过任何摧残的天真的脸,却和他的身体互相矛盾,构成一种奇异的……迷人。
既想要将他继续摧毁,又想要将他细心呵护,放置于透明的玻璃罩下,用耐心和爱意慢慢滋养。
中央大屏上的画面,映入一双深沉的黑色眼睛。
——下一秒,画面切断,戛然而止。
屏幕上只余信号丢失的黑白雪花噪点。
“老婆,”兰沉身后传来某个人熟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兰沉放下小黑盒,转过身,看到他的杏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门,含笑站在门边,眼神一眨也不眨地落在他身上,似乎有些泛冷。
男人穿着件旧夹克,牛仔裤,手中拎着一塑料袋东西,金发扎到脑后,倚在门框上,看起来又穷又会家暴。
兰沉抱着公鸡开口:“这里是哪里?”
埃德加摇了摇头,笑吟吟地关上门,朝兰沉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把兰沉刚才扔到地上的小黑盒捡起来,微微侧过脸:“老婆在玩这个?”
”我醒来找不到你,”兰沉把公鸡塞他怀里,底气十足地说,“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这里又是在哪?”
埃德加接住那只公鸡,看着兰沉有些嗔怒的模样,碧绿色的双眼轻轻颤动,薄唇仍然勾勒出笑意盈盈的弧度:“这可不是老婆能玩的东西,还是让老公收起来吧。”
他把小黑盒随意地扔到一边,又看向兰沉:“你不想问问老公是怎么把你带走的吗?”
兰沉皱了下眉,道:“你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
埃德加轻笑一声,把兰沉抱起来,用手臂托住他的屁股,让兰沉用一个小孩子般的姿势坐在他怀里。
他亲了一口兰沉的下巴,“别怕,我们还在帝都星上。”
——他们居然还没离开帝都星。
兰沉作出很讨厌他和自己接触的样子,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下巴,嫌弃道:“你身上都是烟味。”
埃德加没有接话,而是别过脸,把兰沉放到床上。
兰沉仰面躺下,屈起一条腿,用光着的脚作势要踹他。
埃德加握住他的脚心,笑眯眯低头亲了一口,然后把那只公鸡玩偶放到兰沉枕头边上,塑料鸡蛋自动推出,掉进埃德加的手心。
兰沉瞪他:“你真不讲卫生,我的脚这么脏你还亲。”
“老婆的脚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香的。”埃德加自如回答,看不到一点尴尬。
他手里捏着那枚鸡蛋,手臂向下,把鸡蛋放到兰沉柔软的小腹上,故意往下按了一按,在兰沉肚子上压出一个小小的凹坑。
绿眼睛陷入眉骨下方的阴影,嘴角弯弯:“老婆,你能吃得下这颗蛋吗?”
作者有话说:
是喜欢玩产卵play的小哥哥一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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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纯属看不起人嘛这是!
他这具身体的数据, 可是在世界融合后按照鲜花网总受的标准改造过的,什么物化壁X抹布RBQ各种Play通通手到擒来, 堪称鲜花网模范黑洞受,区区一个塑料鸡蛋算什么!
你杏生活还来问他这个,实在是有些见外了。
但他可不能向杏生活和盘托出这真实情况。
因为,他并不打算按照原著时间线来走和杏生活的剧情。
原著中, “兰沉”被星盗掳走带上星舰,之后就是上百章花市特供标题长达二三十个字的不可描述剧情,直至兰沉患上斯德哥尔摩症候群,被调叫成了无法离开埃德加的、只会向男人索取欢愉的RBQ。
而埃德加从始至终,都对兰沉的感情不屑一顾。
他享受的只是缓慢摧毁兰沉的过程。看着这个金贵珍绮的宝物被一点点染上脏污, 变得和他一样堕落,甚至比他更堕落、更不堪, 最后只能破破烂烂地仰望着他,在黑暗中将他奉若神明。
这是一种“亵渎的快//感”。远比任何身体上的快乐更让人上瘾, 原著中的埃德加,其实早就中了这种亵渎的瘾。
他之所以不会爱上兰沉, 关键就在这里。
兰沉在他眼里其实并不是一个人, 而更像是一种象征品。他把兰沉当成自己亵渎的那个对象, 一件被人小心珍藏的物品, 一种精巧的、玲珑剔透的玩具,漂亮、脆弱、又容易破坏。
他能够很简单地就得到兰沉的身体, 也能够很简单地就穿过这个漂亮玩具的表层结构, 获取他的心。
他得到的一切都来得太轻松、太容易, 就像是已经站在了富饶的山巅果园里,只需要伸手,就能接住果树上掉下的最甜美的那颗果实。
——可如果这颗果树是长在有恶龙守护的险礁上的呢?
如果这棵果树,是需要他拼尽性命,才能在狂风暴雨中抵达它生长的地方,然后又要耗尽力气才能攀爬到它的树冠,高高伸手,却怎么都够不到那颗果实呢?
兰沉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颗果实,移植到埃德加只能遥望的地方。
他要让他知道,他无论做出什么努力都无法得到他。
他的努力会被一阵又一阵打来的巨浪摧枯拉朽般淹没,他会溺死在寻宝的航行中,他会无论如何都够不着近在指尖的果实,这颗甜美、诱人、华丽的金苹果,将永远高悬在他的头顶,成为他想要又得不到的……心魔。
金苹果。致命的金苹果。引发战争的金苹果。
噩梦般的金苹果。
男人只有无法得到一样东西时,才最刻骨铭心。
兰沉瞪视着上方的金发暴徒,向来高傲的一双杏仁眼睁到最大,逐渐生出一股愤然怒气!
他恨恨地打掉埃德加放在他肚子上的那只手,一下就把那枚塑料鸡蛋拍飞,砸到墙壁上,又弹落在地,一跳一跳地滚到门边。
“……你给我滚!滚啊!”
他突然无比生气,用小臂捶打埃德加的胸口,手肘重重顶到埃德加心脏区域,又打又踹,像有一肚子的气和委屈找不到发泄口,就干脆全落到埃德加身上。
埃德加笑叹了一声,忍着兰沉的踢打,想要把他抱住,又被兰沉一把推开,推到床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他躺倒在床,兰沉的姿势就成了骑在他身上,双腿分开跨在两侧,还在用力拍他的心口。
埃德加自胸膛中发出隆隆笑声,他仰着头,抓住兰沉胡乱拍打的手,无奈地求饶道:“别打了,老婆,别打了,再打要把老公打死了。”
兰沉的手腕被他握住,还在试图抬臂挥开,在发现自己怎么也挣不开埃德加的桎梏后,他索性气鼓鼓地用身体撞了一下埃德加,然后趴在埃德加胸口,不动了。
这个瘦弱又娇贵的少年蜷缩着双肩,死死趴在埃德加身上,头埋得很深,却在几秒钟后,身体慢慢地发起抖来。
埃德加无声地注视着他,松开了攥紧他的双手,轻轻盖到他头顶:“怎么了,还生气呢,快让老公看看——”
他用双手捧起兰沉的脸。
从他胸口抬起的双眼早已眼睑通红。下睫毛都被沁出的水汽洇湿,并结成一小簇一小簇,惊人的可怜和脆弱。
就好像他受了世界上最大的委屈。
可他这么漂亮,怎么会有人能舍得让他受这么大的委屈呢?
埃德加凝望着兰沉泛红的眼圈,心里情不自禁地软了一瞬。
他低低叹了口气,心想,他的公主果然还是……喜欢着宗霆。
埃德加对兰沉的感觉,难免又复杂了些许。
他本以为他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笨蛋,却很快发现原来他是一个没心没肺、追逐欲望的小怪物;他以为他是个从来没吃过苦头的小公主,可却发现他居然还在偷偷地——
他用掌心贴住兰沉的面颊,满是疤痕的粗糙手心摩挲着兰沉的脸,仿佛砂纸一般,把兰沉的脸弄红了。
“别哭了,老婆。”埃德加低声道。
兰沉倔强地用手背擦掉泪水,小声反驳道:“我才没哭!我也不是你老婆!”
他一说话,白色洁净的牙齿就隐隐约约在两片玫瑰色嘴唇中露出,像是两排精致的小贝壳,他嘟嘟囔囔,贝壳就在唇瓣的起伏收合中隐现:“你是个混蛋……你就是个混蛋!”
“好好好,我是个混蛋,你不是我老婆,然后呢?”
兰沉吸了吸鼻子,又想哭,又想骂人,最后又愤愤揍了埃德加胸口一拳,眼泪也“啪嗒”掉了下来:“都怪你……你自己塞鸡蛋去吧!混蛋!”
埃德加坐起身,双腿盘着,让兰沉坐在自己盘起的两条腿上,指尖湿湿的,接住了兰沉掉下来的眼泪。
他低声问:“你不是因为这个才哭的吧。”
兰沉自顾自用扭过头,不想看他。
埃德加心里有种怪异的情绪,让他终于忍不住说出口:“你讨厌我了?就因为我把你前夫射得身上都是窟窿?”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宗霆,兰沉明显情绪又激动起来,但他又说不出几句脏话,像小孩子一样地骂他:“你才身上都是窟窿!”
埃德加却笑不起来。
他不笑的时候,面庞比含笑时更显得凌厉硬朗,有一种危险的英俊,绿眼睛深邃如谜:“你很担心他吧。”
兰沉皱起眉,像被人戳中心事,反应很大,提高声音道:“我怎么可能担心他!他那么讨厌……跟你一样,也是个混蛋!”
兰沉神色委屈,抿住嘴唇,低下头抱住双腿,像回忆起什么,眼睑又开始发红。
埃德加几乎就想脱口而出问他“那你觉得我算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只是淡淡道:“你为什么会和宗霆离婚?”
“因为我玩腻了,不行吗?”
兰沉似乎很不喜欢埃德加问他这些,语气很冲,抓起旁边那只公鸡往埃德加脸上砸。
埃德加接住公鸡玩偶,把它塞回兰沉怀里:“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不要生气了,老婆……宝贝。”
他突然把兰沉抱起来,内心怀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几分暴烈,双手把着兰沉的腰,把他稍稍举起,酸酸地问:“宗霆以前都怎么叫你的?他也叫你‘老婆’吗?”
兰沉眼睑泛红,被他气得想哭又强忍住,咬紧牙关,不愿意回答,用公鸡去揍埃德加的脑袋。
虽然是在打人,但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可怜极了。
埃德加挨了几下,到底还是心软了,一想到兰沉吃的药,心里就颇不是滋味。
他那天走时,带走了从兰沉药盒里掉落的一颗药丸。
他后来找人分析了一下药丸成分,得知这是抗抑郁药物时,着实也吃了一惊。他没有想过,他这个看起来从没吃过苦头,骄纵又任性的小公主,居然还会患上抑郁症。
他的公主伪装得太好,险些连他也骗了过去。
他原本想不明白,住在城堡中的公主,怎么会一个人偷偷难过伤心,直到前天才明白过来,原来公主是在为了别人伤心。
他的小公主,早已经捧出自己的一颗心,送给了别人。
埃德加的绿眼睛看着兰沉,用手拂开兰沉额前的头发,询问道:“宝贝,别打了,要不要出去逛逛?我带你去外面散散心。”
兰沉这才肯拿开公鸡,别扭道:“外面是哪里?我不要出去,太吵了。”
他们呆的这间房间确实隔音不佳,即使是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也能听到外面轰然的嘈杂声响。
埃德加笑笑,起身从床尾拎出一件衣服,口中道:“将就一下,宝贝,我们可是在帝都星上的W区,你肯定从来没来过这里。”
他把那件皱巴巴的连帽卫衣给兰沉穿上。
卫衣一看就是他自己的尺码,又大又宽,兰沉穿着卫衣就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卫衣下摆盖住他的屁股,露出两条笔直纤细的腿。
埃德加又去从他刚提进来的塑料袋里翻出一双新袜子和新鞋,让兰沉坐在床边,自己蹲下去帮兰沉套袜子、穿鞋。
袜子是纯棉材质,刚好包裹住兰沉的小腿,显得他小腿纤瘦又漂亮。埃德加又给兰沉套上一双运动鞋,低着头利索地帮兰沉打好结:“好了,走吧,宝贝。”
他抬起头,碧绿色双眼宛如恋人一般温柔。
兰沉闷闷不乐,他便向兰沉张开双臂,抱着他走出了房间。
原来他们呆的是一间位于酒馆内部的安全屋,出了屋子后又往上爬许多层,才能在一扇塑料门后面进入酒馆。
酒馆内人声鼎沸,臭烘烘的,放着吵闹的音乐,光线昏暗,天花板和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品味恶俗的招贴画和海报,有吃饭的人、喝酒的人、打牌赌博的人、聊天调情的人……反正都忙着自己的事,谁也不打扰谁。
埃德加牵着兰沉的手,让他坐到吧台边的一把高脚椅子上,给他点了一杯无酒精的桃子味气泡酒和一份粗盐薯条,就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宝贝,我去找人买点东西。”
兰沉抱着公鸡玩偶,缩着脚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点点头。
兰沉:哎嘿!垃圾食品!八百年没吃过了!
他假装一点也不喜欢吃薯条的样子,看也不看地拿了根薯条放在在嘴里,实则已经热泪盈眶:……薯条!人间的福音!薯条!他的罪恶,他的救赎,他的欲望之火!薯条!好香好好吃!杏生活,还是你小子对我最好!
快点快点,再多塞点。
兰沉又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了两根薯条,然后扭头寻找埃德加的身影。
金发暴徒混在人群中,仍显得鹤立鸡群,宽肩窄腰长腿,标准男模身材,但背部肉眼可见的肌肉隆起可远非那些瘦弱的男模能比,更像个迷人的坏蛋。
兰沉看着埃德加和另一个矮胖的男人交谈了几句,双方互相扫了下光脑,矮胖男人神情谨慎,不停地向四周看,然后递给了埃德加一个长条形的盒子。
埃德加打开盒子检查了下,点点头,便把盒子收起来塞到身后。矮胖男人立刻匆匆离去,头也不回,仿佛是干了什么天大的亏心事。
嚯,地下交易现场!
兰沉看得津津有味,又塞了一根薯条。
埃德加转过头,视线穿过人群,准确找到兰沉看他的双眼,朝他笑了笑。
兰沉则回以一个愤愤的白眼,顺便再塞一根薯条。
见埃德加大步向他走来,兰沉立刻转回头,视线落了挂在墙壁上的光屏电视上。
屏幕中,主持人正在播报新闻:“距离帝大校园爆炸案件发生已过去两天,警方已对一名嫌疑人进行控制,但另一名嫌疑人的行踪线索仍未被发现——不好意思,下面插播一条临时新闻……”
主持人表情惊愕地看了一眼镜头,随后才念出提词器上的信息:“——皇太子殿下将在三分钟后,进行面向全星域的公开媒体演讲。”
兰沉有些意外地,抬起眼帘。
主持人的声音都有点发干:“……三分钟后,皇宫信号源将全面接管所有的卫星信号频道。”
作者有话说:
陆昂:他果然喜欢我。
宗霆:他果然喜欢陆昂。
埃德加:他果然喜欢宗霆。
某不知名老四:他果然喜欢……公鸡?
【2333公鸡玩偶的造型灵感来自于jellycat的毛绒公鸡,作者weibo上有放图,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一眼~可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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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区, 鲁米利亚皇宫。
天空塔上层的某间房间内,皇室工作人员、侍从正分秒必争地准备着直播所需要的一切物品。
女仆们将那张雕花木桌擦了又擦,镶嵌着贝母的桌面反射出闪亮的光芒, 有人在椅子上仔细地放置好一个红色天鹅绒软垫,连软垫摆放的角度都经过精心考量。
众人全都胆战心惊, 生怕自己哪里不小心的一个疏漏,会让那不远处的皇子大发雷霆。
——陆昂撑着一根腋下拐章,面色冷淡苍白,英俊的眉眼如同被抽取出色泽的油画, 显得格外阴沉而暴戾。
他站得并不稳,临时穿戴的机械义肢与他的躯体尚未磨合,他也还没有完全适应他新身体的这一部分,总是感觉自己的左小腿仍然长在膝盖下面,抬腿时还有左脚在运动的幻觉。
即使使用过无数次医疗修复仪, 但幻觉中的疼痛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般纠缠着他。
疼痛深入骨髓,每时每刻, 都在他的神经中蔓延。
就像他的左心房上方,已被人放置毒药, 心脏的每一记泵血,都在向他全身动脉传递痛楚的剧毒。
医生战战兢兢地告诉他, 他现在所感受到的疼痛, 都只是大脑产生的幻影。
因为让他疼痛的那个源头——他碎裂成齑粉的左腿早已被截断, 他的身体上已经不存在任何让他痛苦、让他脆弱的东西, 可大脑却仍然宣称那条腿还存在,宛如幽灵般控制着他的痛觉神经。
陆昂知道, 从此以后, 他的余生都将与这种疼痛如影随形。
诅咒般无法摆脱。
……呵, 他的余生。
陆昂一想到这个词,就有些想笑。
他好像从爆炸那天起就成了行尸走肉,一个丢了魂的行尸走肉,又拿什么来谈起余生。
他看向那把高背扶手椅。
比起这间金碧辉煌的屋子,扶手椅略显得陈旧,椅背上的暗红色天鹅绒都有些褪色发白,却依旧被人无比郑重地擦拭了一遍又一遍,小心摆放在长桌后。
因为这把椅子,是历来每一任尤里乌斯家的君主发表践位演讲时,所坐的那一把。
上一次这把椅子出现在世人面前,已经是百余年前了。
“殿下,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宫内厅女官帕特里夏提醒他道。
陆昂面色森冷,自己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向那把高背扶手椅。
所有人都无声注视着他,没有人敢上前搀扶。
他们都就这样看着年轻的储君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后,将拐杖放到一旁,吃力地坐下。
转播摄像头“啪”地开启,发出轻微运行的嗡鸣。
信号流正从这间房间里,传输向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电视、光脑、大屏直播镜头被一齐切断,紧接着短暂的几秒暗蓝色空镜,画面最中央,是璀璨的金色尤里乌斯皇室徽章:以圆球体的“伯利恒星”为中心,绘有马车、长剑和海水纹路,盾牌边缘则是一只跃跃欲出的狮爪。
伯利恒正是帝都星所在星系的那颗主星,也是莱茵帝国的标志,象征着帝国的光辉将永不落幕。
几秒钟后,镜头中露出帝国皇太子英俊到让人屏息的脸。
年轻的皇子穿着簇新笔挺的黑色储君礼服,立领上用金线绣出伯利恒的光芒,斜佩蓝色缎面绶带,金色饰绪从第二颗纽扣垂落挂至肩章,天潢贵胄、煊赫非凡。
他仅仅是一个露面,就已不知道让多少人在屏幕前激动到尖叫。
帝国……实在已等待这位储君太久。
现任君主登基百年有余,早年间也曾励精图治,让帝国风光无限。
但随着后来,他连续失去自己的四个婚生子女,精力和健康早已大不如前,终于在皇后去世后一病不起,缠绵病榻,再也不问国事,只留下陆昂一个继任者。
这之后摄政王又独掌朝政,把持帝国大权十余年,民众心中其实也都早有怨言。
摄政王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他凭什么成为帝国的无冕之君?
只有他们的皇太子,才是这个帝国,真正的继承者。
整个帝国都在等待着陆昂的到来……
而现在,年轻的储君已经到来。
他坐在直播的镜头前,抬眸看向镜头后的所有人,尤里乌斯家独有的午夜蓝双眼颜色浓郁而冰冷。
“我想你们一定在好奇,为什么我会在今天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你们面前。”
屏幕上的储君缓缓开口,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放在桌前。
屏幕外,兰沉定定地看着陆昂,仿佛没有察觉到埃德加走到自己身边。
少年看向电视机屏幕的神情十分认真,又有些意外,杏仁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陆昂的嘴唇分分合合,从中吐出字句。
“——老婆,”埃德加在他旁边坐下,伸臂揽住他,“在看你的小太子啊?”
兰沉抿嘴不答,杏仁眼一直盯着陆昂苍白的脸。
……小学鸡,你怎么还变帅了!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小学鸡这礼服一穿,帅气程度直接upup,以前还是个小屁孩,现在一看,居然也有点像大人了。
他兴致勃勃,看着这个好像变了个人一样的陆昂,赶紧又塞一根薯条。
“宝贝?”埃德加似笑非笑地看他,摸了摸他左耳上那个外置人工耳蜗:“这么快就坏了啊,幸好我给你找了个新的。”
他把那个长盒递给兰沉:“你看看能不能用。”
兰沉:哦!!新装备!
他接过长盒,也不急着打开,兴趣缺缺地“嗯”了一声,还在看电视里的陆昂。
“——因为我们正在遭受威胁。”
年轻的储君顿了一下,眼神愈发冰冷地看向镜头,好像穿过镜头,已经看到了某个金发暴徒的脸。
“十几天前,帝都星上的国防安全装置遭到全面泄漏,我们已经查出泄漏源的具体分布情况,也已经知晓接收泄漏信息的相关位置。帝国的权威不容亵渎,任何胆敢侵//犯帝国权威的别有用心者,都将收到我们毫不留情的反击。”
陆昂不疾不徐地,说出一个足以震惊全宇宙的消息。
“我宣布,从今天起,帝国将全面进入战时警戒状态。帝都星区域所有往来星际线路都将暂停,阿卡特星停止职能运行,所有进出帝都星的星舰、太空飞船、运输艇、接驳船都需要接受全方位排查,同时,帝都星上进行不限期戒严——”
酒馆里的所有人,都开始停下动作,转过头看向电视屏幕上的皇子。
“帝国将不遗余力地,寻找这个已越狱的通缉犯,”陆昂抬手,屏幕下方投出一张金发暴徒的入狱照片,“但凡能向官方提供有价值线索者,都可以收到一亿奖金,而如果谁能确认见到他——”
“就格杀勿论。”
陆昂死死看着镜头:“凡是能把此人的尸首带到我面前的人,我都会奖励他十亿现金,以及世袭侯爵爵位。”
兰沉:!!???
好你个小学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拿个一百万都抠抠搜搜不肯给,现在随随便便开口都是几个亿的事情,这差别待遇未免也太夸张了!!
就为了一个杏生活!!拿十亿!!
他辛辛苦苦地在那边演半天苦情戏,居然只能被陆昂v一百万!陆昂!你为什么要藏起你的实力!!难道你喜欢的其实不是我,而是杏生活!
这几个月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兰沉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现在就想冲到陆昂面前当场表演一个掐死杏生活拿走十亿奖金,开玩笑,那可是十亿!
掐死个杏生活算什么,兰沉狠起来都能掐死自己。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埃德加,眼神已经充分暴露想法。
……而有同样想法的,又岂止是他一个人。
酒馆里的许多人,都把目光,移到了埃德加身上。
屏幕上那张他的三维入狱照还在旋转着,清楚到每一根头发丝都纤毫可见。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埃德加和照片上的人有多像,又或者说,他正是那个帝国储君要拿出十亿悬赏项上人头的逃犯。
这酒馆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下场所,来这里的人也大多背景复杂,大家都秉持着“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原则,哪怕明知周围的人来历蹊跷,也都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都不想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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