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那是相当有。
楼起笙又问:“那家伙长什么模样?”
“听声音颇年轻,戴着面具,不知究竟长什么样儿。”花咕男说。
“他只是用你的性命来胁迫你?”楼起笙接着问。
花咕男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楼起笙手腕一动,利剑变成匕首,眼看又要给麒磊的角上来一刀,麒磊嗷嗷尖叫,终究是一夜夫夫百日恩,塑料夫夫也是夫夫,花咕男于心不忍道:“我说!你别弄他了。”
麒磊委屈又感动:“咕……”
花咕男深切地回他一个眼神。
我莫名怀疑这俩家伙的塑料感情会经过此次吊桥效应成功升华。
“我就知道,你口硬心软,心里还是有我的。”麒磊哽咽道。
“你少说点,我多说点,”花咕男生硬地安抚他,“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人家CP俩正升华感情呢,大反派楼起笙冷酷无情地打断:“少废话,快说,不然我动手了。”
花咕男只好先说:“他倒没这么威胁我……若是如此威胁我,反倒没后来这么多事儿了。”
楼起笙不耐烦地说:“说清楚点!”
花咕男不情不愿地说:“他不是威逼,是利诱……轮回镜不仅可以看到过去的事,还可能让生灵得以穿越时空、改变过去。那个神秘男子说,若我照他说的做,待他得到轮回镜,就借我一用。”
“他也想要轮回镜?他想干什么?”楼起笙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又没必要告诉我这些,我只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又不是他心腹。”花咕男无辜又清醒地说。
确实是这个理儿。楼起笙噎了一下,停了停,随口找个话题岔开,令自己不那么尴尬:“那你想干什么?”
花咕男垂眸沉默了一阵。这回楼起笙倒是没催他。可能因为楼起笙对此并不是真的感兴趣,所以趁着这会儿想自己的事儿,就不催。
过了一会儿,花咕男依旧低着眼,声音也小下来,缓慢地说:“我不想拥有灵智。我想回到千年前移走当时的自己,令自己不被那些血所浸染,就可以永远只是一株简简单单的咕咕草。”
我们皆是一怔,没料想他竟会是这么个目的。
麒磊也很惊讶:“咕咕……?”
白枭垢不解道:“为什么?拥有灵智不好吗?”
花咕男自嘲地笑了笑:“我虽有灵智,却不敢离开生长之地,数千年来一直受困于此处,除了麒磊和你们……哦,还有那个神秘人,除了你们外,我再没和任何生灵有过来往。谁能想到我这几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倒确实……
主要是这会儿没电脑没手机,北荒峡道里书都没有,甚至都没个啥能和他聊聊天。
麒凯至少都还能看看书,和其他生灵说说话。
几千年啊……
倘若这花咕男疯了、成天大吼大叫,我都能理解。
但他除了有点电波之外,看起来情绪甚至都比外界我遇到的很多人都稳定,这已经足够牛逼了。
不知是否和他自身的毒素有关系。不排除他是被自己毒到有点儿情感迟钝。但总之这算是阴差阳错间的一件好事儿。
楼起笙问:“若你真为此痛苦,怎么不索性自戕?”
麒磊火速怒斥:“你闭嘴!”
哟哟哟。
麒磊为对象冲动了那一下,火速反应过来就怂了回去,缩着脖子低着头,搅着两根手指头讪讪地说:“这、这样不太好吧……稍微善良一点点……拜托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可能在麒麟正义的天性里欺负傻子确实过于邪恶,楼起笙竟态度软化了一点,解释道,“只是单纯好奇一问。”
“哦哦……”麒磊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他,然后看向花咕男,说,“其实我也好奇……”
花咕男理所当然
地说:“在我有灵智的时候自戕,这多痛苦啊,是你们你们也不干啊。”
“……”
好像也没说错吼!
“若我能回到当初,在成功阻止被血浸染的那一刹那,拥有灵智的这个我就会立刻消失在这世间,如同从未存在过。”花咕男淡淡地说,“如此轻松许多,不那般可怕。”
麒铃铃嘀咕道:“说起来,你有灵智上千年了,怎么感觉道行这么浅……难道你是隐藏了实力扮猪吃老虎吗?”
花咕男坦然真诚地说:“这倒没有,我是真的很弱,否则早就试着离开北荒峡道了。去人界的大门就在此处,我连人界都不敢去。”
“……”
麒铃铃嘴角一抽:“所以到底为什么都上千年了你还这么弱……就算咕咕草的根基天赋再薄弱,随随便便修炼个上千年,也不至于人族都怕吧。”
“因为我基本上就没修炼啊。”花咕男一摊手,十分摆烂地说,“好累的。”
“……”
他满脸写着爱咋咋:“所以我宁愿没有灵智只做一株咕咕草,就算被麒麟吃了我也不知道痛苦害怕,那多好。自从有了灵智,我整天担惊受怕,自己吓自己。想自保就得修炼,但修炼好乏味好累哦,我只想躺着什么都不干。”
“……”
实不相瞒我也想。
被他这么一说,我都想摆烂了。
其实我有摆烂的资本。但凡我这么一说,楼起笙肯定巴不得,当场许诺一个月内给我在心境里盖三层别墅带游泳池来金屋藏我。
咳咳,低调,低调。
然而,仔细想想还是不行。
我能和楼起笙一起摆也就罢了,若只是我摆他在外头卷,那我于心何安。
如此想来,我有一个建议,就是花咕男可以和麒磊找个地儿一起摆烂,那就不孤单寂寞了。
就麒磊这脑子,让他摆烂可能他能活得比干别的久和好。
主角团看似各有各的奇葩,其实都是卷王,闻言很不能理解花咕男。
霁·前世凤族族长·这一世人族修界的闪闪新星·卷王之王·宁雪不解道:“可若你在这上千年的时间里只需每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随意修炼一番,如今都恐怕已
成大器,便不用再整日担惊受怕了。”
花咕男却道:“才不是。每日一盏茶,那我如今也成不了大器,顶多是半吊子,不上不下,还是有很多比我强的,我还得担惊受怕,前面都是白练,白白累了,不如索性一开始就别做徒劳的事儿。”
“……所以你以前就天天躺着啥也不干?”麒铃铃问。
花咕男看了眼麒磊,说:“在遇到你们之前,差不多是这样吧。”
“……”
怪不得这种要死不活的调调,我若是他,搞不好也这样。
楼起笙不再问花咕男,转而看向麒磊。
麒磊被他看得背脊一挺,警惕起来:“你、你你你看我干什么……大不了我不跟我爷爷说……”
“你就是说我也不怕,那群老不死的能拿我如何?”楼起笙嚣张道。
麒磊龇牙咧嘴,表情很不服气,嘴里阴阳怪气地服软:“是是是你说得是……你最厉害~!”
楼起笙冷哼一声,松开了他。
麒磊愣了下,欲跑又止,扭头疯狂给花咕男使眼色。
“跑不了,安分点。”花咕男言简意赅道。
麒磊怒道:“你别说出来啊你这个傻子!”
我忍不住向楼起笙提议:“要不还是把他俩变小带走吧,弄个筐子装起来,日常看戏,多有趣。”
闻言,大家都看向我。除了楼起笙在努力憋笑外,其他人的表情都极为震撼。
大概没想到我竟如此懂废物利用。
“大贤者!”麒磊再度破音,“你怎会如此!大贤者殿下不是温柔善良腼腆清纯清丽脱俗我见犹怜……”
就在此时,花咕男突的来了一句:“麒御王死后,大贤者确实变了。”
麒磊的声音停下,不解地看向他。
“也许是被麒麟们有意抹去了这段儿……”花咕男看了我一眼,飞快地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声音越发低了下来,“算了……我怕你们打我,不说了。”
“……”都说到这儿了你来一句不说了,很难不怀疑你在耍我们啊帅哥。
我还没开口,楼起笙说:“你说你的,无论说了什么,我都保证不
打你。”
“真的?”花咕男将信将疑地问。
楼起笙说:“我以我的灵骨起誓。”
你那刚拿回来不久的灵骨吗哥?你发誓可真随意啊。
花咕男却信了:“好。”
唉,没经历过社会毒打是这样单纯的。楼起笙虽说不打你,没说不打你对象麒磊啊。
但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我是不会这时候来拆我对象台的。
花咕男又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长叹了一口气。
“我那时候听进入北荒峡道的麒麟们说,麒御王死后,大贤者殿下因悲恸过度,性情大变,竟生出了冷血狠毒的心肠,四处报复……”
“他不仅报复魔,还将麒御王的死迁怒于各族,认为是因各族胆怯撤退才致使麒御王最后孤木难支,因此到处暗杀……”
楼起笙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睛冷冷地看着花咕男,头也不转,一脚踹在原本睁大眼睛听故事的麒磊肚子上,伴随着麒磊的嚎叫他冷声道:“闭嘴。”
“嗷啊——你踹我干嘛!我什么都没说!”麒磊悲愤道。
唉,我说什么来着,社会哥说了不打花咕男,没说不打麒磊。
这哥是这样的。
花咕男蹙眉抱怨:“你让我说的……我没瞎说!据我所知的就是如此。我起初都不想说,你非要我说的,现在又来打麒磊,多不讲理啊……”
楼起笙冷笑道:“你在这儿胡说八道,我还遵守承诺不打你,实属宽容。”!
花咕男太宅,见过的世面太少,到底还是单纯。
这会儿他被楼起笙这社会哥噎得简直心梗,张了好几l下嘴,愣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麒磊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老半天才悻悻然地来了一句:“魔种就是魔种……”
然后又被楼起笙踹了一脚。
我拉了下楼起笙,对他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花咕男:“你继续说,我保证他也不打麒磊。”
花咕男坚定摇头:“不信。”
感觉他的三观已经在重塑了。真是对不起呢。
我再三保证,对外界信任体系破产的花咕男都坚持不信。
我只好转而威胁楼起笙,让他威胁花咕男继续说下去。
难道就楼起笙一个社会?我社会起来也很社会。
楼起笙死活不肯,说那都是造谣,谁听谁傻。
我劝他说哪怕是谣言,至少也是当初的一种说法,听一听又不损失什么,在场都是自己人,大家听了又不会相信,不会因此歧视我。
白枭垢闻言直点头。
然后他就被楼起笙一个锐利的眼刀杀到,悻悻然地低头不敢再动。
让你威胁咕咕草,你给我威胁小狗!?
当着众目睽睽,我以后怎么在这个team里混?白枭垢和麒铃铃不得拉上霁宁雪背地里议论我家庭地位低!?
我宁愿让他们议论我前世是大反派!楼·麒麒·起笙·御·嵊根本不懂我!累了,拆伙吧,心境归我,霁宁雪白枭垢归我。
我当然不是嫌弃麒铃铃,而是无论如何也得意思意思分一点给楼起笙吧。
反正霁宁雪和白枭垢在我这儿,麒铃铃就会自己找过来的。
我正在内心拟定离婚协议书,霁宁雪开口了:“楼兄,听听无妨。”
前世今生都(难得)靠谱的战友在楼起笙的心里颇有分量。
他没第一时间否决,也没给她眼刀,只是拧着眉头看她,破有耐心地向她投去询问的眼神。
霁姐这么做自然有霁姐的理由。这就是我对霁宁雪的态度,我想楼起笙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我霁姐道:“我在吾老洞中本之镜下曾忆起前
世之事,对于这段有所记忆,只是一时不全……依稀中仿佛确有此事。我也觉得不解,其中想来有内幕,不妨一听。”
楼起笙的耐心有限,闻言喝道:“胡说!什么吾老洞本之镜,当时你们都中邪了,被操纵了神智侵入了混乱的魔念。我就没有让他们得逞。”
“……”
这谁混乱得过你啊我的哥。
他甚至都开始否认吾老洞本之镜了,他真的……
霁宁雪都无语了。
我拉住楼起笙:“反正就是听听,又少不了块肉。”
又是一阵好说歹说,楼起笙虽没答应,却也没再反应激烈地制止。
他给了花咕男一个警告的眼神后,愤愤然地扭头看别处,嘴里碎碎念:“有什么好听的……无聊!傻子。浪费时间。”
我示意花咕男继续说。
花咕男正要再度拒绝,我拿过楼起笙手里的剑,无视楼起笙“还抢我的剑,若是别人敢抢我剑……”碎碎念,将剑横举在花咕男面前,温柔地说:“我也会用剑,我也能削麒磊的角。”
花咕男:“……”
麒磊破大防:“怎么又是我?!大贤者你……你不是大贤者!”
这孩子真是文不成武不就,打架带保镖,语言系统还这么贫瘠,翻来覆去就是这几l句:你不是大贤者~你这魔种~魔种~我要跟我爷爷说~
祖上那点儿基因里的好东西难道就真只有麒御继承到了吗?我看恐怕是的。
我腼腆清纯地看向麒磊,他火速闭嘴,紧紧咬住自己嘴唇。
我看回花咕男。
“……”
片刻后,花咕男迫于压力,只好继续说了下去:“不是我说的,我不知道真的假的,我是听当时路过的麒麟们说的……总之,当时大贤者殿下到处造杀孽,破坏各族的战后重建,还挑拨各族矛盾,无恶不作……”
“一开始大家不知道是谁,但不久就东窗事发了。麒麟族得知此事,虽震惊和不赞同大贤者的做法,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护着大贤者,不愿将之交出去,为此,麒麟城与各族纷争不断,甚至各族在商量联合起来讨伐麒麟城……”
“此事终于惊动了神族,天神亲自下来调停,这才制止
了这场纷争,大贤者终于停止了对各族的报复,但他因之前种种,油尽灯枯,不久就过世了。”
“为维护大贤者的名声,麒麟族篡改了这段历史,只说一切都是魔族余孽所为,大贤者殿下是为了抗击魔族而牺牲。”
“各族感念麒御王的过往功德恩情,又见大贤者已死,便也就对此心照不宣,种种怨气一笔勾销。如此,随着岁月过去,渐渐,知道此事内情的越来越少。”
花咕男说完,飞快地瞅了眼面色阴沉的楼起笙,小声道:“你们非让我说的……”
霁宁雪摇了摇头:“虽然与我至今回想起来的记忆中的印象一样……但我当时还未来得及回忆起后来,便已经醒了过来。所以列公子与楼兄不必为此多心和烦忧,凭我对槐玉的了解,此事应该是别有内情。”
太感动了QAQ我霁姐永远是我姐QAQ
楼起笙闷声道:“我自然知晓,只是不爽罢了。”
我这本人都没不爽呢,你不爽干嘛。
不过剧情卡得确实有点儿迷惑性,毕竟我自己都只记到了麒御四分五裂后槐玉产生黑化情绪那块儿。
“你若实在不放心,哪天我再去吾老洞找本之镜照照。”我向楼起笙提议道。
他火速瞪我一眼:“照什么照!那破镜子,不照它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这就是无理取闹了吧……
楼起笙缓了缓情绪,再度扫视麒磊和花咕男。
在那俩警觉紧张的眼神中,楼起笙道:“我若不杀你俩,今日之事我恐怕你们……尤其是麒磊,会泄露出去。”
麒磊火速表忠心:“我嘴很严的!”
花咕男淡淡道:“你这么说,我都不信,遑论他们。”
“你闭嘴!”麒磊怒道。
花咕男闭嘴。
楼起笙默默地给了麒磊一个白眼,然后说:“你若实在要说,我倒也不怕,但你和这咕咕草的奸情我就不拦着麒铃铃通告麒麟城了。”
麒铃铃闻言小声嘀咕:“你说得好像我是个大嘴巴一样……算了,我是。要不是这一连串事儿,我短信都发出去了……”
我:“……”
短信是怎么回事儿……哦,大概是某种传讯工具
或功法。
他们玄学界科技水平不低的,就是现代科技耗电,玄学科技耗蓝。
麒磊也听到了麒铃铃的嘀咕,急忙朝她喊道:“不要说!若让麒知道我和咕咕草搞到一起我岂不再无立足之地!”
我懂他的意思。
麒麟和咕咕草搞对象就相当于吸血鬼和人类搞对象,而吸血鬼和人类搞对象就相当于人类和鸡腿搞对象。
这个鸡腿还几l千岁了。
确实会惹麒非议。
但是……你就当着鸡腿、啊不,咕咕草的面的说出来嘛?!多冒昧啊,这可是你亲对象啊。
噫,渣麒。
我不动声色地第一时间瞥了眼花咕男表情,他微微垂眸,有一丝很不明显的受伤情绪飞快地闪了过去。
麒磊这渣麒还在那儿咋咋呼呼地求麒铃铃别告诉别麒此事。
麒铃铃都察觉出花咕男的异样了,瞥了花咕男几l眼,说了几l下让麒磊闭嘴,麒磊还是我行我素。
楼起笙从我手中拿走剑,把剑搁麒磊脖子上。
好的,安静了。
“只要你不说今日此地的一切,我和麒铃铃就也不说你的。”楼起笙冷冷道,“否则……”
“我肯定不说!”麒磊郑重发誓,“我用我的灵骨起誓!”
一般麒麟和社会麒麟不同,社会麒麟用灵骨起誓随随便便,一般麒麟对此还是很忌讳和慎重的,也就略逊于心誓罢了。
社会麒麟微微眯眼审视了麒磊一会儿,点了点头,就当是信了。
然后他看向花咕男。
花咕男低声道:“我也不会说……也没谁能让我说。”
麒磊继续对楼起笙表忠心:“我会看住他的,肯定不让他说。”
你可闭嘴吧渣麒,你是真没心啊,咕咕草精都比你情感敏锐。
这事儿到这里就算暂且告一段落了,我们没再管麒磊和花咕男,就此离开了北荒峡道,回到了人世。
我们要从人世取道去往泰山脚下,地府入口在那儿。
说起来,四大宝器之一石敢当就在泰山上面。
路上休息时麒铃铃说道:“要不然我们就直接去泰山上面拿石敢当吧,别管我那破事
儿了,我没事儿了,当时就是一下子没缓过来……现在没事儿了,真没事儿了。别为我耽误时间。”
楼起笙没说话,继续翻他的烤鱼。
这哥是真喜欢吃鱼,从上辈子吃到这辈子,还没吃厌。
说起来,槐玉曾问过麒御,麒御那么喜欢吃鱼,在真炁宫问道时怎么会和乌鳢成为好朋友。
麒御说他俩是在去真炁宫的途中遇到的,当时乌鳢被别的妖物所伤,变回原形倒在离水源十来步的草丛里。
乌鳢的伤势太重无法动弹,怕惹来其他妖物觊觎,就收敛气息,把自己伪装成一条普通的鱼。
匆匆赶路途中的麒御看到了,一时也被蒙骗过去了,不知这是有灵智的鱼。
麒御只看到好肥一条鱼,觉得能吃,就捡起来去河里给洗洗干净,把伤口处理了一下,打算先养着。
他随身带着的盐巴用完了,怕死鱼容易臭,就想着等买到了盐巴再把这新鲜鱼杀了腌。
不料乌鳢恢复意识后来了句谢谢救命恩麒。
麒御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要腌咸鱼,这多冒昧啊。
他就只好顺势和乌鳢做朋友了。
……这世间的很多事情就经不起深究。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霁宁雪对楼起笙的傲娇颇有了解,这会儿一看就知道楼起笙的态度,便没问他,直接对麒铃铃说:“无妨,不赶在这一时,还是先将你的心结解开为好。”
麒铃铃叹道:“真没事儿……”
“我们是同伴。”霁宁雪温柔着说出了这句经典热血台词。
“……”麒铃铃欲言又止,最终啥也没说了。!
因为太顺利,其中没什么细则好说。总之,我们就这么下去了。
但这件事的性质过于刺激,我表面看似淡定自若,实则内心慌得一批,不由得连连在心中跟自己感慨人生可真是大起大落根本不可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啊。
我当于彦的时候能想得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跟一只麒麟搞到一起去?狗子我都不敢想。
还有什么前世今生、恶果、大贤者……现在直接活着来了地府。
说实在的,我挺害怕的。
这来源于一种生理本能的对于死亡的恐惧。
地府啥地方啊,我们又不是猴哥,万一来了就走不了了呢……啊啊啊我其实就是个胆小鬼!!
想回心境苟着。
然而这太丢人了,显得我好没出息。我只好硬撑。
这么想着,我们又遇到了一波地府小鬼差小鬼火小招魂幡小这个小那个小分队。
其实不小,但我尝试给它们加个小字显得它们很可爱,减少一些恐怖程度。
自我安慰自欺欺人我是极为擅长的。
我们火速打完这波怪,继续前行。
没走几步,楼起笙突然拉住了我的手,低声说:“阿宝,这里路难走,你去心境里好不好?”
有一说一,这路确实不好走。
不知是否我们还没进入地府中心地带、甚至到处包抄偏僻小路的缘故,目前走的路堪称脏乱差,经常遇到地上一摊血啦呼啦的马赛克玩意儿,还这里一根骨头那里一根骨头。
真的不考虑打扫一下吗。
但我不能因为这个就跑路,于是对楼起笙摇了摇头。
他又絮絮地劝了我几句。
虽然主角团其他仨已经习以为常,会自动屏蔽掉我们这对肉麻基佬,但肉麻基佬之一的我还没习惯,还是会觉得怪难为情的。
另外那二分之一却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目光,继续肉麻,一直到又遇到怪开始打怪,打完就继续跟我搞基,一点也不尊重那些怪。
“别说了,我不进心境。”我再一次强调,“我没事。”
他忍无可忍地说了实话:“但你看
起来脸色很不好。”
“你看错了。”我说。
他见我坚持,只好暂且作罢,只说我若想进心境随时跟他说。
“嗯。”我才不会说。
说话间,我们看到了奈河。
说奈河可能会有一部分人觉得陌生又隐约熟悉,那我说奈何桥肯定大家都知道了。奈何桥所在就是奈河。
我们来到奈河岸边。
这河很长,一眼望不到头。
奈何桥在远方若隐若现,需要顺流而上,但我们又不追求喝孟婆汤,没必要过去打卡。
那边常年有鬼魂排着长长的队喝孟婆汤过桥投胎,肯定重差把守,孟婆估计也法力不低。我们是来做贼的,就得有做贼的觉悟,别搞那么高调。
说回奈河。
河面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加之这边的光线很暗,一时之间难以分辨是河水本来就黑乎乎的,还是光线导致。
有些像萤火虫的发着幽幽蓝绿色光的小玩意儿飞来飞去。
霁宁雪忽然开口轻声说:“这是磷灵。”
她在给麒铃铃和白枭垢讲解。
很明显因为我和楼起笙太恶心心,他仨在孤立我俩==+一直走在我们前面,保持着大概四五米的距离。
我瞥了眼楼起笙,他毫无默契地把我手握紧了一点,问:“想要?”
要你个头啊!霸道总裁啊你以为自己是?
我摇摇头,拖着他靠近我霁姐蹭讲解。
“它们不会攻击我们,甚至根本不属于活物。”霁宁雪说,“这只是被轮回的生灵遗留在此处的记忆碎片。”
人家在那边温柔耐心老师似的讲解,我这边的莽夫直接伸手把从我们面前飞过去的一个磷灰抓了过来。
我:“……”
谁懂啊!
你不要在这种地方乱抓东西啊我的哥!
被楼起笙抓住的磷灰忽然体积膨胀起来,吓我一跳,赶紧握紧了我的咸鱼棒槌。
但它膨胀到楼起笙手掌大小就停住了,半透明的圆球里开始播放VCR。
“……”
“阿宝……”
“不要说话。”我阻止了楼起笙。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他肯定要说: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是真的害怕!
他轻叹了一声气,闭嘴。
这只磷灰里的记忆挺普通的,简单来说就是拥有幸福家庭的一个农夫的临终画面,儿孙满堂,簇拥在床边抹着泪依依不舍地送他走。
但仔细想想,这种幸福其实并不普通,能得到的人并不多。
我多希望我和楼起笙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户啊,虽然没有儿孙,但也足够。我们就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踏踏实实,安安稳稳。
但他是麒麟,还是一只天赋很强大、潜力无限、背负着很多很多责任的麒麟。
VCR不长,播完楼起笙就松手放它继续到处飘去了。
然后他揽住我的肩,低着头看着我柔声问:“阿宝,你从刚刚起就有些难过的模样,想到了什么?”
瞧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我多矫情呢。
我瞥了眼两三步外的霁宁雪和麒铃铃,她俩看着奈河上繁多的磷灰都神色怔怔若有所思。
这边的整体气氛就是会让人忍不住emo,连白枭垢都比平时情绪低沉很多。
也就楼起笙没事麒似的。
我正要开口,忽见麒铃铃抱住霁宁雪的腰,依赖地将头倚靠在她肩上。霁宁雪抬手摸了摸麒铃铃的脑袋,低声安慰着她。
这可把一旁的白枭垢委屈得不要不要的,脸上写满了他也想加入,但又不敢贸然抱上去。
啊你们仨多复杂啊。
“阿宝?”楼起笙又叫我一声,说,“你——”
他话刚开始说,突然听到麒铃铃说:“哎,那里你们看是不是就是之前说的蕤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