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米公主毫不吝啬自己的收获,她心里明白,若非尤斐变成小怪兽帮忙,不管是她还是海丰号,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海洋权杖教会是这片大海上的无冕之王,他们掌控着诸多海魔兽,这次贝米公主运气好,船上有两位血脉觉醒者,足以抵抗海洋权杖教会操纵的海魔兽,下次呢?
或者说,作为霜花公国的纯白殿下,自主觉醒了霜花纹章的尤斐王子,压根不需要来趟这趟浑水。
也许尤斐有自己的目的,可此刻他出现在海上,还帮了自己,论迹不论心,贝米公主就觉得自己有义务尽可能帮尤斐度过难关。
更何况她本身就承诺了,只要尤斐帮她达成目的,她会成为尤斐的枪与矛。
“再有十海里,我们就到混沌能量笼罩的小岛了,其他海船没有确切坐标是找不过来的,这期间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贝米公主认真地说:“若是殿下还缓不过来,我直接开启能量风暴,从那前往图巴港。”
谢尔听后心下一松,他郑重地行了一个骑士礼节:“非常感谢殿下的慷慨和援助,我谨代表殿下向您表达诚挚的感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
贝米公主回答道。
送走了谢尔,贝米公主想了想,起身前往医务室。
特里尼船长命不该绝,在那样混乱糟糕的情况,他居然没死,一直留着一口气,海丰号的船医趁机给自己前上司续了一口命。
特里尼船长仿佛老了十岁,他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
见到贝米公主过来,他勉强打起精神:“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海上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以成败论英雄,既然贝米公主击败了他,特里尼也不想临死前丢人现眼。
贝米公主先帮尤斐问了个问题。
“特里尼,你肯定去海洋之神的遗迹探索过,有什么收获吗?全报上来,我急需神明遗产。”
特里尼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既然贝米公主问了,他就道:“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大部分都是以前听命于海洋之神的魔兽骨头、牙什么的,我们可以用这个隐蔽船只气息,防止被游曳的海兽攻击。”
贝米公主:“给我个单子,我让人清理一下。”
特里尼:“可以,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理海丰号和水手船员?”
贝米公主歪头想了想,作为公主,未来如果要嫁人,肯定有嫁妆。
就像海丰号大副说的那样,她大概率会有一座城池或者两座岛屿作为陪嫁。
可贝米公主目前没有嫁人的念头。
她所憧憬的偶像是舅舅,她想要率领自己的船队自由驰骋在大海上,没事了就在甲板上喝酒侃大山,有兴致了就去神明遗迹和上古时代遗址寻找传说和神话。
这也是为什么贝米公主想要和尤斐合作的缘故。
尤斐说,唯有民众将权利赋予给国王,这和船员将权利交付给船长,由船长带领船员们穿越风浪和危险何其相似?
尤斐不在乎王室的地位,巧了,她也不在乎。
尤斐主动离开霜花,她也不乐意天天留在宫廷里,既然两人的想法一致,为什么不能合作?
贝米公主:“海丰号的大副告诉我,海洋权杖教会和神圣帝国的教会联手了。”
特里尼苦笑道:“是的,我们并没有反对的资格,那只能联合起来了。”
“舅舅肯定不会同意的。”贝米公主用肯定的语气说。
“如果西风之主自顾不暇呢?”特里尼告诉了贝米公主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贝娜公主此前一直在海上休养,为了联姻,西风之主需要派船队将公主送到长公主的皇家海军手中,但就在西风之主派船队送走公主后,那个船队失踪了。”
贝米公主倒吸一口冷气:“失踪了?”
特里尼低声说:“是的,西风之主的旗舰船只前往失踪海域寻找贝娜公主,可西风号同样失踪了。”
正因为西风团出问题了,西风之主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特里尼才决定破釜沉舟,带着船员来找贝米公主的麻烦。
他要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抓了贝米公主,打着贝米公主的旗号,宣布千岛联盟从卡特拉王国独立。
如此一来,不管卡特拉内部乱成什么鬼样子,最起码名义上千岛联盟都有抽身的理由和后退的余地。
然后……哎,不提也罢。
特里尼船长打量面前的红发少女,有些郁闷的同时,也不禁心生佩服。
抛开少女的身份不谈,她的战斗技巧、操纵船只的水平和海战水平真的很强,自己输得不亏。
贝米公主深吸一口气,她陡然想到前两天来攻击她的西风团其他纵队,当时她只以为对方是舅舅的崇拜者,想趁机给她点颜色看看,打压她、防止她扩大在西风团的影响力。
现在看来,对方其实是趁着舅舅不在,想要掀起叛乱啊!!
是谁?有资格叛乱的恐怕是仅次于舅舅的三位船长,谁是叛徒?
贝米公主只觉得全身血液涌到脸上,情绪激烈而愤怒。
她正要说转道去贝蒂岛时,突然眼角余光看到了守在附近的水手。
贝米公主的心瞬间冷了下来。
她的船员里有一部分是西风团成员塞过来的,即便她相信自己的船员,可在此关键时刻,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导致悲剧发生。
贝米公主冷静下来,她目前最该做的事果然只有一个了吧?
所有人都知道她会做的,所有人想要利用她做的……
她抬眸看向特里尼船长:“位置,贝娜失踪的位置在哪里?我要去找贝娜!”
另一边, 大副亚伦带着人搬了一大堆箱子来到尤斐房间外。
谢尔在门口,海德曼在门里面,亚伦守在船舱通道口,防止别人探头探脑。
亚伦双手抱胸, 看着谢尔不断将奇奇怪怪的东西递给门里面的海德曼, 好奇地问:“这样有用吗?”
谢尔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血脉觉醒这种事。
他是旁支,就算上一代霜花大公觉醒血脉, 也轮不到他守在旁边, 更别说那时谢尔还没出生呢。
“也许吧。”谢尔心下有些焦虑,面上倒是绷得住, 最起码不能让亚伯看出他心虚,“殿下是主动觉醒的, 应该问题不大, 海德曼不也是银月眷者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生命女神都凉了的现在,他还能觉醒血脉, 但他肯定有办法的。”
亚伯跟着点头:“你说的对。”
殊不知海德曼一边打开箱子让房间里的霜花冰晶选口粮,一边心里发慌。
他怎么觉得,尤斐的状态哪里不对?
比起看特里尼收藏的宝贝,到处乱飞的霜花冰晶更想将自己啃了呢?
尤斐的确想将海德曼啃了。
他的生命力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急速流失,若非半神器贪婪之花不断反哺尤斐, 尤斐早变成大海上的一朵冰霜,永远凋零了。
比起特里尼收藏的宝贝,眼前这个大号的、不断晃来晃去的银月眷者当然更让人流口水啦!
更何况银月眷者本身就是生命女神的眷者, 贪婪之花甚至可以直接吸收海德曼的生命力,因为双方的力量是同源的!
好在尤斐还留有最后一丝理智。
虽然状态很糟糕, 哪怕脑子乱成浆糊,感知不到身体, 生命力流失,死亡的脚步在步步逼近……可他心底那点倔强和拧巴依旧让尤斐保持着最后的底线。
这底线不是什么不伤害伙伴,而是……特爷爷的!!区区一头魔兽血脉而已!凭什么摁不下去?他怎么能摁不下去?
如果连自己的力量都无法掌控,那可太丢人了!!
听起来虽然有点可笑,但就是这种有点中二、有点狂妄和自以为是的念头,让尤斐坚持到了现在。
尤斐所化的霜花冰晶形成的空气流,一边在房间里来回盘旋,一边时不时在箱子里穿梭。
箱子换了一个又一个,在海德曼眼里,尤斐挑来挑去的样子就像是挑食的小孩将大葱丢出去似的。
海德曼觉得那种被锁定的感觉更浓了,他试着问:“没有你想吃的吗?”
霜花冰晶振荡了一下,似乎要在空气中弯曲成文字,下一秒突然冲入新丢入的箱子。
海德曼怔了怔,不等他开箱,就听到里面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海德曼默默地收回手,不想去看箱子里的东西了。
这种咀嚼骨头、吞咽物品的感觉太强烈了,总觉得贸然开箱,可能自己也要落地成盒。
等了几分钟,霜花冰晶从箱子里钻了出来,形成了一个朦胧的人影,正是尤斐。
尤斐两眼放光,还下意识地抹了一下嘴巴,指着箱子说:“还有吗?”
海德曼松了口气,太好了,能恢复成人的形态,说明已经基本控制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尤斐半透明的身体上,“稍等,我帮你问问。”
海德曼将尤斐的情况告诉了谢尔,谢尔听后看向亚伯。
亚伯摸了摸下巴:“那个箱子里放的是特里尼从海洋之神遗址里找到的变异水晶花。”
谢尔一愣:“变异水晶花?”
海德曼扯了扯嘴角,压低声音说:“海洋之神消失后,很多人都能在海洋之神的遗址内找到一种半透明的、像是水晶花一样的晶体,那种水晶雕像有强烈的污染性,可以驱逐海洋之神的信徒,有时候在海上会遇到出来兜风的海兽,有水晶花就能让海洋教会役使的海兽主动离开。”
“没错,而且水晶花还可以帮助抵抗能量风暴,所以一般船上都会备着点水晶花。”
亚伦爽快地表示:“我们船上也有储备,既然他需要,我去搬一些过来。”
很快,亚伯回来,手里多了好几个魔法卷轴。
海德曼拿了卷轴进入房间,十分钟后,他打开了房门:“进来吧,他恢复正常的。”
谢尔立刻冲入房间,只见尤斐恢复了人型,他坐在床边,正一手捂着肚子,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尤斐那头白色长发几乎垂到了地面,纯白色的眼眸更浅淡了,像是冰霜开始融化,变成了流动的水。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袍子,露出来的脖颈上隐隐有翠绿色花纹,他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精神倒是不错。
“谢尔。”尤斐笑嘻嘻地对谢尔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亚伯,“那个海丰号是我们的战利品,对吧?”
亚伯点点头,他正要代表贝米公主向尤斐表达感谢,就听尤斐若无其事地说:“海丰号前面那个鲨鱼雕像,给我弄过来,我要吃了。”
亚伯:“……”
他嘴角抽了抽,“我知道了,我去安排。”
贝米公主有言,只要尤斐需要,什么都可以送过来。
亚伯离开后,谢尔上下打量尤斐,关切地问:“您感觉如何?”
尤斐老实交代:“不太好。”
谢尔皱眉,海德曼倒是发出短促的笑声:“当然不会好,霜吼兽是陆地凶兽,你现在觉醒的是海洋凶兽的力量,继续这么下去,你小心身体崩溃,扭曲爆裂而亡。”
谢尔的脸上流露出紧张和担忧的神色。
尤斐倒是一挥手:“这无所谓。”
海德曼一脸稀奇:“你觉得这无所谓?”
尤斐淡定地表示:“海陆两栖的生物那么多,我只是转移一下方向而已。”
任何陆地生物都是从海洋进化而来的,尤斐想,既然霜花家族的血脉源头是霜吼兽,他怎么就不能再往前努力一下,继续回溯霜吼兽更前面的血脉,也许是霜龙兽、再或者是冰霜海龙兽呢?
只要别回溯过头,变成单细胞蓝藻,尤斐觉得他无所畏惧!
少年微微放松身体,他伸出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恶作剧得逞的调皮和狡黠,手指几乎捏在一起,中间留了个缝隙。
“我的生命一直在飞速流失,只剩下了这么一点点。”
谢尔:!
海德曼瞳孔地震:“还不够?不对,你还在流失?”
尤斐除了吃水晶花,还吃了很多亚伦送来的魔晶,吃了这么多,居然还没满足尤斐的觉醒需求吗?
这一刻,海德曼心里充满了问号,尤斐到底觉醒了个什么玩意儿?真的是霜吼兽吗?
尤斐嗯了一声,他难得有点后悔:“我不该暴打那些海兽,应该先存起来,需要时再吃了。”
海德曼心说怪不得刚才有种被锁定的感觉,尤斐这是饥不择食了啊!
谢尔有些慌:“现在还在流失?那怎么办?”
尤斐扫了一眼自己的背包:“我随身带了不少魔晶,可以短暂撑一下,但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他吃的是包裹里储备的魔晶,一组200个,十几页魔晶,能暂时顶一顶。
但按照尤斐体内生命力流失的速度,他两天就能将包裹里的魔晶全部吃空。
“那个水晶花里蕴含着别的力量,我需要那个。”
尤斐吃水晶花的感觉,和单纯吃生命力的感觉不同。
“别的力量?那是什么意思?”贝米公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门框,“你们没关门。”
听说尤斐醒过来,贝米公主飞速和特里尼达成共识,连忙赶了过来。
“海德曼说,水晶花是在神明遗迹里找到的半透明晶体,如今的信徒和曾是海洋之神麾下的海兽都很惧怕这种水晶花。”尤斐慢慢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所谓的污染,其实是当年屠神者的力量?”
贝米公主瞪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那些水晶花都是屠神者留下来的力量结晶?!”
“是,也不是,是两者力量结合起来产生的变异产物。”尤斐这么说的时候,顺手往嘴巴里丢了一颗魔晶,他笑嘻嘻地指着自己,“霜花血脉可以压制众神坟场,我们的力量和屠神者有不错的相性。”
顿了顿,尤斐补充说明:“或者说各国王室,我是指神灵陨落后新建立起来的王室后裔,都曾是屠神者和伙伴们的后代。”
“公主殿下,理论上,你也可以吸收那些水晶花。”
此刻回想起来,太阳神山地下一层遗迹里那些树瘤子,其实就是另类的水晶花。
尤斐击杀那些变异的植物后,获得了血茧一样的红色晶体,那应该就是信徒被屠神者力量污染后变异产生的能量。
尤斐对于血脉觉醒有了一些猜想和认知。
所谓血脉觉醒分为两个边界。
一个是拓宽生命的边界,比如不断吸收恐怖而海量的能量,不管是生命力、魔力、灵魂力量甚至是怨恨憎恶的负面力量,只要是能量都可以。
另一个应该是拓宽承受的边界,这需要回溯并唤醒血脉极限。
从血脉深处唤醒古老而强横的体魄、血液、骨头和承载的力量形式,并以此为轮廓和框架,往里面填充能量,二者相辅相成,最终变成另一种生命形态,就是血脉觉醒。
说的再简单点,除了没有信仰之力点燃的神火,这和神明后嗣蜕变为神的方式是一样的!
最初扎克在霜花大公授意下送来的那瓶药剂,应该是帮忙拓展身体边界,唤醒并开启血脉回溯的药水。
历代霜花大公都是用这种温和的手段,一点点开启觉醒之路。
但尤斐使用了更为粗犷、狂放的方式,他直接吞噬了太阳神山下方残留的血茧,又使用了禁咒,几乎将全部力量都耗空了。
那一刻,尤斐处于为最危险的境地中,所以海德曼得出了尤斐快要爆炸成肉泥的结论。
但谁都没想到,尤斐在地下遗迹当水管工,阴差阳错得到了半神器贪婪之花。
贪婪之花吞噬了血池里无边的生命力,这股生命力很好地补充了尤斐的缺口,甚至贪婪之花都趁机张开了一半的花苞。
然后当初贪婪之花吞了多少生命力,如今一分不剩地全都还给了尤斐,还被迫成为了尤斐吸取空气中能量的桥梁。
不得不融入到尤斐体表当白工的绿色曼陀罗花表示:这就是个劫匪和强盗!
哪想到贝米公主听了尤斐的话,面色古怪:“……您在胡说什么啊?别以为血脉觉醒是烂大街的东西,反正卡特拉王国历史记载里,没有一个人血脉觉醒!”
尤斐怔了怔,他下意识地看谢尔:“可每一代霜花大公都可以啊。”
谢尔委婉地说:“那是因为霜花公国位于众神坟场。”
众神坟场是众神殒命之地, 在这里弥漫着神明死去前的哀嚎和诅咒。
霜花家族在这样的地方立国,天天生活在众神坟场这种敌方老区,霜花血脉一直受着激烈刺激,的确觉醒要容易一些。
“如今整个大陆的确存在着血脉觉醒, 比如海德曼, 他就是众所周知的银月眷者,但银月眷者本身有完成的传承, 还掌握着自然教派的修行技巧, 血脉觉醒的概率是最高的。”
贝米公主当然眼红过血脉觉醒,但这种事太看脸了也非常危险, “霜花传承的是半觉醒,我听说斯兰和卡兰那边也有类似的家族, 魔法圣地内部也有传承, 不过总体而言,对比广大的魔法师和骑士, 血脉传承的数量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不知道方法就贸然尝试,这种事在神明消失的五百年前发生过太多次了,毕竟谁都想拥有屠神者的力量嘛。”
即便是拥有具体传承,甚至祖先曾成功觉醒的家族后裔,都有人因血脉觉醒导致身体崩溃而死亡, 更别说没有方向瞎几把乱搞的人了。
从各国王室到亡灵法师、魔法师、学者等各种人和组织,都曾在这方面努力过,结果全都失败了。
“那些试图拥有屠神者力量的人全都死了, 最后所有人都公认了一件事,血脉觉醒这玩意纯粹看脸和运气, 强求不得。”
贝米公主耸肩,洒脱地说:“所以比起过于玄乎还很危险的血脉觉醒, 我更相信手里的剑和身边的伙伴!”
尤斐听后眯了眯眼,如果血脉觉醒者并不多,那今天和海德曼对峙的家伙是什么?不是变身海兽的人,而是真正的海兽?
他直接问海德曼:“之前战斗时,你在和什么对峙?”
海德曼言简意赅:“是海洋权杖,海洋之神过去的教会。”
贝米公主顺势给尤斐科普了一下海洋权杖。
海洋之神曾是统治大陆所有海域和水域的神明,但五百年前海洋之神被嘎了,海洋教会分崩离析,教会势力范围不断后退,最终只剩下了海岸线绵长的卡特拉王国还保持着完整的教会编制。
“也是因为海洋权杖的存在,卡特拉天然和神圣帝国是同盟,而也正是海洋权杖始终维系着半岛和众多岛屿之间的统一精神信仰,卡特拉目前还能维持成一个国家。”
贝米公主叹了口气,卡特拉王室和高层都明白,神明已死,教会宣扬的那套东西都有问题,可即便知道又如何?
教会终究还有广大信众,即便大学者开启了民智科普,这么多年过去了,识字的人依旧只占全体国民百分二十,更别说那些居住在边缘岛屿的民众了。
“国内的神权、王权和民权三者力量混淆起来,再加上游走在大海上的人作风彪悍,岛屿与岛屿之间联系不畅,若是能量风暴无意间笼罩了某个岛屿,甚至能彻底隔绝所有信息……”
怎么说呢,贝米公主选择在海上航行,也的确有一部分不想回国面对那些麻烦事。
再说了,她只是个继承权排在后面的公主,前面还有那么多哥哥姐姐,完全轮不到她来操心这些事。
“其实别的国家也有海洋教会存在,但大多是三五十人的小组织,与其说是信仰海洋之神的教会,不如说是研究神明陨落时代,人们如何更好的在海上航行,如何利用海洋教会留下的知识,改成现阶段人们可使用的力量,并更好的招摇撞骗。”
行走大陆的海德曼时不时地补充一句,“有些研究组织有不错的成果,比如观测神明离开后海洋生物习性变化之类的,但也有些组织不干人事,当然,我挺喜欢遇到这种不干人事的小组织,可以捞一笔钱,再拿一笔赏金,还能接手可能存在的海洋教会遗留下来的知识和魔法物品。”
尤斐若有所思:“海洋权杖派人来攻击的目标是谁?是公主殿下,还是公主殿下和那个海丰号?”
贝米公主冷笑道:“是我们,我问过特里尼了,海洋权杖和神圣帝国的万神殿联合了,只要我和特里尼一起死在这里,王室必须要对千岛联盟做点什么。”
更麻烦的是,摄政长公主的皇家号舰队已经出现在了千岛海域。
这位长公主实力彪悍,她不仅是大骑士,还擅长海战,手上有大小各种型号船只三十多艘,足以覆灭千岛海域的所有势力。
可摄政长公主真的能大开杀戒吗?
恩妮长公主被架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要么去螺旋海域和伊斯汀一起玩失踪,要么就只能坐在火山口上,面临卡特拉王国随时分崩离析的局面。
恩妮长公主选择了后者。
她相信伊斯汀能解决麻烦,以及她更在乎国家的完整。
所以恩妮长公主只是派遣船队围住了千岛海域的出入海峡口,拦截并封锁了过往船只。
特里尼带着两条船孤注一掷抓捕贝米公主,也是无奈之举。
只要抓住贝米公主,有了王室公主的名义,就可以让摄政长公主自行退走了。
但若是特里尼和贝米公主一起死在这片海域,那千岛联盟将再不可能留在卡特拉王国,而恩妮长公主也必须为王室血脉死亡一事讨个说法。
海洋权杖的祭司长是有两把刷子的,谋算能力出众。
“神圣帝国只在靠近我国边境位置有一个出海口,其他地方不临海,神圣帝国一直想要染指海洋上的力量,他们和海洋权杖一拍即合,这才有了之前的袭击。”
贝米公主心有余悸,“他们准备充分,甚至考虑到了海德曼的力量,专门请了一个海洋魔兽在远处牵制海德曼,又役使一大群魔兽来袭击我们……”
但海洋权杖的人恐怕没想到,贝米公主船上的血脉觉醒者不是一个,而是两个,还有一个正处于觉醒期的纯白王子殿下。
谢尔提出异议:“若是如此,海洋权杖应该能猜出殿下的身份?”
贝米公主表情微妙,海德曼一口否认了:“不可能。”
尤斐打了个哈哈:“是的,因为霜花的传承是霜吼兽,但我那样子明显不是霜吼兽……”
随着血脉觉醒的加深,尤斐在变化为霜花冰晶时,的确会时不时听到兽吼声,脑海里也会偶尔浮现出一个三足怪兽。
就好像远古先祖在指引他,告诉他,照着这个变,听到没?
但尤斐并不想变成三条腿的小怪兽。
海德曼没忍住:“殿下,如果涉及到机密,就当我没问,但您是怎么变成之前那个样子的?您想要开辟一个新的觉醒状态吗?”
尤斐骄傲地抬起下巴:“没错!因为霜吼兽有三只爪子!我嫌弃太丑了!”
谢尔也忍不住了:“谁告诉您霜吼兽有三只爪子的?”
尤斐眨眨眼,举起手,露出了手指上的戒指,戒面正是一个三足怪兽,他虚心请教谢尔:“不是三只爪子吗?”
“那是鬓毛!!!!”
谢尔差点尖叫起来,他大声道:“霜吼兽是四足凶兽,前面多出来像是爪子的东西是从脖颈和身体两侧落下来的鬓毛!”
尤斐:“……啊?”
“霜吼兽的毛发可以变成冰针,不仅能防护身体,还能放出去攻击他人,霜吼兽是长毛凶兽!毛发越长越好!所以霜花家族的徽章设计时,将鬓毛拉长垂在地上,象征着强大和无敌!!”
谢尔几乎要晕厥过去了,哪怕让贝米公主和海德曼看笑话也绷不住了,他大吼道:“那不是第三只爪子!!”
尤斐:“……”
少年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小声抱怨,“哦,知道了,你说就行了,干嘛吼我……”
谢尔眼前发黑。
尤斐都血脉觉醒了,还不知道霜吼兽的情况,甚至还嫌弃霜吼兽长得丑,就自作主张乱改觉醒方向,导致现在极度缺乏生命力……
自己效忠的王子殿下又在作死了,他要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简直太令人绝望了!
贝米公主抬头看船舱顶部,思考着要不要给接待客房天花板上也加点花纹。
海德曼低头看地板,突然发现地板上还有卷草纹,挺好看的。
就在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绝望的尴尬时,亚伦跑过来了。
“殿下……额,船长,您也在。”亚伦在门口探头探脑,“我让人将纯白殿下要的鲨鱼雕像搬过来了,不过前海丰号的船员们情绪不太好,船长,您要不要过去安抚一下?”
贝米公主猛地跳起来:“啊,好的,没问题。”说完她反应过来,“雕像?搬雕像做什么?”
亚伦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纯白殿下要吃那玩意。”
贝米公主:“……”
尤斐知道自己刚才说了蠢话,于是很自觉地举手:“我可以伪造一个鲨鱼雕像。”
他的霜花冰晶应该可以伪装成鲨鱼的样子。
贝米公主汗颜,不至于,真不至于。
她起身走向甲板:“没事,反正以后海丰号会成为红公主号的一员,本来就要进行改造的,您稍等一下,我安排好后叫您。”
等贝米公主和亚伦离开,海德曼表示他上甲板看看尤斐的口粮,房间里只剩下了尤斐和谢尔。
尤斐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谢尔,试探着伸手去抓谢尔的袖子。
“咳咳,谢尔……”
谢尔闭了闭眼,压下了心底的烦躁和郁闷,尽量用缓和的语气回应尤斐。
“殿下,有什么事吗?”
尤斐默默地看了一下好友列表里属于谢尔的200%,忍不住感慨万千。
谢尔这么生气了都没掉好感度,真的好想继续欺负一下,看看谢尔的容忍度是多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