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凶—— by缺觉鱼 CP
缺觉鱼  发于:2023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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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夜晚总是热闹温馨的。
可在常家,暖黄的灯光下酝酿着的是风暴,常晚冷冷地立在一群人中间,这群人中有他的父亲、继母,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却都对他露出嫌恶的表情。
“常晚,我供你吃穿住,让你怎样就得...”
一个茶杯擦着常父的脑袋飞过去,“哐啷”一声碎在墙角,打断了他的话。
常父又惊又怒,气得胸口不停上下起伏,而扔杯子的常晚却气定神闲,“反正我不出国。”
丢下这句话,常晚就在众人惊讶嫌弃的眼神中一路走回自己房间,大力地摔上门,又扭上锁,他远不如刚才看上去那样淡定,此刻手都在抖。
眼泪也跟着蹦了出来,实际上常晚是害怕的,怕被真的送走,也怕常父冲进来打他。
先前的气势不过是伪装出来的,他性格远远没有这样天不怕地不怕。
常晚狠狠抹掉眼泪,觉得自己点懦弱,他没有勇气彻底脱离这样的家庭,也害怕陌生的环境,他其实是兔胆儿,好在他会伪装,从小时候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很糟糕时就开始伪装成小霸王,在外人眼中他就是和混不吝的狼崽子。
只有常晚自己知道他是只小刺猬,要把尖刺竖起来保护自己柔软的肚皮。
按照往常的情况估计,今天这通闹过后,他们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实际上常父也是个扭捏的,他若是真的狠下心把常晚绑了扭送去国外,常晚也没有办法,顶多能在上飞机前逃跑。
常晚也一直不明白常岂明明不喜欢他,也不待见他,为什么不把他赶出去,自生自灭,还要把他留在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但常岂本就是个傻逼,常晚觉得他也没必要试着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
他只需要保全自己就行。
缓了一会儿后,常晚捏着烟盒去了露台,靠在扶手上,浸在夜色里抽烟。
心里仍旧想着,他生在国内长在国内,出国算怎么回事儿,并非对现在的环境有多不舍或留恋,他只是单纯的害怕,害怕真的被丢弃。
别看他处处跟常岂对着干,可实际上他真的怕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哪怕是敌人。
他的妈妈在三岁和常岂离婚后就没了踪影,至今都没联系过他,常晚现如今不过16岁,他真正的性格怯懦胆小,只能倚靠常岂,这个让他恶心,却又无法挣脱的人。
烟雾缥缈着升上天空,常晚注意到对面的房间还亮着灯,想也知道是他邻居家的好大儿,还在认真学习。
对面住着的是康宥,典型别人家孩子,从小就是三好学生、班干部,这么多年都稳居班长的位置,学习成绩更是一骑绝尘,不仅如此,才艺发展也不落下,常晚经常偷偷猜测康宥实际上是机器人,只需要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走,自然有些反人类。
常晚不喜欢他,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能察觉到康宥也不喜欢他。
互相讨厌才算得上势均力敌,常晚很敏感,不会在察觉到对方不喜欢自己,还往前凑,所以邻居这么多年,在学校也是同班,两人的交流寥寥无几,彼此之间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可这会儿,望着那暖黄的光,被窗帘挡住的房间,常晚不禁自嘲,表里不一、敏感别扭、动不动就炸毛,换成是他也不会喜欢自己。
但16岁的常晚没办法,这个年纪本就很无力,更别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常晚。
在阳台上抽烟的常晚不知道,实际上对面的康宥没在学习,他通过窗帘的缝隙观察着常晚,对面的小霸王一脸忧伤,真的像个中二少年。
他确实不太喜欢常晚,觉得他很蠢,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唯一做出的反抗是堕落、暴力、嘶吼,一点都不聪明。
若是他,他就会暗自积攒储蓄,早早搬出去独自生活,不会将自己消耗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把心思浪费在不重要的人身上。
但常晚不是他,他也不是常晚,他拥有和谐美满的家庭,就算父母平日里工作忙,对他的关心和陪伴却半点都没少过,因此,康宥没办法真正体会到常晚的心情,他也用不着体会。
康宥是个目标明确,人生方向坚定的人,一直在往追寻的道路上走,不会被周围的人或事物绊住脚步。
是就算邻居家经常大吵大闹都无法影响到他思考数学题的人,冷静到可怕。
这样的康宥在第二天出家门时,撞上头顶青包的常晚,下意识看了他一眼,那包太扎眼,包上还有一道血痕。
因为这反常的一到眼神,康宥被常晚凶狠地瞪了一眼,“看什么!”
康宥淡淡收回视线,胡乱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你们家最近好吵,打扰我学习了。”
听他这一说,常晚顿了一下,心里嘀咕难怪最近都学到很晚,他有些愧疚,但面上还是强装冷淡“哦,知道了。”
说完没再搭理康宥,自顾自地迈步走了。
康宥也收回视线,坐上车往学校去,这难得的短暂交集就此结束。
常晚没有先去学校,找了家小诊所,处理了一下头上的包,医生想给他包纱布,被常晚拒绝,不想脑袋被整个缠住,但医生也是个犟老头,无奈之下,常晚只能妥协让医生给伤口处贴了一小块。
处理完后,常晚还在诊所的镜子上照了一下,看着不算难看才作罢。
医生看他照镜子,揶揄道“伤着了知道在乎那张脸了?都说了少打架少打架。”
常晚不耐烦地回怼一句“您不懂。”
“走了。”避免再听医生唠叨,挥挥手赶紧离开。
他是这里的常客了,身上有什么伤都会来这里处理,一来二去和医生混成了朋友。
不过他今天脑袋上这伤可不是打架来的,是昨晚愣神没反应过来的常岂今早报复回来的。
他们父子之间就是这样你来我往,吃了亏绝对要在对方身上找补回来,并且还要更狠更厉害。
真的很像仇人,常晚一边往学校走一边想。
路过校门,常晚无不斜视地穿过,就好像不是这个学校的一样,现在都高二了,门卫大爷还以为常晚是隔壁学校的,见到他也生不出心思抓。
殊不知,常晚只是习惯了不走寻常路,他从没按时到过学校,迟到会被抓在校门口站着,他自然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蠢笨的境地,每回都是从学校后面的院墙翻进来。
最开始还会有些心虚,习惯后便开始大摇大摆、神色自如,全然不像一个犯错的学生。
在这些方面常晚又是强大的,他不怕老师,因为学校里的老师再怎么也不敢真的伤他。
顺利进入学校的常晚,趴在桌上便开始补觉,他睡眠不好,在那个家里神经一直都是高度紧绷的,若不是他们学校没有寄宿制,他早就申请住校了。
常晚也生出过搬出来的心,但常岂给他的生活费和零用钱都很苛刻,不够他租房吃饭的,现在管得严,未成年打工也不好找。
没有更好办法的常晚只能每天来学校补觉,在学校反而能睡得更安心一些。
这也是他不愿意出国的原因,常岂必定不会给他太多钱,到时候他语言不通,没有认识的人,人生地不熟,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常晚一度怀疑,常岂实际上是想把他丢在国外自生自灭,到时候就算他真的死在那边都没人知道,但常晚才16岁,他不想死,他想活着,尽管他的人生毫无意义。
这天大课间,常晚打算继续趴在桌上睡觉,班主任却来了,给了他们一份名单,让他们按照名单上的排布,更换座位。
班主任打算在班上实行优等生带动吊车尾,把每个成绩好的,都分配一个成绩差的。
好死不死,常晚看见自己名字旁边跟的是康宥,康宥见此也是一脸如丧考妣的神情。
两人都不愿意,去找班主任后皆被驳回,对方有理有据,他们一个年纪第一,一个年纪倒数第一,正好,绝配。
常晚没品出这绝配是从哪看出来的,只觉得他本就糟糕的人生又添了一笔麻烦。
康宥更是从调换好座位后就一直散发着冷气,冻得常晚想要加外套,心底嘀咕,你不想和我坐,我还不想和你做呢,嫌弃什么。
但既定事实无法更改,两人还是不情不愿成了同桌。
常晚把衣服兜帽一搭,再次陷入昏睡,一旁的康宥照旧听课,一天下来两人发现坐在一起也相安无事后,逐渐接受了这个安排。
反正他们互不打扰,谁也吵不着谁。
并且康宥发现,每周上课五天,常晚就有三天半的时间不在,相当于他处于半没同桌的状态,对此康宥表示欣慰,只要不打扰到他学习,随便身边坐的是牛是马都没关系。
是常晚也没关系,反正小霸王时常失踪,来了也是睡觉,用不着他操心什么。
比之前总是问问题的同桌还要省心,康宥逐渐接受良好。

时间总是跑得飞快,转眼常晚和康宥已经同桌小半月了。
这小半月里他们互不打扰,相安无事,就连话都没说过一句,但这周换座位了,他们这一大组换到了靠窗户的位置,常晚的座位恰巧在里面。
这意味着这一整个周,他进出都会极其不方便。
这会儿正好下课,常晚睡了一整节课终于卡着点醒了,刚想起身出去上厕所,却看见身旁岿然不动,仍在做题的康宥。
“喂,让让。”常晚对着康宥说出了自同桌以来的第一句话。
康宥却仿佛没听见似的,视线依旧落在习题册上,并且手捏着笔不停飞舞,身形像一座大山一样半点都不挪动。
“啧。”常晚有点不耐烦。
刚想发脾气,康宥却看向了他,“常晚,你好没礼貌。”
是陈述句,不带半点起伏,其实也有很多人这样说过常晚,甚至有比康宥骂得难听很多的,康宥这顶多算是陈述事实,却无端让常晚觉得不是滋味。
“重新说一遍。”这人竟命令起他来了。
可常晚就像是被下了蛊,竟也真的配合着重新说了一遍,“康宥,请你让一让。”
语气比外面宽大的马路还要笔直,不过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康宥直接站起身,给他让了位置。
常晚在心里嘀咕着什么毛病,离开了教室,殊不知康宥看见他的背景,嘴角微微上翘,心底暗想,好狗狗。
这话他没当着常晚的面说出来,因为对方铁定会炸毛,康宥还没闲到给自己找麻烦。
其实这两天对常晚的态度稍微有些变化,原因嘛...
前几天,康宥放学被老师留了一会儿,找他商量参加竞赛的事情,这一商量就有些晚了,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康宥告诉他家里有司机来接,老师这才放心。
随后康宥便收好书包,往校门口走去,其实他不太明白老师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就算还是个学生,也是个身高超过同龄人平均水平的高个子男生,即便是自己回家也遇不到什么危险,何况现在也不算太晚,不过天际擦黑而已。
但就和家里父母一样,即便如此也还是要让司机接送他上下学,康宥对此感到很无奈。
不过他也时常半道丢下司机,找借口让司机先回去,自己去书店或是商场逛逛,通常都是为了买学习资料和文具。
这天没什么要买的,康宥打算直接回家,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绿灯时他往窗外瞥了一眼,不经意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常晚。
常晚身后拖拖拉拉跟了一群人,看着个个吊儿郎当、二不跨五的。
一瞧就知道一群人又是要去打架的,康宥看了几秒就打算收回视线,不想多管闲事。
可就在他收回视线的瞬间,敏锐捕捉到常晚袖口隐约露出了一点锐利的白光,手一直半蜷着,显然是在兜着什么东西。
再去看他身后跟着的人,便能察觉那些人表面上嘻嘻哈哈,却有意无意把常晚圈围起来,并且时不时会撞常晚一下。
康宥不禁拧眉,这不是要去打架,这是常晚被堵了。
以常晚平常的厉害模样,这事情本也轮不到他管,但那藏在袖子里的白光始终让康宥在意,他叫停司机,以和往常同样的借口把家里的司机打发走,自己朝那个小巷子走去。
但刚才的位置司机不好停车,往前面开了一段路,这会走回去有一小段路程,正巧还遇到大十字路口的红绿灯,这种路口的红绿灯转换时间都很长。
康宥察觉自己心底竟隐约有些着急,但很快又安慰自己,不过是怕真的出大事儿罢了。
好歹也是从小长大的邻居,他虽不喜欢常晚,却也不太希望看见对方进少管所。
何况他没看见也就罢了,可偏偏被他瞧见了,只能去看看情况表。
没想到等他紧赶慢赶从路口拐进去,已经只剩下常晚一个人了,看来那些人还是怕的,没敢把捏着刀的常晚怎么样。
康宥见常晚没事儿,就暗自躲在墙后没有上前,就在他看了一会儿确认那些人不会倒回来,准备离开时,却见常晚抵着墙滑到地面上坐着。
他的手在发抖,刀从手上脱离跌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哐啷”声,康宥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把刀,发现根本没开刃。
视线一转落回到常晚身上,康宥一顿,看见常晚从手抖变成了全身都在颤抖,随后竟然哭了起来。
这真是难得一见,从小到大康宥都没见常晚哭过,别说是见,连听都没听见过。
小霸王好像天生便没有哭这一个本领,无论何时见到常晚,都是一副雄赳赳的样子,傲慢神气得像猫,趾高气昂,竖着尾巴的猫。
可此刻不停狠狠抹着眼泪的也是常晚,这样的常晚有点可怜,康宥也是这时才意识到,原来小霸王的刺是软的,不过看起来凶而已。
康宥没有出面撞破常晚窘迫的样子,悄悄从那条小巷子离开,像是完全没发现,从未来过一样。
只是从那天起,在见到常晚,康宥便发现自己没办法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待他了。
那小霸王的形象急速缩减,变成了不过刚出生的幼龙,连走路都还蹒跚着。
不过康宥又为自己抓住小霸王的秘密升起隐秘的兴奋,这兴奋让他起了些坏心思。
谁都不知道看上去听话懂事成绩优异的康宥,其实也有反叛的一面。
等到上课铃响的前一分钟,常晚才拖沓着脚步回来,站定在康宥面前,不记事地说了一声“让让。”
康宥又是纹丝不动,常晚拧了下眉,沉默一瞬,不耐烦道“康宥,请你让让。”
语气咬牙切齿,听上去真的快炸毛了。
常晚站着,没瞧见康宥脸上快速闪过了一丝笑意,见康宥已经站起身让他,那点不耐烦又被压了回去,坐回座位,常晚就再次开始睡大觉,似乎没管身旁的康宥。
老师们也对他基本失望,只要他不调皮捣蛋,随便他干什么都不会管。
可老师不管,偏偏康宥要管。
他戳了一下常晚,用的笔帽那头,力气也不算小,这样戳一下还是很疼的,常晚昨天本就睡得不早,这会儿困得灵魂出窍,被打扰后更是一脸戾气,回过头恶狠狠瞪着康宥,用气音问他“干嘛?!”
“听课。”康宥指了下黑板,淡淡说道。
常晚眉头拧得更紧了,表情变成“你没事儿吧”的疑问。
康宥却不再看他,自顾自听课,自然得像是刚才叫醒常晚的不是他。
毛病,小声咕哝了一句,常晚又趴下去继续睡,康宥再次戳了一下他,这次常晚炸毛了,直接站起身对着康宥怒吼“你有病吧!”
教室里瞬间安静,老师在讲台上都怔愣了一瞬,瞧见是常晚后表情沉下来,“常晚,你干嘛?自己不学习还要打扰其他同学?”
“别以为我没看见,康宥叫你起来听课,是在帮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骂别人。”
“我看你要实在不想听就出去。”
常晚半分眼神都没给讲台上的老师,死死盯着康宥,沉着嗓音说了句“让开。”
这次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戾气,可康宥跟他杠上了似的,偏偏不肯动。
常晚直接踩上自己的桌子跳了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
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招呼同学们继续上课,而康宥则扫了一眼身旁空掉的座位,心中暗想,真不禁逗。
继续捏着笔做笔记,丝毫没有把人气走的愧疚。
常晚直接出了教学楼,去小卖部买了瓶冰水,咕嘟咕嘟灌下去,才消解了一些火气。
不知道康宥这两天什么毛病,总是招惹他,明明以前两人视线都对不上一次,话更是说不上,最近康宥却像是狗上身,非来招惹他。
这节课刚开始没多久,常晚就被赶了出来,他不打算再回去,也找不到事儿做,掉了方向去学校小树林,打算在那里找张空凳子补补觉。
这是他的秘密基地,若不是晚上有保安巡查,常晚都想在这过夜,省得回去也睡不着,遭罪。
昨晚因为出国的事情他又和常岂大吵了一架,常岂喝了点酒,竟然拿着高尔夫球棍要揍他,常晚踹了他一脚后躲进了房间,对方却又追过来举着球棍砸了一会儿门才离开。
常晚被吓得手都在抖,眼眶滚落泪珠,嘴上却还是不服输地叫骂着。
反正常岂只听得到他的声音,看不见他胆小害怕的样子,前几天被人围堵也是,他特意买了一把没开刃的刀揣着,为的就是让那些人怕他,觉得他是个不要命的。
那些人不知道,实际上常晚比谁都害怕,不过是在逞凶,等到那些人一离开,他就腿软得站不住。
好在没人看见。
常晚想着把校服外套搭在脑袋上,遮住光,迷迷糊糊睡过去前他想,不知道他的妈妈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接他,也不来看他...
康宥又是什么毛病,最近总是犯贱...
想着想着纷杂的思绪褪去,常晚在斑驳的树影下睡着了。

小树林里静谧幽深,常晚睡得很熟,比在家安稳得多。
只是没等他自然醒,头上的校服外套就被一把拉开,明亮的阳光似要穿透眼皮,常晚狠狠皱起眉,很艰难才睁开眼睛,坐起身看着眼前一脸贱笑的人,没好气地骂了句“你要死啊?”
可惜刚睡醒意识还没完全回笼,让他的声音听上去黏腻拖沓,丝毫威慑力都没有。
那人拎着他的外套,凑到他身边坐下“就知道你在这里,走啊,上网去。”
常晚睨了他一眼,没搭理,要去拿自己的外套,却被对方一躲,他脾气上头,厉声喊了对方的名字“原源!”
被喊到的原源见他要炸毛,这才讨好地笑着把校服外套递过去,常晚一把夺过,盖在自己头上又倒在椅背上,嘴里淡淡哼出一句“不去。”
“嘁,没意思。”嘟囔一句,原源也跟着他倒在椅背上靠着。
望了会儿听又听身旁的常晚问“第几节课了?”
“上午最后一节,不去网吧,去吃饭?”原源继续提议。
“不去...”
“吃饭也不去,你要修仙啊?”
说完,便被扒拉下外套的常晚瞪了一眼,又听他说“诶,有没有什么工作能让我干的?”
“不是,你好端端找工作干嘛?你爸不会因为你不肯出国,把你零用钱和生活费断了?不是吧?本来就没多少,你家那老头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原源是常晚的朋友,也是为数不多知道他家里情况的朋友,常晚不善表达,却也会跟他透露些许情绪。
见常晚没有反驳,原源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轻啧一声,“现在网管都需要年满十八,还要看身份证,酒吧那些地方就更别说了,最近严查,连只未成年苍蝇都进不去。”
常晚舔了舔嘴唇,“那就找不合规矩的酒吧。”
原源立刻瞪大眼睛看着他,“那些地方可是很乱的...你不怕啊?万一真出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我不怕。”常晚站起身,将外套甩到肩上搭着,头也不回地率先离开。
他怕,怕得要死,但能怎么办呢?他走投无路。
身后的原源急忙跟上他“诶,等等我!你要去哪找啊?”
两人都没瞧见不远处的一棵树后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常晚的新同桌,康宥。
康宥看着那两道背影走远,搭在树干上的白净手指轻敲了两下,心中多了几分计较。
常晚翻墙出校门,原源跟在他身后“不是,哥,您要去找也先把校服换了吧。”
前面的常晚顿住脚步,原源差点和他的背来了个亲密接触,好在及时刹住车。
“算了,去上网。”说着常晚调转了方向。
要换衣服就得回去,这个时间点虽然常岂不在家,但他那位继母林舒禾却是在的,说不定那对哥哥姐姐也在。
说来好笑,常岂的婚生子反而要比私生子还小,看来是在他母亲怀孕前就已经在外面风流浪荡了。
想着母亲的事情,常晚去网吧难得没上网,找了找当年相关的新闻。
他这段时间发现许多不太对劲的地方,却又一头雾水理不出头绪,可惜他的运气也不太好,刚打开搜索栏,外面就传来一声,“检查的来了!快从后门跑!”
常晚和原源都低骂了一声,抓起校服就往后门逃窜,这家网吧是为数不多还能让未成年偷偷进的,但现在看来未来一段时间也不能来了。
两人成功逃走后,原源被一个电话叫走了,班主任打电话告诉他家长他逃课了,这会儿要被抓回去进行思想教育。
只剩下常晚一个人,在外晃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趁这个时间回学校去。
他们学校中午午休学生是可以出来或回家吃饭的,所以校门也大开着,常晚正好没吃饭,省了翻墙的力气。
他身上总共还有一千多块,是他这段时间偷偷攒的,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常岂既然已经断了他的生活费和零花钱,那也就意味着不会松口,除非常晚答应去国外。
常晚心里无数次生出的想要脱离这个家的想法蠢蠢欲动,无论再怎么害怕走出去,再怎么不适应外界环境,他也要离开了。
总不能一辈子活在常岂的掌控下。
除此之外,常晚还想找找自己的母亲,他不相信一个母亲能丢下自己的孩子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期间毫无音讯,不见面就算了,连电话和信息都没有,未免有些太过诡异。
小时候常晚还能相信常岂说的,是他不听话不乖,他妈妈不想要他。
但最近接连在家里找到的关于母亲的东西,都透露着他的妈妈很爱他。
常晚在书房里不小心翻到一本记录册,上面从他出现在肚子里一直记录了整个孕期变化,这样的母亲真的忍心丢下自己的孩子吗?常晚不太相信。
但无论是调查这件事,还是要脱离常家他首先需要的都是钱。
走到教室时,胃已经有些隐隐作痛,他这段时间总是睡觉也不全是因为困倦,而是睡着了便感知不到饿,算下来他已经有好几顿没吃饭了。
常家的小少爷,过得比流浪狗还不如,常晚不禁在心底自嘲。
进了教室,常晚打算继续会座位上睡觉,却不想康宥竟然没有,坐在位置上看书。
想到对方这两天的烦人状态,常晚没打算搭理他,绕到前面的位置,抬腿踩上桌子,打算直接翻进去。
却不想等他爬上桌面,却被康宥捏住手腕。
常晚眉头拧起,挣了挣,发现康宥的力气很大,是他绝对没办法反抗的程度,不禁有些忌惮,心里有些发虚,但他还是只能逞凶,恶狠狠瞪回去,问“干嘛?”
康宥没有只是淡淡直视着他“踩桌子算损坏公物。”
听他这话,常晚只感到莫名其妙,手再次挣了挣,没好气地回怼“关你屁事!”
康宥仍是老神在在,悠悠回答“我是班长。”
这句话怼得常晚一哽,抿唇沉默了一会儿,不打算继续和他争辩,胃越来越不舒服,让常晚只想趴下休息。
反正康宥只抓住了他一只手,身体其他部位还是可以跟着往下缩。
正准备动作,却不料康宥手上一用劲儿,拽了他一下,常晚动作不稳,带着桌子一晃,失重的感觉让他心悸。
鼻尖撞到什么开始泛酸,半晌他才回神,康宥这混蛋,把他半拉进了怀里,此刻他斜跪在桌上,脑袋抵着康宥的肩,手越过他的另一边肩膀撑住后面的桌子才不至于彻底摔下去。
常晚本该立刻炸毛爬起来揍康宥一顿,可康宥这一拽,忙着稳定身形的几个动作间,常晚的肚子也被扯到了,胃疼得更厉害了,额角甚至有虚汗浸出。
康宥刚想挑起嘴角开玩笑逗弄一下常晚,却发现不对,这家伙浑身都在发抖,抵着他肩膀的头越来越用力,真的很像一头小蛮牛。
康宥拍了拍他的腰背,问“常晚?还不起来?你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康宥觉得自己耳朵捕捉到一声略带痛苦的轻哼,他心底暗叹不好,手上一用力,架着常晚的肩窝把人顺势放到了自己腿上。
常晚疼得想要像只小蜗牛一样缩起来,康宥这才注意到他一脑门的湿汗。
顾不上多问,顺势抱起常晚就迈步去了医务室,两人都没意识到他们一连串的动作和姿势有多暧昧。
等到了医务室,常晚已经半昏迷过去,医务室的医生说不行,得送医院,康宥立刻联系了家里的司机又把常晚带到医院去。
从医生口中得知是胃炎,并且这人已经很多顿没吃饭时,康宥心中生出点点愧疚。
若不是因为他那一拉扯,常晚不至于疼成这样,虽然他发现常晚的小秘密后很想逗弄他,却也没真的想让常晚痛苦,毕竟常晚虽然从小就是小霸王,却从来没欺负过他。
有些愧疚心虚的康宥见常晚还要打点滴,显示帮他和自己请了一下午的假,再又去给常晚买了点牛奶和粥,太久没吃饭,也只能吃流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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