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重要的是,尤斐很有自知之明。
作为一个无法无天的第四天灾,尤斐前面十几年一定过得很出格,但这么出格的他仍打出了200%的好感度列表,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所有人都对他这么贱的性格接受良好!
那答案不就在眼前了吗?
他爹和他一样,也是个贱人!
斩钉截铁·jpg
既然如此,就不能按照常理行事。
尤斐兴致勃勃地说:“提问,谁最擅长在霜花的地界里东躲西藏?”
不等俩人回答,尤斐抖了抖手里的资料,大声道:“是□□徒啊!!”
他的眼睛亮得发光,“我们去找贪婪之母教会的残存教徒,用他们的渠道撤出霜花!”
啊呀,他期待已久的扫仓库阶段要开始了!他打完了大boss,总要拿到最好的奖励吧?
什么?半神器贪婪之花?胡说什么啊?
半神器贪婪之花是他造水管造出来的奖励,和打boss的奖励不是一回事!
王都圣卡莱的奖励都被老母亲收归国有了,尤斐只能自力更生扫地图、哦不是,是在霜花公国的土地上寻找自己的战利品。
海德曼:“……”
谢尔:“……”
海德曼先是觉得不可思议,但很快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他主动说:“虽然霜花拿到了贪婪之母教会据点的资料,但除了王都圣卡莱,其他地方一时半会不可能全都清缴完毕,我可以去打听消息。”
但他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可是霜花这边也在追查教会余孽,您不怕我们被两方人手围起来吗?”
“不不不,追杀余孽这种事大概率由贵族执行,各家贵族接到消息和相关情报后,自己带人清理地盘,因为那是他们的封地,哪怕是父亲的人手,也不能越过封地贵族直接下手。”
尤斐意味深长地说:“这对我来说是机会。”
所谓天高皇帝远,封地贵族们虽然会执行大公的命令,但在怎么处理教会余孽这件事上肯定各有各招,比如只没收财产啦,比如和教会的人达成私下协议啦等等。
反正只要明面上驱逐了教会的人,捣毁了教会的据点,清缴到大批财物,再塞给王都一部分,这件事就过去了。
尤斐想趁机钻其中的空子,方便自己溜出霜花公国。
海德曼心领神会,夸赞尤斐:“这主意真不错,您真是睿智极了。”他话音一转,“想混入贪婪之母教会,总要证明自己是信徒,你们知道贪婪之母的教义吗?能用类似神术的自然类别魔法吗?”
尤斐想到自己包裹里那个半神器,骄傲地说:“当然可以!我甚至可以伪装成教会的圣子!!”
而海德曼自己就是生命教会的前成员,贪婪之母教会算是生命教会的分支,他当然可以使用两手自然魔法伪装成□□徒。
于是尤斐和海德曼一起去看谢尔。
谢尔沉默了几秒,他挺直脊梁,认真地说:“我可以当路见不平、但被人欺骗的骑士,我会保护一切弱小者,帮他们脱离灾厄。”
海德曼诧异地看了一眼谢尔。
尤斐倒是咯咯笑了起来:“谢尔,怀揣着这样的人生准则,会少很多乐趣哦。”
谢尔的眼神扫过恣意大笑的少年,神色温和地说:“不,我的乐趣已经足够了。”
跟着殿下,他的生活一直都很刺激,他真的不需要更多乐趣了!
“那还等什么?”尤斐连声道:“走,赶紧去找教会余孽。”
几天后,一个隐蔽的小镇,某个商会的仓库里,十几个人正在休息,其中两个人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一人是许久不见的胡子男,他手里还拿着曾在地下遗迹里战斗时用过的葫芦丝乐器,另一只手拿着一根蜡烛。
蜡烛幽幽燃烧着,但没有冒红光,而是暗淡的灰白色光,胡子男掐灭了那朵灰白色小火苗,语气有些微妙。
“尼托传来消息,他虽然成功和公爵夫人搭上线,可大公回来了!”
胡子男的语气有些焦躁,“本来公爵夫人已经承诺,只要留下教会搜刮这么多年的财物,她可以授意追捕的人松一松手,放我们的人和一部分信徒离开。”
他身边坐着一位红衣女子,正是杰逊的姐姐。
她曾是贪婪之母教会的母神侍者,但本质上是躲避在教会里的原上草成员。
红衣女子以前的名字就不提了,如今她叫西娅,和杰逊一样是黑色头发,有着一双深绿色眼睛。
西娅皱眉:“大公回来后改变了行事风格和策略吗?”
“是的,据说公爵夫人直接离开政务厅,去研究什么炼金术了。”胡子男头疼不已,“现在只能祈祷追捕的人先来找我们了。”
自从地下遗迹的战斗结束后,西娅作为当时存活的唯一母神侍者,拿着大祭司的信物,开始接手贪婪之母教会在霜花的力量。
因霜花在打压围剿教会力量,西娅趁乱,一边将坚定的□□徒安排断后,一边将无知的、只是被裹挟的信徒分批次撤离霜花。
但凡她办成这件事,即便面对其他教区的母神侍者,她也能名正言顺地以大祭司身份行事了。
为此,西娅和尼托商量了一下,她会以圣子的身份号召真正的□□徒和顽固分子向她靠拢,一起离开霜花。
但暗地里,她弟弟杰逊会以神明代行者的名义带着被洗脑的无知信徒从另一条路撤退。
当时杰逊被迫成为魔鬼的降临载体,尽管并未真的死亡,可身上还是残存了一些魔鬼的力量,被□□徒认为是神明的代行者。
于是西娅决定自己做诱饵,让弟弟能安然离开霜花。
此刻听到胡子男的话,西娅心中忧虑,她担心弟弟:“若是霜花大公注意到了杰逊……”
胡子男安慰西娅:“放心吧,我们带着那群疯子,反抗这么激烈,肯定能吸引霜花的注意力。”
“而且那些狂信者会用一切手段保护你们的。”
胡子男这么说着,目光扫过守在仓库门口的几个穿着深红色袍子的男子。
他本是尼托的保镖,他专门守在西娅身边,就是为了关键时刻舍弃身边的□□徒,可以带着西娅迅速离开。
西娅压下心中的不安,勉强笑道:“但愿如此。”
这群人只是休息了二十分钟左右,就收到了消息,这片土地的贵族带着大批骑士,已经朝着他们休息的地方围了过来。
“可恶,又得换地方了!”西娅招呼□□徒,一副愤恨的样子,“我们撤退!”
“该死的,他们是狗鼻子吗?我们撤退!”
另一边,尤斐给自己换了个黑色脑袋,穿着白色袍子,胸口别着翠绿色的曼陀罗花,同样恼怒地大声呼喊:“撤退!你们不要保护我,赶紧走啊!”
围绕在尤斐身边的□□徒们发出凄厉的尖叫。
“不!圣子殿下!您先走!”
尤斐怒骂无果后,抬手掩面,似乎在抹眼泪,他声音哽咽,悲痛万分。
“你们!哎,我会记住你们的牺牲的!我会在母神面前说出你们的英勇故事,让母神记住你们的!”
第40章
尤斐打着圣子的名头, 一边捞钱一边聚拢了很多脑子有坑的□□徒,自然成了本地贵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尤斐利用这些□□徒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后,这些□□徒就没用了。
他奉献了一番精彩的表演,恰好封地贵族帅兵围剿□□徒, 尤斐顺势将这群□□徒当炮灰丢了出去。
临走前再送出一个【母神会记住你们】的buff, 听到自己的行为可能被贪婪之母知道,那些发疯的□□徒更激动了, 一个尖叫着冲向了那些成群结队的骑兵们。
轰鸣声不断响起, 那是魔法袍的声音。
之前说了,这是个奇特的世界。
虽然在大城市里有各种魔法载具, 但野外出行甚至大规模战斗时还是以骑兵为主。
因为野外的路不平,更因为魔晶储量在减少, 空气里的魔力因子浓度在降低, 魔法车的数量和普及度很差,压根不会开出城。
但战斗时, 魔法和炼金术结合起来制作的各种战争武器仍然是各国军备主力,即便是贵族们也会储备低档次的魔晶炮。
比如尤斐所在的这片土地的贵族领主。
此刻,最后方的魔力炮火覆盖了前方的阵地,那些咆哮着冲锋的□□徒被轰成碎肉,但还有一些□□徒身上出现黑色燃烧火焰, 这些火焰形成圆形的护盾,挡住了炮火。
他们毫不畏惧地冲向骑士们。
见到敌人冲过来,骑士们周身亮起白色的光, 他们结为阵势,伴随着指令官的哨声, 同时挥舞起盾牌。
尽管接阵的骑士只有二十来人,可当盾牌高高举起, 再重重落下来时,狂放的气浪凝聚、收缩,如厚厚的云层般团聚在阵地。
轰隆——
双方撞击在一起,整个大地似乎都颤动了一下。
尤斐看到这一幕,瞳孔紧缩。
他第一次真切看到战争的模样。
哪怕一方只是本地领主的骑士大队,另一方是没脑子瞎冲锋的□□徒,可因双方掌握着可怕的力量,不超过五十人的冲突,轰隆一声,竟直接荡平了大约千米范围的地面!
那种视觉冲击力是所有语言都无法描述的。
尤斐的心不自觉地砰砰跳了起来。
脚踩在这片土地上,神明的诅咒和霜花的血脉同时沸腾,鲜血和硝烟的味道涌入肺腑,似乎在催促着他战斗,嚎叫着杀戮。
尤斐并不觉得恶心或者恐惧,他居然有点兴奋,甚至突然理解了为何会有人沉迷于战斗中了。
肾上腺素急速攀升,兴奋和刺激掌控了理智,血液加速流动,呼吸变得急促,想要战斗,想要争锋……
这种感觉不断冲击着心扉,尤斐不可遏制地沉醉于这种渴望,并且决定顺着心意大战一场!
他的指尖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白色霜花。
但下一秒,谢尔出现了,他猛地俯身,一把抱住尤斐,转身就跑。
尤斐:“……”
炽热的战意被堵住,尤斐恼怒至极,下意识地咆哮:“你做什么?!”
被这声咆哮影响,谢尔腿一软,差点摔倒。
一旁的海德曼恰好对上尤斐的眼眸,忍不住呼吸一窒。
尤斐的眼眸在这一刻竟变成了尖锐的竖瞳,瞳孔是纯粹的金色,那双眼眸里燃烧着战意和汹涌的情绪,就好像被激怒的凶兽。
谢尔坚定地继续跑,他冷静地说:“如果您不介意在这里停留时间过久,被大公抓到机会亲自揍一顿,那您尽管挣脱我。”
尤斐:“……”
他的眼睛迅速化为了往日的纯澈干净,依旧是纯白一片。
“你说的对,是我上头了,赶紧走。”尤斐冷静了,他还没忘记卷走□□徒投奔时带来的财物,“东西都收好了吗?”
“收好了,全在我的空间戒指里,回头您亲自选一些,剩下的我塞到您投资的厂里给工人发工资。”
谢尔可靠地像是一面盾牌,他一边带着尤斐快速跑,一边问海德曼:“我们往哪里跑?”
海德曼神色微妙极了,他道:“随我来,我已经联络好另一波信徒来接应我们了。”
尤斐等三个人带着一些残存的信徒撒丫子狂奔,终于短暂地脱离了本地贵族的追杀,躲在了山野树林里。
尤斐已经恢复了平静,他面带哀戚之色,像是小蝴蝶一样穿梭在信徒中,用坚定柔和的语气安抚信徒。
虽然他只是说些普通的话,比如没关系,虽然被追捕,但我们一定能撤离霜花的;再比如,尽管那些先哲们已经去了,可我们还要继承他们的遗愿,完成复苏贪婪之母的伟大理想等等。
但信徒们还是肉眼可见地精神起来,看着尤斐的眼神像是在看救世主。
海德曼和谢尔坐在一起休息,海德曼吃了几口干粮,远远看着被信徒围起来的尤斐,忍不住和谢尔聊天。
“殿下以前也这样?”
谢尔见怪不怪:“是的,殿下小时候经常去平民区甚至是贫民区这么安抚民众了,也所以当殿下遇刺的消息传出去时,会有那么多不明所以的民众上街游行。”
海德曼肃然起敬,怎么说呢,之前尤斐说要伪装□□徒、甚至当圣子时,他是万万没想到尤斐居然能以假乱真。
要不是他清楚尤斐的身份,他可能真会相信尤斐就是贪婪之母教会的圣子!
“他这么敬业,我们脱身时会很麻烦的。”
“……按照我对殿下的了解,等我们脱身时,这些□□徒要么被抓了,要么全死了。”
海德曼哑然,他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低声问谢尔。
“我觉得当时殿下的情绪不对,他居然跃跃欲试想去战斗,是受到什么东西影响了吗?”
当尤斐拿出贪婪之花假装教会圣子时,海德曼总觉得翠绿色花枝很眼熟。
但那个花枝上缠绕着浓郁的自然力量,纯澈干净,像尤斐本人似的,海德曼以为是霜花王室的收藏,不好说什么。
可海德曼的第六感和直觉在不断提醒他,翠绿花枝很重要,需要着重注意。
海德曼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冒险者,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想试着从谢尔这边打听一下相关情报。
只是海德曼没想到,谢尔说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殿下觉醒了霜花印章禁咒,他的性格当然会有变化。”谢尔神色复杂地看着远处的尤斐,含蓄委婉地暗示海德曼,“在大公未曾是大公、还是爱德华殿下时,他也以优雅矜持、言辞温和而著称,是一位非常谦逊的人。”
海德曼:“……”
他觉得自己听到了国际笑话。
“那个态度强硬,喜欢骂人的霜花大公?”
“对,成为大公后……不,应该说每一位大公的脾气都会变得极为相似,因为这是根植于血脉中的天性。”
就好像猫吃鱼、狗吃肉,凶兽的血液在人类中传递,在众神坟场的诅咒刺激下,那根植于天性的倔强和反抗会越来越猛烈。
“殿下会被战斗吸引、突然上头是很正常的事。”
海德曼听后久久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因为他也是这样!!
只不过他已经过了被天性控制的年纪,已经是个成熟的狗、额,银狼了!!
“我懂了,我会注意他的情绪变化的。”
尤斐三人就这么一边跑一边收拢教会余孽,利用□□徒躲避霜花大公派来追捕尤斐的人,在各封地贵族的领地上乱窜。
这期间,尤斐从□□徒口中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
原来贪婪之母残存教会还有一个圣子!那个圣子带着人朝北边跑,帮他吸引了不少兵力。
尤斐立刻判断出,那个圣子应该是诱饵。
“那不是他们真实的逃亡队伍,还有一个隐藏起来的队伍。”
就在尤斐思考怎么利用目前的局势,李代桃僵,让自己钻进教会真正的逃亡队伍时,又有人来投奔他了。
接到消息的尤斐不以为意,这些天总有零星的教会余孽找上门。
尤斐不管其中是否有贵族的探子、他爹的探子、圣卡莱其他势力的探子,反正想加入队伍的人必须先上交一笔保命钱!要保证自己的游戏奖励才行!
尤斐端正表情,进入营业状态,准备和新来的教徒好好谈谈。
哪想到新来的教徒直接冲入房间,口呼:“姐姐,你没事吧!?”
尤斐:“……”
冲进门的杰逊:“……”
两人面面相觑,下一秒,尤斐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诱饵是你姐姐,你才是真正的逃亡者!”
他一把握住杰逊的手,激动地说:“看在我打掉魔鬼,让你活下来的份上,请务必带我逃离霜花!拜托了!”
杰逊在冲过来之前, 是万万没想到会见到尤斐的。
他接到消息,说霜花各地贵族组织大批兵马,围剿贪婪之母教会余孽,而他的姐姐似乎危在旦夕。
即便身边的人拍着胸脯表示西娅圣女很安全, 可杰逊不相信贪婪之母教会信徒。
他在这个教会里生活了十几年, 早就知道教会里的人都是疯子、□□徒,只要能达成目的, 一切都是可以被抛弃的。
甚至这不叫抛弃, 而是为神献上一切,是被人艳羡的。
于是杰逊和自己的黑色豹子替换了身份, 星夜兼程,赶往据说是圣子可能存在的地方。
然后见到了一个虚假的圣子尤斐。
杰逊认人不靠眼睛, 尽管眼前的尤斐和他在地下遗迹时见到的不太一样, 杰逊还是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杰逊对尤斐和迪伦这对兄弟印象深刻。
确切来说是作为弟弟的迪伦翻脸无情、手段狠辣,一会是队友, 一会又完美切换到敌人的阵营,不仅狠狠地坑了杰逊,还让杰逊第一次认识到人心险恶。
但微妙的是,杰逊又能理解迪伦的选择和做法。
因为迪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兄长能活下去,如果换成是杰逊, 他也愿意用一切方法让姐姐活下去。
所以尽管之前迪伦狠狠地坑了他,还命令他对着魔鬼发起冲锋,甚至成了魔鬼载体的一部分, 可当杰逊又一次醒来见到姐姐,还得知事情都结束了, 姐姐完好无损后,杰逊并不憎恨迪伦。
甚至还有点感激。
迪伦做的没错啊, 他甚至替代他哥哥死了,爆炸成了碎片,而活下来的哥哥也的确拯救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姐姐西娅。
顺着这个逻辑思考下来,当又一次见到尤斐,又听到尤斐说【你得帮我】后,杰逊思考了三秒钟,利索地答应了。
速度之快,让围观的海德曼和谢尔目瞪口呆。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尤斐也有点惊讶,浑身一个激灵,难道这又是个200%?
正想查一查好友面板,尤斐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杰逊的名字。
是的,在尤斐的记忆里,他先和黑色豹子打架,然后掉落在地下一层,等再见到杰逊,那小子已经成了魔鬼降临的载体,变成咸鱼昏迷过去了。
尤斐醒来到现在,一直游刃有余地处理着种种诡异到可怕的人际关系,这一刻也终于有些卡壳了。
但这难不倒他!他若无其事地略过了名字的问题,笑眯眯地说:“你真是个好人。”
这是真心话,最起码眼前这小子知恩图报。
“那我不客气了,你能找人伪装我吗?我得赶紧离开霜花。”
杰逊回答说:“可以,我让小黑来伪装你,它正伪装我带着队伍撤退。”
他又看向谢尔和海德曼,问尤斐,“你的人?”
尤斐:“嗯,一起带着会很麻烦吗?”
杰逊:“不麻烦。”他平静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苦恼之色,“但我姐姐可能会知道。”
带一个人还好,带三个人太容易引人注意了。
尤斐果断抛弃了俩个小伙伴:“没事,让他们俩自己走。”
霜花大公的远距离定位依靠的是血脉感应,海德曼和谢尔俩人应该可以摆脱追踪。
只要尤斐给出位置,海德曼和谢尔提前到目的地等尤斐就行了。
谢尔皱眉,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尤斐。
海德曼笑了笑:“没那么麻烦,这位少年,你的逃亡队伍还接受信徒吗?我们可以混入信徒队伍里与你们汇合。”
杰逊老实回答:“每次来和我们汇合的人都带着姐姐的信物。”
海德曼嘴角翘起:“我明白了,你不用管我们了。”
谢尔还想阻拦:“等等,我还是觉得……”
杰逊仔细打量谢尔,突然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谢尔怔了怔,微微蹙眉,谨慎地回答:“算是堂兄弟关系。”
这也不算是谎言,作为王室远支,谢尔的确有霜花血脉,只是血脉很浅薄了,若非被选拔为尤斐的护卫,他也没资格佩戴王室徽章。
杰逊定定地看着谢尔,他小声说:“你弟弟的事,我很抱歉,我当初答应过他,如果将来圣卡莱出事了,就送他哥哥离开。”
谢尔有些懵逼,不明所以地看向尤斐。
尤斐倒是立刻明白了,这说的应该是迪伦。
他面色古怪:“啊,他这么请求你了吗?”
杰逊点点头:“他当时将我从石头下面拉了出来,救了我。”少年看向谢尔,“你也来吧,你们都是兄弟,不是吗?”
尤斐听后良心突然有点痛,这NPC也太单纯了吧?
想到这里,他安慰了一句:“你姐姐不会有事的。”
杰逊对着尤斐露出一个微小的笑容,那是极为纯粹的、可以称为幸福和期待的欢喜情绪:“嗯,我也这么想。”
眼瞅着尤斐真的打算直接跟着杰逊离开,谢尔纠结了两秒才道:“那您务必注意安全,我就不跟着了,这边还需要拖延一段时间。”
顿了顿,谢尔问:“对了,这位怎么称呼?”
尤斐脚步一顿,微笑不语。
杰逊没想那么多:“我叫杰逊。”他看向尤斐,诚恳赞叹,“菲利普,你的兄弟都很好。”
尤斐的微笑僵了一秒,给了谢尔和海德曼一个眼神,认了这个假名。
……大概率是迪伦帮忙取的。
“你姐姐也很好。”
尤斐甜甜地回答,并飞速搜索自己的好友列表。
在看到那个80的数字后,尤斐松了口气。
太好了,虽然不是类似贝米公主那样的20以下,但好歹是100以下啊!
反正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偏执、控制和病态的情绪吧?
他要求不高,卑微·jpg
当天深夜,尤斐跟着杰逊离开了这处信徒逃亡据点。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就在谢尔和海德曼争执到底谁伪装成尤斐,暂时忽悠外面的信徒时,一只黑色豹子突兀从阴影中冒了出来。
那豹子累得舌头都吐出来了,在看到海德曼后,黑色豹子脸露出一个生动形象地嫌弃和恶心的表情。
海德曼有些诧异地绕着黑豹子转了一圈,哪怕黑豹子对着海德曼龇牙咧嘴亮爪子,他都没后退,甚至还用非常精巧的技术,直接抓住了对大猫来说堪称命运弱点的后脖颈。
黑色豹子皮毛顺滑光亮,入手触感美妙极了,但海德曼的关注点不在毛皮上——再好有他自己的毛好吗?——而是在于黑色大猫那如水流一样的灵魂状态。
“原来如此,杰逊走的是这一流派吗?和我知道的不太一样,看样子两个分支果然继承了不同的力量。”
海德曼走的是银月眷者的路线,他了解的艾丽娅走的是标准的德鲁伊变身路线,但在贪婪之母教会长大的杰逊明显走了典籍中记载的、已经消失快三百年的共存橡灵流派。
之前在地下遗迹时,作为对抗敌人的主力,海德曼的全副注意力都在敌人身上,虽然见到了杰逊和他役使的黑豹,但只以为是和艾丽娅一样的德鲁伊,或者是契约了魔兽的召唤师。
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谢尔双手抱胸,好奇地看着黑豹对着海德曼低吼,低声问:“怎么说?”
海德曼瞟了谢尔一眼,笑眯眯地说:“我们之前见的杰逊和这只黑豹是互为替身,就类似一株大树,有树枝从树梢上垂下来,扎根大地,成为新的根茎,可以分开算两株大树,但也能算是一株,是一种介于一和二之间的存在。”
谢尔迅速明白了海德曼话里的意思,反应敏锐:“真的假的?那他天然免疫一切定位和诅咒类魔法!”
“应该说任何指向性魔法都没用。”海德曼感慨极了,“我以为这个流派已经消失了,因为想要和另一个灵魂达成共鸣,甚至互为替身是非常困难的事,这不仅意味着全盘的信赖,甚至是……”
“将一切交付给另外一个存在,还是一只魔兽。”谢尔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正常人都做不到吧?”
“是啊,这只豹子就是杰逊,怪不得杰逊让黑豹过来,它可以释放和杰逊相同的气息,自然也能伪装圣子。”
海德曼一只手死死抓住黑色豹子的后脖颈,另一只手倒是很不客气,又是捏爪子肉垫又是揉小肚腩,黑色豹子的眼睛都快冒火了,恨不得直接咬死海德曼。
海德曼最后还凑近黑色豹子的鼻子嗅了嗅,再看了看豹子的大菊花和铃铛,用肯定的语气说:“十六岁,看样子杰逊比殿、菲利普大一岁。”
谢尔看着怒目瞪海德曼的大猫,小声道:“他不会说话吗?”
如果这头豹子可以自由行动,一定会生撕了海德曼。
“理论上可以,但各种修行都分阶段。”海德曼同样小声回答,“可能杰逊的进度停留在他变成豹子,可豹子无法变成他……”
地下遗迹里,杰逊的脑袋上长出了豹子耳朵和尾巴,但眼前这豹子却始终不能说人话,看来是卡进度了。
谢尔咳嗽了一声,委婉地提醒海德曼:“你一直这么抓着他,他会让我们安静离开吗?”
海德曼轻松一哂:“他不会反抗我的。”
他这么说着,松开了手。
落地的黑色豹子第一时间飞速后退,甚至三两下爬上了房梁,居高临下地对着海德曼嘶吼,但诚如海德曼所说,终于自由了的黑色豹子居然没主动攻击。
“你能感觉得到吧,这片土地的主人正在肆无忌惮地释放气息。”
海德曼对黑色豹子道:“悄咪咪地溜达还行,若是真打起来了,你我会吸引地盘主人的注意力的。”
那是人类无法察觉,唯有魔兽等非人存在才能嗅到的、萦绕在鼻尖的大型凶兽气息。
还是那句话,一只猫进了另一只猫的猫砂盆,那是怎么也无法安心、并恨不得和对方厮杀三百回合的。
但黑色豹子明白自己和这片土地主人存在着巨大差距,机智如他当然不会螳臂当车,主动挑衅无法对抗的存在。
海德曼能很好地收敛自己的气息,甚至能一定程度上隔绝本能影响,这也是黑色豹子敢对海德曼怒吼的原因之一。